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畢業前殺人遊戲

第7章 第五章-2

畢業前殺人遊戲 东野圭吾 9212 2018-03-22
5 一個醉漢搖搖擺擺的走過車子旁邊之後,好像忘了什麼東西似的再度回頭,走到車門邊。他穿著寬寬大大的大衣,頭上戴頂毛線的滑雪帽;用力敲敲玻璃之後,車內的人將車窗搖了下來。 “到底是誰贏了呢?”那個醉漢問,一陣強烈的酒臭味傳進車內。 “什麼誰贏呢?” “'紅白對抗賽'啊!應該是紅隊吧!” “對不起,不知道!” “那就算了!”醉漢說著就走開了,但是走了兩步之後又回過頭來,“你在寫些什麼?”他看著車內問。 “寫信啊!” 車內的人回答,他左手拿著信紙,右手拿著黑色原子筆。 “寫給女人的嗎?” “大概是吧!” 醉漢聽了好像很高興似的露出黃色牙齒笑著。

“你在寫情書吧!要是我的話,不如拿它來做一隻紙飛機。” “為什麼?” “不為什麼啦!”醉漢一邊說著,一邊東倒西歪地走開。 “這樣的夜裡除了喝酒之外還能做什麼呢?” “可以去抱個女人睡覺啊!”醉漢聽了放聲大笑。 “可惜我們都沒有這樣的女人,所以只好喝喝酒、寫寫信了!” 接著醉漢說了一聲“再見!”就離去了。 車子停在郵筒的旁邊。 方向盤結凍了似的冰冷。 他關上了車窗之後,在車內燈下將信的內容重讀了一遍,信紙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冗長得令自己看了都覺得厭煩。 “收到信時應該正好是新年的開始吧!如果是的話,在這裡順便向你恭賀新禧。 加賀的推理實在太完美了,沒有想到竟然有人可以看破這麼難解的騙局。

那個推理雖然夠完美,但是還有一些心情上的部分需要補充。因為必須說清楚的地方還很多,所以我就將它一一用筆記下來。也許這封信會破壞新年的氣氛,請你多多包涵。 就從最重要的一點開始敘述。 ——祥子不是我殺的。 很驚訝吧!加賀推理的一大支柱已經倒了。 祥子不是我殺的,當然也不是我之外的任何人殺的。 祥子是自殺的。 聽我詳細地說明。 那天晚上,我去她的房間。事實上她懷疑自己罹患了某種疾病,預定當天去醫院檢查,我去找她的主要目的,就是要問她診斷的結果。 那一陣子,我從她可疑的態度上發現她的身體有些異常,當時她不准我在她身上碰一根指頭。在我堅持地追問下,她才哭著將實情告訴我,實在太令我驚訝了!

我聽了之後久久不能說出一個字來,隔了許久之後才對她說:'已經做了就沒有挽救的餘地,你最好盡快去醫院吧! ' 祥子驚訝地看著我的表情,她大概沒有想到我會原諒她所犯的過錯吧! 但是她並沒有發現,不!連我自己都沒有發現,事實上我是絕對不會原諒她的。 去找她前我打了一通電話給她,時間是晚上十點,但是祥子並沒有來接電話,管理員愛理不理地說:應該回來了,但是叫了門卻沒反應。 當時我並沒有感到奇怪,還是照預定計劃到她住的地方去,並且從窗戶爬了進去。進去的地方正好是儲藏室,平常是上著鎖的,但是從儲藏室的內側可以很輕易地就將門打開。我走出儲藏室,上了二樓,輕輕地敲敲祥子的房間。 這時候我的心裡才產生不吉的預感,因為以前從來不會發生這種情形,我立刻拿出鑰匙開門進去,這把鑰匙是和形狀記憶合金同時打造的。

