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過去我死去的家

第14章 第3節

過去我死去的家 东野圭吾 7606 2018-03-22
我們並非沒有考慮這種可能。這個房間的時間停止在佑介六年級的時刻,以及那本日記如此不自然地間斷,這些事都使得我在腦海的角落浮現過這種想法。只是這種想像有點不吉利,所以沒能說出口。 我拿著紙箋,重新坐回椅子上。然後一段一段讀著上面的話。 “御廚祝你在天堂裡過得幸福山本宏美” “永別了地道戰的塑料模型我會保管好的藤本洋一” “真是不敢相信,我太孤單了,我還想和你一起玩。小野浩司” 同學們用各種顏色的水筆表達著自己的悲痛之情,這東西一定是葬禮的那天,由班主任親手交給遺屬的。不難想像,這裡所寫著的一字一句,無一不刺痛著遺屬,特別是母親的心。 裡面有兩段引起了我得格外關注。 “還有不久就要畢業了,真難過太田康子”

“這樣一到每年的二月十一日我們就會想起御廚佑介來的田所治” 還有不久就要畢業,正是說明佑介果然在六年級的時候死亡的。而二月十一日,正是最後那篇日記的後一天。佑介並不是沒寫日記,而是已經不能寫了。 “你怎麼看?”我把紙箋遞給沙也加,問道。 “什麼事怎麼看?” “就是佑介的死因啊,他為什麼會突然死了呢?日記上絲毫看不出他生重病了啊” “那麼肯定就是事故了,比如被汽車撞什麼的” “一般想上去,總會想到那種事兒,小學生要碰到事故肯定就是交通事故” “一般想上去……難道你不這麼認為?”沙也加抬起頭,有些疑惑不解。 “也不是,其實也沒有所謂的證據,但總覺得這並不是單純的事故。你還記得他最後那篇日記上寫的嗎?他對'那混蛋'是這麼寫的:那種人死了算了。儘管之前用了很多憎恨之辭,但用到死這個詞還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而第二天,死去的並不是'那個混蛋',而是佑介本人。把他理解成單純的事故合適嗎?”

對於我的話,沙也加板起了臉,“你想說什麼?” “我說了,我也不是很肯定,只是說有些懷疑” “聽你的口氣,好像佑介的死有著必然性一樣” “那也沒有能夠證明他的死是出於偶然的證據啊” “要不是偶然的還是什麼啊?難不成他還會被誰殺了啊?”沙也加站在那裡,直直地瞪著我。她好像生氣了,這使我感到有些意外。說不定她在讀日記的過程中,對佑介這個少年產生了感情。 我淡淡一笑,“必然的死,可不單單包括謀殺噢” “那麼……” “還有自殺呢”我立即說道,她頓時吸了口氣。看著她這副表情,我繼續往下說。 “雖然不知道'那混蛋'的真面目,但佑介因為他而煩惱卻是事實。煩惱到最後決定自殺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啊”

“但那孩子看上去不是一個脆弱的孩子啊” 從這句話裡,我可以察覺到果然她還是加入了自己的感情。 “自殺的人裡面,並不是每個人都很脆弱的。不過就像我一開始說的,我沒有任何證據。只是想提醒你一下有這種可能性而已” 然而沙也加似乎並不願意這麼去想,沉默里帶有一些不滿。 “總之我們先去父母的房間看看吧”我再次站了起來。 沙也加把手中的紙箋放回枕邊,把床單恢復原樣。 我們走進佑介父母的房間後,分頭開始搜尋起來,每一個角落都不放過。沙也加覺得,說不定會找到佑介父親的日記本,既然他要求兒子寫日記,自己肯定也會有這個習慣。確實,這個推斷很有道理。 只是即便是找到了他爸爸的日記,裡面能起到多少參考作用還得打一個問號,畢竟佑介死的時候,他爸爸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

我決心向保險櫃發起衝擊,走進了壁櫥。這保險櫃雖然很舊,但卻牢固得很,即使弄壞也不一定能輕易打開。 我正絞盡腦汁的時候,沙也加開口了,“這是什麼呀” 我轉頭望向她那邊,她正跪在地上,一隻手伸到了書桌底下,然後從裡面拿出一支茶色的袋子。 沙也加朝袋子裡看了看,說“是便箋呢,似乎是信一類的東西” “拿出來吧” 她環顧了一下房間,最後選擇把裡面的東西都攤放在了床上。有十幾組折得整整齊齊的信紙,似乎是從信封裡拿出來的,但沒找到信封。我拿起其中一組,上面還黏著失去彈性橡皮筋的碎條,似乎以前是用幾根橡皮筋捆紮的。 這拿起的第一封信一共寫了三張紙,在看正文前,我先翻到了最後一張看了看結束部分。因為想看一看寫信人和收信人名字。

