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微微正襟危坐,低聲說:“我哥哥不會是殺人兇手,他只是給韋娜買了一雙鞋。”
而藍家山已經在腦海中拼湊出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韋娜是被人害死的,而鮑朝暉是替死鬼。美人峰的半山腰,也許就是兇案現場,有人用一把火燒毀現場證據。
韋娜舅舅劉新平有難言之隱,他在用另一種方式提醒他們,死者幽魂不散,這是一場兇殺。當真相若隱若現,鄭直看見了什麼?李泰龍真的是為了一塊岩灘玉而來?
如果韋娜是被人殺死的,那麼,鮑朝暉一定是被栽贓後,也遭人毒手。還有個很關鍵的人,鮑朝暉的女友,她是否知道更多的內幕?
黑仔說遠離此事,毫無疑問,此事既然和廖宇謀有關,他也許會知道些什麼。
徐微微現在才告訴藍家山:“我見了你哥哥,他一聽我此行的目的,扭頭就走。”
藍家山和徐微微開始不分晝夜地聽作家蒐集的磁帶。很多時候,被訪村民不知道作家在錄音,最初的拘謹過後,開始用本地話聊天。
村民甲:他是在問妹仔的事。
村民乙:那不是公安的事嗎?
村民甲:人家是作家,不是來破案的。
村民乙:他為什麼不去找廖宇謀問?
作家插話: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
村民甲:我們也不知道和你說什麼?
大家笑。
村民甲:他問了好多當時鬧鬼的事。
村民乙:鮑老三的鬼?我兒子說他不是鬼,妹仔跳河以後,還見過他,他從一輛車裡跳下來,嘔吐。我兒子正要和他說話,他被人拽上車了,大半夜的,我兒子回去跟我說,讓我嚇死了。
村民甲:不是說,有人看見他和妹仔一起跳河?
村民乙:誰看見的?
藍家山翻譯後,他和作家兩人面面相覷。
藍家山說:“我認識他兒子。”
那個橋上的詭異之夜,“幽魂”邁著酒醉的腳步,不知道已逼近鬼門關。
誰看見那兩人跳河的?已經查不出了。尖叫聲劃破夜空,黑暗中人頭湧動,很快,採石船的探照燈明晃刺眼,而河面上一片死寂。
覃勇志和舅舅在大化縣里開了家百貨小超市,挨著車站,生意還不錯。他面容清秀,因為瘦,頭髮蓬鬆,老是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
他比藍家山小兩三歲,也算是老街坊了,聽說藍家山的來意,表情很驚訝。
覃勇志很肯定地說:“我確實見過鮑老三,怎麼會看錯呢?他從一輛車裡跌出來,嘔吐,我心裡想,大家都以為你跳河了,怎麼你會在這裡?我坐我朋友的摩托車上,我下了車走過去,突然車裡下來兩個人,帽子壓得低低的,要把他拉上車。有個人正好擋在我前面,他給我做了個手勢。”
“你看清,他是誰了嗎?”
覃勇志搖頭:“沒看清,車燈關了,我當時想,一定弄錯了,鮑老三沒有跳河。或者他從河裡游上岸了,但他現在有麻煩,我就回頭了。”
“鮑老三看見你了麼?”
“他醉得像一團稀泥。”
“過了兩天,他們才找到鮑老三?”
“兩天。”覃勇志輕聲說。
徐微微倒吸一口冷氣:“就是在你見他之後?”
覃勇志環顧四周,說:“我沒看清下車的人,但我知道那輛車。”
“誰的車?”
“那個姓徐的花花公子的。”
藍家山竭力迴避徐微微的視線,後者追問:“你記得那輛車?你認識他嗎?”
覃勇志搖頭:“我看不清楚,不過,那輛車不會錯的。車牌號後面四個數字是9898。”
“這事你跟誰說了?”
“我回去就跟我媽說了,我媽嚇死了,說有人明明看見鮑老三跳河了,他沒死,卻把妹仔害死了。公安要找他,沒想到,第三天,鮑老三的屍體就被發現了,我媽說我半夜見鬼了。”
“你還跟誰說過?”
“不用我說啊,從妹仔跳河那晚上開始,到找到鮑老三的屍體,還有人見過他,不過,大家都說,我們是見鬼了!”
“你怎麼看這事?”
覃勇志聳聳肩:“他畏罪自殺,否則——”他遲疑了,沒有說。
“否則——”
“誰會殺他?”他困惑。
藍家山問:“你覺得呢?”
“姓徐的不是掉進河裡了,是不是報應?”
藍家山佩服徐微微的控制能力,她冷靜地問:“為什麼這麼說?”
覃勇志望著她,再看看藍家山:“姓徐的和廖叢志,還有鄒瑞澤,他們在岩灘亂撩妹仔,不是好東西。”
徐微微忍不住說:“那你想過沒有,徐剛也有自己的家人,他——”
藍家山把她拉開。
覃勇志憤怒地說:“姓徐的欺負過我姐姐,他仗著有錢,我們就是躲那幫流氓才到大化的。”
藍家山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說:“我認識他姐姐,他姐姐挺開放的,也確實容易招人誤會。”
這兩句話安慰不到徐微微,她在大口透氣。
徐微微說:“我哥哥是個混賬,我承認,他會嫖,但不會去做強姦那種下流的事。”
藍家山默不作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