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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十四章

彩票中獎者 戴维·鲍尔达奇 4423 2018-03-22
露安下了出租車,抬頭望了一下高聳入雲的帝國大廈。不過,她沒看多久,就感覺到一隻胳膊挽住了她的手臂。 “這邊走,我們談談。”聲音平穩而親切,但卻讓她毛髮直豎。她掙脫胳膊,看了看他。那人高個頭,寬肩膀,臉修得乾乾淨淨,頭髮又黑又濃,與眉毛正相稱,眼睛大而明亮。 “你想怎樣?”現在親眼見到了寫紙條的人,露安的恐懼感倒很快消失了。 羅馬奈洛四下張望了一眼。 “你知道,即使在紐約,我們要是在大馬路上這麼談話,也一定會引起別人的注意。街對過有家熟食店。我建議咱們去那兒談。” “我為什麼要去呢?” 他抱起雙臂,朝她微微一笑。 “顯然,你讀了我的字條,還有那篇新聞報導,要不,你就不會在這兒了。”

“是讀了。”露安說,努力使自己的聲音保持平穩。 “那麼我想,很顯然,我們有些東西要談。” “你到底與這有什麼關係?你與那販毒的是一伙的嗎?” 笑容從那人的唇邊消失了,他退後一步呆了片刻。 “瞧——” “我沒有殺任何人。”她情緒激動地說。 羅馬奈洛緊張地環顧左右。 “你想讓這兒的人都知道我們的事嗎?” 露安看了看過往的行人,昂首闊步地向熟食店走去,羅馬奈洛緊隨其後。 在熟食店裡,他們在頂後邊找了個隔開的小間。羅馬奈洛叫了咖啡,然後望著露安。 “菜單上有什麼你感興趣的?”他和顏悅色地問道。 “什麼也沒有。”她怒目而視。 女招待走後,他看著她。 “我知道你不願拖長這場談話,我們就開門見山吧。”

“你叫什麼名字?” 他看上去很驚詫:“怎麼?” “不妨編一個,別人似乎都這麼做。” “你在說什麼——”他停下來,想了想,“好吧,叫我虹吧。” “虹,喔唷,這條虹可不一樣,跟我所見過的全不一樣。” “瞧,這就是你不懂的地方了。”他的眼睛忽閃了片刻。 “彩虹的末端都是金光閃閃的。” “怎麼說?”露安語調很平靜,但神色警覺。 “這麼說吧,你就是我的金壇子,露安,我的彩虹的末端。”他攤開兩手。她開始站起身來。 “坐下!”他低聲喝道。露安半站著,僵住了,拿眼睛瞪著他。 “坐下,除非你想下半生待在監獄裡,而不是在天堂。”說話間他的神情又鎮定下來,彬彬有禮地示意她重新坐下。她緩緩地坐下來,眼睛直直地瞪視著他。

“我向來不善於玩遊戲,虹先生,你想說什麼就直說吧,了結了算。” 女招待端了咖啡送上來,羅馬奈洛等了一會。 “你真的不想要一杯嗎?外面很冷。” 露安眼裡的寒氣逼得他不敢再多說。他等了一會兒,女招待擺好咖啡和奶油點心後,又問他們是否還要點什麼。等她走後,他身子向前俯過桌面,兩眼與露安的眼睛相距不過幾英寸。 “我那個時候就在你的活動住房裡,露安。我看見屍體了。” 她身子往後一縮。 “你在那兒乾什麼?”他又靠後坐直了身子。 “正好路過。” “你太可惡了,你自己明白。” “也許吧。關鍵是,我看見你將那輛車開到活動住房前,就是報上登的照片上的那一輛。在火車站,我看見你從嬰兒坐墊下掏出一迭現金。我還看見你打了幾個電話。”

“那又怎樣?難道還不許我打電話?” “活動住房裡有兩具屍體,還有一堆毒品,露安,那可是你的活動住房。” 露安的眼睛瞇了瞇。難道虹是警察派來讓她招供的嗎?她在座位上不安地扭動著身子。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沒看到什麼屍體。你看見從車裡下來的一定是別的什麼人。至於錢,我愛放哪兒就放哪兒,誰管得著?”她將手伸進口袋,掏出那張紙條。 “給你,你為什麼不把它拿回去嚇唬別人?” 羅馬奈洛撿起紙片,掃了一眼,放進口袋。等他的手再伸出來時,露安看到了那塊從她襯衫上撕下的帶血的布片,她禁不住要顫抖了。 “還認得這個嗎,露安?” 她掙扎著保持鎮定。 “像是沾了什麼污漬的襯衫布。那又怎麼樣?”

