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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十九章情盲

相夫 怀旧船长 7496 2018-03-22
再見到申崢嶸時,愛佳潛意識地拿宋時魚的“理論”比對了一下。 他是“王”字型的臉,按宋時魚的說法,這種人固執、自大。由於久在國家機關,修煉出一種謹小慎微的官場作派。他說話的嗓門很低,動作很輕,生怕驚擾了什麼。在訂好的餐桌前,他很紳士地將椅子拖到合適的位置,請愛佳坐下後,自己再坐。 菜點得很精緻,紅酒是張裕,餐廳中高檔。綜合這些細節,可見申崢嶸不張揚,講品味,重實效。 “孔伯伯,做化療了嗎?”申崢嶸問。 “爸爸堅決不做。”愛佳嘆了口氣。父親的病,是心上的一塊石頭。 “恐怕還是應該做吧,畢竟多些希望。”申崢嶸的表情充滿關切,“我爸說了,老朋友的事,他會盡力,會幫忙找最好的醫院和大夫。”

“謝謝,”愛佳說,“但爸爸認為化療副作用太大,身體免疫力會急速下降,所以他堅持過了這段的治療後,就回家靜養。” “愛佳啊,你也別太擔心,人都會生老病死,你要注意身體啊。”申崢嶸的身子向前傾了傾,“有什麼事,你直接跟我講,不要客氣。” “先不提這事了。”愛佳深吸了口氣,“今天咱們約會,講明了吧,你對我有什麼看法。爸爸一直夸你,我呢,方寸已亂,年紀也不小了……當然,如果你對我沒感覺,咱吃完這頓飯,就散了吧。” “愛佳啊,看你說到哪兒去了?”申崢嶸有些窘,“我對你的印象,平安夜那晚已經講了,我覺得挺好的。我都三十四歲了,這些年忙於工作,的確疏忽了感情上的問題。說句不怕你笑話的話,我還沒真正談過戀愛……”

“什麼意思?”愛佳被震住了。一個三十四歲的男人,長得併不難看,也有身份地位,居然沒談過戀愛,可信嗎? “是這樣……”申崢嶸遲疑了一下,“我呢,從小媽媽就管得嚴,不讓與女孩子接觸;後來上了大學,有幾位女生似乎對我有點意思,但當時的我吧,假清高,認為會遇到夢中的公主……不怕你笑話,當時的確是這種狀態。” “你夢中的公主長什麼樣?”愛佳覺得他有點搞笑。 “跟你……差不多吧。”申崢嶸臉皮有些發燒。 “你還真會奉承人啊。”愛佳被他逗樂了,“那參加工作之後呢?沒機會?” “有。”申崢嶸說,“我相過十幾次親,可是……那哪是相親,跟敵我談判差不多吧。有的,還帶了親友團,那架式,虎視眈眈的,真讓人受不了……”

愛佳理解這種感受。她的相親經歷,基本可達罄竹難書的級別。 “你反感相親?”愛佳又問,“可是,平安夜那晚,你好像沒有受不了的意思啊。” “那晚不一樣。”申崢嶸垂下頭,“我覺得你跟那些功利的女性有天壤之別,你很有見識,看問題很透。咱們見面的時間雖短,但我回去一宵沒睡。約你吧,你總是忙……” “你了解我嗎?”愛佳盯住他的眼睛,“到我這年齡,就是剩女了,你不怕我有毛病?你不怕受不了我的脾氣?” “不怕。”申崢嶸勇敢地昂了昂頭,“這些年,我也在反思,為什麼總是沒找到合適的?” “為什麼?”愛佳問。 “因為我設置的條條框框太多。”申崢嶸有些尷尬,“現在想想,人無完人,我的性格也有毛病,根本沒有權利要求別人如何如何。”