發現祥子倒在地上時,我心中所受到的衝擊你應該是可以理解!親眼目睹心愛的女孩子自殺了,這是一件多麼殘忍的事情,但是我並沒有叫出聲音來,因為我這時候的出現,只會招惹別人的懷疑。 我先說明一下她當時的情形。 我的心臟幾乎要停止跳動了! 因為一進房間之後,我就立刻跑到她的身旁,忘了將門鎖上。但是現在已經來不及再去鎖了。經過半秒鐘的思考之後,我決定關掉房間內的電燈(拿著手帕去按電燈的開關。在慌亂之中我仍然沒有忘記不可以留下任何指紋),然後躲到廚房裡去。祥子的身體當然還在原地不動。 有人打開了門,但是看見裡面一片黑漆,立刻就開門離開了。雖然只有數秒鐘的時間,但是我當時卻覺得好像過了好幾個鐘頭。

稍待一會兒之後,我就離開了那裡,當時我只想盡量將現場恢復成我來之前的模樣,於是我先打開電燈再離開。對我來說最幸運的是,房門是半自動鎖的,即使不用鑰匙也可以將它鎖上,而且隔壁房間的電視把音量開得極大。 可是,有幸的就有不幸的。 不幸的是我離開不久後波香就回來了,她也曾來敲過祥子的房間。在短短的時間內造訪祥子的兩個人,說出來的證言有如此大的差異,證明了在這其中一定有第三者侵入。 我還是照著來時的路線離開,換句話說,就是進入儲藏室,從內側將門上了鎖,爬窗子逃走。然後若無其事地走在深夜的街道上。 第二天,祥子的屍體就被發現了。 聽到以自殺處置時,我心裡稍稍感到安心,但是當時我的情緒仍然非常紊亂。

經沙都子提出有他殺的嫌疑之後,我每天睡覺都不得安穩,我認為應該早一點將實情說出來,但是卻始終無法說出口。 波香主動來找我時,讓我嚇了一跳。 如加賀的推測,她知道形狀記憶合金鎖這件事,所以很快的就聯想到我是兇手。我將事情的經過全部告訴她,她勸我去找警察,但是我不想這麼做;會破壞自己將來前途的事情,我無論如何都不願意做。波香說即使不告訴警察,也應該告訴朋友。但是,我還是拜託她別這麼做,因為我怕有人會跑去對警察說。波香雖然表示她不會說,但是我仍然無法信任她。而且,為了說明朋友是不值得信賴的,我舉出女子個人賽中三島亮子利用計謀擊敗波香的事。 是的!我非常清楚波香會輸掉的理由,因為我目擊了運動飲料中加入藥物的全部經過。

波香也知道自己被下毒了,但是聽到兇手的名字時,讓她深感震驚。 波香的態度在這個時候突然大大地改變。 她再度把我找出去,保證不會將祥子的事情告訴任何人,但是要我幫忙她完成計劃。這個計劃就是加賀推理中的,讓若生或華江砷中毒,他們就無法上場參加比賽。 聽完她的計劃之後,我並不否定這對我而言也是一個大好機會,我承認波香知道祥子的事情后,我就對她產生了殺意。尤其是利用波香這個計劃,我可以說是一個完全犯罪。 如加賀所說,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五十。波香表示願意賭一賭,萬一失敗的話也只好放棄了,我也願意賭賭看,如果失敗的話,再想其它的方法。 我對這個賭注所抱持的執著信念,或許比波香還要強烈呢! 關於騙局的內容和加賀的推測一樣,在此省略。

但是,在騙局中所使用的花月紙牌和茶刷的處理方法,加賀沒有說明,我在此稍作補充。 加賀或許已經發現了,這些小道具是藏在南澤老師家的熱水爐裡。因為我事先就想到警察來時,可能會檢查每個人身上所攜帶的物品,因此先把它藏了起來。 幾天以後,我想將它取回,於是打電話給老師,藉口要去拜訪她。但是老師卻叫我約其它的人,大家再聚會一次。沒有辦法,雖然可能會被其它的人發現,但是無論如何我一定得取回證物。 可是,沒想到這回竟然輪到我去燒洗澡水,我不僅可以收回證物,甚至還可以當場將它燒成灰。 寫到這裡時,我忍不住再一次仔細地回想當時的情景,或許那是老師替我安排的機會。老師可能早已發現爐子裡面的證物,知道我是兇手,我打電話過去之後,她更加確定自己的推測,知道我拜訪的主要目的,是想收回證物,但是,讓我單獨一個人去拜訪又太危險了,因為刑警們仍然對這個事件抱持著極高的興致,萬一來盤問拜訪的目的,或者檢查從家裡所帶出去的東西,那就太麻煩,因此,想出了利用所有的人再集合一次的方法。