在信的末尾,用藍色墨水字跡端正地寫著: “八月三十日御廚啟一郎 中野政嗣台啟” 看完我略感意外,本以為這是御廚家的人收到的來信,事實卻恰恰相反。我對沙也加說了之後, “這封也是一樣哦”她看了另外一封,回答我。 “每封都是御廚啟一郎這個人給一個叫中野政嗣的人寫的信” “這個御廚啟一郎應該就是佑介的爸爸了吧,而中野政嗣又是誰呢?” “這名字我覺得剛才似乎看到過,是哪裡看到的呢”沙也加說著走向了書架。 我的目光則落到手裡的信紙上,“敬啟”二字之後是幾句寒暄,內容如下: “前些日子長子承蒙您的照顧了。就在剛才,我們得到了學校的錄取通知。這麼一來,我們就可以不再用為他的前途擔憂了,他也因此免於度過碌碌無為的一生,真是多謝了。

說實話,我感到如釋重負。有人建議我應該讓他加倍努力,但我卻覺得這樣反而挺好。正所謂一合升①只能裝一合酒,那小子就是一合升,我就不期望什麼了。讓老師您這麼操心,我真是深表歉意。 這是怎麼回事?我不解,這裡寫到的'長子'肯定不是指佑介,因為和後面的內容不吻合。 '錄取'是怎麼回事? “有了,你看這裡”沙也加拿著一本厚重的舊書走了回來,“你看,是這本書的作者” 她給我看的書名字是《法學體系》,中野政嗣是主編之一。 我打開這本書,找了找裡面有沒有對於這個人的簡介。在最後一頁上看到了他的簡單經歷:XX大學的法律系教授,從出生年月來推算,他要是現在還活著的話,已經是九十歲的高齡了。

“御廚啟一郎可能是中野政嗣的學生,或者是學弟之類的”我把剛才讀的信給沙也加看,她立刻就露出了一副疑惑的表情。 “這個長子是指誰?佑介?” “這麼一來的確很奇怪吧”我一邊說一邊把《法學體系》翻到封底頁,上面的印刷日期是30多年前,但引起我注意的,是寫在邊上的字,“哎……?” “怎麼了?” “你看看這個,這本書也是從舊書店買的呢” 我指著封底上用鉛筆寫著的價格說,沙也加鎖起了眉頭。 “真神奇啊,雖然不知道是恩師還是學長,怎麼會到舊書店去買他的書呢” 沙也加看看我,再看看書,搖了搖頭,像是在說自己也完全沒有頭緒。 “沒關係,我們先讀這封信好了” 儘管這些信的最後都標註了寫信日期,但由於沒有寫上年份,所以我們沒法做到按寫信的先後讀下來。我和沙也加往床上一坐,每人拿了幾封看起來。不知什麼時候雷已經不打了,雨也似乎停了。不過風吹得更猛了,只聽見外面傳來呼呼的貌似不吉利的口笛聲。

“前些天收到了您送的厚禮,真是感激不盡。因為這是我內人非常喜歡的東西,所以她比我更加開心。 話說我家犬子今年還是名落孫山了,老師您煞費苦心提的那麼多金玉良言,那小子都給浪費了。看著他的日常生活,有時感覺現在的年輕人都是這樣,有的時候又覺得不對,我家的孩子的確特別散漫,總之沒有一天能讓我省心。一想到還得這麼過上一年,心頭頓湧一絲厭倦。況且到了明年我也不能保證我的煩惱就能夠消除。還是說,現在年輕人的發展之路比我那時候窄了? 不自覺的開始發起了牢騷,實在是抱歉。老師您沒有什麼大恙我就放心了。從現在開始天氣要正式轉冷了,請多多保重” 這封信的日期是十二月二十日,御廚啟一郎似乎從中野政嗣那裡收到了什麼“厚禮”。一般長者不太會送賀禮,所以應該是御廚啟一郎先送了什麼禮物,而中野予以的回禮。

這裡最讓人產生疑問的地方是,啟一郎的兒子似乎在什麼考試中落榜了,是什麼考試呢?從上下文裡可以看出是每年進行一次的。 “嘿,你過來看看這個”當我陷入沉思時,一旁的沙也加叫我,“這裡出現了佑介的名字呢” 我接過她遞給我的信紙,看了起來。 “這次能夠得到您這麼早的祝賀,實在是太感謝了。雖然出生前覺得生男生女都無所謂,不過得知是男孩兒的那一刻時,還是在內心里大聲稱快了一下。不知不覺得意了起來,請別見笑。 我給他起名叫佑介,這是我一晚上想出來的名字。因為我衷心地希望他以後能凡事出人其右。 等佑介大一點之後,我會帶同全家向您登門拜訪的。那麼到時候我們再聯繫,再次緻禮” 讀了兩遍後,我仰起了頭。

