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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量的慰藉

微量的慰藉

伊恩·弗莱明

  • 驚悚懸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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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970-01-01發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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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微量的慰藉

微量的慰藉 伊恩·弗莱明 13160 2018-03-22
詹姆斯·邦德離開倫敦來到巴哈馬的首都拿騷已經一個多星期了。他這次的任務已經圓滿完成。第二天將要去到邁阿密執行一項例行的調查任務。 這是他在拿騷的最後一個晚上。總督特意為他舉行了告別晚宴,一位總督的副官和巴哈馬富翁哈維·米勒及其夫人作陪。晚宴上,邦德感到與他們幾乎沒有什麼共同的語言,氣氛也不是特別的熱烈。人們一直在樂津津地談論空中旅行,邦德更是覺得非常的無趣。 米勒先生和太太要去蒙特利爾,副官陪著這對百萬富翁夫婦去機場。邦德不得不和總督寒喧上一個鐘頭之後才能回旅館睡覺。 “我一直在想,假如我要是結婚的話,一定要找個空中小姐作妻子。”於是,邦德裝作非常的漫不經心地說道。 “是嗎?這是為什麼呢?”總督的口氣稍微有些冷淡,但一直彬彬有禮。

邦德心裡很希望總督和他聊天時能夠輕鬆一點兒,換句話說,多點兒人情味兒。 “這個我也說不好。不過想想,如果隨時都有個可愛的姑娘服待我,睡覺時幫我掖好被褥,還能端水送飯,噓寒問暖,那該多好啊!還有就是空中小姐常面帶微笑,讓人覺得心裡舒服。” 邦德其實根本沒有結婚的打算,更沒有打算要娶一位空中小姐做妻子,就算是要結婚,他也不會選擇一個既乏味又無趣的奴僕作妻子。他的這些話無非是想和總督找到一些感興趣的話題,活躍一下氣氛罷了。 “我覺得和空中小姐結了婚,恐怕和想像當中的會不一樣。工作的時候,她們親切的笑容和熱情的服務自然迷人,因為那是她們的工作,下班之後很難說不是另外一副面孔。” 聽了總督的話,邦德覺得合情合理,趕忙解釋道:“我沒有迫不急待要結婚,所以還沒有對空中小姐做過具體的調查。”

接下來便是一陣沉默。 總督將手上的雪茄熄滅後,重新點燃。當他再次張口時,聲音裡似乎有了些感情:“我以前的一個朋友,他和你有過類似的看法,沒想到他真的愛上了一個空中小姐,並且結婚了。想想這真是一段頗有趣的故事。”總督稍微的停了一下,側過臉斜視著邦德,笑了笑,又說,“我想,你是看過很多生活的陰暗面的;而這段故事並不是什麼美滿幸福的童話故事,你想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樂意傾聽。”邦德故意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充滿了熱情。他不太清楚總督所指的那些生活的陰暗面和自己想的那種一不一樣;但至少和空中旅行這件事比起來至少會有趣得多吧!他在那張過於柔軟的沙發上坐的有些不舒服,於是站起來,又往酒杯裡倒了一些酒,拖了一張椅子,隔著放酒的小車和總督斜對面坐著。

