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過去我死去的家

第16章 第5節

過去我死去的家 东野圭吾 2524 2018-03-22
“餵,車鑰匙能藉我一下嗎?”沙也加冷不防說道。我腦中正思索著新冒出來的謎題,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鑰匙?沒問題”從口袋裡拿出鑰匙,“你要幹什麼?” 她做了個搞怪表情,借過了鑰匙。 “想去散散步” “散步?這個時間?” “馬上就回來” “你怎麼一會兒要去散步,這裡還什麼都沒……”說到這裡我立刻反應過來,真恨自己的遲鈍,表情扭曲著。 “我知道了,我也要去,一個人去很危險呢” “沒關係” “我也想去,難不成你讓我忍著?” 沙也加苦笑了一下,把車鑰匙又還給了我。 “還是血型的事”我們坐到車上開了一會兒後,沙也加開口了,“你覺得是怎麼回事?” “如果兩邊的血型都沒有驗錯的話”汽車輪胎似乎要陷入泥濘的地面裡,我一邊轉著方向盤一邊說道,“那麼佑介就不是啟一郎的孩子了”

“果然……”她似乎正憋著一股氣,過了會兒又慢慢吐了出來。 “也就是說,佑介是養子?” “不是,我覺得不可能。那封信上不是還提到了佑介的出生嗎?說'生了個男孩兒,太好了'” “啊,對哦,那既不是養子,又不是御廚老先生的親生子的話……”沙也加似乎有些猶豫,沒有說下去,我知道她想說什麼。 “那麼有可能就是母親、也就是藤子夫人跟別的男人所生的孩子” “難以置信,從日記上來看完全沒有這種苗頭呢,只有這種可能了嗎?” “不,我覺得這種可能性也很低” “為什麼” “佑介驗血的那天,到家之後肯定跟母親說了自己的血型了吧。如果他是母親和別的男人所生的話,聽到兒子的血型是AB型應該很緊張才對。然而在這篇日記裡完全察覺不出來”

“說的也是,也就是說御廚老先生知道佑介不是自己的孩子,卻依然很疼愛他……”沙也加捂著臉,“不行了,完全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總之還必須得出現一個人,就是佑介的親生父親” 車開到了水泥路上,雖然雨暫停了一會兒,但雨刷還是不能停下來。路上連街燈也沒有,而且還異常蜿蜒曲折,所以前方視野出奇的差。但時間剛好碰得巧,反向路上完全沒有車開過來。看了一眼車上的電子時鐘,現在已經接近午夜兩點了。 我把車停在了松原湖的停車場裡,在湖畔的公共廁所裡解了手。在破裂的坐便器裡一邊排著小便,一邊心裡反省著,我到底在幹什麼呀,光做這些怎麼來解決沙也加的煩惱呢? 從廁所出來,我走到了湖邊,儘管雨點小了很多,但水面上仍舊泛著無數的波紋。而在一湖之隔的對岸是鬱鬱蔥蔥的森林,森林前方有一團薄霧正緩緩的朝這邊移動著。

“好像像惡魔住的地方一樣呢”不知什麼時候沙也加走到了我邊上。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夜晚的湖泊呢” “雖然很可怕,但總覺得氛圍不太一樣,好像時間停滯了一般”沙也加看似把臉轉向了我這邊,我也回頭看著她,目光交匯後,她先移開了視線。 “我給你添了不少麻煩啊”她說。 “沒這回事,偶爾做些刺激的探險也不錯” “坦白說,我對這次的事情並沒有抱太大的希望,覺得到這種地方來什麼問題都解決不了” “但說到這裡說不定就會恢復記憶的也是你啊” “說實話,這只是自我安慰罷了。想對自己說,我也是付出了努力的,留下一些實際成果。其實也就是想要一張免罪符而已。只不過——”話說到一半她停住了,然後面向著湖的方向繼續道,“如果不是和你一起的話,我是不會來的,多半是……”

聽到她帶些告白語氣的話,我有些不知所措。我承認心裡有些暗自竊喜,但也不可否認,有另一個試圖按捺這種情緒的自我在作祟。 “我在來之前,曾經想過說不定會發生什麼,我們倆之間。說實話,就算發生了我也不會介意的。我還妄想著一旦發生了,說不定可以把痛苦的現實給忘卻。但你卻無動於衷,純粹只是在為我解決著難題。還是說,接下來你會有所行動?” “不會”我矢口否認,“我在來之前就下了決心,絕對不可以發生這種事情” “果然沒錯”她忍不住笑了出來,“你和那個時候完全不一樣了,當時你說的是,做愛這種事情完全不代表什麼” “立場不一樣了啊” “也是啊,我已經成為別人妻子了”戲謔地說完後,沙也加用鞋尖蹭了蹭潮濕的地面。

“那件事之後,你沒有恨過我吧?” “哪件事?” “就是我單方面提出要分手的話之後” “啊……有些年頭了啊” “要是你現在不想說,我也不勉強” “不,也沒關係”我雙手插進口袋,右手碰到了之前買的開車時用來醒腦的口香糖。遞給她一根,她說不要,搖了搖頭,於是我也就沒往嘴裡放。 “我從來沒有恨過你啊”我把口香糖放回口袋,說道,“我們約好不相互束縛的,所以也是沒有辦法的事。不過當時我的確有些震驚,而且感到不可思議。明明之前還沒有任何跡象,卻突然就說有了喜歡的人要分手” “是啊”沙也加朝湖泊的方向走了幾步,兩手在身後握著然後一下子轉了過來,“坦白說你是不是以為我是有了其他喜歡的人才和你分手的?其實正相反,要和你分手在先,然後我才找了一個替代你的人”

“你為什麼要和我分手呢?” “雖然用言語不太能表達,說得通俗點,就是這場夢到了該醒的時候了” “完全不通俗啊”我苦笑著,“什麼意思” “你還記得那時候我們兩人的對話嗎?雖然內容很多,但用一句話概括,就是把除自己以外的所有人都否定了。周圍的人都是傻子,每個人都不可信,他們根本不知道事物的本質——我們經常會這麼說吧” “記得,的確如此” 安提克的咖啡店,咖啡和MILD-SEVEN,便宜但很小的酒吧。啤酒和炸土豆片—— “和你在一起很開心,但有時候突然會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把周圍的一切全部否定,光我們兩人活下去這種事情,絕對做不到。要是再這樣下去,我們兩人都要完蛋。已經不是小孩了,也該醒一醒了,我就是這麼告誡自己的”

“也就是說”我說,“你改走現實路線了啊” “也能這麼說吧” “對於展望將來這方面,以前我確實有點過於樂觀了。你想找個穩重一點的人的心情我完全理解” “不光如此,我該怎麼說呢”沙也加神情有點為難,“我覺得我們倆人都在利用對方” “不錯”我點頭,“的確有點這種意思” “你理解我了?” “似乎是,不過這事兒已經過去了” “是啊,已經過去了呢”她舔舔嘴唇,“不過再讓我說一句,你不覺得那時候的我們有點像嗎?不對,簡直太像了。我看到你就彷彿看到了鏡子裡倒映出的自己一樣,時間長了就會很難受” “嗯……”我回憶著那時候的一幕幕,踢開了腳下的泥土。回憶起那時我們倆傲慢的對話,以及趕時間式的做愛。

頓時感覺胃了好像堆起了什麼重物。 “雨好像下大了”沙也加看著湖面的波紋,說道,她的頭髮也濕了。 “我們回去吧”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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