這句話說得愛佳心頭一動。自己,何嘗又不是如此? 這時酒菜上來了。申崢嶸為愛佳倒了酒,敬了她一下:“愛佳,我真誠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機會。我想,遇到你,是我命中註定的。錯過你,就會錯過一生的幸福。” “我爸爸要我跟你談。”愛佳回敬了他一下,“你坦誠,我也坦誠。實話實說,我對你,印像不錯。但我也跟你一樣,挑三揀四,這山望著那山高。我也相過親,次數比你多得多。每次相完親,就覺得經歷了一場非常無聊的談判。很可能,現在的人,包括你我,都太實際了,把心中美好的憧憬磨滅了,像買一件商品一樣,用挑剔的眼光去看。感情這個詞,很可能感性多些,情義多些,功利少些吧。包括咱們今天見面,仍然不是感性為先,而是理性佔了上風。”

“愛佳,這沒有什麼不好,謝謝孔伯伯看得起。”申崢嶸的眼裡有了光彩,“我從不相信那種虛無縹緲的所謂愛情,那是小說裡、影視劇裡的段子,不是現實。現實就是男女雙方組成家庭,互相支持,把工作干好,把親人照顧好,一起走完一生。試想,如果一個人成天把情感放在第一位,怎麼可能做好工作?既然咱們都理性,觀點也差不多,我看還是多相處吧。對了,媽媽看了你的照片,挺喜歡,說要我請你去我們家做客呢。” “謝謝。”愛佳說,“有機會我會去的。不過,現在我關心的是,你今晚看起來並不像一個沒有談過戀愛的人,到底是怎麼回事?” 申崢嶸一愣,目光有些閃爍了。 看得出,他又被愛佳點了死穴。 “沒事啊,咱們不是說好要坦誠麼?”愛佳微笑道,“我猜,一定是有高人指點過你了?”

“也算不上什麼高人。”申崢嶸調整了下表情,“是一個……心理諮詢師,告訴我如何與女性打交道。” 申崢嶸遇到程米西非常偶然。 一天,他的一個同事約他出去吃飯。飯桌上,還有一個女孩,長得很漂亮、很單純的樣子。同事告訴他,程米西是北師大心理學碩士,著名心理研究所的專家,研究情感問題的。 申崢嶸開始不以為然。他想,一個二十幾歲的小女孩,懂得什麼?如果讀過幾本心理學的書就會處理問題,那這門學問也太簡單了。 但接下來他發現這米西還真有兩把刷子,從他的“身體語言”著手,給他“相”了一回。對申崢嶸,米西大致說了三點:一,從小家教甚嚴,保守、固執,自我為中心;二,不擅與女性打交道,帶著挑剔的眼光看人;三,表面堅強,內心孤寂,理性思維,官迷。

最後,米西戲稱申崢嶸是“情盲”,認為他要好好補一下情感課程,否則人生難以完整。 雖然當時申崢嶸沒承認,但同事就笑了,說基本是準的,只有一點沒說出來,就是崢嶸這個人,忠於事業和家庭,對領導交辦的任務是一絲不苟,除了在戀愛上經驗不足,其餘的事情都不在話下。米西就笑了,說我只講缺點。申處長的優點,能寫三頁紙。 那晚回家後,申崢嶸反思前次與愛佳見面時的失誤,越想越覺得米西講得很在理。憑良心講,申崢嶸的確一眼就相中了愛佳,但並未達到非愛佳不娶的程度。愛佳的相貌、年齡、工作、家庭背景,他都是滿意的。特別是愛佳講的如何混官場的觀點,他十分贊成。現在,他所在的處室是負責黨群工作的,清水衙門。眼見處長就要調走,他雖排在第一副處的位置,但如果坐等上頭提拔,神仙都沒把握。然而請客送禮這些必然的升遷途徑,是要花錢的,對他目前來講,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愛佳畢竟收入不錯,是他的幾倍,再加上愛佳的公司半國有性質,如果與她結親,往俗點說,可以不露痕跡地“洗”點錢出來,那麼升官就有盼頭了。這年頭,不跑不送,原地不動。官場的利害,他混了十年,太知道了。弄不好,排在身後的副處兄弟會踩著他的肩膀爬上去,或是空降一處長來,他還得在原地踏步。

