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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二十節血債

黑道悲情1 孔二狗 7153 2018-03-22
據說每次開戰前和結束後都吟哦毛主席詩詞的東霸天這次沒再吟哦,不但沒吟哦,在整個去醫院的路上,東霸天連句話都沒說。 為啥東霸天連句話都沒說?因為東霸天本來就該昏迷了,要不是他咽不下那口氣,那他早就倒下了。用張岳評價他的話來說就是:東霸天就是想瞪著眼睛看著盧松倒在他眼前。 盧松也是和東霸天一樣的想法,只是盧松最後沒頂住東霸天那玩了命的雷霆一擊。 以後盧松還是土匪大院的老大嗎! ?肯定還是!但是他以後的江湖地位肯定不如東霸天了,因為他輸了,而且是在處處佔先的情況下輸的。儘管盧松也得到了尊重,但是他以後再見到東霸天,那是必須要甘拜下風了。 這次解放公園血戰之後,經常有人這樣說:“別成天說自己是出來玩兒的,你玩兒得起嗎?你要是真敢玩,那你就像東霸天跟盧松似的玩兒!”

誰聽到這話都默不作聲,只能笑笑。這麼玩兒,誰敢? ! 東霸天和盧松不但是江湖大哥,而且這一場惡戰更是成了典故,成了出來混社會的典範。可以說這一戰不但成就了東霸天的霸業,也成就了盧松。因為,能跟東霸天玩兒的,只有盧松。 東霸天在醫院裡縫得滿腦袋都是線,究竟縫了多少針醫生沒數,他自己更不知道。醫生要給他掛血漿,他不讓,他說他血多,流不淨。醫生說多打點兒麻醉藥,否則得疼死,他說少打,盡量少打,他不怕疼,打多了把腦子給弄壞了。 盧松雖然被東霸天給砍暈了,其實也未必比東霸天傷得重多少,也在縫針,他也不掛血漿。 解放公園血戰慘烈歸慘烈,這場惡戰並沒使雙方元氣大傷。因為沒人死,也沒人進去。當大家都認為這場血戰已經就此結束時,真正的慘案才發生。

就好像是一個身經百戰的戰士經歷了槍林彈雨都沒事兒,但卻在回家的路上翻了車一樣。之前的那叫流氓鬥毆,後來的發生的,那才叫案件。 且說東霸天縫完了針,就被扶到了一個家裡沒人的小兄弟家裡,這小兄弟叫楊五,就在五金門市上班,而且家就住在五金門市旁邊兒。東霸天打架打成了這樣,怕爹媽看著擔心,所以不敢回家過年,只能在小兄弟家湊合了。 大年三十上午是楊五上班的最後一個上午,到了下午就該放假了,一直放到正月初六。 臨下班時,蔫土匪到了。 不但到了,而且手裡還拿著報紙包的厚厚一疊人民幣,一百張十塊面額的大團結。 蔫土匪話少,進門就一句話:“帶我去找東霸天,我交錢,他交人。” “行啊,你在旁邊坐一會兒,我下班了就帶你去!”楊五說。

蔫土匪真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攥著錢一句話也不說。 都說蔫人出豹子,這話一點兒都不錯。據說蔫土匪十歲那年被已經十五、六歲的癩土匪欺負了一次,這蔫土匪當時沒吱聲。但是從那天起,他每天放學回家就磨刀,每天在自己家院子裡拿著塊磨刀石“刺啦”“刺啦”的磨,把一把匕首磨得錚亮錚亮,磨完了還若有所思的用手指甲彈刀刃,比李燦然愛磨刀還有過之而無不及。住他家隔壁的盧松聽到磨刀聲就趴在牆頭看,越看就越覺得這孩子不對勁。盧鬆就趴牆頭上問蔫土匪在幹嘛,蔫土匪說閒著沒事磨刀玩兒。盧松當然不信。玩什麼的都有,聽說有磨刀玩兒的嗎?有一天晚上盧松喝酒回來看見這蔫土匪明顯是把手放進兜里揣著刀在跟著一個人,盧鬆上去一把拉住他,噼手奪過了刀,仔細向前一看,前面那人正是癩土匪。

