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章致命ID

現代生物科技飛速發展促進了生命科學技術，也提高了人類健康的水平。 眾多生物科學技術的開發和應用，很大程度上得益於人類對人體實驗技術領域廣泛而深入的研究和探索。 其實一開始，這些能夠促進社會進步和人類發展的先進科技手段，不但在當時的社會倫理道德上不受認同，甚至還與人類的信仰相背離。 直到如今以科學為主的現代社會中，確實有一些合法的人體實驗正在進行著。這些實驗受到國家法律的鼓勵以及保護。 但更多的非法人體試驗卻也屢禁不止。許多人甘願冒著生命危險，為非法的實驗和探索。 一是因為大多數科學家都是偏執狂，一旦自己的科研方向受到政府和法律的影響無法繼續研究，就會轉入地底，非法進行。 二是非法人體實驗的受體，大多數都是急需要金錢的人。那些人根本不怕死，只要錢。

—旦人體試驗失去了法律和政府的監督，就會失控，變得非常可怕。 所以我自然而然地認為，這個ID叫做陰陽人的傢伙，肯定從屬於某個非法的勢力，乾著血腥的人體實驗。否則，他幹嗎一定執著於收集詳盡的體檢報告？ 而且，還非得要周城附近十五公里範圍內人的體檢報告呢？ 周立群夫婦、周家姻以及周紫芝。甚至最近一個半月發生在周城的那些怪事的犧牲者們，會不會正是因為體檢報告洩露了，符合了那個ID為陰陽人的勢力的某種身體素質標準，所以才惹禍上身的？ 這一切，看似有了頭緒，卻都僅僅只是猜測而已。 還有更多的迷惑，無法解釋。 我們三人不停地翻看著隱藏在周城的深網系統內，陰陽人的交易記錄。最近一個半月發生在這個城市的怪事情，果然每一件都有他的影子。

一個半月前，究竟這個城市發生過什麼？為什麼所有事情的引子，都是從那一天開始蔓延，滋長，猶如洞穴深處爬出的怪物，在吞噬著網絡資源里的—切？ 網絡這個虛擬的世界，在這個叫做陰陽人的怪物嘴裡，變得越來越陰暗恐怖了。 “妞妞，能不能從陰陽人的深網ID中，找到他的真實身份？”我試著問。 小蘿莉搖了搖腦袋：“不可能。他顯然是個高級黑客，隱藏得非常深。” 路痴女道士斜著眼睛：“妞妞，你整天吹噓自己的電腦技術有多高，結果這點小事都做不到！” “你這個滿腦子只有迷信思想的女道士知道個毛！”小蘿莉被諷刺了，開始剽悍地冒髒話。 “好了，好了。雖然我對電腦不太懂，不過從技術上講，想要從深網系統中弄到陰陽人的信息，確實很難搞，只能從別的地方入手了。”我嘆著氣，一隻手撓了撓頭，一隻手的手指還輕輕地敲著桌面。

雖然是想要從別的地方入手，可是真的思索起來，確實也沒什麼頭緒。那個ID為陰陽人的傢伙，做事非常乾淨，乾淨到已經不像是人類能夠做得出來的程度了。 突然，我愣了愣：“妞妞，那兩串引你進入深網系統的代碼，你能確定是陰陽人故意留給你的嗎？” “當然。如果他不是故意留下來挑戰我，以他的手段，肯定會將代碼擦乾淨。”妞妞臉上流露出一絲異樣，“而且這兩串代碼，雖然我確實破解出來了，可是它的底層構造非常怪異，絕對不是用二進制構建的。我猜，他有一種獨特的編碼，而且那種編碼，領先了人類的科技至少十年以上。” “外星人？”遊雨靈縮了縮腦袋，下意識說道。 喂喂，你不是自稱道統傳承了幾千年的女道士嗎？一張口就稱有外星人，這樣真的好嗎？你的立場咧？