“這才是……那個孩子啊” “我也感到奇怪”,沙也加說,“我覺得這裡的話外音似乎是,好像在佑介之前,還有一個辜負了父親期望的孩子” 我又拿來剛讀過的那封信,“佑介不是長子,這裡出現的'沒出息的孩子'才是,御廚夫妻生了兩個男孩兒呢” “也就是說他們是四口之家?” “這麼想才說得通” “好像兄弟倆年齡差距還挺大” “剛才不是也說到佑介出生得很晚嗎,這麽一來,相冊上出現的那個老婆婆就是佑介母親這一點也能夠吻合了” “是嗎……”沙也加點點頭,站在一旁讀著我手裡的信,“這裡說到的'考試'究竟是什麼方面的呢?” “關於這點我考慮過了,很可能是司法考試。從上下文來看,肯定不是升學考試,這麼一來御廚啟一郎會傾注全力讓他參加的,也只有司法考試了” “御廚老先生好像是法官呢,也就是說想讓兒子繼承他的事業咯?” “應該是,但這個長子考了幾次都沒有合格,最後啟一郎只好死了這條心,讓他當學校老師了” “老師?” “你看這封信”我拿起第一次看的那封,“這裡寫了被學校錄用了吧?按照我的猜想,應該是被學校錄取當老師了。法官沒考上的話,那應該是社會學科的老師才對呢” “一合升只能裝一合酒……嗎”沙也加縮縮肩膀,“這樣御廚老先生應該就把期望寄託到了次子佑介身上了呢” “言之有理。但只可惜他沒有看到佑介的未來就駕鶴歸西了。不過幸虧如此,他要活著的話,就會親眼目睹佑介的死呢” “嗯……”沙也加似乎想到了什麼,睫毛一動一動的。 “要是御廚老先生把期望轉移到了佑介身上的話,那個被放棄的長子會有什麼樣想法呢?” “我也在想同樣的問題呢”我說。 她一下子睜大了眼睛,“你也想到了嗎?'那個混蛋'會不會就是那個長子?!” “應該錯不了的,這本日記剛開始寫的時候,他並沒有和佑介一起住,但父親死了之後,他趁此機會重新回到了老家” “然後就開始欺負佑介,就是這樣吧” 沙也加不悅地歪著嘴。 “還是先把剩下的信看完吧,之後再作判斷” “嗯”她又拿起信紙。 然而,我們的推理似乎沒有大的偏差,我們通過信上的內容基本掌握了那時候御廚家裡的概況。 “前幾天您的信我們已經收到,非常感謝。宇野君快要回國了吧?他的活躍程度在我們這裡也是小有名氣呢,他回來之後,請務必把他請來大家聚一聚。 話說老師您竟然知道了我們將要生第二胎的事情,我著實有些驚訝。其實這事兒也沒有高興到要驚動您老的程度,所以特意沒通知您,在這裡我向您致歉。因為第一胎是個男孩兒,所以這一次不管男孩女孩都無所謂了。 ” 這是在佑介出生之前寫的吧,雖然啟一郎在這裡說“生男生女都無所謂”,不過知道生了個男孩之後還是很興奮才對。 而長子方面,他成為一名教師之後,似乎又結了婚。而且貌似中野政嗣還去參加了婚禮的樣子,這封信的內容如下: “長子的婚禮結束後,總算能讓我安心一點了。那天沒能跟您打上招呼,實屬抱歉。我兒子夫婦倆前幾天剛度完蜜月回來,到我這裡來了一次,他能夠藉此契機更像個人樣就好了。可能媒人的介紹不夠具體,我這裡想補充一下。我媳婦的老家剛好是我愛人的遠親,家裡是做食品批發生意的。有兩個妹妹,聽說經濟大學畢業之後就進了父母的企業幫忙。雖然脾氣性格都不錯,但是她身體不太好所以我有些放心不下。作為我來說,當然希望兒媳盡量能健康一些,所以感到有些不足,不過轉念一想,我已經該為有人願意嫁給這樣的男人而謝天謝地了。 今後說不定哪天我會向老師您就這事兒取取經,到時候還請您多多包含。 最近的天氣一直不太好,請老師保重“ 從信的內容看,啟一郎依然對兒子的將來抱有不安的心理,然而卻不得不佩服他驚人的預見能力,我們又看到了以下兩封信: “沒及時通知您老,我兒子再婚了。這次的對像是個彈鋼琴的姑娘,據說父母已經雙亡了。雖說是彈鋼琴,但並非在富麗堂皇的音樂廳裡,而是在滿是醉客的酒店裡,聽兒子說他們就是在那家店里相識的。