總督從始至終都在看著短短的雪茄煙頭,就連講話的時候,眼睛也始終沒有離開雪茄頭上的煙灰,好像在和眼前升起的一絲絲煙霧說話。總督開始敘述他的故事:“這個人叫菲利普·馬斯特斯,他和我差不多大,我們在同一個部工作,我比他早去一年。馬斯特斯雖然資質平庸,但是非常的勤奮幹練,給人留下很好的印象,讓大家覺得他工作很踏實。他曾就讀牛津大學,學業完成之後,申請去殖民地工作,被錄用了。最初,他被派往尼日利亞,在那里幹得很好。他思想開明,雖然他不一定是真正想和本地人親近友好,但是他和他們相處的也非常融洽。”總督的嘴角露出一絲微笑,“他的這種做法,在當時卻讓上司感到難以理解,於是他們之間有些隔閡。” 總督停下來吸了口煙,然後俯身把馬上就要掉下的煙灰抖到咖啡杯裡。他依靠著沙發,把目光再次投向了邦德:“我敢保證,他對當地人的感情和他的同齡人對異性的迷戀差不多。不過稍有些遺憾,菲利普·馬斯特斯的性格很是靦腆,舉止也很笨拙。同女人打交道時,總是愁眉苦臉,不知該如何相處,所以也一無所獲。之前在牛津學習的時候,他也只知道應付各種考試,曲棍球是他僅有的愛好。放假的時候,他都是到威爾士的嬸嬸家消磨時間,去參加當地一些俱樂部組織的登山活動。他的父母在他上中學時就離了婚。雖說是獨生子,但進入牛津大學以後,他的雙親就不再理會他的生活了。因為有獎學金和津貼,他吃穿倒沒有什麼問題。只是幾乎沒有時間去追求異性,甚至和那些有過一面之緣的姑娘作自我介紹的機會都非常少。就是這麼平淡無味,他的青春在缺乏情感交流的生活中一天一天的過去了。有時候,我常常想到他的這些經歷,他為什麼能和尼加拉瓜的有色人種的關係那麼好!我猜大概就是因為長期以來他生活的環境幾乎不存在愛,而潛藏在內心深處的那份情感無處宣洩;而尼加拉瓜有色人種生性善良,他從他們的相處中得到了愛,也使自己蠢蠢欲動的情感找到了一個歸宿。”

“說白了,其實最麻煩的還是由於他不知道和那些漂亮的黑人姑娘怎麼避孕吧!”邦德覺得總督有點太過於正經了,便插嘴說道。 總督把一隻手舉起來,說話的口氣中明顯表明他討厭邦德這種庸俗的論調:“不,不,你完全誤會了。我剛才說的和性愛一點關係也沒有。你不了解他,他是那種絕對不可能和黑人姑娘發生關係的人。實際上,他的性愛知識少得可憐,甚至可以說是一竅不通。這種情況即使放在現在,也並不少見,更何況在那個時候。其實,正是這種對性愛的無知,才造成了許許多多的災難性婚煙和其它的一些讓人悲傷的事情。我想你會同意我的觀點的。”邦德點點頭。 總督接著說下去:“我這麼不厭其煩地介紹他的情況,就是想告訴你,一個人的內心情感豐富,而外表上只是一個蒙昧的單純青年,他不是在自己成長的社會環境中尋找愛,而是跑到一個無論是物質還是精神文明都落後的社會中去追求愛,來達到內心的滿足,這一切都是環境造成的。總之,他的心太過於敏感,而生理上又表現得非常冷淡。除了這點之外,他的確是個健全的、非常優秀的公民。”

邦德伸直了雙腿,輕輕地抿了一口白蘭地,聽得興致勃勃。總督的敘述雖然平鋪直敘,但給人以很強的真實感。 總督接著說道:“你還記得尼加拉瓜第一屆工黨政府做的第一件事嗎?這屆政府做的便是改革英國在海外的工作。年輕的馬斯特斯干的一切恰好和這屆政府的一些政策相吻合。當時尼加拉瓜新上任的總督思想很開明。當他驚奇地發現自己的下屬中,居然會有這麼一個年輕人與自己的想法如出一轍,雖然他所做的僅僅是在他有限的職權範圍內。這位總督為此深感高興。從那以後,他大加讚賞菲利普,並委以重任。當他該升遷的時候,總督甚至專門為他呈遞了一份資料,裡面對他極盡讚美並大力推舉,這樣使他一躍成為百慕大政府的副部長。” “希望這個故事沒有讓你感到非常的乏味。我馬上就要說到實質性的問題了。”總督透過一縷一縷青煙注視著邦德,語調中帶著一絲歉意。

“您請繼續說吧,我對這個故事很感興趣。馬斯特斯這個人好像浮在了我的眼前似的。你一定和他很熟吧?”總督頓了一下,回答道:“在百慕大時我是他的上司,也是在那個時候了解他的。這要從英國和非洲剛剛開始空中通航的時候說起。有一回,菲利普沒有坐輪船,而決定乘飛機回倫敦度假,這樣他就可以在倫敦享受一段較長的假期。他先乘火車到內羅華,然後乘坐帝國航空公司的飛機。由於這是他第一次坐飛機,他有些緊張,又很興奮,對一切也都非常感興趣。飛機起飛之前,空中小姐給了他一塊糖含在嘴裡,並囑咐他坐好時請系上安全帶。他發現這位空中小姐長得很可愛。 “當飛機起飛後,飛行很平穩,這讓他覺得乘坐飛機其實沒有他想像中的那麼可怕;這時那位空中小姐又來到乘客較少的客艙,笑咪咪對他說現在可以解下安全帶了。馬斯特斯動作很笨,如何都解不下來,於是,她彎腰替他解了下來。這種有些親暱的舉動讓馬斯特斯顯得有些尷尬,也有些手足無措;接著她對他的感謝報以一個美麗的微笑,然後輕輕地坐在過道另一側的空位子的扶手上,詢問起他這次的旅行情況來。兩人輕鬆地聊著天,馬斯特斯為她的美貌傾倒。在和他交談時,這位空中小姐落落大方,也很自在,對他所講到的那些非洲見聞表現出濃厚的興趣,這一點更令他有些愛寵若驚。她似乎非常羨慕馬斯特斯那充滿了趣味和魅力的生活。馬斯特斯因此有些飄飄然了,感覺自己的地位一下子提高了許多。

