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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七章主動出擊

神秘金手指 伊恩·弗莱明 7744 2018-03-22
兩人交談完以後,邦德跟著上校來到電梯旁。當他們在等電梯時,透過走廊盡頭的長窗,邦德看著外面。這時,他將目光投向英格蘭銀行後那個幽深的庭院,一輛看上去很棒的褐色貨車穿越了三重鋼門,駛進了庭院。車停下後,有人出來把車上裝的紙板盒卸下,放在短短的傳送帶上,貨物通過傳送帶運入銀行的內部。 史密茲上校見狀走到邦德身邊,說:“這些盒子裡裝的都是面額五鎊的紙幣,是剛從拉夫頓印刷廠運來的。” 電梯來了,他們一起走了進去。邦德說:“我不太喜歡這些新的貨幣,因為它們的外表和其他任何國家的鈔票看上去沒有兩樣。原來的那種則是世上最美麗的鈔票。” 兩人一同穿過大廳。這個時候,大廳裡燈光暗淡,已經沒有什麼人了。史密茲上校微笑著說:“實際上,我同意閣下的意見。問題在於,'二戰'時德國國家銀行曾偽造過我國貨幣,並且非常逼真。等到蘇聯人佔領柏林後,這種偽鈔的印模又成了他們的戰利品。我國曾要求該國國民銀行把那些印模還給我們,可是遭到拒絕。因此我行和我國財政部都認為這樣下去太危險——因為在任何時候,如果莫斯科政府覺得有必要或發生興趣,他們就會對我們的貨幣發動一輪大規模的襲擊。因此,我們不得不收回舊的五鎊鈔票。是的,新的五鎊券雖然外表上沒有從前漂亮,不過,至少它們不易偽造。”

說著話,值夜班的衛兵開了門。順著外面的台階,上校將邦德送到針線街上。街上也幾乎沒有行人了,路燈也亮了。邦德和上校告別後,沿著這條街向地鐵走去。 過去,邦德從沒有註意過英格蘭銀行,不過,等他走進這個世界後,他又突然發現:這位生活在針線街的老婦人,雖然老了,但她仍舊還擁有一副完整、健康的牙齒呢。 按照原計劃,邦德要在6點回去向M報告。他見到M時,M的臉上不再那樣容光煥發,整天的工作已經使他憔悴。當邦德走進辦公室,在他桌子前面的椅子上坐下時,他注意到M在努力地清理自己的思緒,以處理將要出現的新問題。他伸了伸腰,伸手摸過煙斗,高聲向邦德問道:“情況如何?” 邦德明白,他這種特殊的吼聲並不是真的發脾氣。他花了五分鐘,簡明扼要地報告了一通。當他報告完畢時,M若有所思地說:“無論如何,恐怕我們必須要接下這宗案子了。雖然我們對銀行業務不太了解,但還是不得不挑起這副擔子。過去我一直認為,我們的英鎊是否堅挺可靠,應賴於我們的努力工作,而不是依賴於我們有多少黃金庫存。戰後德國人並沒有很多黃金,可你瞧瞧在十多年內他們的成就。然而,所有這些對於政治家們來說,這可能是一個再容易不過的答案,或者,也是一個難之又難的答案。”

“那我們該怎樣去對付那個傢伙?你現在有什麼主意嗎?該怎麼去接近他?要不去他那裡找些臟活兒乾?”M抬頭看著邦德。 邦德若有所思地說:“先生,我認為以向他求工作是無法接近他的。這種人很有個性,只尊敬比他更強硬或更聰明的人。我曾經打敗過他,他給我的唯一信息是他喜歡並期盼和我打局高爾夫。看來,我只能以此去會會他了。” “哈,這是我的高級助理打發時間的好辦法啊。”M話中帶刺地感慨道,但又透出一股子無可奈何,“好吧,就這麼幹吧。不過,如果你提的這個辦法能奏效的話,那你最好再打敗他一次。對了,你準備以什麼身份去呢?” 邦德聳聳肩:“先生,我還沒有考慮過。不過,既然我已經告訴他我來自通用出口公司了,我想我最好還是裝成剛剛離開的樣子吧,見了他,我就說在這家公司裡沒有前途,所以想另覓生計。再者,眼下我因為在這里呆膩了,打算移民到加拿大去。我想,就以這個藉口見他吧。當然,去見這個人再小心謹慎都不為過,這傢伙可不容易被愚弄。”