為什麼叫我去負責燒洗澡水,這一點就非得老師自己說明不可了,我是猜不透的。 老師為什麼要掩護我?我也不知道,大概是沒有理由的吧!高中時她不也常替我修改答案,替我補充計劃不周詳的地方嗎?老師一直都是這個樣子的。 最後,還有一件事必須在這裡澄清。實際上她到底是不是罹患了'某種疾病'? 答案是否! 或許你從警察那裡所獲得的情報知道,祥子的身體並沒有任何的異常,更應該注意的是,她根本就沒有去醫院看病。 到底祥子為什麼要自殺呢?既不是醫生的診察有了不良的結果,難道是她認為自己的身體上染患了異常的疾病? 想到此時,我想起有一天早上,我曾經對她說:'萬一檢查出不好的結果,所有人都會怪罪是我和你之間的肉體關係所造成的。所以,我們最好在畢業之前都不要再見面。 '

這不是命令,而是我的懇求。 只要我的腦海想起望子成龍的父母,以及完美主義的松原教授,我就沒有多餘的力氣來考慮祥子的心情。 但是,我這句話似乎對她造成殘酷的打擊。大概她認為在她不安、痛苦時唯一能讓她依靠的戀人,也要棄她而去吧。 如果在聽完夏天旅行講座的事後,我立刻提出分手的話,她所受的打擊或許會小一點,但是,我先勉強自己接受她所做出來的行動,不久又反悔了,這對她而言彷彿是從天堂掉到地獄裡似的,她心中的絕望我是可以想像的。 由此看來,殺死祥子的人應該還是我吧! 但是,在此之前她早已深受疾病之苦,也被自己的告白搞得心煩氣躁。 ” 信寫到這裡就停止了,因為無論如何也寫不下去了。他探出身來看看天空,在這樣的夜裡,折一隻紙飛機或許更有意義—— 他氣惱得將信紙撕碎,然後下車將它丟進附近的垃圾筒裡。 車子上只剩下信封,寫好了收信人,也貼上了郵票。 ——接下來該做什麼好呢? 他在車子裡惡作劇似的笑了起來。 藤堂正彥開著父親的車子,飛入隆冬的海中。此時是一年即將結束之前,也就是在十二月三十一日夜裡十一時三十分左右。 這是一個可以停靠數艘小貨船的港口,但是所有的人都已離去,燈也熄滅了,是一個完全不被人發現的地方。目擊到車子掉落海底,趕緊去報警的是路旁賣拉麵的老闆。 在警察的詢問之下,拉麵店的老闆說:“當車子開到這裡時,速度非常快,大概有八十公里以上,我們這一帶很少有飛車黨,所以我心裡正納悶著,沒想到他竟然直往海上沖去。” 第二天元月一日將近中午時,整輛車子被打撈了上來。順利完成任務,每位搜查隊員臉上都流露出安慰的神情。 從駕照上得知死者是藤堂正彥,再從他所攜帶的物品中找到了學生證。車子上只有他一個人,沒有發現遺書之類的東西。 下午他的家人趕了過來。 6 在擁擠的人潮中走出剪票口,車站前的人群已經排成一列一列的隊伍,新年的一大早,穿著整齊制服的警察就開始吹著哨子管理群眾的秩序。群眾好像是等待飼養的羊群,緩緩地朝著一定的方向走去。 “人這麼多,為什麼要湊熱鬧趕著新年去拜拜,真是討厭!”沙都子不悅地看著人群的行列,“連衣服都被擠髒了!”她穿著一件黑色毛大衣。 “這樣不是很好嗎?