“午飯的時間快要到了,空中小姐去準備午餐了,留下他一個人呆呆地坐在那裡發楞,她的倩影一直縈繞在他的腦際。他的心撲通撲通直跳,連書也看不進去了。他不停地抬頭張望,渴望看到她。只要這位空中小姐一出現在客艙,馬斯特斯的目光就一直追隨著她。當他們的目光相遇在一起時,她就沖他微笑著點點頭,這一點更讓他感到意味深長,他覺得他們倆是這架飛機上僅有的兩個年輕人,他們彼此心有靈犀,還有著共同的興趣和愛好。 “馬斯特斯將目光移轉向窗外,儘管外面是一片白色的雲海,但是空中小姐的倩影一直浮現在他的眼前,揮之不去,耳邊也迴響著她那甜美柔和的聲音。 “馬斯特斯仔細將她觀察了一下,她讓他覺得原來真的會有女人這麼完美無瑕。樣子嬌小玲瓏,皮膚白皙,紅潤的臉上嵌著櫻桃似的小嘴,她總是微笑著,一對閃著藍色光芒的眼睛不時地顯出調皮來。馬斯特斯鍾情於女人的頭髮,他覺得那是一個正經的姑娘應有的標誌,恰巧她的頭髮光滑柔軟,並且乾淨整齊地在腦後系成一個髮髻,他格外欣賞她這個髮型。馬斯特斯根據她的面部特徵,判斷這個女人有威爾士人的血統。後來打聽了一下,果然如此。吃飯前在盥洗室旁,他無意中看見一張機組人員名單,在名單的末尾處是她的名字:琳達·勒薇琳。他試圖不漏掉一個細節,仔細地觀察和判斷有關她的一切。飛機一直在朝著目的地飛去,航程越來越短。

“他有些苦惱:下了飛機以後,他和她何時才能再相見呢?她有沒有男朋友,或者數不盡的崇拜者?當然,還有一點更加讓他忐忑不安:她會不會已經結婚了,是個有夫之婦?她在這趟飛行後,會不會休上幾天假?倘若邀請她吃飯或者去劇院,她會接受嗎?她會不會向機長抱怨遇上了一個無聊的旅客呢?他甚至還擔心自己會因此被趕下飛機,告到殖民部,然後將他的前途斷送了。 “到了午飯的時候,空中小姐好像和他變得越來越親密。她把就餐用的托盤在他的膝上平放好,告訴他如何打開餐盤上裝著各種美味食品的紙盒,如何擰開色拉瓶上的塑料蓋,又跟他說,那塊被一層厚厚奶油包裹著的蛋糕做得格外的美味等等。垂下來的頭髮偶爾會輕輕掠過他的臉頰,把他弄得神魂顛倒,彷彿觸了電一般。總之,她熱情相待,溫柔至極。而對於馬斯特斯來說,他從未享受過如此美妙的待遇,甚至可以這麼說,就算是在他的孩提時代也沒有受到過母親這般的關愛。

“就在旅程快要結束的時候,馬斯特斯終於鼓足勇氣邀她一起吃飯,在和她說話時,馬斯特斯緊張得直流汗。令他驚喜的是,她非常爽快地答應和他一起吃飯。就是這麼一瞬間,一切都變得順理成章。一個月後,她辭去了帝國航空公司的工作,成為了馬斯特斯夫人。馬斯特斯假期滿後,兩人一同前往百慕大。” 聽到這裡,邦德插話說道:“我預感到結局並不是太美好。這位空中小姐本來會認為嫁給他以後,生活會充滿了情趣,非常的滋潤,也一定會成為政府辦公茶會和晚宴上不可缺少的重要人物,會成為眾人矚目、高高在上的迷人女子。可是,沒想到結婚之後,絢爛多姿的生活化為泡影。我有些懷疑,會不會到最後,馬斯特斯悄悄地將她幹掉。” “沒有那麼嚴重。”總督淡淡答道,“不過如你所說,她結婚的目的確實是那樣。此外,她也已經厭倦了枯燥乏味的空乘工作,也不想再為隨時都有可能發生的空難而擔驚受怕。這對新婚夫婦到了哈密爾頓,在市郊的一幢平房里安頓下來。值得提到的一點是,她迷人的臉蛋,富有感染力的語言以及歡快活潑的肢體動作給每個人都留下了美好的印象。而馬斯特斯精神面貌煥然一新。他對生活從來沒有這麼的知足和滿意,他簡直就是生活在童話裡的快樂王子。那時候,馬斯特斯為了和她更像是天賜的一對兒,真是費盡心機,換衣服,抹發臘,蓄小鬍子,刻意的打扮自己——或許這是太太給他的意見——認為這樣會更加有軍人的感覺。總之,他煞費苦心,甚至有的時候會打扮得非常滑稽可笑。下了班,他便匆匆忙忙地往家趕。他說話的主題總是圍繞著琳達,甚至有的時候還會向別人打聽什麼時候總督夫人伯爾福德會邀請琳達吃午飯。這一切,回憶起來讓人覺得可笑!但是他工作很勤奮,大家也都很喜歡這對年輕的夫婦。