我跟妞妞一起斜著眼睛用力鄙視她。遊雨靈砸巴著嘴：“好嘛，那就是死了都還遊蕩在網絡裡的鬼魂？” 妞妞瞪她瞪得更用力了，不屑道：“遊雨靈姐姐，麻煩你用膝蓋好好想想，這世界上沒有鬼。” 接著，她又低聲咕敗著：“雖然那個叫做陰陽人的傢伙，不可能是鬼，也不可能是外星人，但以他的技術是怎麼做到的？真的有人網絡知識能領先世界十年以上嗎？這種技術如果真有，恐怕也只存在於發達國家的實驗室中的理論裡，根本沒有實用性。” —時間，我們三人都感覺陷入了死胡同中。 “總之，周城一個半月前，肯定發生過什麼。這個需要重點調查，說不定可以從中找到突破點。”過了良久，我才咳嗽了一聲，繼續道，“妞妞，失踪女高中生周紫芝，你給我挖空周城的所有系統，盡量將她失踪的線索給拽出來。”

“周城最近發生的詭異事件的受害者，要么死了，要么變成了植物人，唯獨周紫芝失踪了，這非常可疑。”我皺著眉頭，“她的失踪絕對和陰陽人有關。可為什麼她會失踪？她和別人有什麼特殊的地方？陰陽人為什麼獨獨拐走她？只要找到了她的踪跡，肯定能發現線索。” 妞妞點點頭：“這個好辦，既然進入深網系統了，我就利用這個黑暗網絡的人脈力量，盡量找找線索。而且遍布城市的天眼監控記錄，我就不信那個陰陽人真的能全都抹掉。” 小蘿莉手指如飛，在深網系統中發布了一個任務，之後馬不停蹄地黑入城市天眼中，搜索著周紫芝失踪前後的視頻信息。 我也在使用平板電腦，撐著下巴，在各個網絡論壇中尋找著一個半月前，周城究竟有沒有發生過怪事。

很快，搜索就有了個意料之外的結果。 那是一則新聞，一場小範圍火災的新聞。吸引我注意力的是，火災的發生地點，居然就在希捷大廈中。 希捷大廈，1005室。 看到這幾個宇，我頓時精神大振。怪了，不久前自殺的周賈，就是從希捷大廈的1003室跳下去的。難道這之間，會有某種關聯嗎？於是我一宇一句，緩慢地閱讀起來。 新聞很短，寥寥幾行字數的意思如下： 這個新聞，很有意思。我愣了愣神，原來搞了半天，希捷大廈還發生過火災。而周賈跳樓的位於1003室的公司，並不是因為大廈鬧鬼而搬離的。因為新聞發布的時間，早在希捷大廈鬧鬼之前。 那家“十年老店”之所以搬離，是因為火災，和法人被逮捕。 可週賈，為什麼會在“十年老店”搬走後的半個月，從那個地方跳樓呢？他跟那個網店，難道有某種聯繫？

沒有過多猶豫，我讓妞妞放下手裡的工作，利用周賈的身份信息黑入了他的銀行系統裡。一個人如果限一個網店產生關係，那麼必然是金錢關係。這個推論很符合邏輯。 果不其然，妞妞通過週賈的支付信息，查到了周賈最後幾次的付款記錄，是通過“四十大盜”旗下的支付系統進行的。 用撞庫的方法，妞妞還順帶地登錄了周賈在“四十大盜”平台的會員賬號。 “哥哥，這個傢伙估計也挺迷信的。你看，在他自殺前的幾天，週賈叔叔拼命地買開光的符咒、高僧加持的佛像等等，甚至還海淘過印度產刻有梵文的菩提子。”妞妞眨巴著眼睛，指著周賈的消費記錄，大為驚嘆。 遊雨靈托著下巴點評：“我看這個傢伙肯定是被裡纏身了。” “週賈自殺前七天，絕對發生過可怕的事。”我一條一條地按順序瀏覽週賈的交易信息。這個男人死前，果然瘋狂地不停買驅魔用的玩意兒。可是網上的驅魔物件，哪有真的，恐怕現實裡都沒有吧。

“他遇到的恐怖事件，應該和夢有關。”我的視線在《周公解夢》《夢的構成》《如何逃離噩夢》這三本書的記錄上停了一下，推理道，“他一定在不斷地做著很恐怖的夢。似乎在不停重複，否則也不會將他折磨得快瘋掉了。” “有道理。”路痴女道士深以為然，“越來越像是惡靈作祟。” “遊雨靈麻你夠了喔。我再說一遍，這個世界可沒有鬼。”妞妞不滿地說。 遊雨靈撇撇嘴：“可你這傢伙的存在，本來也不是合理的。哪有六歲的智商就高達兩百，還是世界級的電腦黑客的？設定太扯了。以此類推，既然有你這種死小孩存在，鬼也是必須存在的咯。我覺得，那個叫做陰陽人的傢伙，就是遊蕩在網絡中的一隻鬼！不然，他的高科技，怎麼解釋？”