經過綜合考慮,申崢嶸認為必須主動出擊,把愛佳抓住。但他十分清楚,自己幾乎不懂女人,還得求教專業人士才行。於是他通過同事,要了米西的電話,再次約她出來“面授機宜”。 米西用了半天時間,專門給他講解女性的心理,歸結起來是“四喜四不喜”: 1.喜歡坦誠直率。多數女人不喜歡吞吞吐吐、繞來繞去的男人,最好能敞開胸懷面對。 2.不喜自作聰明。男人講自己的事要坦誠,但不能道破女人心事,或表現出無所不知。 3.喜歡求新求變。女人情緒變化較快,男人要適應女人的變化,既不迎奉,也不刻板。 4.不喜自以為是。女人討厭把自己當根蔥的男人,渴望得到男人的理解、尊重和支持。 5.喜歡被人欣賞。男人看女人,爭取找到她與眾不同的優點,女性會有被發現的愉悅。

6.不喜被人冷落。誰要是冷落了女人,女人必反彈甚至報復,面子對女人也非常致命! 7.喜歡呵護體貼。女人天生有受男人照顧的優越感,除非她表現出煩你,否則要愛護。 8.不喜邋遢羅嗦。女人可以有嘮叨毛病,但男人如果邋遢或是話癆,很難被女人接受。 這申崢嶸是個有心人,聽了米西的講解,回家將這八條整理打印,貼在床頭夜夜溫習。直到他覺得有些心得了,才又讓父親給孔志軍打電話,打“老朋友”的牌,拉近與愛佳的距離,同時約愛佳出來吃飯。 一個三十四歲的男人,一旦惦記上一個女人,心頭像有幾隻貓在抓。 但他無論如何,也不能將現學的知識運用自如。所以剛一上場,就露了馬腳,被愛佳識破了。 聽了申崢嶸的坦白交待,愛佳忍不住笑了起來。她突然覺得,申崢嶸其實是個大孩子,簡單,透明,誠實,與她以前接觸的男性完全不同。