“這種平靜而溫馨的生活持續了半年,後來人們就會聽到他們的爭吵聲,雖然只是有時候。但是很明顯,幸福在一步一步遠離這幢房子。我們可以先想得到,她會質問馬斯特斯這樣一些問題:為什麼部長夫人從沒邀請過她上街購物?下一次的雞尾酒會為什麼遲遲沒有舉行?這點少的可憐的收入怎麼可能養得起孩子?為什麼他還不提薪,還不升職等等。女人很不安定,不時地抱怨著日子過得非常的乏味,整天不是打掃房間就是煮飯燒菜……他們的行為彷彿預示著,他們已沒有以前那般恩愛,如膠似漆了。兩人在生活中的角色也完全的顛倒了,馬斯特斯開始伺候夫人。每天上班前,他都會把早餐端到琳達的床上;下班回到家裡,他還要打掃他滿地的巧克力紙和煙灰。到後來,馬斯特斯為了省錢給她添置新衣,他不得不戒菸戒酒。不管怎麼說,這一切他都是心甘情願的。在我們部,我比較了解馬斯特斯,所以很早就注意到他們夫妻不和。 “他常常愁眉苦臉,就算是給家裡打個電話也是神色不安,周圍的人都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他還經常提前10分鐘下班,陪琳達去看電影,只為了博她一笑。還時常聽到他開玩笑似的和別人討教有關婚後的生活問題,比方說別人的老婆整天都做些什麼?女人是不是比男人更加容易暴躁,心理狀況更加不穩定等等。是啊,他太愛她了,她是他的星星和月亮,是他的整個生命,但凡她有一點兒的不快樂或者煩悶,他都會因此而苦惱,覺得都是自己的錯。他像個無頭蒼蠅似的四處亂撞,就是為了找到一種方法讓他的妻子快活起來。最後,他選擇了高爾夫球,並為琳達把一切有關的手續都準備齊全了。 “要知道,高爾夫球在百慕大可是貴族們的運動。為了她,他做出任何犧牲都心甘情願。在著名的太平洋高爾夫球俱樂部,琳達得到很多和外界各色人物接觸的機會,讓她大開眼界。俱樂部裡的會員都是百慕大當地的達官顯貴,每次打完高爾夫球後,便湊到一起喝酒,天南海北地神侃。和這種上層社交圈打交道,正合琳達的心意。真不知道馬斯特斯是怎麼把那麼多錢湊夠的。後來,她幾乎天天泡在俱樂部裡,學得很帶勁兒,沒多久就可以參加比賽了。半年之後,她不僅可以參加有一定相當水平的比賽,而且在俱樂部裡還受到了許多男性會員的青睞。 “我在那兒能常常看到她,她穿著時髦的短褲,短得不能再短的那種,戴著綠色白條的眼罩,再配上她那橄欖色的皮膚,真的秀色可餐,美麗動人。可以說,琳達是我在高爾夫球場上見過的最漂亮的女人。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你完全可以想像得到。她參加了4人組的男女高爾夫球混合賽。搭檔是塔特賽爾家族的幾個富商,他們在哈密爾頓算得上是一股能左右社會勢力的颶風。我提到的這個人是個搗蛋鬼,但是年輕,一表人才,擅長游泳,是打高爾夫球的老手,此外還擁有快艇和各種高檔體育用品。你能想像得到他是屬於哪類型的人了吧?沒錯,就是花花公子!他和哪個女人在一起,一句話的事。如果對方略有遲疑,那麼毫無疑問,她就會在一切社交場合受到冷落。當他和琳達合作,在一場決賽中獲勝時,馬斯特斯還混在一群風流男女中傻呼呼地為這場胜利而歡呼雀躍呢! “就是這樣,琳達愛上了年輕富有的塔特賽爾,她的心不顧一切地隨著他飄然而去。從此,馬斯特斯再沒有享受過片刻的歡樂。這可真讓人替馬斯特斯難受啊!”總督把手輕輕搭在飲料車上,接著說道:“而且更可憐、更令人難以置信的事也發生了。琳達肆無忌憚地和那傢伙來往,甚至公開地把他帶到家裡來。而且,她還一直羞辱和折磨馬斯特斯,她逼他睡到另外一間房去。偶爾地,她也會打掃一下房間或者做做飯,但這些只不過是為了應付他,裝裝樣子罷了。 “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這事就傳開了,鬧得滿城風雨,人盡皆知。可憐的馬斯特斯被戴上了一頂綠帽子,成了當地出名的倒霉鬼。有一天,總督夫人伯爾福德出面找琳達·馬斯特斯談話,告訴她,她現在的做法無疑是在毀掉馬斯特斯的前途。但問題就是伯爾福德夫人年輕時也是風姿綽約,從她現在的體態就能看得出來,這足以說明她曾經是個迷人的女子,和琳達一樣年齡時可能也不那麼安分。她也覺得馬斯特斯的生活太單調乏味了,所以會稍稍地同情琳達,這樣一來,她的勸說當然不會管用。 “有時候,他們吵架時會動手動腳。他跟我說過,有一天晚上他們爭吵時,他差點兒把她掐死。