還好盧鬆發現了,要么這癩土匪肯定活不到今天了,肯定早就被蔫土匪給扎死了,天知道蔫土匪跟了他多久了? !這麼久不動手,肯定就是為了一擊致命!盧松說:“都是一個院長大的,你想殺他還是先把我殺了吧!”蔫土匪沒做聲,他就听盧鬆的。 盧松把這刀給掰折了,他知道這刀留在蔫土匪手裡就是個禍患,早晚得出事兒。盧松也徹底認清了蔫土匪這個豹子。十歲就琢磨殺人,這不是豹子是啥?盧松果然沒看走眼,這小子二十歲那年終於一戰成名了,一出手就差點要了同事的命。 當然了,不熟悉蔫土匪的人根本不知道蔫土匪的厲害。楊五的同事看著這個悶聲不響的穿著帶補丁衣服的人,還以為是楊五的哪個農村親戚呢。 終於,楊五下班了。楊五說一聲:“走吧!”,蔫土匪跟著楊五就走。

楊五問蔫土匪:“盧松沒事兒吧?”蔫土匪吭哧出了一句:“沒事兒。” 楊五再問蔫土匪:“我操,都打成那樣了還沒事兒?”蔫土匪再吭哧出來一句:“沒事兒。” 楊五就鬱悶了:“真沒事兒?盧松縫了多少針?”蔫土匪又吭哧出一句:“真沒事兒。” 可能在蔫土匪眼中,只要不出人命,都算是沒事兒。 楊五把蔫土匪帶到了自己家,見到了纏了滿腦袋繃帶的東霸天。 “你把人給我,我把錢給你。”蔫土匪這幾個字也不失簡潔明了。 本來頭疼得快炸了的東霸天看著蔫土匪這蔫巴樣兒樂了:“怎麼讓你來了?” “把人帶來吧,我把錢給你。”蔫土匪換湯不換藥,又重複了一遍。 “走吧!” 抓來的一老一少兩個女人都關在陳大光家,因為陳大光家裡就兄妹倆,沒別人,所以把這兩個女人安排到了這裡。

在陳大光家門口,東霸天跟蔫土匪說:“等著,我進去領人。” 東霸天敲門,是陳白鴿開的門。 “怎麼是你開門?”進了院門的東霸天覺得挺納悶兒。 “怎麼了?” “你不是身體不好麼?” “沒事兒。” “你哥呢?” “左屋。”說完,陳白鴿就進了右屋。 東霸天推門就想進,可推了半天也推不開。 “開門!”東霸天那麻藥勁兒剛過,正是又疼又煩躁的時候。 “等下。” “在自己家睡覺插什麼門?!”東霸天氣不打一處來。 門開了,陳大光光腚出來開的門。 “我怕我妹妹進來。”陳大光說。 “你怎麼還不穿衣服……” 東霸天往炕上一看,並排躺著仨腦袋,胡司令正呲牙朝東霸天笑呢:“昨天我倆把這倆娘們儿乾了,真解氣!”東霸天再一轉頭,陳大光也朝著東霸天嬉皮笑臉呢。

頭疼得極度煩躁中的東霸天暴怒,一腳就把陳大光從門口踹到了炕沿。 “馮哥,你打我……”陳大光懵了,捂著肚子倚在床沿。 以往,不管東霸天性情有多麼殘暴,不管東霸天性格多麼喜怒無常,從小到大這麼多年,一指頭都沒動過陳大光。倆人是光屁股娃娃,從小陳大光就听東霸天的,東霸天對陳大光的照顧也不比對馮朦朧的照顧少多少。不是親兄弟,也差不多。 “咋了,打你咋了?!”東霸天繼續暴怒。 “你憑啥打我?!”陳大光委屈。 “誰讓你睡這倆娘們儿的?” 陳大光更懵了:“這倆娘們儿有啥不能睡的?!就因為這倆娘們儿,昨天你差點沒讓盧松給……” “我咋跟盧松交待?!” “你需要跟盧松交待啥?!”

“我說我要把這倆娘們儿一根寒毛不少交給盧松!現在人家把錢拿過來了!你讓我咋辦?!” 東霸天絕對不是善男信女。自從把這倆女人帶回來,東霸天就想訛到一千塊錢然後再叫弟兄們輪她倆一次。可是在跟盧松交手的過程中,盧鬆的信譽和道義似乎有點感染了東霸天。人家盧松那麼仗義,說到什麼就做到什麼。東霸天也有點不好意思再耍無賴。本來東霸天小時候是個挺守信譽的人,他是跟無賴在一起呆得時間長了才變得無賴的。 “她倆現在少一根寒毛了嗎?!” “你把她倆都給乾了,你說少了嗎?!” “扯淡!沒少!” “啪!”東霸天又一耳光甩在了陳大光臉上:“閃開!” 陳大光抓住了東霸天手腕子:“馮哥,你現在連我都打。”