我也是第一次來趕熱鬧呢!” 加賀說著就接在隊伍的後面排著,沙都子也跟在他後面,不過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繞到大明牌坊的地方花了將近二十分鐘,從牌坊到捐獻箱約十分鐘。這其間沙都子被別人踩到兩次腳,也踩了別人三次,正確數字無法把握,只記得被踩到時會大叫“好痛喔!”踩到別人時則連忙說:“對不起!”被她踩到的三個人當中有一個是加賀。 兩個人一共投了五百圓進入捐獻箱中。雙手拍掌之後,兩入各抽了一支簽,加賀抽到的是吉,沙都子抽到的是大吉。 “可以再抽一次嗎?” “不行!” “我信心十足,而且投了五百圓在捐獻箱中呢!” “一人只能抽一次!” 沙都子將印著大吉的紙片謹慎地放在錢包中。 “今年對你而言,運勢一定非常的好,所以過去一年所發生的事情,不論好壞,都將它忘得一干二淨吧!” “我是很想忘記啊!” “看你咬牙切齒的模樣!” 沙都子看了加賀一眼說:“有件事情想和你討論,只需一點點時間就夠了,但是,這個話題你也許會不喜歡!” “新年一大早,我不想談那些充滿血腥的事。” 加賀蹙著眉說。 “對不起,只需一點點時間就夠了!”沙都子說著,漲紅了雙頰。 兩個人走進車站前商店街唯一營業的一家水果吧,即使不是新年期間,也有許多顧客慕名到這家店來,更不用說是節日,加賀和沙都子在門口等了十分鐘才找到座位,而且一杯咖啡的價格此平常貴一倍以上。 兩個人對坐在一張小得只夠放得下兩個咖啡杯的桌子上。 態度惡劣的服務生離開之後,沙都子開口說話:“藤堂君並沒有說出殺害祥子的動機吧!如果他真的不想說的話,你再逼問也無濟於事,不過我對這一點倒是有一些看法。” 加賀點點頭,啜飲了一口即溶咖啡,覺得好像稍微濃了一點。 “結論還是在這個東西上!” “這個東西?” “是的,這個東西!”她說著就從皮包裡拿出一本紅色表皮的日記簿,加賀也曾經看過,這是祥子的東西。 “最初,我以為祥子是自殺的,於是和波香一起努力尋找她之所以會自殺的原因,這本日記就是主要的依據。” “原來……”加賀現在才顯示出感興趣的態度。 沙都子將日記簿拿給他看,祥子參加旅行講座那一段時間裡,曾和一群不認識的男人們發生冒險戀情的故事,但是日記裡卻隻字不提。 “祥子對這件事情也感到相當的自責,所以八月的日記全部空白。” “真是一個純情的姑娘。” “後來她也去找南澤老師商量過,所以又重新開始記日記吧?” “老師不知道勸了她哪些話?” “藤堂君不說的話,沒有人會知道!” 加賀又吞下一大口咖啡。 “這比藤堂殺害祥子的動機更難以理解了。” 加賀開始仔細地讀這本日記,表情突然變得嚴肅而認真。 “你發現了什麼呢?” 沙都子坐直了身子繼續問:“如果藤堂君知道祥子在夏天所發生的事情,而且也發現當時那個男人,我認為藤堂君也不會因此而殺了祥子,因為藤堂君絕對不是這種低能、而且善妒的男人。” “我也有同感!”加賀低聲地回答。 “這個說法似乎也有點道理。” “怎麼樣?如果是這個問題的話,只要兩個人分手不就好了,所以說,可以用分手來解決的問題,不至於會造成兇殺案。”沙都子看著加賀。 加賀雙肘支撐在桌子上,雙掌在臉前交叉。 “如果祥子懷了那個男人的小孩的話……不明就裡的人一定會以為是藤堂的,這對他的前途而言,將會造成致命的污點。” “分析得很好!” 沙都子輕輕地蹺起腿來,看著加賀。 “但是,如果她懷孕了的話,警察應該不會沒有發現吧!” “或許實際上並沒有懷孕,只是以為懷孕而已……” “你的意思是說生理期延長,所以祥子誤以為自己懷孕了。” 沙都子接著說:“我也認為有這個可能,但是,你再仔細看看她的日記,裡面她對自己的身體狀況有很詳細的記載,沒有看見任何暗示懷孕的字眼。” “那到底是怎麼了呢?” “死的前一周還記著生理期,可見懷孕之說是錯誤的。不過你來看看這一段,我相信你會有所發現。” 沙都子從加賀手中接過日記,很熟悉似的打開其中一頁,這是祥子所記的日記最後一頁。 “你讀讀這裡!” 沙都子將日記拿給加賀,加賀看著她手指的那一段: “這幾天都好累。報告積了很多沒寫,波香的鼾聲太吵了,睡不著。又長了濕疹,好癢,真討厭!” 確認加賀讀完了之後,沙都子又將日記往前翻了一頁。 “你再讀讀這一段!” 加賀很快地將這一段讀完了。 “照上面的記載看來,或許……”他抬起頭來說,“原來如此,祥子這時候正為身上所長的不明濕疹所苦惱。我好像也曾聽華江說過,對身體上突然長起的東西感到很煩惱,這會是真正的原因嗎?” 加賀的表情突然變得非常沉痛。 “祥子好像說過她染上了什麼病……會是被夏天裡陌生的男人所感染的嗎?” “因為警察什麼也沒有說,所以事實上是錯誤的,這只是很普通的濕疹而已!但是祥子卻不這麼想,而且,她也沒有勇氣去看醫生。” “她將這件事情告訴藤堂,藤堂知道自己的情人患了這種病,自己的身體也會變得很奇怪。而且,如果他的身體也產生異常狀況的話,四周圍的朋友可能會以異樣的眼光來看他。” “這只是我的推測而已!” 沙都子安慰加賀似的說著,但是加賀卻回答說:“如果是這樣的話……在被藤堂殺死之前,祥子就想到要自殺了!” 沙都子想了一會兒之後說:“大概是吧!” “雖然打算自殺,但是在自殺之前就先被人殺掉了!” 兩個人都沉默了好一會兒,加賀說:“我們找藤堂確認一下吧!” 沙都子聽了,聳聳肩地說:“除此之外沒有更好的方法了。” 7 一月四日,加賀恭一郎出席藤堂正彥的喪禮,其它的朋友都沒有來。加賀燒著香,認為事情會演變成這個地步,都是自己造成的。 ——希望我們來世還是好朋友。 加賀對著遺像中的藤堂說。 如果這是可能的話,他又能回答什麼呢? “我實在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麼做!”藤堂的母親哭著說。 加賀回答:“啊!我也不知道!” 加賀燒完香走出來時,佐山刑警叫住了他,好久不見,真的覺得好久不見了。 “一個人嗎?”刑警四下探望了一下之後說。 他老是穿著一件灰色西裝,和毛線背心,不論到什麼地方都是這身打扮。 “我一直是一個人的呀!”加賀語氣十分緩慢地說,想試試對方會有什麼反應? 但是佐山只是輕快地說:“說得也是!” 他接著問:“你認為他為什麼要開著豐田汽車衝進冬天的海裡呢?” “這個嘛!”加賀不太愉快地回答,“如果是卡拉娜車的話,車身比較輕,或許就飛得過去!” “為什麼會選擇冬天呢?” 加賀攤開雙手,表示不知道。 佐山說:“因為等到春天我就不讓他飛了!” 加賀看著刑警,而他的臉卻一直朝著藤堂家的房子看。 “但是,佐山先生你遲了一步!” “是的!”刑警銳利的視線移向天空,“太遲了!” 喪禮在正午時結束。 加賀直接回家。 回到家裡一看,爸爸已經不在了,他依舊是在桌上留了一張紙條: “到親戚家拜訪,或許會住下來。” ——這是爸爸的習慣。 