但這也無濟於事。他開始變得冷談,迴避她,獨自難過。你大概從沒見過這樣傷心欲絕的人。心都碎成一片一片了,邦德,這可是被人的冷酷和殘忍撕碎的。總之,他太可憐了。曾經的幸福一下子就沒了,他們結婚還不到一年啊,他的臉上就剩下悲傷和絕望了。我總是想盡辦法幫他減輕痛苦,其他同事都在安慰他。可是自從高爾夫球賽以後,事態就已經糟糕到沒法收拾的地步了。他除了吞下苦果,其它什麼都乾不了。 “馬斯特斯像一隻受傷的小狗,蜷縮在角落裡,只要有人向他靠近,他就會憤怒地咆哮,他就這麼一直躲著我們。我只好寫信勸他,除此以外,沒有其它更好的辦法。可是他呢,看都不看就把信給撕了,這也是後來他和我說的。還有一次,我特意在家裡舉辦了一場只有男人參加的交流晚會,並把他請來。我們把他灌得很醉,試圖解除他的煩惱。可是誰知道,沒過一會兒,就听見盥洗室里傳來一陣聲響,好像是有人摔倒了。打開門一看,原來是他想用我的剃須刀割腕自殺。當時在場的人都被嚇壞了。 “事後我作為代表,將同事們的意見一一陳述給了總督。其實總督之前就听說過此事,所以並沒有很驚奇,他只是不想干預屬下的生活,所以一直沒有出面。再之後,馬斯特斯徹底被擊垮了,打不起精神來,工作也一踏糊塗,就連他能否保住自己的職位也成了問題。我們誰都沒法為這件事想個好的辦法。幸虧有總督在,他看情況到了一定要採取行動的時候,就很果斷的行事。如果任事態發展下去,總督沒準也會被迫遞交有關馬斯特斯的報告,這更會讓他陷入絕境。就在我和總督見面的隔天,殖民部電告總督,在華盛頓將舉行有關沿海捕魚權限設置的會議,要求他派遣代表出席。總督立刻授權馬斯特斯出席會議,並要他妥善處理好家庭糾紛。一周後,馬斯特斯出發前往華盛頓,並再接下來的五個月裡認認真真地討論捕魚的權限問題。大家懸著的心也稍微地放下了,為了替馬斯特斯出氣,大家誰也不再正眼瞧琳達。” 這段回憶也許是令總督興奮不已,他面色紅潤,目光炯炯有神。寬敞明亮的房間裡非常的安靜,總督用手帕擦了擦汗,然後站起來給邦德和自己都倒了一杯摻著礦泉水的威士忌。 “這種事發生是早晚的事,只是沒料到會這麼快。”邦德說道,“馬斯特斯倒霉透了,娶了這麼個黑心腸的小母狗。難道琳達一點也不為自己的行為感到愧疚嗎?” 總督又點燃一根雪茄,噴出一圈一圈的煙霧,然後繼續講下去:“哼,她一點兒都不在乎。現在的生活正是她多年以來夢寐以求的,良心上的不安她根本不屑於考慮。她只會和情人在小島上暢遊,在沙灘上和棕櫚樹下熱情相擁,在高爾夫俱樂部奢靡享樂,在晚宴上花天酒地,還開著名車和快艇招搖過市……一切彷彿都美夢成真了。換衣服、洗臉、吃飯、睡覺……這些對於她來說,不過是單調乏味的生活,平淡至極,而她也只是丈夫的奴僕。可是現在的生活和以前相比算得上是天壤之別,這才是她真正想要的。 “她甚至自信到,任何時候,任何情況下,只要她願意,馬斯特斯都會重新回到她的身邊,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牢牢吸引住他,然後裝出一副懺悔的樣子給周圍的人看,並充分展現她的魅力,相信所有人都會原諒她的。這一切都是那麼輕而易舉。何況,馬斯特斯不原諒她也沒關係,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人還不容易找嗎?世界上比馬斯特斯更有男子氣概的人多的是,吊死在一棵樹上的傻事才劃不來呢!她只要把帽子輕輕往地上一扔,高爾夫俱樂部裡那些喜歡她的男人肯定會爭先恐後地俯身拾起,雙手奉上。毋庸置疑,生活是美好的。逢場作戲也沒什麼大不了,好萊塢的電影明星可以這麼做,她琳達為什麼就不可以呢? “沒過多久,事情發生了轉機,這下該輪到她嚐嚐苦頭了。塔特賽爾開始厭倦她;總督夫人也作了一番工作,塔特賽爾的父母也不得不出面乾預。於是塔特賽爾藉口說他的父母不允許他們這樣下去,如果他們繼續來往,父母就要取消給他的津貼,他們必須一刀兩斷。況且他也巴不得趕緊拋棄琳達·馬斯特斯,換換口味。時值盛夏,漂亮的美國女郎在海灘上漫步,這是多麼讓人快樂的事情。琳達對這樣的分手早做好了思想準備,所以既沒有害怕,也沒有怨言,大方得很。 “兩週之後,馬斯特斯就要從華盛頓返回百慕大了。