“好的,有什麼情況請及時匯報。你可不要認為我對這件案子不感興趣。”聽了邦德這番話,M的聲音也發生了變化,表情也和緩許多,眼神也已經重拾了舊有的急切和嚴肅,“現在,我再告訴你一些英格蘭銀行沒有提供給你的情況——通過一個偶然的機會,我得到了一根金手指的金條。事實上,今天就有人把這麼一根金條交給了我,上面刻了一個'Z'字。上星期,當丹吉爾的雷德蘭德駐官辦公室'著火'時,我們從'搶'出的物品中弄來了這根金條。你可去看看上面的這種標記。呃,戰後曾經有這種特殊的金條落到我們手上。這是第二十根。” 邦德聞言插嘴道:“可是,那種丹吉爾金條,是不是從蘇聯的'斯莫希'組織那裡流出來的?”

“一點不錯,我曾經核對過。從前那十九條上面刻有'Z'字的金條,都是從蘇聯斯莫希那裡的工作人員手中得來的。”說到這裡M又停頓了一下。接著,他溫和地說:“007,如果說金手指原本就是蘇聯斯莫希的國外管家或司庫,那我一點兒也不會感到驚奇。” 第二天,邦德駕駛著一輛“阿斯頓·馬丁DBⅢ”型轎車,向羅徹斯特大街駛去。在剩下最後一英里路程時,他改變了車速,把擋掛到三擋。然後又移到二擋,衝上一段坡路。這時,引擎發出了“嗒嗒”的不滿響聲,上坡後,邦德又把擋恢復到三擋。他關掉車燈,無可奈何地跟在前面汽車行列的後面。如果幸運的話,他還得花上一刻鐘跟著緩行的車流,穿過羅徹斯特大街與查塔姆大街。邦德又換回二檔,讓車子慢慢地走。他伸手從另一座位上的青銅盒子中摸出一支香煙,把它點燃。

他選擇了這條路到桑維奇去,因為他希望早點去看一下金手指的領地雷卡爾維爾,然後,他將要橫越塞尼特島,到拉姆斯蓋特,將他的高爾夫球袋留在郵船公司,早點吃完午飯,然後動身去桑維奇。 這輛汽車是他精心挑選的,局裡本來打算給他配一輛美洲虎牌汽車,但是他還是挑選了這輛“DBⅢ”。其他車都與他現在的身份不符了——一個富有、喜歡冒險、追求放蕩生活的青年。至於這輛“DBⅢ”的優點,則在於它的顏色不引人注目,它像一艘軍艦那樣灰暗。作為特工用車,車上還有些特殊的裝置。它有幾個開關,可以改變頭燈或尾燈顏色,這在晚上跟踪時用得著。它的前面和後面,有加強的鋼質緩衝槓,必要時可以去撞擊其他車輛。在駕駛座位下,還有一個巧妙的空穴,裡面正好裝一支四五型長管手槍。它有一個輕便的收音機,可以接收“信鴿”電台的廣播。此外,它還有不少隱蔽的裝置,或許有用,或許沒用,但可以迷惑大多數海關人員的耳目。

