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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二十章驗身

相夫 怀旧船长 4498 2018-03-22
農曆臘月二十九,天陰。 雖然還有一天才放長假,但在中國這個重視新年的國度,上班族們已經無心幹活了。 愛佳處理完案頭的工作,已是下午四時。手機疲憊地響了一聲,她拿起一看,是一條短信: 我先回山東老家過年了,預祝新年愉快!宋時魚。 這是條非常普通的短信,既不是從網上盪下來隨便轉發的節日問候,也沒有所指或特殊含義。憑愛佳的直覺,宋時魚對自己有意思,但自從父親明確指出“不喜歡”甚至單獨“勸退”宋以後,他就沒再與愛佳主動聯繫過。 前次,愛佳藉著“學藝”之機,委婉表達了自己的意思。宋時魚的眼神裡,自然是難過,但他啥也沒說,臨別時還建議愛佳,如果真的想結婚,就主動一點,並祝福了她。 愛佳心頭隱隱覺得空落。難道,自己的潛意識里希望宋時魚參與競爭麼?想到這裡,她搖了搖頭,覺得自己與申崢嶸既然到了這個份上,最好不要節外生枝了。

這個短信怎麼回?是“謝謝,也祝你新年愉快”?還是回一個特別點的內容?想著即將要“檢驗”申崢嶸,她的心突然跳了幾下,乾脆把回短信的念頭打消了。 她放下手機,準備安排一下明天的工作。正在這時,手機響了,是申崢嶸打來的。 “聽說你買了房子。”申崢嶸在電話那頭說,“愛佳,我們這邊沒什麼事了,你們還在忙?” “忙,”愛佳假裝敲了幾下鍵盤,“不過,晚一點就沒事了。” “那我去找你?”申崢嶸說,“到你公司?還是約個地方?” “到我新買的房子裡看看吧。”愛佳覺得臉皮有些燒。想起愛淘的話,她暗暗下了決心。今天,無論如何都要把“事”辦了。 愛佳的第一次給了楊文遠。那是四年前的事了。 那年,愛佳二十四歲,楊文遠二十八歲。

當時,楊文遠工作的地點在中關村,愛佳在東城,二人相聚不便,就在北三環中路租了一套兩居室的房子同居。那楊文遠談過兩次戀愛,手段老到,三下五除二就把愛佳哄上了床。都說女人特在乎第一次,然而至今想來,愛佳仍然記不清在那種緊張的情況下,自己都做了些什麼。倒是在楊文遠的循循善誘下,愛佳很快變成了一個真正的女人。 憑良心講,楊孔二人同居兩年,性生活是比較和諧的。但身體的默契無法彌補性格的差異,最終二人情感破裂,愛佳又回到了單身時代,搬回家住了。 只有在深夜,愛佳抱著枕頭從夢中醒來時,才強烈地渴望得到肉體的愛撫。她的身體就像一片原始的荒地,經過開墾後突然斷了耕種和澆灌,寂寞就如同雜草一樣瘋長。在愛佳的認識中,她覺得性是上帝送給人間的美好禮物——能與心愛的人分享這份禮物,是生命中最美好的事了。

兩年多了,愛佳未再與任何男人分享過這份禮物。她不是一個隨便的女人,但她渴望得到心儀之人的撫慰。今天,她早早地下了班,舒心地泡了個澡。洗完,她在鏡前凝視自己的身子。還是那樣具有線條美和富有彈性,只是在側身時會發現小肚子微微凸起了。 “你已經二十九歲了,愛佳。”她對鏡子裡的自己說。然後,她精心梳妝打扮,灑了香奈兒5號,靜等申崢嶸的到來。 申崢嶸是下班後乘地鐵來的。 “地鐵真擠。”進門後他說。他把西服從臃腫的大衣裡剝出來,臉上泛起潮紅。看得出,這個有些靦腆的男人並不傻。房間的氣氛和精心梳洗過的愛佳,在恰到好處的光線下顯得有些迷離。 “我燒了水。”愛佳為他掛大衣,“要不先去洗個澡?” 申崢嶸乖得像個小孩,在謝過之後就進入了洗浴室。

愛佳覺得很滿意。因為浴室裡,她為他準備了乾淨的浴巾,還有一套一定合體的內衣——細心的女人都會目測中意男人的身體。 水嘩嘩地響。愛佳突然覺得有些熱。屋外的寒風嗚咽而過,愛佳覺得這個年關,比任何一次過年都要溫馨。 他會在出浴室後就撲過來嗎?還是要求喝點紅酒壯壯膽?愛佳不能確定。她回到臥室打開抽屜,再次檢查今天才買回來的毓婷。沒錯,第一次與他相愛,不宜讓他戴套,那樣會很掃興。她又在穿衣鏡前轉了兩圈,覺得燈影裡的自己,完全可以迷倒任何一個男人。 她深吸了口氣,告誡自己要有信心。 二十分鐘後,申崢嶸穿上她為他買的內衣,用浴巾笨拙地擦著頭髮,到客廳裡找她。愛佳倚在臥室門口,喚他進去。 到了這個程度,別說一個精明的公務員,就是一個只剩半口氣的男人,都知道是什麼意思,都會表現一個男人應該表現的血性。