在被塔特賽爾拋棄以後,高爾夫俱樂部的一些球友對琳達的態度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政府工作人員對她也開始嗤之以鼻。而她本人呢,對此毫不介意。可現在漢密爾頓的商人集團也認為她是一個蹩腳的貨色,用過之後便隨手可棄。她仍然想和過去一樣,給人一種嬌美活潑的感覺,但現在人們不再吃她這一套。這些改變,使她突然意識到自己必須和馬斯特斯破鏡重圓,除此別無選擇。踏踏實實地從頭做起,再慢慢求得成功。於是,她整天呆在家裡,醞釀著新的計劃,並且把所有的細節一一安排好,比如說眼淚、空中小姐那特有的溫柔甜美、誠摯的自我悔悟以及一張雙人床,然後反复地進行彩排。” “那馬斯特斯重新回到她的懷抱了嗎?”邦德迫不急待地問道。 總督意味深長地看了看邦德,說道:“你還沒有結婚,對婚姻可能不甚了解。我觀察了無數的夫妻,總結出在婚姻關係中存在著這樣的一種規律:一個男人與一個女人結合之後,不經意之間他們就會形成一種特殊的關係。只要雙方還有人類最基本的仁愛之心,婚姻關係就可以維持下去,不至於破裂。如果有一方對另一方的生死存亡冷談、漠不關心,或者刻意詆毀對方的人格,甚至使之喪失自我保護的能力,那麼受到傷害的一方是絕對不會原諒對方的。這種婚姻關係早一天結束,對受傷的人來說就是早一天的幸福。不過,只要雙方還有愛,就算有一方不忠,或者有犯罪行為,甚至是一方得了不治之症,也不一定會破裂。反之,如果兩個人之間的愛蕩然無存了,那麼任何靈丹妙藥也挽救不了他們。” 邦德說:“您真是一語中的,這樣精闢的見解令人茅塞頓開。沒錯,生活中,隨時都有不安的因素,一旦有人威脅你,甚至是要毀掉你,你只能退避三舍,力求自保,不是嗎?面臨這樣的情況,夫妻也好,朋友也好,就都沒有了存在的基礎。” 總督沒有回答邦德的問題,而是繼續有條不紊地說著:“琳達應該很清楚地知道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事情早就不可回頭了。馬斯特斯刮了鬍子,頭髮亂糟糟的,和他初次見她時一樣。可實際上,他的眼神已經完全不同了,緊繃著的下巴表明了他的決心。那一天,琳達精心地打扮了一番,素服、淡妝,坐在窗旁的椅子裡,膝頭靜靜地攤開一本書。陽光透過玻璃,灑在她的臉上和書上。她原本是計劃著在他剛進門的時候,裝成看書的樣子,然後抬起頭,溫柔地凝視他,做出一副美麗賢淑的樣子,就這麼靜靜地等著他說話。接下來默默地走到他跟前,淚流滿面,再把已經背得滾瓜爛熟的台詞說給他聽。她相信,馬斯特斯一定會緊緊地擁抱住她,然後她看好時機,給出種種諾言和保證。這個程序她已排練多次,爛熟於心了。 “當馬斯特斯踏進家門的那一剎那,她把眼睛從書上移到他的臉上,溫柔地看著他。馬斯特斯放下手提箱,踱到壁爐前,木然地瞥了她一眼,這個眼神冷漠無情。他從外衣口袋裡摸出一張紙,遞給她,冷冷地說道:'這個房子,我作了安排,把它分成兩部分。臥室和廚房歸你,這間屋子和另一間空房我住。盥洗室我不用時,你可以用。如果沒有朋友來訪,你不可以進我的房間。'琳達張了張嘴,沒有出聲音,他接著說道,'無論你想對我說什麼,我都不會回應的。有事找我的話,就在盥洗室裡留個條。還有吃飯,飯要按時間準備好,放在飯廳,等我吃完以後,你才可以吃。每個月初,我的律師會給你20鎊的生活費。我已經決定離婚了,他們正在準備一些必備的文件。你沒有資格也不能提出任何反對意見。私人偵探調查的很清楚了,證據也非常充分。相關事宜會在一年後辦好,那個時候我在百慕大的任期也會滿了。在這段時間裡,我們繼續扮演一對正常的夫婦。 “馬斯特斯的手插在口袋裡,她的淚珠順著臉頰流下來,他依舊無動於衷。他的態度是她萬萬沒有想到的。她有些暈眩,猶如當頭一棒。馬斯特斯冷冰冰地又說:'還有我沒說清楚的地方嗎?如果沒有的話,你最好現在就把你的東西搬到廚房去。'他低頭看了看表又說,'每天晚上8點準時吃晚飯,現在是7點半。'” 總督喝了一口威士忌,沉默了一會兒說:“這些具體的細節,都是琳達告訴伯爾福德夫人的,馬斯特斯和其他人一句都沒有提過。不難想像,琳達打算使用一切手段去打動他,一哭二鬧三上吊也必不可少。可是馬斯特斯像是吃了秤砣,根本不動心。她簡直是束手無策,一點辦法也沒有。從前的那個馬斯特斯早已消失不見了,現在住在這房子裡面,和她打交道的只是一個軀殼而已。最後,她不得不屈從這些條件。