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貝蒂的三女兒雪莉·泰格納作為公訴方的證人出庭。她在證人席上講述了她所知道的季米被害的前後,從案發前數日,她在電話上拒絕貝蒂讓她幫忙的要求,到案發當晚,她的前夫喬迪·辛普森開車送她去貝蒂家,每一個細節都與她弟弟羅賓的證詞相互印證。
然後,伊芮·安魯斯又開始了他的交叉提問:“你不喜歡季米·彼茨,對吧?”
“不對,我們都和他相處得很好,他是我們所有繼父中最好的一個。”
“剛才你說,你和你的母親同謀殺人,對吧?”
“不對。我是說,我母親和我談起她要殺季米,我告訴她我不想參與,請她不要再跟我提這件事。”
“你吸毒相當厲害,有時候神誌不清,有時候失去記憶,是嗎?”
“曾經是。我已經戒毒戒酒了,現在我只喝百威啤酒。”
“你被控同謀殺人罪,保釋金高達100萬美元,有這回事嗎?”
“有的。”
“你是如何出獄的?”
“本來我被起訴雙命謀殺罪,後來季米的案子撤訴,保釋金降到5000美元。”
“才5000美元!他們是不是對你說,只要你提供如此這般的證詞,就可以減免你的保釋金?”
“沒有,是我自己決定出庭作證的。”
“我聽說吸毒的人經常產生幻覺。”
“我說過,我已經戒毒了。”
下一位證人叫喬紀·契尼,筆跡專家,曾就職於聯邦經濟情報局,現在一家私人偵探事務所工作。經過仔細地對照鑑定,喬紀·契尼認為,捷西潘尼人壽保險申請表上和貝蒂在出售汽艇時所使用的委託授權書上的季米的簽字,皆貝蒂所為。
輪到伊芮·安魯斯交叉取證:“你說你曾就職於中央情報局?”
“不,是聯邦經濟情報局。”
“他們花了多少錢僱你來這兒作證?”
“500美元。但那並不是我們價目表上的數額。我們的收費通常比這要高。”
“500美元。所以你是為錢而來的?”
喬紀·契尼皺皺眉。
“在你鑑定過的筆跡中,你從來沒有出過錯?”
“至少我自己並不知道。”
“你真的從不出錯?”
“就算有,也沒人告訴過我。”
“你經常出庭作證?”
“大約60多次。”
“你曾經在中央情報局里幹過,你是從大城市達拉斯請來的,你從未出過差錯。很好!但是如果我告訴你,彼茨夫人根本就無意否認她曾在這些文件上簽署了她丈夫的名字,所以,也就根本用不著你大駕光臨,在這裡作什麼證,你會怎麼想?”
伊芮·安魯斯是在暗示,公訴方聘請了一位不必要的證人,這同時也是在某種程度上對證人的侮辱。
比爾·班迪當即提出抗議,法官傑克·荷蘭要求伊芮·安魯斯馬上道歉。
這天早晨開庭之前,一位來自達拉斯的證人手捧一隻棕色紙箱走進法庭大樓,引起了不少人的好奇和猜測。很快便有傳言說,此人乃達拉斯警署首席法醫喬思·派狄博士,那隻箱子裡裝的是季米·彼茨的頭顱。
確實如此,為防萬一照片上的細節不夠清楚,喬思·派狄帶來了季米的顱骨。
待派狄博士向陪審員們講述了他如何利用X光、牙醫病歷等資料確定死者的身份後,公訴人比爾·班迪問道:“所以,你就是為季米·彼茨驗屍的法醫?”
“如果你一定要管那叫做驗屍的話。實際上,他們交給我的只是一堆骨頭。”派狄博士拿起幾張放大的殘骸照片,指點出四處粉碎性骨裂:胸部、兩隻眼睛的上方和後腦部。前三處皆為明顯的彈孔,即,呈比較規則的圓形,但後腦部的傷口卻並非如此。
伊芮·安魯斯交叉提問:“你能否從那堆骨頭推斷出是誰殺害了季米?”
“當然不能。”
“後腦部骨裂有無可能不是槍傷,而是與另一個人打鬥所致?”
“有可能。”
法庭上一片竊竊私語。若果真如此,那整個案情就完全改變了。
公訴方決定重新取證:“派狄博士,那處後腦部骨裂可不可能是在挖掘的時候被金屬工具碰擊而成?”
“不可能。骨裂是在受害者死亡時造成的,而非屍體腐爛以後才有的。”
“有沒有可能子彈從前額射入,穿過整個頭部,再從後腦出來?”
“從傷口遭受打擊的方向看,不可能。”
比爾·班迪的腦子飛快地轉動,他猛然憶起那輛房車門口的台階。 “派狄博士,這會不會是在屍體被拖下台階時造成的?”
“非常可能。”
比爾倒在自己的座椅上。他想,其實這一切又有什麼關係呢?季米顯而易見是死於槍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