但申崢嶸仍然像傳說中的柳下惠一樣把持得住。 他坐在臥室裡那把小圈椅上,有些手足無措。愛佳心頭再著急,也不能餓虎撲食般衝上去。她在這方面並非矜持之人,但也未開放到主動出擊的程度。 莫非他真的有毛病?愛佳覺得到了這份上,必須進一步試探。 “餓了吧?”她問。 “是……有點餓。”申崢嶸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咽了一大口口水。 “那我們弄點吃的。” 愛佳起身去廚房,找了一些火腿腸、烤麵包、餅乾之類,讓申崢嶸吃。申崢嶸怯怯接過,吃了幾口就停了。看來他是肚皮飽眼睛餓。 愛佳心想,一不做二不休,灌他點酒再說。 於是,她開了一瓶紅酒。二人邊喝邊聊些閒天。 直到一瓶酒快喝完了,申崢嶸還是十分拘謹。

愛佳心頭著急,但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做一個老處男的導師,真的很難! 聽著窗外刮過的寒風,她靈機一動,給這個膽小的男人講了一個故事。 故事講的一是個旅行團,一路從塞外遊往北京。由於客人來自各地,相互都不認識。夜晚住店時,導遊犯了難:旅店房間有限,只能二人住一間,有的是夫妻,有的是同性自由組合,東拼西湊,大部分人好歹住下了,只剩一間單床房,剛好也剩下了一對陌生男女。但男的老實,女的矜持,在酒店大堂耗到了後半夜。導遊勸二人將就一晚,不然都得凍感冒。二人無奈,只能入住同一房間,女的解下圍巾,拉直了,往床中間一放,約定不准越界。那男的倒也君子,一夜平安無事。在隨後幾天的旅程中,房間總是緊張,這對男女居然一直同居一周而相安無事。

講到這裡,愛佳問:“要是你是那男的,會怎麼樣?” “這男的真紳士,令人敬佩。”申崢嶸又喝了一口酒,臉更紅了。 愛佳心頭罵道:你丫還真能裝! “後來呢?”申崢嶸問,“是不是二人產生了感情,成就了姻緣?” “後來的故事是這樣的。”愛佳瞟了他一眼,繼續講述,“終於到了長城,突然來了一陣風,把那女人的圍巾吹飛了。那男的一個箭步,躍過城牆,拼命追那圍巾。結果,當然是追回了圍巾。可是,當男的雙手將圍巾捧給女的時,女的非但沒有感謝,反而打了男的兩耳光,還罵了男的兩句。” “為什麼會這樣?”申崢嶸覺得不可思議。 “你猜,那女的罵了句什麼?” “不知道。” “女的罵:蠢貨!這麼高的城牆,你都跳得過去;一條圍巾,你就跨不過來嗎?”愛佳說完這句,不敢看申崢嶸的表情。

其實這是一個老故事,申崢嶸聽過。但在此時此地聽,感覺完全不同。突然,他放下酒杯,撲過來,一把抱起愛佳,將她扔在床上。 那一刻,愛佳覺得自己的身體比鴻毛還輕。申崢嶸臂膀的力量,超出了她的想像…… 她覺得房間裡的喘息聲,已經完全覆蓋了屋外呼嘯的寒風。 ——原來申崢嶸也是一個男人! 她正為自己的策劃感到欣慰。突然,申崢嶸停下了動作。 “怎麼了?”她睜開眼,吃驚地看著他。 申崢嶸祼著上身,眼裡是熾熱的火苗。 “愛佳……我並不傻,我一進這屋,就明白你的意思……”他的嘴角淌出了黏黏的口水。 “那你……”愛佳覺得這個男人沒意思透了。她真想給他一耳光。 “不是……”申崢嶸做了一次深呼吸,“愛佳,我有一句話,藏在心底很久了……咱們到了這個時刻,我必須問清楚!”