至於其他型號的汽車,雖然各有各的特色,但是邦德都不喜歡。前面車輛很多,一輛接著一輛。邦德無法超越,只好慢慢地跟隨著。然後,邦德發現一個機會,向前衝了50碼,擠到一輛反應遲鈍的家庭轎車的前面。開車的人身上繫著安全帶,頭上卡著一頂帽子,憤怒地不停按著喇叭。邦德舉起拳頭,伸到窗子外面示威,喇叭聲一下子停止了。 M所說的那種理論究竟對不對?的確,俄國人沒有能力支付他們工作人員的費用。眾所周知,他們各個特務機構的金庫總是空虛,以致他們的人經常向莫斯科抱怨,他們連一頓滿意的飯也吃不起。也許,“斯莫希”不能從內政部獲得補給,或者內政部不能從財政部獲得經費——總之,情況都是一樣,產生了無窮的財政困難,以致他們失去機會,不守信用,浪費了不少時間。

因此,在俄羅斯境外的某個地方,如果一個人頭腦聰明,會理財,不但能為各特務分支機構提供經費,而且會賺大量的錢維持“斯莫希”海外工作站的開銷,從而不必從莫斯科方面獲得任何財政的支援,那這個人一定會大受歡迎。另外,這個人的功能不僅止於此。他還在相當程度上損害了一個敵國的貨幣基礎。如果這一切推理全部正確的話,那麼“斯莫希”應該有一個完美的計劃,並由一個傑出、能幹的人切實無誤地實行著。 邦德心中一面這樣忖度著,一面駕著汽車飛快駛上小山,超過六、七輛汽車後,進入了查塔姆。 關於金手指為什麼會如此貪婪,想獲得更多的金錢,這樣的解釋大概也行得通了。對這個事業和對“斯莫希”的忠誠,或者為了一枚勳章,這可是一種比金錢強大得多的動力。只要安排妥當,經營有方,拿出一萬或兩萬鎊也是值得的。至於用於所謂“革命”運動方面的資金,用於“斯莫希”特殊的訓練方面的經費,多多益善。金手指賺錢的終極目的看來不只是滿足自己的慾望,而是要征服整個世界了!

這樣就意味著,在做生意的時候,哪怕是表面上再正當不過的生意,隨時都會冒一些風險,正如已經被邦德所發現的那樣。不過不管怎麼樣,那樣都是值得的。就算是他過去所做的每一件事都被揭發出來,英格蘭銀行又能拿他怎麼樣呢?至多不過意味著兩三年的鐵窗生活罷了。 車駛入吉林罕郊區時,路上的車輛減少了。邦德又開始加速。他的手和腳在下意識地駕駛著車子,頭腦裡卻還在整理剛才的思緒。 也許,就是在1937年,正是由“斯莫希”把藏黃金的帶子纏在年輕的金手指先生腰上,把他遣送出來的。也許,當在列寧格勒的間諜學校接受訓練時,他就顯示出其特殊的才能和貪得無厭的品性。上級告訴他,戰爭將要爆發,他必須隱藏起來,靜悄悄地斂聚金錢。他必須保持自我清白,不和其他任何秘密工作人員見面,不接受或傳遞一件文書。因為其它活動都由組織安排好了——比如經常在報紙上刊登一些不引人注意的廣告。一般來說,這類廣告中涉及的物品不是要價太高,就是因描述不當而無人問津。金手指也許就用這種辦法跟老東家進行相互聯絡。金手指會順從地把價值兩千鎊或五千鎊的金條留在許多信箱之中的其中一個里。而這種信箱在他離開俄國以前,就已經由莫斯科方面安排好了——或是把錢放在一座特殊的橋、一棵中空的老樹或一條河的岩石下。這樣的地方在英國其他任何地方都會有。反正他自己不會去任何一個投放點兩次。莫斯科方面則負責通知地下工作人員去收取藏金。