她窮得連一張去英格蘭的機票都買不起。為了生存,她不得不服從他的安排。就這樣,一年很快就過去了。這期間,凡是公開場合,他們相敬如賓;沒有外人在場時,他們便沉默不語,甚至連招呼也不打。大家對這些變化深感意外,可是誰都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她羞於向外人提起,而他更覺得沒有必要。慢慢地,他和我們疏遠了,但工作依然很出色,大家也因此都鬆了口氣,以為他們和好了。大家重新接受了琳達,她過去的種種行徑也被人們逐漸地淡忘了。 “一年後,馬斯特斯任職期滿,要從百慕大調到別處去。他對外聲稱,琳達要留下來處理他們的房子和其它事情。他倆參加各種為他準備的歡送會,然後他獨自出發了。琳達沒有去碼頭送他,我們覺得很奇怪,他只是輕描淡寫地說琳達有些不適。兩週後,英國便傳來他們離婚的消息。琳達去到政府辦公大樓,和伯爾福德夫人長談了一回,很多細節這才披露出來,也包括後來琳達受到的那些更加嚴厲的懲處。” 總督將威士忌一飲而盡,杯子裡剩下的冰塊嘩嘩作響。 “就在馬斯特斯動身的前一天,琳達在盥洗室留了一張紙條,希望在他們分手之前可以和他最後談一次。以前馬斯特斯會把這類留言撕得粉碎,然後放在臉盆上面的架子上。可這一次,他破例回應了琳達,答應晚上6點和她在起居室見。到了約定的時間,可憐的琳達從廚房走進起居室。她已不寄希於用舊情打動馬斯特斯。她靜靜地站在一邊說,現在她只剩下10英鎊,除此之外一無所有,如果他走了,那麼她只有餓肚子了。 “'之前給你的首飾和毛皮帽子呢?''那也頂多值50鎊。''那你自己去找活兒乾吧。''但是找工作是需要時間的!兩個星期後我就要搬出這裡,另謀住處了!你難道一點兒東西也不留給我嗎?我會挨餓的。'馬斯特斯面無表情地說:'你很漂亮,不會淪落到挨餓的地步的。''不,求求你,你一定要幫我,菲利普。假如我要到政府辦公大樓前去乞討,你臉上也不會光彩的。' “他們住的那幢房子是他們結婚時,連同傢俱一起租來的,現在除了一些雜物,沒有其他的任何東西屬於他們自己。一星期之前,他們和房主清點了所有的財產。所以現在,他倆的財產只有一輛二手汽車和一部收音機。 “菲利普看著她,這是他一生中最後一次看她。'好吧,汽車和收音機給你。就這樣,我還得去收拾一下。再見。'說罷他扭身回到自己的房間裡去了。” 總督看著邦德,無奈的笑了笑,說:“琳達這才覺得舒服,總算得到了點財產。馬斯特斯一離開,她就將包括訂婚戒指和狐皮披肩在內的所有東西,帶去了哈密爾頓,並在那裡找到一家當舖,首飾當掉換了40英鎊,狐皮披肩換了7英鎊。然後又根據擋泥板上的信息找到了一家賣車的中介,可是如意算盤並非那麼好打。當她問到這輛車可以賣多少錢時,對方以為她在開玩笑,說道:'夫人,馬斯特斯先生是分期付款買這輛車的,他已經有很長時間沒付款了。我想他一定跟你說了。我們聽說他要離開此地,所以在一周前我們把律師的信發給他了。他回信說具體的事宜由你來交涉。稍等,讓我查一下……'說著他從文件夾取出一頁說:'對,這裡,他剛好還欠……200鎊。' “琳達聽到以後,頓時急得哭了起來。經過交涉,中間商同意把汽車收回,儘管這輛車已經不值200鎊了。他要她把車當即留下來,連同油箱裡的汽油及其它東西,琳達不同意也得同意了。爾後在收音機店裡,她的運氣更壞,還不得不付10英鎊才說服老闆留下收音機。為了省錢,她只好搭便車在離家不遠的一個地方下車,然後走回去。一到家,她便撲到床上放聲大哭,哭得天昏地暗。她現在的情況簡直是糟透了,馬斯特斯太狠了,將她落井下石,報復到家了。” 總督頓了頓又說:“馬斯特斯其實非常的善良,平時連只蒼蠅都不願意傷害,這回卻做出了這麼決絕的事情,實在是因為他被傷害到了極致,也是情有可原的。”總督淡淡地一笑,“無論她對他做的有多麼地過分,但凡當初她能夠給他哪怕一丁點兒的精神安慰,事情也不至於此。人之初,性本惡,這不是沒有道理。愛之深,恨之切,每個人的內心深處都埋藏著殘忍的種子,一旦生存受到威脅時,就會生根發芽。馬斯特斯這麼做是要讓這個女人也知道什麼是痛苦,她受到的苦遠不及她折磨他的。就算是已經要分開了,他卻還用汽車和收音機來折磨她,我想他之所以這麼做是要她知道,他永遠恨她,一輩子的恨。” 邦頗感慨地說:“她的處境真是非常的糟糕。人有時候居然可以狠心到把別人傷害成這個樣子!