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川打手機給藤村的時候,藤村正在房屋周邊除草。看到來電顯示,他感到有一股不祥的風掠過他的心頭。
湯川問他今晚是否可以到他這裡來。
“可倒是可以,你到底有何貴干呢?”
“我有樣東西想讓你看看。”
“什麼東西?”
“不是說'百聞不如一見'嗎,在電話裡很難解釋清楚。”
“你想吊我胃口啊?那不如我去找你好了,這樣也行吧?”
“不,這倒不必。我到你那裡去,不然就沒啥意義了。”
“到底怎麼回事?”
“所以說'百聞不如一見'嘛。我七點左右到。事情談完之後立馬閃人,所以你們不必等我吃飯。也不需要接送我。待會兒見。”
藤村剛想說“等等”時,對方便已單方掛斷了電話。
接完湯川的電話,藤村感覺心浮氣躁,只一味地瞪著休息室裡的鐘。原本他還打算整理一下賬單,可實在是靜不下心來。
七點過五分,屋外傳來了汽車引擎的聲音。藤村出門一看,只見門外停著一輛出租車,湯川穿著外套從車裡走了下來。出租車當場熄滅了引擎,看來湯川是準備讓出租車等著載自己回去。
“突然打攪,真是抱歉了。”湯川說道。
“我實在搞不懂你在想些什麼。”
“是嗎?我還以為你心裡已經大致有數了呢。”
“你這話什麼意思?”
“好了,還是進屋再談吧。”湯川說著朝玄關走去。
走進休息室,藤村就去沖泡咖啡。
“你太太呢?”湯川問道。
“出門去了,估計九點之前是不會回來的。”
其實藤村根本就沒告訴過久仁子湯川會來,而是找了點事讓她去辦,故意不讓湯川和她碰面。
“是嗎——能藉你家的廁所用一下嗎?”
“請便。”
藤村往兩隻杯子裡倒上咖啡,端到了桌上。就在這時,他放在吧台上的手機響了。一看來電顯示,電話是湯川打來的。
“是我。”
“我知道是你,你在廁所里幹嘛呢?”
“不是廁所,你到上次的那間客房來一下。”
“啊?”
“我等你。”說完,湯川便掛斷了電話。
藤村走出休息室,不解地沿著走廊朝前走。他敲了敲走廊盡頭那間房的房門,但卻沒人答應。他扭了扭門把手,發現房門沒鎖,但是卻從內側拴上了門鏈。
他心裡一個“咯噔”:這幅情形和當時一樣!
他叫了聲“湯川”,但卻沒有任何反應。
藤村一驚,轉身走回玄關,拿起手電筒跑到屋外,快步繞到了屋子的背後。
他用手電筒照了照窗戶,照見了月牙扣鎖,窗戶百分百是鎖著。
“當時的情形就是這樣吧?”他的身後傳來了說話聲。
藤村轉過頭,只見湯川正平靜地微笑著站在他身後。
“你怎麼出來的?”
“這手法其實很簡單,但是在對你說明之前,我想听聽你的真實想法。”
“你的意思是說我撒謊騙你了?”
“或許你確實沒有撒謊,但是你卻有些事瞞著我,對吧?”
藤村搖了搖頭:“我壓根不明白你在說些什麼。”
湯川一臉為難地皺起了眉頭,沉下肩,嘆了口氣,說:“沒辦法,那我就來說一說我的推理吧。如果你有什麼要反駁的,就等我說完之後再說。”
“行,那你就說吧。”
“首先我要指出的是,你的態度從一開始就很不自然。你硬要把一間通常認為算不上密室的房間說成是有密室的可能性,想讓我來展開推理。的確,人類的直覺是不可小覷的,碰上一間從屋裡上了鎖、裡邊卻又感覺不到人氣的房間,也難怪你心裡直發毛。但,沒人會因此感到困擾,甚至還把老朋友找來解決問題。不過你卻顯得耿耿於懷。這是為什麼?我這樣想:莫非你有什麼確鑿的證據,證明當時那間客房就是一間密室?可是你卻又不能把你如此認為的根據告訴其他人。我說的對嗎?”
不曾料到湯川冷不防地要求自己回答,藤村想要出聲,卻先乾咳了一聲。他感到嘴巴渴得要命。
“我倒是有話要說,不過還是過會兒再講好了。你先接著說吧。”
湯川點了點頭,開口說道:“那麼你認為那是間密室的根據究竟何在呢?帶著這個問題,我決心首先試著思考其手法。但這時我又再次碰上了你那令人匪夷所思的舉動。你一面說希望我能解開密室作案手法,一面卻打算對我隱瞞案件的詳細經過。這時,我豁然開朗,明白了這起案子背後另有隱情。估計這並非是一樁單純的自殺或意外,而是一樁謀殺案,而你也已經隱隱察覺到了這一點,但是你卻不能把這事告訴警察。個中原因,我心裡也已經大致有數,但我還是不希望由我嘴裡說出來。”
“既然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你還客氣什麼?”藤村說道,“你是想說,那是因為我不想把自己的親戚指認為凶手,是吧?”
“我覺得這是最為穩妥的答案。”湯川接著說道,“原口先生是佑介君殺害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