戰後,金手指生意亨通,成了一個大佬。這時,雙方聯絡的信箱便不再是低級的橋樑和樹木了,而改在銀行保險箱、火車站行李存放箱等處。不過,可以想像,規則仍舊和以前一樣,金手指絕不會去同一地點兩次——他絕不能拿自己的生命來冒險。 也許一年之中,他只會接受一次指示,或者在某個公園裡、某次聚會上與人交談,或者在乘火車旅行時口袋中被塞進一封信。當然,大多數情況下他交納的是金條、匿名的金條。這樣,即使被截獲,也沒有踪跡可尋,只有那個小小的“Z”字。或許是出於虛榮心,他在自己的每件作品上都雕刻了那個小小的“Z”字。他應該沒想到,這一伎倆已被英格蘭銀行的史密茲上校在執行職務時偶然識破了。 現在,邦德正在駕著這輛DBⅢ穿越華維沙姆園藝人士所種植的蘭花帶,太陽從倫敦的濃霧後面鑽了出來。左側,泰晤士河在遠處泛起粼粼的波光,河上片帆點點,還夾雜著長長的渾身光亮的油船、粗短的商船和古色古香的荷蘭貨船。

邦德離開了坎特伯雷路,轉到連接度假地的一條風景宜人的道路上。汽車仍以每小時50英里的速度平穩地行駛著。邦德漫不經心地握住方向盤,傾聽著排氣管發出的“嘶嘶”聲,思緒卻仍擺脫不了金手指。投影析像儀上所顯示出的金手指相貌和他前次與金手指的較量,常出現在腦海中。 邦德想到,當金手指每年把一兩百萬英鎊的款額倒進“斯莫希”的血盆大口中去時,他聚斂的財富也像金字塔一樣地堆積起來。無論何時,只要勝券在握,他就會拼命地收聚錢財,他的每一粒黃金,都充分地發揮其無比的力量。除莫斯科方面,沒有一個人曾經註意到他的發跡史,沒有一個人懷疑金手指這個金匠,這個合金製造人,這個雷卡爾維爾和拿騷的居民,這個花花公子俱樂部和聖維契的聖馬力克斯俱樂部的受人尊敬的會員,竟一直都是個最大的間諜!在他的幫助下,幾百或者幾千個無辜的人死於“斯莫希”的屠刀下!只有我們的M懷疑了他,只有邦德對他有所了解! 現在,由於一架飛機在世界的另一面延遲起飛而引起的一連串偶然的機會,一系列的巧合發生了,邦德開始走上與這個人對抗的征程。 邦德不禁冷笑一聲,搞這種特工職業,巧合的事真是司空見慣:只要有足夠多的巧合,一粒小種子會成長為枝繁葉茂、遮天蔽日的參天大樹。現在,他又得出發去把這棵可怕的大樹摧毀。用什麼去摧毀它呢?難道用這根高爾夫球桿? 這時,他發現一輛新漆過的天藍色福特大眾型轎車正在沿著在前頭的坡路向前疾駛。邦德輕輕地按了兩聲喇叭,可是,前面這輛車沒有反應。這輛福特牌汽車正在以每小時40英里的速度前進。它固執地擋在前面繼續它的進程。邦德猛力按下喇叭,發出尖銳的響聲,想讓它讓開。他驅車向它衝去,但他仍不避開,邦德只好踩住剎車。這個討厭的傢伙!怎麼撒起野來了?邦德看到該車司機兩手高高地握著方向盤,頭上戴了一頂其醜無比的黑色高頂圓帽。邦德心想:算了,不必與這種人叫勁。於是,他調整了一下方向盤,傲慢地從它內側衝過去。邦德又向前行駛了五英里,進入了美麗的赫納灣,他的右側傳來了曼斯頓的喧囂聲。 邦德看見三架“超級軍刀”飛機正在降落。它們飛掠而過,消失在右邊的地平線下,好像要衝進泥土裡去似的。邦德減慢了速度緩慢地前進,可是並沒有停下來。他發現這兒的海岸線光禿禿的,一艘拖網船難以做什麼事情。金手指的船可能停靠在拉姆斯蓋,那個寧靜的小港口吧?至於海關的工作人員和警察們,他們可能只會注意到從法國走私來的白蘭地。