桌上除了紙條之外,還有一些遲來的賀卡,幾乎都是寄給父親的,不過其中也混著一、二封是寄給加賀的,他覺得收到的賀年卡一年比一年少。 看完這些賀年卡之後,加賀的手突然停住了,因為裡面混進了一封信,署名是加賀恭一郎,但是看到寄信人的名字時,他忍不住大聲驚叫起來。 原來寄信人是藤堂正彥。 加賀按捺住激動的情緒,小心地將信拆開,或許這就是藤堂的遺書。 但是—— 信封裡卻是空空如也。 加賀再仔細將信封檢查一遍,因為擔心他會寫在信封上,但是卻沒有找到任何訊息。 加賀將它放在桌上,盯著它看了一會兒,藤堂到底為什麼要寄一個空信封給他呢? 他再將信封拿在手上,緩緩地湊近鼻息。 覺得有一股潮水的氣味。 8 放進三瓶啤酒、吐司、和一條火腿之後就擠得滿滿的冰箱,到處都生著鏽的鐵桌、九吋的中古電視、壞了的彩色組合櫥櫃、破了的衣箱、定時電暖爐、還有兩個厚紙箱——這就是若生全部的行李。 使用了四年的棉布,昨天已經和紙屑一起丟掉了。 這些行李正好是一輛輕型卡車的分量,若生向他家附近的米店借來的,上午就全部裝車完畢了,剩下的工作就是打掃房間,以及和大家告辭。 絨毯拆下來之後,若生躺在沒有鋪任何東西的榻榻米上,想起第一次到這裡來的情景。一半為空間的狹窄而感到驚訝,一半為擁有自己的城堡而感到滿足。 搬進來時,行李比現在還少。只有桌子、棉被、和幾件換洗的衣服而已,用藤堂父親的車子就將這些東西全搬進來了。 雖然這樣的搬家只像旅行似的,但是當時前來幫忙的人卻非常的多,有加賀、沙都子、藤堂、祥子、波香、和華江。娘子軍四個人不停地用抹布、掃把擦擦洗洗,男生沒有事做,雙手抱胸地聊天,或者胡亂地出主意。 但是今天卻一個人也沒有。 這是理所當然的,因為他沒有告訴任何人今天要搬家,而且,當時的成員除了自己以外只剩下三個人。祥子和波香在他外宿之後,莫名地離開這個世界,而藤堂則開著當初幫他載運行李的車子飛入海中。 原來畢業就是這麼一回事啊!若生心裡想著。 發現門口有人站在那裡,若生回過頭去看,原來是華江。 “今天要搬家嗎?” “是的!”若生站起身來,一邊回答。 “我原本打算悄悄地搬走。” “為什麼?” “不為什麼,只是時間不多了!” “喔……” 華江右手抓住入口的柱子,一直低著頭。 若生也盡量移開視線,而且努力地將自己的意思說清楚。 “哥哥的朋友開了一家印刷公司,請我過去幫忙,大家都是網球的同好,我只要能夠打網球就心滿意足了。” “是呀……”華江才一開口,淚水不聽使喚地從臉頰掉落到地板上,“……對不起!” “沒有關係啦!”若生連忙走到她身旁說,“取消三島電機的合約是我自己的意思,你不要掛記在心。” “但是……” “原本這麼大的企業就不應該會錄用我,聽到被錄用時,我覺得大吃一驚,這些事情你都很清楚,但是,我不喜歡這種感覺,真的。” “加賀君還一直認為是你讓波香喝下藥物的,這一點我一定要向他說清楚……” “算了吧!”若生好像原諒一個小孩子似的,說話的語氣非常溫柔。 “你也是為了我才這麼做的,而且,當波香死的時候,你也確實難過了好一陣子。” ※一見如故推理版精品推介※ 聽華江說起受三島亮子之命,在比賽前讓波香喝下藥物這件事,是在雪月花事件之後。華江認為波香自殺的動機是那場比賽失敗,因此擔心地來找若生商量。若生並不認為波香會因此而自殺,但是他認為應該將這件事情向大家表明,因為這些事件之間或許會有一些關聯。可是華江卻求他不要這麼做,因為如此一來,若生的工作就會泡湯了。 但是,結果仍然由加賀暴露了事情的真相。