我轉過腦袋，突然對遊雨靈的說法感興趣起來：“有些道理，接著說下去。” 妞妞瞪了我一眼：“哥哥，你怎麼也跟著那隻死道士起哄起來了？” “因為她的解釋，確實很符合邏輯。”我淡淡道。 因為我的鼓勵，女道士頓時雀躍起來，腦洞也開大了：“根據本道姑的經驗，你們想想看，這只叫做陰陽人的網絡死鬼，他可能因為'某種'原因，在一個半月前死掉了。而且同樣是因為'某種'死因，所以靈魂被困在了網絡世界中，無法脫身。” 遊雨靈掰指頭繼續道：“夜兄，你不是一直在吹噓什麼物質守恆定律嗎？網絡上的鬼肯定也是需要能量的吧，不然他沒法一直混網絡，畢竟活人上網都要交網費咧。” 妞妞鼓著嘴，渾身發抖，乾脆用力摀住耳朵：“不聽不聽！越說越離譜了。”

我搖著頭。這只高智商小蘿莉最聽不得鬼故事，一听就怕。 “為了得到繼續混網絡的能量，叫做陰陽人的鬼魂，不停地誘騙意志薄弱的人，吞噬掉他們的靈魂。他在跟周紫芝交流的時候，不就說了'中陰身'這個詞嘛，這還不能證明他是鬼？”遊雨靈下了結論。 我摳了摳鼻翼：“有道理。可陰陽人如果真的是鬼，他幹嗎非要收集人類的體檢報告？” “叫陰陽人的鬼魂，既然在網絡中，自然感受不到現實世界裡，誰的意志薄弱，誰的性格堅強。所以他利用人類的體檢報告來識別。以鬼的審美標準，說不定某些人體檢報告上的數據，能夠讓他看出誰是自己需要的。”遊雨靈猜測道。 這倒是也挺有道理的。連蚊子都有喜歡的血型，據說B型血的人就容易招蚊子。 “那陰陽人為什麼只需要位於周城十五公里範圍內的人的體檢報告呢？一個在網絡中的幽魂，不是可以藉由網絡，滿世界地亂竄嗎？”我繼續問。 路痴女道士卡殼了，頓時也覺得這個問題不是太容易解釋，只能嘴硬道：“肯定有他的道理。” “不錯，誰都知道肯定有他的道理。可這個道理，究竟是什麼？”我揉著頭髮。遊雨靈提及的幽靈理論，未嘗不是一種轉換思考方式的辦法。 可，陰陽人，真的是鬼嗎？ 什麼時候魑魅魍魎都能跑到人類的網絡中，在0與1之間遊蕩了？仗著妖魔鬼怪的身份，人類就無法收它們的網費嗎？ 不對。遊雨靈的理論雖然確實有一定的道理，可我總覺得，有某些東西被我忽略了。如果不想起來，形勢會變得非常糟糕！ 我皺著眉頭，心裡湧上了一陣莫名的不安。 就在這時，妞妞突然興奮地跳了起來：“哥哥，我找到了！” “找到了什麼？”我下意識地問。 “那個叫做周紫芝的女高中生，我找到了。”小蘿莉邀功道，“這個傢伙雖然確實是將天眼監控中的視頻信息全都刪除了，可是他落下了一個細節，沒有料到周紫芝家門口的超市，也裝有一個監控攝像頭。哼哼，還是妞妞我厲害。” 妞妞將監控視頻點開：“順著這種思路，我一路全都利用小商店的攝像頭拼出了一條跟踪地圖。” 只見電腦屏幕上，隨著妞妞的操縱，一幀一幀的視頻開始播放，女高中生周紫芝的身影很模糊，每個攝像頭錄製的，基本上也是死角位置，有一個女孩背影飛快飄過的圖像。每個視頻記錄都很短，通常只有零點幾秒，真虧妞妞不怕辛苦，將它們給找了出來。 在視頻下角，還有攝像頭的位置坐標地圖。 坐標跟著周紫芝的身影，流竄在每個監控中。前天下午失踪的女孩，走了許久，終於停了下來。她滯留了好一會兒，似乎在猶豫。 過了半個小時後，這才緩緩地走入了某個樓內。 我低垂下眼睛，看了一眼周紫芝走進去的位置。希捷大廈！居然又是希捷大廈。妞妞的電腦屏幕上，分屏顯示了十多個希捷大廈出口的死角與非死角的位置，幾乎把希捷大廈的四周都死死監控起來了。 