對於像一張白紙的男人,女人的空間更大。愛佳突然有些心動了。 “崢嶸,如果我對你沒好感,今晚我就不會來。”她第一次這麼親密地稱呼他,“女人,其實沒有你說的這麼複雜。多數女人,都想找個踏實、安分、顧家的男人過日子。而你的優點,可能恰恰是你不懂女人。如果你太懂女人,恐怕我會敬而遠之。” “謝謝你,愛佳。”申崢嶸的眼裡閃爍著希望之火。 恍惚間,她覺得面前這位清麗脫俗的女人,渾身上下散發著迷人的魅力。 他的心,無法遏制地狂跳著。 蓄積了三十四年的情感,如爆發的洪流,就要撕裂大山…… 年關工作雖然繁忙,但愛佳還是抽出空來,與申崢嶸約會了三次,並去了一趟申家。 申崢嶸的母親是一個很厲害的女人,今年五十八歲,比申崢嶸的父親還大一歲,退休兩年了,原來是一位從事審計工作的干部。對待愛佳,她表面客氣,實際上有點查賬的意思,落座後就問這問那。愛佳倒不是特別在乎申媽媽的態度,而是拿從宋時魚那裡學到的皮毛,一邊謹慎回答,一邊觀察這位乾淨利落的女人。 申媽媽短頭髮,粗眉毛,鏡片壓在不太明顯的鷹鉤鼻上,目光從鏡片的上方射向愛佳。這個女人身體板實,身上沒有贅肉,說話直接,表情嚴肅。申崢嶸坐在旁邊,幾乎成了啞巴。看得出,只要母親咳嗽一聲,三十四歲的兒子就會像皮球一樣從沙發上彈起來。 申崢嶸的父親幾乎是個掛名家長,出來禮貌了一下,就回房閉門看書去了。老頭子白白胖胖,眉尾鉤垂,是搞科研的,一看就是對老婆言聽計從、從不操心家事的甩手男人。 愛佳對付申媽媽策略的盤問幾乎不假思索。她是個極其精明的人,要講鬥爭經驗,自非愛美可比。特別是對付“審計”,公司每年的應對策略,都是她與郝正乾秘密製定的,還沒失過手。一個人挑剔,並不難對付,不好對付的是那種你無法判定其性格特點的人。 聊了兩個小時,愛佳突然有種自信:如果她嫁入申家,她有把握搞定這三個人。最好搞定的人是申媽媽。 一個十分挑剔的人,做事嚴謹、細緻,但往往生活單一、情感專一,只要在細節上註意一些,在態度上恭敬順從一些,就會獲得認可。申媽媽從鏡片上面看人,明顯帶著提防心理,生怕給兒子挑錯了對象。然而這樣一來,讓絕大多數的相親對象產生了抵觸情緒,深恐將來不好處理婆媳關係。事實上,在愛佳看來,這種愛操心的婆婆,身體好,又退休了,只要忽悠好了,反而能幫忙處理一些家庭瑣事。如果將來有了孩子,更是可以放心,連保姆都可以省了。 反正那天雙方都極其滿意。剛開始,申媽媽還從鏡片上方盯愛佳。到了後來,聊得投機,申媽媽就把鏡片扶上去了。愛佳本來就能說會道,這次又帶著父親的“使命”,加上在宋時魚那裡學了幾招,熱炒熱賣,投其所好,直把申媽媽誇得滿臉潮紅,油光隱現,非得下廚弄幾個菜犒勞愛佳的甜嘴不可。愛佳也不推辭,扎上圍裙就去打下手。等菜做齊,二人的關係又進了一層。 在飯桌上,申媽媽破例喝了點紅酒,當即表態,以後申家就是愛佳的家,歡迎常來,並對申老頭和寶貝兒子作了指示:老頭子也別往房間裡躲,在崢嶸十年的相親歷程中,愛佳是最中意的,要對愛佳好一點;對於兒子,要珍惜愛佳,勤走動,多看望孔伯伯、李阿姨。最後她對愛佳說,你們都不小了,雙方家長都支持,你們就多加深了解,下一步雙方家長見個面,抓緊把親事定了。如果不想與父母一起住,可以住在東四環的一套閒置的商品房裡,那是用申家多年的積蓄,為獨子申崢嶸買的婚房。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愛佳有點沒想到。她想了想說,還是要加深一些了解,對雙方都有好處。房子的事,姐夫許重那裡留著幾套房,價格公道,以她的經濟實力,沒多大問題。 