“打你咋了?!” “你記著我妹妹被人欺負的時候你說的啥嗎?” “……”東霸天咬咬嘴唇,沒說話。 “你說血債要用血來償!” “……”東霸天沒話說,因為這的確是他說的。 “你今天說要給盧松交待,那我妹妹咋辦!你告訴我你是咋替我妹妹報的仇!?” 陳大光眼淚下來了。他萬萬沒想到東霸天會動手打他,而且是因為他睡了兩個仇人的女人。 東霸天也覺得剛才自己做的事情過火了,掙脫了陳大光的手腕。撿起了那兩個女人的衣服扔到了坑上:“衣服穿上,有人來領你們回家了。” 這一老一少兩個女人穿好了衣服下了地,東霸天指著她倆說:“今天的事兒,你們要是敢說出去,我殺你們全家!” 這兩個女人忙不迭的點頭,她倆親眼目睹了昨天東霸天跟盧鬆的血戰,她倆太相信東霸天能殺她們全家了。其實東霸天沒必要威脅,這麼丟人的事兒,這倆女人哪好意思說。說出去以後在村里還有臉活嗎?

“跟我出去!” 兩個女人跟著東霸天走了出去,在門口,蔫土匪遞給了東霸天報紙包著的一千塊錢。 “數數吧!”蔫土匪說。 “不用數了。”東霸天可能也覺得這一千塊錢燙手。 蔫土匪推著自行車,和這倆女人一起走了。 東霸天回頭就把這報紙包著的一千塊錢放進了陳白鴿的房間:“白鴿,錢拿著,買點好吃的。” 陳白鴿沒說話,坐在炕上小聲的抽泣。她當然聽見了東霸天和他哥哥的爭執。陳大光是她親哥哥,東霸天也是她哥哥,倆哥哥打起來了,看著東霸天頭上那滲著血的繃帶,當妹妹的能說啥?只能哭。陳白鴿再賤,終究是個姑娘。 東霸天轉身去了陳大光的房間,這時,陳大光已經把衣服穿整齊了,似乎也恢復了冷靜。 “馮哥,我這輩子就佩服你一個人。從小到大,你讓我往東我不敢往西,你讓我打狗我不敢攆雞。兄弟我的確沒幫上過你什麼大忙,但是沒功勞也有苦勞對吧?!” “……”東霸天頭疼,頭要炸了,不知道該說啥。 “我一直把你當親哥看,你是不是把我當親弟弟看我就不知道了。不過吧,從今天開始,咱們倆這兄弟就當到頭了。這輩子,我是不願意再見著你了,因為你今天是把我傷了,你把我妹妹也傷了,在這世界上我就白鴿這麼一個親人了。以前你也是我親人,但現在不是了。以後要是在大街上遇見你,我肯定繞著你走,你別怪我不搭理你,你要是覺得我不順眼,捅我一刀也行。” 話說完,陳大光頭也不回就走了。 陳大光走到院中間時,明顯是抹了一把眼淚,但是步速一點兒也沒放緩。東霸天頭疼,想叫住陳大光,還不知道該說啥。東霸天頭太疼,自己一甩頭,看見了趴在炕頭上看熱鬧的胡司令。 “你給我下來!”東霸天朝胡司令一聲暴喝。 “我……”胡司令光著腚哆哆嗦嗦的下地了。他也不明白,為啥東霸天這槍口又對準了他。 東霸天一腳把胡司令踹了個跟頭。 “馮哥……” “站起來!” 東霸天又是一腳,胡司令又是一個趔纏。 “是不是你出的主意?” “不是,真不是,是小陳說要給他妹妹報仇!” “扯淡!”東霸天又是一腳。 第二十一節春節不高興 東霸天對胡司令可沒對陳大光那麼客氣。陳大光敢和東霸天當場掰了,那因為他和東霸天這麼多年的交情在那擺著呢,而且,東霸天也覺得愧對於他。 胡司令敢嗎?東霸天三腳踹完,胡司令一句話也不敢說了,縮在牆角頭都不敢抬。他可是嚐到過東霸天的手段。 東霸天這三腳踹完,轉身就去了陳白鴿的房間。 “我先走了,你好好養身體。” “你別走。”陳白鴿抱住了東霸天胳膊。 “……” “別和我哥哥打架了行嗎?你們倆咋能打架呢?你們這是誤會,我哥是啥人,你還不知道嗎?” “……我知道。” “你們倆和好吧,行嗎?”陳白鴿的眼睛腫著。 “我頭疼,我去醫院換藥去了,你好好休息。” 東霸天確實頭疼,他再雖然乖張暴戾,但也不是完全沒有感情的人,陳大光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僅有的投入感情的幾個人之一。