在道路與海岸之間,有一叢濃密的樹林,樹林中隱約現出幾處屋頂和一個中型工廠的煙囪,一縷輕煙正在升起。 大概就在這裡。不一會兒,他就來到一條長長的車道的門口,一塊厚重的牌子上書:塞尼特合金試驗廠,再看下面,則寫著“閒人免進”的字樣。一切看上去都非常體面。 邦德駕著車慢慢前行,此外沒有什麼東西可看的了。他在右手第二個轉彎之處拐了彎,越過曼斯頓高地,駛到了拉姆斯蓋特。 12點,邦德站在他歇腳的房間打量著:一張雙人床,一個浴室。房間位於郵船公司旅館的頂樓。他簡單地把行囊解開,走到樓下的快餐館喝了一杯伏特加酒,吃了兩份放了不少芥末的火腿三明治,然後,回到汽車裡,慢慢地前進,駛往桑維奇的聖馬克斯俱樂部。邦德帶著球桿來到高爾夫球手修理間,艾爾弗雷德·布萊金正在給一個球桿安一個新的匝圈。 “你好,艾爾弗雷德。” 布萊金猛然抬起頭來。他那黝黑的臉上立即笑逐顏開:“嗨!這不是邦德先生嗎!”說著與邦德握起手來,“我們有15或者20年沒見面了。先生,是什麼風把您吹到這兒來了?不久以前,有人告訴我,說您在外交界工作,常常在海外出差。呃,我可從來沒出過國。先生,你還是用平抽式抽球嗎?”艾爾弗雷德·布萊金緊緊握著他的手,把他打量了一番。 “艾爾弗雷德,恐怕積習難改了。我一直沒有時間來看你。你太太和塞西爾都好嗎?” “都還好。塞西爾在去年的肯特錦標賽里得了第二名。要是他能少干點活,在這方面多努力一點,今年他準能得冠軍!” 邦德把球棍靠在牆上,這裡一切如故。在他的少年時代,有一段時期,他每天都在聖馬克斯俱樂部打球,一天打兩場。 “詹姆斯,練習一下,你就會成功,你真的會成功的。你為什麼要洗手不干呢?只要你改一下你的平抽式打法,你是相當不錯的。當然,你還得克制住脾氣。只要兩年,或者一年,我就能使你成為一個出色的球手。” 不過,此前邦德自己總感到在他的一生中只靠打高爾夫球過活,似乎是沒多大出路的。對於當時的他來說,要是從事這種運動,他那時就得忘記功課,盡情地打——而他並不想成為一個只會打球的文盲。 不錯,自從他在這裡打最後一場球之後,到現在差不多已經有20年了。 他一直沒有回到這兒來打過球。想起來有些傷心。當邦德在總局工作時,他的很多周末都花在打高爾夫球上。不過,他是在倫敦附近的球場打球,像亨特庫姆、斯溫利、聖寧德爾、柏克郡等地,他都去過。 “艾爾弗雷德,現在來打球的人多嗎?” 這位職業球手轉向後窗,對旗桿周圍的停車場瞥視了一下。他搖搖頭說:“先生,現在不多。這種季節,又不是周末,難得有很多人來打球。”“你今天能打球嗎?” “先生,抱歉,我已經和他人有約,每天下午兩點鐘我要陪一個會員打球,天天如此。塞西爾到普林斯去訓練了,以準備參加錦標賽。真是糟糕!先生,您在這兒停留多久?” “不久。不要緊。我可以和一個球童打一場。要和你交手的人是哪一個?” “先生,是金手指先生。”艾爾弗雷德表現出一副沮喪的樣子。 “啊,金手指,我認識這個傢伙。不久以前,我曾經在美國和他會過一次。” “先生,你認識他嗎?”艾爾弗雷德顯然覺得難以相信,竟會有人認識金手指先生。他仔細地註視著邦德的臉,等待著進一步的解釋。 “那他打得好嗎?”邦德搶先問道。 “馬馬虎虎吧。” “如果他每天都和你打,那他應該打得不錯。” “先生,是的。”從這個球手的臉上,邦德可以看出他對這個特殊的會員沒有什麼好印象。