在回來的路上,車堵得厲害。愛佳邊聽音樂,邊總結今天的成功,大致有三條: 1.婆婆看待兒媳的心理非常矛盾,既有本能的排斥,又想極力拉攏。特別是有點身份地位的婆婆,總覺得自己的兒子是最好的,別家姑娘難以匹配。在這種情況下,如果看上了她兒子,就得心態平和,設法拉近距離,不抗拒,不自戀,多贊同,消除其防範心理,但又表現出獨立自主,不依靠,不啃老,讓未來的婆婆有種“既在掌控範圍但又不好抓牢”的感覺,才是上策。 2.男人在母親與妻子之間左右為難,尺度極難把握。孝順的兒子,就算有心愛妻子,老娘那頭始終難以割捨;叛逆的兒子,完全站在妻子一邊,老娘會無窮無盡地找麻煩。這些矛盾除非父母雙亡,不然永遠存在。像申崢嶸這種雖斷奶多年但仍然能感覺他被母親摟在懷裡的獨生子,老媽的話就是聖旨,要想完全擁有他的全部感情幾乎不可能,只有想辦法分而化之,讓其離開父母,重建二人空間,所以今天想到了自己購房住,物理隔離這對生活了三十四年的母子。不過愛佳覺得,申崢嶸一直跟著父母住,又管得極嚴,生活規矩,肯定沒有花花事,弄不好,恐怕還是個處男。 3.夫妻生活中,必分主次,難以舉案齊眉。申老頭眉尾低垂,申媽媽眉粗且高,自然是老頭子俯首貼耳,但也落了個清閒;在孔家,孔爸爸軍閥作風,曉梅媽媽雖在背後嘀咕幾句,但凡事由丈夫說了算。普通家庭,很難達到相敬如賓這種高標準,必有一強一弱,才能長久。愛佳看明白了這一點,心想將來如果與申崢嶸生活在一起,必然是自己佔據上風,可以彌補申崢嶸的不足。難道,宋時魚說自己旺夫,就是指這個? 想到宋時魚,愛佳暗自嘆了口氣。她不止一次問自己:是父親的干預,才讓她放棄宋時魚的嗎?她無法回答自己。如果去除一切功利因素,她承認自己當然喜歡與宋時魚在一起。這個人聰明、細緻、有情調,可能因為過去的經歷太豐富,已經修煉得喜憂不形於色。但是,現在的都市女性,又有幾個不是“現實”的呢?宋時魚有一家小公司,可他連房子都沒有,等於是漂著,哪一天潮水來了,他那小公司或許就被淹沒了。 愛佳已經過了感性、衝動的青春年齡,看慣了早婚的姐妹們變成了為生計奔波、為丈夫孩子拖累的黃臉婆,看慣了戀愛時信誓旦旦結婚後沾花惹草的男人,包括同學、同事和朋友。哪個女人不渴望浪漫?哪個女人不祈求愛情天長地久?但現實就是現實,個人的意志和訴求在現實面前總是顯得蒼白。宋時魚會相人,可他的目光回望過自己的內心嗎?申崢嶸顯得世俗,然而他的性格和生活環境,注定他會是一個穩妥的丈夫。權衡利弊,愛佳心靈的天平偏向了申崢嶸。她既討厭自己的功利與現實,又欣慰自己的鎮定與成熟。 直到後面的喇叭響了好幾聲,她才發現前面的道路已經空了。 她回過神來。心境亦如前面的道路一樣,顯得開闊了。 轉眼到了年關。 愛佳找了幾次姐夫幫忙買房。許重果然夠意思,為她推薦了一套“保留房”。這套房是許重一同學在四年前買的。當時,這位同學要出國,許重認為將來房價必漲,勸他買。那同學就委託許辦理,等升值後再賣掉。不料四年過去,房價漲了2.5倍。 許重聯繫上了遠在美國的同學,明跟他講,是小姨子要買,能不能便宜些。那同學當年並不想買房,完全是許重的慫恿,不料真的漲了,就算扣除通脹因素,也是賺了,雙方議定以原來二倍的價格賣給愛佳。 一周內,愛佳拿到了鑰匙。許重讓她先住,再辦理相關手續。 房子四年前裝修過,一直沒人住。愛佳找人收拾了一下,心想以後有個家了。父親的病情比較穩定,在家休養,得知女兒按自己的意願與小申進展順利,直催女兒趕緊辦事。申崢嶸最近似乎開了竅,送花請客,殷勤備至,愛佳覺得他與楊文遠有根本的不同:楊太精明、太功利、太自我;而申則誠實、踏實、會照顧人。 