雖然下毒的人有若生或華江之別,但是,這不是根本上的問題。 “如果我不那麼做的話……”華江雙手蓋在臉上,從手間傳出斷斷續續的哭泣聲。 “波香和藤堂君或許都不會死吧!” “這個誰也不知道!”若生從口袋裡掏出手帕來,遞給了華江,“不要再想了!華江,你應該把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忘掉!” “我忘不掉!” “你要忘掉!那些事件、還有我。” 聽到打嗝似的說話聲時,華江停止了啜泣。透過手帕看著若生,眼神悲傷而且充滿血絲。 “忘了吧!連我一起忘了吧!”抱著華江纖細的肩膀,若生反复地說。 “不行,不行!” “沒有關係!”他將她緊緊地擁在懷裡,“只要習慣就好了。” 9 畢業典禮冗長得令人想打瞌睡。 雖然腦海裡只留下小學畢業典禮的儀式,但是沙都子記得當時無聊得讓她直想伸懶腰。唱唱畢業歌,聽一些達官顯要的訓話,不過這些記憶已經不再鮮明了。 中學、高中的畢業典禮都沒有什麼印象,當時一心一意只希望能通過升學考試,只有那些意識到男孩子目光的女孩子才會哭泣。 ——儘管如此…… 沙都子看著會場內的情景,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出席的學生還不到三分之一,因為沒有硬性規定大家一定要參加,而且,不來參加畢業典禮的話,畢業證書會以郵寄送到學生手中。 沙都子會來參加畢業典禮,是想藉此讓學生時代劃下休止符。雖然沒有什麼特別令人感慨的事情,但是今天早上出門前,父親廣次特地過來對她說:“要畢業了吧!真是太好了!” 好久不曾和父親談談了,今天或許是一個談天的大好日子。 父親說:“四月就要步入社會了!” “是的!” “聽佳江說,你還是打算去東京。” “是的!” “我反對,我的主張至今仍然沒有改變。” “我知道!” “嗯!知道了你還想去,沙都子,你別想要用歪理來說服我!” “我不會的!” “為什麼?” “因為沒有理由!” “沒有說服我的理由嗎?” “我知道你怕寂寞!” “是的,我怕寂寞,你到東京去之後爸爸會感到很寂寞!” “你不早告訴我。” “沒關係,你還是去東京吧!” “不去了!”沙都子說著就走出了家門。 至今沙都子仍然對廣次的反對抱著一種感激的情緒,因為他的反對,使自己有機會再一次確認自己的意志。因此在參加畢業典禮的現在,沙都子對自己的未來一點都不迷惘。 在學生部領了畢業證書之後,沙都子突然想去“搖頭小丑”走一趟,應該有一個多月未曾再去了。 看見沙都子時,老闆連忙說:“恭喜畢業了!” 這大概是他今天的招呼詞吧! “誰值得恭喜呢?”坐在櫃檯角落的男子抬頭說。大概是因為心境的變化,他那一點都不搭調的鬍鬚胡亂長著。 “連鬍鬚都不像!”沙都子往加賀身旁的位子坐去,“西裝也和你不搭調!” “是呀!”加賀說著,不太習慣地從西裝內的口袋裡拿出一個咖啡色的信封,這是沙都子剛才也領到的畢業證書。 “這就是四年來的收穫。”加賀說著,忍不住大笑起來。 接著加賀點了一瓶啤酒。 “大白天也要喝酒嗎?” “慶祝一下!” 先將沙都子的杯子倒滿,剩下的再倒進自己的杯子裡。老闆免費招待炸薯條。 “可以問你一件事嗎?”沙都子說。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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