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場亭子去拜訪調查課的真田警官是在案發一周後的一天。儘管連日來進行了一個又一個的調查,但是效果並不大,甚至連線索也沒有。所以搜查本部也顯得有些焦躁與忙亂。
在房間一角設置的接待室裡,真田警官接待了來訪的的場亭子。同上次見面相比,亭子看上去氣色明顯好多了。
“你們知道我媽媽每個月都要去一次文化中心學習籐編工藝嗎?”亭子顯得有些顧慮地說。
“噢,這個,知道呀。差不多已經去了半年呢。”
真田也到那家文化中心去調查過。但並沒有什麼收穫。
“媽媽每次去時都帶一個手提包,昨天我在清理物品時,發現了這個。”
說著亭子拿出了一張名片。真田接過了名片。
新幸文化中心油畫教師
中野修
名片上是這樣印著。這個新幸文化中心,就是妙子去的那家文化中心的名字。
“你認識這個叫中野修的人嗎?”
真田問亭子,亭子搖了搖頭。
“不認識。連聽也沒聽說過。”
“你媽媽除了學習籐編工藝外,還學習油畫嗎?”
“沒有。從來沒聽她說過學習油畫什麼的。所以才對她怎麼會有這個人的名片感到奇怪呢。”
“也是的。可以把這張名片給我嗎?”
真田拿著名片問道。 “給你吧。”亭子點了點頭。
田宮和真田兩名刑警就在那天去拜訪了中野修。因為當天正好有油畫講座,於是在文化中心的接待室裡,他們見到了中野修。中野修的頭髮很長,是個瘦臉型。田宮想這張臉讓人覺得是用纖細的毛筆描畫出來的一樣。
“是……的場嗎?”
看到田宮遞過來的照片後,中野想了一下,“一下子還真想不起來呢。因為我是教油畫的,所以會跟很多人打交道,也許就是在見面時給了什麼人名片的吧。噢,對了,這個人怎麼了?”
“是啊,要說怎麼了……你不知道嗎?大約一周以前她被殺死了。”
聽到田宮這樣說,中野毫不掩飾地皺起了眉頭。 “是嗎?這可真是個殘酷的世界呀。那麼罪犯?”
“現在正在調查中。你能把參加油畫學習的學員名單給我們看看嗎?”
“名單?做什麼?”
中野瞬間的驚慌沒有逃過田宮的眼睛,但他裝作什麼也沒看到,只是說:“沒什麼,只是想看看有沒有認識的場夫人的人。”
“是這樣呀。”中野說。 “那麼,我想到辦公室就可以藉到。不過,請不要給學員添太多的麻煩。”
“對於這一點,我們會注意的。”說著,田宮他們站起身來。
田宮和真田回到警署後,便分頭給油畫學員打電話,如果這些人中有人認識的場妙子的話,那就可以了解到她近來的交際情況了。
過了不長時間,還真找到了一位認識妙子的女人。接聽真田電話的是一個叫古川昌子的人。因為她家離警署很近,於是兩名刑警立即趕了過去。
“是的,我跟的場夫人很熟。聽說她已經不在了。”
古川昌子長得嬌小,看上去是一個不錯的女人,不過顯得有些緊張。對此,田宮把它解釋為人們通常在刑警面前表現出來的正常反應。
“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田宮盡量用平靜的語調問。
“啊,這個呀,那是一年前。我們在汽車駕駛學校認識的。”
古川昌子答道。 “之後我們很長時間都沒有見面了。不過那次偶然在文化中心遇到了,所以格外親切。她學習籐編工藝,我學習油畫……”
她的聲音逐漸低了下來,而且田宮感到她的態度也好像變得冷淡起來。
“油畫老師是中野修吧?”
田宮問道,並註意著對方的反應。古川昌子的身體不易察覺地顫抖了一下,然後小聲說:“是的……”
“不是你把中野老師介紹給的場夫人的嗎?”
“什麼?這個呀……”
“介紹了吧?”
她輕輕地點了點下頜。然後斷斷續續地接著說道:“那是……的場夫人說她在籐編工藝學習結束後,想再學點什麼,於是我就勸她學習油畫。在她試聽油畫講座時,我把她介紹給了中野老師。就是在有課的那天,我把的場夫人帶到了中野老師的房間裡去的。”
“那是什麼時候的事?”
“大約在半年以前吧。”
說著,古川昌子取出了手帕,擦拭著額頭上滲出的汗水。
“那以後,三個人又見面了嗎?就是說的場妙子、古川女士還有中野老師,你們三個人。”
她搖了搖頭。 “打那以後,我們三個人沒有再見面。不過……”
“不過?”
發覺她說漏嘴了以後,田宮重複著古川的話,並低頭看著她。於是她像是下了決心似的開口道。
“這件事,本來應該早些對你們講清楚才對,但是因為我實在是不想捲入到麻煩中,所以一直沒說。”
“是怎麼一回事?”