愛佳剛剛入住,愛淘就來看二姐的新房了。進屋轉了一圈後,愛淘轉了轉眼珠,說:“房子不錯,原來的裝修也不過時,挺好的。二小姐啊,能否借我住幾天?” “幹嗎?”愛佳有些奇怪,“我把家裡的房間讓給你了,還不行?” “你這房,主要是缺少人氣。”愛淘笑道,“等我把'短毛'叫來,開開火,住一段,你再來住就順了。聽沒聽說過,房子必須有人氣才好住,跟暖被窩一個道理。” “什麼'短毛'?是小墨吧?你們同居了?”愛佳一愣。 “小墨同學現在不一樣了。”愛淘打開手機,給二姐看照片。 屏幕上,墨留香剪掉長發,留了個板寸,蓄了小鬍子,看上去簡潔明快,頗有錚錚鐵骨的味道,與先前的“長毛”判若兩人。 “真的按宋大仙的意思設計了?”愛佳問。 “是按李故然老師的意思設計的。”愛淘掩飾不住心頭的喜悅,“最近看電視沒?小墨已經完成了初賽,評委都亮出了高分。小墨最近可忙了,回來後倒床就呼呼。” “你還真跟他同居了?”愛佳盯著妹妹,“你不知道這樣很有風險嗎?” “唉呀,你這人真是沒得救了。”愛淘不以為然,“你說,人家小墨這麼辛苦,我得犒勞一下他吧?呵呵,這種事,你又不是沒經歷過……” “你……”愛佳被碰到了傷處,不由得把臉一沉。 “得,”愛淘伸了下舌頭,“二姐啊,你別把男人都想像成楊文遠好不?人跟人不一樣,小墨這娃,放他十個膽子他都不敢翻船,你就放心吧。不過呢,我們租那屋,暖氣不熱,又不隔音,所以才想藉你的新房住幾天,把年過了,行不?” “不行。”愛佳說,“老爸催得緊,二姐要結婚了。等你那短毛成了歌星,自己買房吧。” “切,”愛淘撅起嘴,“那個姓申的,挺裝的,看著就不喜歡。你還真想嫁給他?” “誰不裝?”愛佳哼了一聲,“早晚都得嫁,趁現在有人要,趕緊辦了。” “還真是進展神速啊。”愛淘見二姐不借房,心頭不爽,“不過,我看啊,你們倆,成不了。” “為什麼?”愛佳的犟勁兒上來了,“你以為我搞不定他?” “不好說。”愛淘撇了撇嘴,“說句你不愛聽的話,這申處臉色蒼白,看上去一把骨頭,還不知有病沒病。” “什麼意思?”愛佳心頭有點毛了。 “二小姐,你到底是裝糊塗還是真不明白?”愛淘說,“那申處都三十四歲了,還一直單身,身體、氣色,哪裡像一個男子漢?那麼,我猜有幾種可能:第一,是同性戀,根本對女人不感興趣;第二,性功能有毛病,說不定手淫過度,成了陽萎;第三,超級戀母,還不一定有啥齷齪事呢……” “愛淘,你胡說什麼!”愛佳臉色陡變,大聲止住了她。 “哼,你學了半天相人,根本就沒這個潛質。”愛淘沒借成房子,也不給二姐面子。 “那我問你,你與那申處約會了幾回,他主動抱過你?還是眼裡有男人的那種慾望?” 愛佳想了想,還真沒有。 “一個三十四歲的男人,如果談過戀愛,或者泡過妞,才算正常。”愛淘繼續給二姐扎針,“啥年代啦,還裝處男,沒有毛病才怪!我看呀,不是爸爸逼你,是你的功利心在作怪,想找個穩定可靠的男人。可是,如果這個男人有問題,就是給你一座金山,有毛用!” 這話糙是糙,但愛佳心頭還是震了一下。 “那你說,咋辦?”她終於洩了氣,問妹妹。 “試啊!”愛淘一瞪眼,“這年頭,是騾子是馬,拉出來遛遛,自然就明白了。女人,如果找個男人,連起碼的'性福'都沒有,嫁個毛啊,還不如單身爽快!” 愛佳無法反駁妹妹。她在想,真得找個機會,檢驗一下申崢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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