如您所知,他前一任妻子婚後兩年就因病去世了。之後有很多人向我兒子提過親,不過我卻有著相反的願望。因為我的想法是,我的兒子並沒有成家立業的命,我深切地感到,之前的媳婦已經成為了我兒子的犧牲品。 我不知道打那以後兒子有沒有成長一些,我只盼望著他能夠儘早地變成一個成熟的男人” 似乎長子第一任妻子過世了,應該患了什麼不治之症吧。 然後這第二次的婚姻,又是以失敗而告終。 “這次的是勞您費心了我真是過意不去。現在總算把金錢方面的問題勉強解決了,而學校方面也辦妥了退職照準手續。這次的事情,可憐也好可氣也罷,我已經精疲力竭了。前幾天,我家的親戚都到我家集中,關於我兒子這次的事情商討了一下,當然,對於做出這種事的男人不會致以任何同情之辭。有人聽了之後勃然大怒,說教師染指賭博這種事本身就是天方夜譚,他還因此背上了巨大的債務,給大家造成了這麼大的麻煩,竟然不知悔改,神經是不是有問題,讓我馬上宣告他。最可悲的是,那些人的觀點我根本無力反駁。 現在他在我的監視之下,儘管我很想讓他洗心革面從頭做人,但畢竟我也不年輕了。若是半途而廢的話,肯定會對佑介產生不良影響的。說實話對於這次事情我最憂慮的不是我自己,而是佑介的將來,幸好那孩子似乎對此事沒有察覺。 第二次跑了媳婦,作為父母的我完全不知道這個長子究竟準備如何生活下去。總之現在先一刻不離地盯著他,看他是否就此開始腳踏實地做人了再說。 話說回來,老師您的身體情況如何?我認識一個很好的醫生,如果您試圖治療的話,到時候我幫您通知一聲就行了。 ” 因為這裡沒寫上年份,所以不知道到底長子的第二次婚姻持續了多久。只是他落得的悲慘下場,信上已經清楚寫明了。 “好像是個一無是處的男人呢,佑介的哥哥”沙也加話語裡夾雜著嘆息聲。 “到這里大概的輪廓我們基本了解了,這個'混蛋'果然是長子。但問題是佑介怎麼會死了呢” “是啊”沙也加點著頭,用飄忽不定的眼神看著牆上。 “要是知道這個,說不定我的記憶就恢復了呢” “這個現在還不好說,你偶爾會來這個家裡玩——說不定僅此而已”我直言不諱。 但她斜著腦袋,說,是這樣嗎?隨後問我,“信只有這些?” “還剩下一封”我打開最後的一張信紙,開始瀏覽上面的內容來。上面絲毫沒有提到關於佑介和長子的事情,主要是和工作相關的內容。剛想對沙也加說這個似乎沒有關聯,我的目光突然停在了一點上。那是信的'另及'部分,我不禁叫出了聲。 “怎麼了” 我默默地把信遞給了她,她看到之後,臉頰也立刻僵硬起來。讀完她的眼光也變紅了。 “這是我爸爸?”她說。 “看樣子是啊”我點頭。 那下面是這麼寫的: “另及這次我們家的司機和保姆要結婚了,之前也跟老師你提過,這個司機以前是到我家盜竊未遂的小偷,看到他有悔過之心,我便心軟沒有起訴他” 沙也加又看了一遍文字,拿著信紙的手不住顫抖著。 “爸爸果然在這里呆過,他住過這兒呢” “回想一下的話,如果這個家僱得起傭人的話,那有私人司機也就不稀奇了,我疏忽了” “但爸爸以前試圖盜竊……” “誰都有被逼急的時候啊,你不用放在心上的。而且這上面也寫了,盜竊未遂,而且似乎也沒有報警呢” “何止沒有報警,他們還僱他做了司機……” “御廚老先生對你爸爸的人品看來很信任啊,說不定他看出當時的入室盜竊是出於一時衝動呢” “也就是說爸爸很走運?” “沒錯”我回答。 沙也加拿著信紙從床上站了起來,在房間裡不停來回踱步。 “那就是恩人了”她說,“御廚啟一郎對我爸爸而言就是恩人了呢” “應該算” “那就沒錯了”她看著我,“這的確就是那個老奶奶的家,那老奶奶就是御廚太太。因為我爸爸經常叫那個奶奶恩人、恩人的” 我沒理由否定她的推斷,不住地點頭。 “但是”她的臉又陰沉了下來,“為什麼這一切我爸爸都不跟我說呢,說了的話該多好” “沒有父母會對兒女坦白自己以前犯下的過錯噢” “是這樣嗎”她還是有點不解,指著信紙對我說,“這個我拿回去沒關係吧” “當然沒問題啦,除了你之外也沒有別人會要這個了” 沙也加微微一笑,把信紙疊得整整齊齊放進了裙子的口袋。 我也站起來,“那我去了” “你去幹嘛?”她說。 “去拿放在車上的工具,挑戰一下那個”我指了指保險櫃,“還不知道裡面放著什麼東西呢” “能打開嗎?” “只能試試了”說完走出了房間。 室外只是淅淅瀝瀝地下著小雨,周圍的花草樹木也融入了夜色中。地面泥濘不堪,走到汽車的這段路上我的運動鞋上已經沾滿了泥巴。為什麼這個房子建在這種地方呢——我不禁要問,要是別墅還容易理解一些,但作為法官一家幾口的日常生活而言,也太不方便了吧。 無法理解的事情太多了,我再次感受到。 雖說是工具,其實我行李箱裡放的無非是一些乾木匠活時用到的工具套裝,都已經快發霉了。我不知道這些東西能起到些什麼作用,拿上後走回了房子。 走進房間後,發現沙也加已經在床上屈著身子睡著了,也難怪,她一定現在身心俱疲吧。我盡量不發出聲響,把工具箱放在地上,往搖椅上一坐。突然發出嘎吱一下,我嚇了一跳,不過沙也加並沒被驚醒。 我放眼望著整個房間,我思考著剛才讀完的那本佑介寫的日記,把各種內容整理一下之後,得出以下大致的推測。 一開始這個房子裡住了一家三口,御廚夫妻和那個長子。而進出過的人裡有保姆'大嬸',也就是倉橋代奈。代奈因為分娩而休息了一段時間。 戶主啟一郎想讓長子和自己一樣走上法官的道路,但很不順利。 不久啟一郎又有了第二個孩子,就是佑介,他便把自己所有的期望都轉移到了這個次子身上。而法官夢破滅的長子成為了教師,還結了婚,妻子於兩年後去世。隨後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和一個鋼琴手再婚。 隨後長子迷上了賭博,欠了一屁股的債務,這件事公開之後,他辭去了學校的職務,妻子也離他而去。 佑介小學五年級的時候,啟一郎去世了,恐怕患的是腦部腫瘤。而長子又回到了御廚家裡。 大約過了一年,這個家裡遭受著長子野蠻的家庭暴力。佑介寫下了“那樣的混蛋死不足惜”一話。 然後在二月十一日,佑介死了。 想到這裡,我終於可以明白這棟房子里為何會瀰漫著恐怖氣息了,說得不科學一點,我們感受到的,是詛咒一般的東西。而對於我們而言最重要的是,沙也加記憶的消失會不會也和這個詛咒有關。 正當我開始往下想的時候,沙也加發出一聲尖叫。因為太突然,所以我不由得站了起來。 沙也加呻吟著,在床上扭轉了幾下身子,就像蛇在掙扎一樣的動作。我急忙走到她身邊,抓著她的肩膀搖晃著。 “怎麼啦,快醒醒”輕輕拍了拍她的臉。 她微微睜開眼睛,像在找著什麼東西一樣眼珠轉了一圈,看到了我之後肩膀不住顫抖。 “怎麼了,做夢了嗎?” 沙也加捧著鐵青的臉,東張西望起來。 “黑色的花瓶,綠色的窗簾……”她帶著呆滯的眼神自言自語。 “嗯?” “放著呢,千真萬確,黑色的細長花瓶,綠色的窗簾,那個房間,我走進去了” “哪個房間?” “在那裡呢”說著,她站了起來,搖搖晃晃地朝著門的地方走了過去,我手拿手點筒追了過去。 沙也加走到了一樓,走出臥室,直奔餐廳走去。又在途中的短廊處停了下來,“怎麼”我問她。 她指著牆壁,“就在這裡” “這裡?什麼啊” “門啊” “門?” “這裡有一扇門,我走了進去。那個房間裡放著黑色的花瓶和綠色的窗簾,在那裡,我……” 說到這裡,沙也加倒在了地上。 ------------------------------- 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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