“嗯,就是在案發那天,我接到了的場妙子一個奇怪的電話。”
“奇怪的電話?她說什麼了?”
“是的,很奇怪。電話裡說她不想再到文化中心了,要我轉告中野老師。”
“不去文化中心?”
田宮重複著,並轉向真田。後者也感到有些不可思議似的沉思著。
“究竟是怎麼回事?”田宮問古川昌子。
“我也不知道。當時我也這樣問過她。她只說總之不想再見到中野老師了……然後就掛斷了電話。”
“是這樣的呀。”
田宮用左手摸著很長時間沒刮鬍子的下巴。他心裡有了案情的輪廓,儘管還有些模糊,但畢竟似乎能看得到了。
從古川昌子家裡出來後,田宮他們又來到新幸文化中心辦公室,借了一張中野修的照片,立即朝的場家走去。不,準確地說,是到的場陽助的鄰居家去,請那位主婦指認案發那天徘徊在的場家門前的那個奇怪的男人。
“很像。”看了刑警遞過來的照片後,鄰居家的主婦立即用非常興奮的語調說,“我想是不會錯的。非常像,是誰呀,這個人?”
但是刑警們並沒有回答她的問話,只是非常滿意地走出了她家。
“什麼?是說……不在現場的證明嗎?”
在咖啡店裡,喝下一口咖啡的中野修,現出了一副很難喝的表情說。
“是的。那天兩點左右,你在哪裡?”
田宮問道。
“不是開玩笑吧?怎麼會問到我同的場妙子的……關係?我為什麼一定要殺死那個人?”
“中野先生,”田宮低聲叫道,“難道你同的場妙子沒有什麼特殊的關係嗎?”
中野的面部變得扭曲起來,但他努力做出一副笑的樣子。
“你有什麼根據說這麼荒唐的話?”
“你認識一位姓古川的女士吧?”
真田插嘴道。中野好像突然受到打擊一樣閉上了嘴。
“的場她在被殺前給古川去了電話,那時,她是這樣說的,她說她不想再見到中野老師了。”
血一下子湧到中野的臉上。這一點旁觀者看得很清楚。田宮特意慢慢地喝了一口水,以便觀察他的反應。
“中野先生,事實上那天,住在的場隔壁的鄰居看見了一個很像你的男人在的場家門前徘徊呢。”
這話使中野修登時目瞪口呆。接著他那薄薄的前胸劇烈地上下起伏起來。
“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個?”
“……”
“因為有這樣的人證,所以我們也不得已要中野先生拿出當時不在現場的證明。你能理解我們吧。那麼就請你告訴我們,那天你在哪裡?”
中野用兩手摀住了臉,發出了低低的呻吟。田宮想,這個案子就要結束了。雖然有些棘手,但沒想到這麼簡單就破了。
“怎麼樣?到警署去說的話可能更好一些。”
但事實並沒有像田宮警官想的那麼簡單。中野堅決否認自己是罪犯。
“我確實同的場妙子有深厚的感情。”他兩手撓著頭髮坦白道,“但我們並不是隨便鬧著玩的,我們是非常認真的。同你丈夫離婚吧,然後我們結婚——我這樣要求她。”
“但是她沒答應你,於是你就殺了她。”
“不是這樣的。她也答應我了。只是她說她沒有勇氣對家人挑明這一切。所以決定什麼都不說,就這樣悄悄地離家出走。我們商定離家出走的時間就是案發那天。”
“是她說要打算從家裡出來嗎?”
“是的。我們約好了在車站前面那家'Renai'咖啡店見面,計劃在那裡會合後,我就帶她到我最近剛租的公寓去。”
“可是她沒去,是吧?”
對於田宮的問話,中野垂下了腦袋,“是,她沒去。”
“所以你就去她家了?”
“不是。我去她家,是她叫我去的。”
“她叫你去的?”
“是的。她往咖啡店打來了電話,讓我馬上去她家一趟,還說家裡沒人,讓我直接進去就行了。於是我立即趕過去了,可等我趕到時,她已經死在二樓了。”
“不要再編造了。”田宮伸出長長的胳膊,抓住中野上衣的前襟。 “明白嗎?妙子在被殺前,給那個叫古川的女人打過電話,說已經不想再見到中野你了。已經說了不想再見你的人,怎麼還會叫你到她家去呢?”
中野猛烈地搖著頭,“我根本不知道有這樣的事。總之我去的時候,那個人已經被殺死了。”
“撒謊!”田宮憤怒地吼道,“她往咖啡店打來的電話,是告訴你她改變主意的事吧。所以勃然大怒的你就馬上趕到她家,希望她能按原計劃行動,但她決心已定,於是正在火頭上的你就用旁邊的水果刀殺了她。”
“不是這樣的!請你們相信我,真的不是像你說的那樣……”
中野用嘶啞的聲音呻吟般地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