他朝她一笑。 “你知道,我沒想到你會這麼鎮定。你不過是個鄉下蠢妞罷了。我還想像著你會跪下來求我發慈悲呢。” “抱歉,我可不像你所想像的那樣。你要是再說我是個鄉下蠢妞什麼的,我叫你仰面朝天躺在地上。” 他的臉色突然變得凶狠起來。他拉開夾克衫拉鍊,露出一支9毫米口徑手槍的槍柄。 “你最不宜做的事就是惹我動怒,露安。”他平靜地說,“我要是給惹惱了,是很不討人喜歡的。事實上,我會動武的。” 露安幾乎看也沒看那支槍。 “你想從我這兒得到什麼?”他又拉上拉鍊。 “我說過,你是我的金壇子。” “我沒有錢。”她立即說道。 他幾乎大笑出來。 “那你在紐約幹什麼,露安?我敢說你從來就沒離開過那個被上帝遺忘的地方。為什麼你其他地方不去,偏偏奔這個'大蘋果'來?”他將頭偏向她,等待她的回答。

露安的手緊張地在凹凸不平的桌面上摩擦著。她最後開口說話時,眼睛並沒有看他。 “好吧,也許我知道活動住房裡所發生的事。但我沒做任何錯事。不過,我得離開,因為我知道情況會對我十分不利。紐約跟其他地方也沒什麼不同。”她抬起頭來看他對她的解釋有什麼反應。他的臉上依舊是一副譏笑的神情。 “你拿那麼多錢怎麼辦,露安?” 她的眼珠差點兒對到一塊兒。 “你在說什麼?什麼錢?嬰兒坐墊下的?” “我並不以為你打算在嬰兒坐墊下塞一億美元。”他看了眼她的胸部。 “或者,藏在你的胸罩裡,儘管那兒顯然是很大。”她只是瞪著他,嘴巴張得老大。 “讓我們想想,”他接著說,“如今敲詐勒索的價碼是多少?10%?20%?50%?我是說,即使是一半,你的銀行賬戶上也還有幾千萬呢。靠這些,你和孩子這輩子都不愁沒牛仔褲運動鞋穿了,對吧?”他啜了口咖啡,往後靠到椅背上,望著她,一邊悠閒地撫弄著餐巾的一角。

露安的手緊緊握著面前放的叉子,攥成了一隻拳頭。有那麼一刻,她想朝他發起攻擊,但這一沖動很快退了下去。 “你瘋了,先生,真是瘋了。” “明天舉行記者招待會,露安。” “什麼記者招待會?” “你明白,就是在那個招待會上,你將舉著那張禮儀性的大支票,對著失望的人群微笑揮手呀。” “我得走了。”他猛地伸過右手,抓住她的胳膊。 “我想在牢房裡你可是沒法兒花掉那筆錢的。” “我說過我得走了。”她甩開他的手,站起身來。 “別犯傻了,露安。我看見你買彩票了。我去了開獎大廳。我看見你喜笑顏開,還有你一路上歡呼雀躍的樣子。你去彩票大樓驗證彩票時,我也進去了。所以,別想跟我扯淡。你一從這裡出去,我立刻就打電話給無名小縣,還有那個無名小縣的治安官,告訴他我看見的一切。然後,我就把這塊碎襯衫布寄給他們。如今,實驗室裡的高科技東西真是讓人難以置信,他們會慢慢推斷出整個事情的真相。然後,我就告訴他們你剛剛中了獎,於是在你逃跑之前,他們就抓住你了。然後呢,你就跟你的新生活吻別吧。不過我想,雖然你要在監獄裡受盡煎熬,你到底還是能夠將孩子安頓得舒舒服服的。”

“我並沒做什麼壞事。” “是沒有,但你做得太蠢了,露安。你逃跑了。你一跑,警察就斷定你有罪。警察總是按這樣的邏輯思考的。他們會認為你他媽的完完全全攪和在裡面了。目前,他們還沒顧及到你,但他們總有一天會的。現在由你來決定,你是想讓他們從現在起10分鐘後就注意上你呢,還是從現在起10天后。如果是10分鐘,你就束手就擒吧。如果是10天,我想你的計劃是從此就打這兒消失了。因為我也是這個打算。你只要一次性付錢給我,我可以保證。就算我再揮霍,我一個人也花不光那麼多錢啊。你也一樣。這樣的話,我們各得其所。否則,你就一敗塗地,輸到家了。如此看來,你打算走哪條路?” 她正要從椅子上站起來,半途中一下子又僵在那裡。接著,一點一點地,她又慢慢坐了下來。