“什麼?”愛佳腦袋裡嗡的一聲。她分明感到了他要問的是什麼話,但她還是希望不是那句話。 “你……是不是處女?”申崢嶸幾乎是咬緊牙關,從牙縫裡蹦出這幾個字。 一種比屋外寒風還冷的涼意,瞬間裹住了愛佳的心。 她真的不敢相信,這個三十四歲的男人,居然會問這個問題! 愛佳突然覺得這事太搞笑了。自己本來要檢驗他,不料成了被檢驗的對象! 她沒有回答他,而是默默地穿上衣服,將臥室門打開:“申處長,請便吧。” “不是……愛佳,我只是問問。”申崢嶸邊說也邊穿衣服。 “你沒有權利問。”愛佳恨不得抽他一巴掌,但還是壓住了火。 “趕緊走吧,以後不想再看到你。” “我有這個權利!”申崢嶸站在客廳裡,嘴角冒出了白沫,嘶聲道:“我就要娶你了,我有權利知道我的妻子的過去!”

“那我告訴你,我不是。”愛佳傷心極了。但說完這句話,她覺得自己反而平靜了。 申崢嶸一下哭出聲來。 他像一個被搶了巧克力的男孩一樣哭得一抖一抖的。 愛佳坐在沙發上,看著他哭。 申崢嶸隻流了幾滴尚不能濕臉的淚水,就止住了。他去了衛生間,把自己的衣服換了,再把大衣穿上,點了根煙,默默地吸。 “趕緊走吧。”愛佳覺得這個夜晚最沒意思了。 “你想讓我來就來,想讓我走就走?”申崢嶸坐在她對面,“愛佳,這不公平!” “那是過去,誰也沒有辦法。”愛佳終於耐著性子說,“誰都有過去,你怎麼那麼小心眼?” “三十四年了,我從未碰過女人,我以為……”申崢嶸猛吸了口煙,“我以為你也跟我一樣。” “我是有過,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愛佳亂了方寸。這種事,打死她她都想不出來,世間還有這樣的男人。 “現在你知道了,我們分手吧。” “可是我對你的感情,是真的,我該怎麼辦?”申崢嶸激動起來,“我和我媽都說好了,過了年就結婚……這事,我該怎麼辦啊?你為什麼不等我?!” “申處長,你無聊不無聊?”愛佳突然無比厭惡這個男人,“要找處女,去幼兒園吧!我不欠你什麼,咱倆好聚好散吧。” 她站起身,打開了門,冷冷地說:“申處長,趕緊走吧,我不想再與你談這個無聊的話題了。” 申崢嶸終於走了出去。 關上房門,愛佳感到渾身冰冷。 她的腦子到現在還轉不過彎來——萬沒料到,自己會遇到這樣一個人! 可是,她坐下來想了想,覺得就算再談戀愛,還是繞不過這個問題——萬一將來再碰到一個申崢嶸,怎麼辦? 這種人雖然稀少,但終究是有的。 她無法給自己答案。 於是,她又開了一瓶紅酒,使勁灌自己。 當一瓶紅酒喝完時,她在呼嘯的寒風聲裡,趴在沙發上睡著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陣敲門聲響起,她覺得自己的頭重逾千斤,但還是掙扎著起來,開了門。 申崢嶸帶著一身寒氣,站在門外。他的身上,落滿了雪。 “你……怎麼啦?”愛佳終於還是讓他進屋了。 “我在雪裡站了幾個小時,想通了。”申崢嶸凍得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你不在乎了?”愛佳酒勁還沒過,隨口問道。 “在乎。”申崢嶸說,“是的,那是你過去的事,但我心頭會有陰影,或許直到死,這個陰影都無法消除。” “我不是說了嘛,咱們分手。”愛佳說,“我又不是非得嫁給你不可。” “可我……還是想娶你!”申崢嶸的眼淚又流了出來,這次的量很大,幾乎濕透了整張臉。 “愛佳,除了這個,我對你其他都是滿意的,你明白嗎?” “那你要我怎麼辦?”愛佳覺得眼前這個男人,脆弱得像一根嫩芽。 “我想了,我還是要跟你結婚,還是會好好愛你,而且,我不會告訴我的母親!”申崢嶸的眼神是真誠的,而且牙關咬得很緊。 “你不怕有陰影了?”愛佳當然也能感覺得到他的真誠。 “不過,我有一個條件。”申崢嶸像下定了決心一樣。愛佳聽到了他牙根咬動的可怕聲響。 “請講。”愛佳打了個酒嗝。 “我們結婚後,你不准和任何男人好,只能跟我好!” 愛佳突然覺得自己酒醒了。她將身體移向他,輕聲問:“還有呢?” “還有,你要用一生對我好,來彌補你的過失!”申崢嶸一字一頓地說,“而且,你不准管我,就算我想不通時到外面找女人,你也只能忍受!” 愛佳不知哪來的力氣,照著這個老處男的臉,扇去帶著勁風的一巴掌。 “你他媽的有病!”她帶著無比的憤怒喊道。 然後,她將這個呆了的雪人推出門外,摔上了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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