我現在倒有些可憐她了。那後來呢,他們怎麼樣了?” 總督看了看表,驚呼道:“上帝,都已經快半夜了。我把服務員和你耽誤到這麼晚了。”他走到壁爐前按下一個鈕,一個黑人男服務員走了進來。總督點了點頭對他表示歉意,吩咐他鎖門,關燈。邦德站起來,總督轉身對他說:“我把後來的事告訴你。從花園這邊走,我跟衛兵打個招呼。” 他們穿過房間,從寬闊的台階走下來,直接到花園中。夜已經深了,但是一輪明月掛在晴朗的夜空中,被淡淡的薄雲透得時隱時現,夜色顯得清爽迷人。 總督繼續他們一直討論的話題:“自從經歷了那場婚姻的折磨之後,馬斯特斯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內心中所有寶貴的品質已經蕩然無存,徒有一副軀殼而已。當然,這些都是那女人造成的。可我猜想,他自己也無法忘記自己對琳達的報復,他會感到不安。馬斯特斯依舊是在幹他的老本行,可是再也沒有升遷。儘管工作上盡職盡責,但在人際交往方面愈加的冷淡,連人情味都沒了,成了一個呆板麻木的人。他沒有再結婚,退了休之後就到尼日利亞定居,回到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真心待他的人群當中,這裡也是他生活起步的地方。唉,人生真是變幻莫測,苦多於樂。” “那個女人怎麼樣了?” “她過得很苦。出於同情和憐憫,我們多少都幫過她一些,給她找過活兒做。她也想過要回航空公司重操舊業,可當時的情況和以前不一樣了,航線不多,不需要太多的空中服務員。後來伯爾福德夫人隨丈夫去了牙買加,她隨之也失去了靠山。琳達幾乎是走投無路了。雖然經歷了這些波折,但她多少還有些姿色,於是和一些男人混著過日子,可都沒過多久就拋棄了她。她與警察甚至都發生了糾葛,簡直與妓女沒什麼兩樣。也許是上帝認為她已經受夠了懲罰,一個機會降臨到她的身上。伯爾福德夫人從牙買加來信,信上說替她在布魯希飯店找到了一份工作,當招待員,而且信中附上了路費。就這樣,她離開了百慕大。我猜她的離開,讓所有人都覺得鬆了一口氣。” 總督和邦德走到政府辦公大樓的大門前,周圍靜悄悄的。大門前的衛兵見到他們,“叭”一聲立正,敬了個禮。總督把一隻手舉起:“好,稍息。”衛兵筆直的站好。一切平靜如初。 “故事到這兒馬上就要結束了。一個加拿大的富翁去布魯希爾過冬時,看上了琳達,和她結了婚,一起去到了加拿大,從此她又過上了好日子。”總督對邦德說。 “她的運氣可真好!不過她有些不配。” “我也是這麼想的。可命運本身就很難預測啊!也許是上帝覺得她已經贖夠了罪,或者說真正的罪人不是她,而是馬斯特斯太過於脆弱,他的父母把他培養的如此不堪一擊,一旦捲進感情的漩渦,就注定要失敗。性格決定命運,他的命運就該如此,只不過是選擇了琳達作為這個故事的女主角而已,最後又送給她一個富翁,以示酬勞。這些事很難評判它的是非。不過話又說回來,她和那個加拿大富翁當真過得非常的愉快,也許此刻倆人正共度良宵呢。” 邦德譏諷地笑了笑。忽然,他覺得自己的生活是那樣的空虛,雖然工作中充滿了緊張的氣氛和戲劇性的變化,但卻還是少了點什麼。自己無意中說的一句話,打開了《人間喜劇》中的畫卷,在總督的講述中,他看到了現實生活的殘酷,人類真摯感情的脆弱。世事難料,命運像個調皮的孩子一樣隨心所欲地捉弄著人類,這比任何政府和秘密情報局策劃的陰謀危險得多,成功的概率也更大。 “謝謝您今晚的故事,它讓我明白了許多道理。”邦德向總督伸出手說道。 總督握著他的手,笑著說:“開始時,我還有些擔心我的故事會讓你覺得無聊呢!說實話,晚餐一結束,我就在絞盡腦汁地找話題,希望和你交流。我知道你的生活充滿了冒險和刺激,而我們的生活又平淡且單調,想讓你感興趣可真不容易。我很高興你覺得這個故事有意思。” 邦德和總督簡單地說了幾句,就道了別,朝碼頭附近的不列顛殖民飯店走去。這一晚顯得格外寧靜,他考慮著第二天一早如何同邁阿密海岸緝查隊以及聯邦調查局派來的人會晤。他本來對這次會晤很感興趣,甚至說是有些激動,但現在覺得很無聊,而且沒有任何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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