“你很聰明,露安。” “我不能給你一半。”他的臉色陰沉了下來。 “不要貪心,女士。” “根本不是這麼回事。我可以給你錢,但我還不知道能給你多少,不過,肯定是一大筆。不管你要幹什麼,都足夠了。” “我不懂——”他開道。 露安打斷他,借用傑克遜的話說道:“你沒必要弄懂什麼。不過,我可以答應,但你得回答我一個問題,我要你說真話。否則,你盡可以去叫警察,我不在乎。” 他戒備地看著她。 “什麼問題?” 露安身子俯過桌面,聲音雖低卻有力度。 “你那時在活動住房裡做什麼?你絕不會是碰巧在那兒的,這點我絕對肯定。” “哎,我為什麼在那兒跟這又有什麼關係呢?”他揚起一隻胳膊,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

露安動作迅疾如同出擊的響尾蛇一般,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緊緊捏著,那力量之大,真出乎他的意料,痛得他一縮一縮的。儘管他人高馬大,要掙脫她的手,看來得使出吃奶的力氣才行。 “我說過你得回答我的問題,而且最好說真話。” “我靠——”他笑了笑,糾正自己,“——我以前靠替別人解決些小麻煩為生。” 露安抓著他的手腕不放。 “什麼麻煩?跟杜安買賣毒品有關嗎?” 羅馬奈洛立即搖了搖頭。 “我對毒品一無所知。杜安已經死了。也許他是私扣了貨主的貨,或者揩了油,於是,另外那個傢伙就把他給捅了。誰知道呢?誰又管這個呢?” “另外那個傢伙怎麼樣了?” “是你打的他,對嗎?我在字條裡說過,死得直挺挺的。”露安沒答話。他停住,吸了口氣。 “你現在可以放開我了。”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你要是不回答,就打電話給治安官好了,因為你別想從我這兒拿走一個子兒。” 羅馬奈洛猶豫了一下,但隨後貪心還是戰勝了理智。 “我到那兒是準備去殺你的。”他簡單地說。 她又狠狠捏了他一下,這才慢慢鬆了手。他揉了好一會兒,才使血液暢通。 “為什麼?”露安厲聲問。 “我不問為什麼。給我錢我就乾。” “誰叫你來殺我的?” 他聳了聳肩。 “不知道。”她又伸手去抓他的手腕,但這回他有了防備,手一抽躲開了危險。 “告訴你我不知道。我的客戶們可不會來坐上一坐,喝杯咖啡,再跟我聊聊他們想讓我殺掉的人。我接到一個電話,又預先拿到了一半的錢。另一半事成之後再給。全是通過郵寄。” “但我還活著。” “沒錯。但那隻是因為後來又來電話不讓我殺了。” “誰不讓的?” “僱我的人。” “你什麼時候接到電話的?” “那時我在你的活動住房裡。我看見你走了,我就上了我的車。就在那時,我接到了電話。大概在10點1刻左右。” 露安坐了回去,一切都已清楚:傑克遜。這麼說,對於拒絕合作的人,他就是這麼處置的了。 見她沒說話,羅馬奈洛傾身向前。 “現在我回答過你的問題了,我們可以談談我們的小交易了吧?”露安盯了他足足有一分鐘才開口:“要是我發現你對我撒謊,你等著瞧。” “憑殺人混飯吃的人,嚇唬人可比你這樣厲害。”他說,黑眼睛對她閃著亮光。他又將夾克拉鍊拉開來一些,露出9毫米口徑手槍的槍柄。 “別逼我太急!”他拿出一副恫嚇的口吻。 露安輕蔑地瞥了眼手槍,目光又落到他臉上。 “我就是在一幫亡命之徒中長大的,虹先生。在我們那地方,紅脖子的傢伙們經常喝得醉醺醺的,拿12毫米直徑的獵槍對著人臉,扣下扳機,啥也不為,只不過好玩兒而已。也有的把別人捅得渾身上下鮮血淋淋,就連他親媽媽也認不出自己的兒子了,然後就打賭猜他要多久才血流光後死掉。一次,有個黑人小伙子死在了湖里,喉嚨被切開了,私處也給割掉了,就因為有人認為他太狂傲了,競膽敢跟一個白人女孩子廝混。我敢說我爸爸就與這事有乾系。那裡的警察才不管呢。所以,你這把小手槍,還有嚇唬人的大話,我根本就不會放在眼裡。我們趕快了結此事,然後彼此井水不犯河水。” 羅馬奈洛眼睛深處閃現的凶光很快消逝了。 “好吧。”他平靜地說,拉上了拉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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