對於陳大光的感情,東霸天這半個精神病,還是很看重的。但陳大光今天就這麼不給面子走了,以東霸天的性格,也不可能去主動找陳大光道歉去。 這邊東霸天亂撒氣踹了胡司令的時候,火氣更大的陳大光也沒閒著。 陳大光是騎自行車走的,由於他跟蔫土匪和那兩個女人是前後腳,所以他不到三分鐘就追上了推著自行車跟著兩個女人走的蔫土匪。 陳大光這正在氣頭上的莽漢蹬著自行車超過了這三個人才想起了這三個人就是蔫土匪他們三個。想到這,陳大光猛的一掐車閘,腿支在了地上。回頭一看,蔫土匪正瞪著那雙小母狗眼盯著他看呢! 蔫土匪這小母狗的眼神,一看就不是好眼神。他也不可能是好眼神兒,昨天剛在解放公園倆人對掐差點兒沒掐死,能是好眼神嗎? “我操!你看我幹啥?” “……”蔫土匪不說話,繼續瞪著小母狗眼盯著陳大光看。 “我讓你看!”陳大光摔下車子,轉身就朝蔫土匪走了過去。 蔫土匪毫無懼色,推著自行車繼續瞪著陳大光,眼神可堅定了。 陳大光掐住了蔫土匪的脖子:“你看啥?!” “……”蔫土匪不說話、不還手,臉上就寫著倆字:不服。 “咣當”一聲巨響,蔫土匪連人帶自行車都被陳大光推dao了。 “看!看!我讓你看!再看我整死你!” 話說完,陳大光扶起自己的自行車,怒氣沖衝的蹬上車就走了。留下了跌坐在地上但仍瞪著他的蔫土匪。 在這個大年三十晚上,貌似本書中的人物就沒一個開心的。外面的鞭炮響個不停,這些人卻都是越聽越煩躁。 劉海柱不開心,腦袋被張浩然鑿了個窟窿的劉海柱不但要承受肉體的痛苦,還要接受周萌肯定會離開他的事實。過年了劉海柱也不敢回家,回家還要挨他爸爸一頓毒打,現在劉海柱哪兒還經得起他爸爸那一通虎虎生風的二槓子啊!連走路都費事,更別說閃轉騰挪了。 李燦然不開心,因為他還在病床上躺著。醫生都說了:沒個百八十天,別想出門做事兒。李燦然可以接受挨東霸天一刀,也能接受被東霸天毒打一頓。但是他絕對不能接受被東霸天把褲衩子都扒了塞到冰窟窿裡的羞辱。只要他能下地,他一定玩命幹殘東霸天,他等著呢。 東霸天也沒心情再吟詩了,他春節只能睡在楊五家。他頭疼,睡不著,困急了想睡會,剛一睡下就疼醒,再加上跟了他二十幾年的陳大光離他而去,東霸天心情極度躁怒。 盧松不開心,頭蓋骨被人乾裂了,過春節只能在醫院躺著。而且,自己還搭出了五百塊錢才辦成了答應親戚的事兒。以後,再見到人家東霸天就得矮上三分,氣啊! 郝土匪不開心,左胳膊折了,左手腕也折了,雖然幸好腿沒折,但是走路也是一瘸一拐。他和盧鬆一個病房,倆人在病房裡過年,在病房裡吃餃子。郝土匪惦記倆人。不,一人一狗。誰也不知道劉海柱消失了去哪兒了,是生是死也不打個招唿。還有那大黃狗,兩三天沒人餵了,也不知道餓死了沒。 蔫土匪不開心,別人過年他磨刀,他又拽出了那塊磨刀石,潑上點水就“刺啦刺啦”的開始磨刀。辛棄疾醉裡挑燈看劍,蔫土匪夜裡挑燈看刀。大過年的,蔫土匪那雙小母狗眼在電燈下盯著磨得跟紙片兒那麼薄的刀刃,糝人不? 癩土匪不開心,自己大庭廣眾之下耍賴耍了半個小時弄來的一瓶茅台,被盧松說句話就要去了。當時覺得沒什麼,現在想想真後悔,這大過年的,連瓶好酒都沒有。 陳大光不開心,自己從小跟東霸天一起混,當東霸天任人欺凌的時候身邊就一個人就是自己。現在東霸天混起來了,結果東霸天居然為了欺負了自己妹妹的仇人的兩個女人跟他動手,能不傷心嗎?傷心死。再說,自己在這世界上唯一的親人陳白鴿這下徹底出名了,被那麼多人輪了能不出名嗎?姑娘家家的,以後咋嫁人? 陳白鴿不開心,拋去肉體上的創傷不談,就說精神上的,一個是親哥哥,一個是從小玩兒到大一直照顧自己的鄰家哥哥,居然一朝之間翻臉,而翻臉的始作俑者還是自己,能不難過嗎? 張浩然也不開心,現在君子蘭生意越來越火,可是自己做生意的本金卻還沒有弄到,“手電照裸女”這項目還沒正式啟動,自己的自行車就被碾了個稀巴爛。