不過,他是個克盡職守的人,又忠誠於自己的俱樂部,所以他不會輕易地把自己看法說出的。 邦德微笑著說:“艾爾弗雷德,你還是老樣子,我知道你的意思是說沒有別的人願和他打球。還記得華卡遜嗎?英國最糟糕的高爾夫球手。沒人願意和他打球。可我記得20年前你還是經常和他打球。說實話,金手指到底怎麼樣?” 這位球手笑了起來,他說:“詹姆斯,沒有變的是你,你還是那麼喜歡刨根問底。”他向邦德走近一步,壓低了聲音說:“實情是這樣的,有些會員認為金手指先生有點不正派,先生。比如,他總愛說謊。不過,那隻是傳聞,我從來沒有發現什麼事情。他是個沉默寡言的紳士,住在雷卡爾維爾,時常到這兒來。不過,最近幾年,他每年只來一次,只停留幾星期。每次來前先打電話,問有沒有人能陪打球。當這兒沒有別人的時候,他就約定塞西爾或者我。” “今天上午,他打電話來問這兒有沒有什麼人來打球。有時候,真說不准會碰上一個陌生人。” 艾爾弗雷德抬起頭來,奇怪地瞧著邦德:“我想,今天下午你來和他打球怎麼樣?你來這兒,沒有對手打球那多不好。況且你認識他。要不他會認為我在設法使他不和別人打球。” “艾爾弗雷德,哪兒的話,你是以此謀生的。要不我們三個人一起打,打三桿?” “那他不會打的,他會說打三桿太慢了。我想這也對。你不必擔心我的報酬,我在這裡有很多事情要做。這樣,一個下午都會快活的。”這時,艾爾弗雷德瞧了一下表,“他隨時都會到達。我去替你選一個球童。你還記得霍克嗎?”說到這裡,艾爾弗雷德縱聲大笑起來了。 “還是那個老霍克,他看見你來一定會很高興的。” 邦德說:“非常感謝您,艾爾弗雷德。我倒要看看這個傢伙是怎樣打球的,不過,你最好對他說,我是偶然到這兒來修理球桿的。我是這裡的老會員,戰前就時常在這兒打球。我需要一根新四號球桿,你們有現貨可以供應。總之,一切都是偶然的。千萬不要說你已經把和他有關的事告訴了我。我會呆在這兒,這樣,就可以使他有一個機會選擇夥伴,也不致於使我難堪。說不定他還不願意見我,好不好?” “很好,先生,我會照辦的。你瞧,那就是他的車。”艾爾弗雷德向窗口指去。大約在半英里以外,一輛黃色汽車正在公路上轉彎,駛上通往球場的小路。 “很棒的車。我小時候,在這裡經常看見這種車。”邦德看見那輛舊“銀鬼”車向俱樂部疾馳而來。這輛汽車真是漂亮極了!在陽光下,銀色的散熱器閃閃發光,頂上的黃銅行李欄杆,也閃爍出眩目的光彩。這種高大的轎車在20年前非常難看,但不知為什麼,到今天卻顯得非常悅目。除了黑色的頂和窗子下面的黑格之外,這輛汽車全都是淡黃色的。駕駛員座位上坐著一個身穿淺褐色御風輕便外衣的人,頭戴一頂帽子。他的臉大而圓,被一副黑框大眼鏡遮住了一半。在他身旁,坐著一個身材矮胖穿黑色衣服的人,一頂圓頂高帽牢牢地戴在他頭上。這兩個人目不轉睛地筆直向前凝視,好像在駕駛一輛靈車一樣。 汽車駛近了,六隻眼睛迎面撲來——這兩個人的眼睛以及這輛汽車的一對大燈,這一切似乎是筆直地穿過小窗子,射入邦德的眼睛。 邦德本能地後退幾步,站在一個黑暗角落裡。他意識到自己這一不自覺的動作,暗自笑了笑。他抓起一根短球桿,低下頭選擇準備開始擊球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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