時間軸被調快了許多倍，監控上的時間也開始飛速地流失。從周紫芝走入希捷大廈，直到現在的兩天后，也絲毫沒有她離開過的踪跡。 她就這麼走進去，再也沒有出來。 怪了，難道希捷大廈真的是周城這一連串怪事發生的發源地？周紫芝，是否還留在大廈中？ 而兇手，會不會正在對她做些什麼？ 我的心臟不停地狂跳，自己彷彿摸到了什麼，可總是摸不真切。 “哥哥，我們估計要進希捷大廈一趟了。”妞妞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我。 遊雨靈深以為然“夜兄，無論那個陰陽人究竟是人是鬼，我們都要將他給逮出來，不能再讓他禍害塵世。” 我皺著眉頭，思索個不停。經歷了無數次的怪事，我已經越發成熟穩重了，用俗話說，就是膽小：“我總覺得心裡有些不太踏實，還是穩重點好。” “要穩重多久？”妞姐跟我從前一樣，好奇心爆棚。 我看了看楊俊飛給我的信息：“明天晚上吧。妞妞，你跟老男人要的那些設備，他準備好已經空運了過來。我等下讓他在希捷大廈租一個辦公室，將那些設備搬進去調試好。” “呃，這確實比較妥當。”妞妞想了想，還是聽了我的話，狠狠道，“那些設備很厲害，哪怕陰陽人真的是網絡裡的一絲遊魂，我都能利用設備將他給拽出來。” 我沒有說話，只是看著落地窗外的夜色發起了呆。 夜幕低垂，腳下的周城，許多辦公樓燈火通明。在這個巨無霸網購平台“四十大盜”打造的網購小城市中，深夜還亮著燈的辦公樓，就如同一個個封閉的格子。每個格子中，都有許多年輕人在電腦前揮灑著汗水。 每一個格子，都有可能在不久的將來，成為中國的新興億萬富翁。 不過也有可能，一夜之間，這個未來的億萬富翁就會過勞死。 誰知道呢。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實在不知道現代社會，究竟是人類在控制著網絡，還是網絡在控制著人類。 我猛地打了個寒戰。在這個看不見的網絡世界裡，人的生命、汗水和努力，實在太渺小了。如果真的有一隻鬼在網絡中游盪著，以懷抱著發財夢和網絡淘金夢的脆弱人類為食物，這又是多麼的可怕啊！ 希望，真的只是遊雨靈的猜測才好。 —夜無話。 第二天，我和小蘿莉用電話操控著搬運工和工程師，將她需要的設備搬入了希捷大廈404B的辦公樓內。設備實在太多了，工程師調試了一整天。 接近晚上十點時，所有準備工作才弄完。 我們三人站在希捷大廈黑漆漆的入口前，對視了一眼。 “東西，都準備好了嗎？”我問。 遊雨靈摸了摸自己背上的驅魔套裝：“準備好了。” 我沒理她，看向妞妞：“按下去吧。” “嗯。”妞妞興奮得直點腦袋，然後掏出了手機，利用遠程操控系統啟動了幾個設備。頓時，希捷大廈整棟樓的電源全被切斷了。 不，不只是電源。就連所有電信信號、WiFi無線電，長波短波，都被一股無形的電波所干擾隔絕。 希捷大廈，一瞬間後，已經成為了網絡世界的盲點。裡邊的所有人，都無法再利用有線以及無線的設備上網。 大樓如同死去了似的，在這個哪怕是夜晚，也有無數盞燈的光的世界中，成為了城市難得的陰影。 “走。進去。”我大手一揮。一行三個人，小心翼翼地進入了希捷大廈的大門內。 沒有電、沒有網絡的地獄。 就此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