那時候自行車通常都是家裡最大的財產,張浩然本來就摳門,這麼一大筆財產說沒就沒了,能開心嗎?再說,天知道劉海柱跑哪兒去了,說不定哪天這渾人出現在自己面前,掄起菜刀給自己一通剁。張浩然這心,能不提溜到嗓子眼嗎? 二東子也不開心,他不開心是惦記倆人。第一個人是他的哥哥大東子,大東子出去跑盲流已經整整跑了兩年了,今年春節又沒回來,連個信兒都沒有。從臘月二十三開始,二東子的媽媽不管天多冷,就站在胡同口裡拄著拐棍呆著,天亮就出去,天黑就回來,連著七八天。二東子問他媽媽在幹嘛,他媽媽說溜達溜達。零下二十多度,有老太太這麼溜達的嗎?二東子知道他媽媽在等他哥,他也知道他哥今年肯定又回不來了,甚至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哪年跑盲流的不死幾個在外面?二東子扒竊扒遍中國,其實也是想能找到他哥哥點兒信,可是就是音訊全無,急人不?除了哥哥,二東子也惦記劉海柱,二東子認識劉海柱的時間不長,可是二東子卻交定了劉海柱這個朋友,如今劉海柱也跟大東子一樣失踪了,而且還是重傷的情況下失踪的,二東子能不擔心嗎? 馮朦朧不開心,昨天見到哥哥時還好端端的,怎麼今天就變成了這樣。自從記事兒以來馮朦朧的家就沒吃過幾次團圓飯,現在好不容易父母放出來了能過個團圓年了,結果哥哥又不回家過年了。馮朦朧始終不明白哥哥為什麼混社會,就連哥哥幫他報仇他都不樂意:有啥事兒非要動刀子解決啊? ! 大黃狗也不開心,從元旦到今天,自己過的是什麼日子自己最清楚,鬼門關打轉好幾次沒進去,好不容易這幾天不勒它了,結果又不給它飯吃了。不但沒飯吃,連水都沒的喝,只能吃積雪度日。這是個他媽的什麼地方? !渣滓洞? !納粹集中營? !這幫憋犢子究竟想幹什麼? !它早已絕望,心灰意冷,對生活喪失了信心,甚至想過自殺,絕食自殺。但是想想自己臨死還沒咬劉海柱一口,它死不瞑目,它得活著。 看了沒?混社會就是這麼慘!這大過年的,全市人民都在高興,都在歡騰,就這群混社會的,各個食不甘味。就連誤入黑社會歧途的大黃狗都這麼悲涼。 所以說,只要有條活路,還是別去混社會。 對了,還有個不開心的。誰呀? !黃中華!別人不開心是有理由的,可黃中華不開心是根本不需要理由的。因為黃中華跟二狗一樣都是文藝青年,不莫名其妙的感傷感傷能叫文藝青年嗎? !文藝青年感傷需要理由嗎? 米蘭昆德拉曾經說過:“我們常常痛感生活的艱辛與沈重,無數次目睹了生命在各種重壓下的扭曲與變形……”。所以,對於黃中華這樣的小布爾喬亞來說,無病呻吟是常態。在西邊望著江對面的火樹銀花,黃中華唯有輕聲嘆息。對,他寂寞,他比煙花還寂寞。 當然了,黃中華不開心是沒什麼殺傷力的,他肯定永遠也不會有蔫土匪那樣的殺傷力。 在“春節不高興”的這些人中,誰有殺傷力? !據二狗分析,有四個極具殺傷力,都帶著仇恨呢,現在二狗列舉一下,以下排名不分先後:一、蔫土匪(人):他磨刀霍霍向瑋峰,動了刀就想幹死陳大光。 二、劉海柱(人):這人從來就沒吃過虧,張浩然把他腦袋開了個洞,他就算不把張浩然幹死,起碼也要在張浩然腦袋上開個同樣的洞。 三、李燦然(人):此人之野蠻世所罕見,和他鬥毆,那簡直就是在跟百獸之王乾仗。即使是東霸天也是打了李燦然一個措手不及,要是真刀真槍的比劃一下,鹿死誰手還真是個未知數。 四、大黃狗(狗):那還用說嗎?它要是再見到劉海柱,肯定玩命。 這四個帶著仇恨的人(狗),都想置對方於死地。過了春節就乾! 第一個動手的是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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