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贖罪

第18章 第二節

贖罪 凑佳苗 2574 2018-03-22
週日午後,由於一早就開始下雨,我以為大家不會去別墅了,就在房間裡看漫畫,這時,惠美理來了。我們倆關係並不是特別好,所以她一個人來我家令我很意外。到了玄關,惠美理壓低聲音,神情慌張地說:“媽媽在找戒指。由佳,拜託你和我一起去別墅拿一下。” 戒指是指惠美理當寶物藏起來的那枚。我問:“你是不是偷偷拿你媽媽的?” “平時放在媽媽的壁櫥裡,不過是我的。”惠美理的回答有些莫名其妙。在我家,媽媽也說要把自己的結婚戒指給姐姐,把奶奶給她的戒指給我,平時經常念叨:“你們長大了就送給你們。”所以我想惠美理家的情況應該也是這樣。 我很快就明白了惠美理來找我的理由,因為只有我能打開別墅的鎖。看到我摘下別再劉海上的發卡打開鎖,大家都說要試一試。不知道為什麼,試了一圈,她們都不能打開。發卡是同一個,只要鉤住鑰匙孔裡凹進去的地方,一轉就可以了,可是,不管我怎麼解釋,大家都找不到凹陷的地方在哪裡。不光是晶子,連在學校輕易就能解出難題的真紀和惠美理都打不開,這令我很驚訝。當時紗英說:“由佳真聰明。”

我不管做什麼事情都不夠出色,也未覺得自己聰明。細想想,好像我一直擅長干這種需要動手的活兒。我手勁不大,卻能打開很結實的瓶蓋,解開纏作一團的繩子,拼裝漫畫雜誌的附贈圖片也都很拿手。 我和惠美理一起去別墅,很容易就打開了後門,來到有壁爐的客廳。 “由佳,謝謝,你等我一下。”惠美理說著把腦袋探進壁爐,過了一會兒,她回過頭說:“沒有。” 她說餅乾罐放在右前方的角落裡,我看看裡面,果然什麼都沒有。 “真的沒有。”我邊說邊從壁爐裡抬起頭,發現惠美理正瞪著我。 “是你幹的吧?” 我一時沒聽懂,但看到她冷冷的眼神,我明白她是在懷疑我。我不理解為什麼會這樣,大聲反駁:“不是我。” 結果惠美理也提高了嗓門。 “絕對是你。不是只有你能打開這個門嗎?我沒有讓你戴戒指,你很生氣,就做了這樣的事情,這是小偷才幹的事,而且,我知道你還偷過別的東西,紗英的橡皮就是你偷的,對不對?我看到過你偷偷用紗英丟了的橡皮。你不還戒指我就告訴爸爸。”

說完,惠美理大聲哭起來,喊道:“戒指,還給我戒指,你是小偷,小偷……”我有好多話要解釋,但又想大概說什麼都不管用了。 你是問我要解釋什麼嗎?比如,有關橡皮的事。紗英丟了的橡皮,西區的女孩子都有。前一年參加兒童俱樂部的聖誕聚會時,所有人都得到了一塊作為禮物。惠美理只是在紗英的橡皮丟失後偶爾看到我用同樣的東西,而且,我也沒有偷偷用。 現在想想,如果當時用橡皮的是真紀或者晶子,不知惠美理會不會也有同樣的懷疑。 你覺得眼饞時會露出什麼樣的眼神?從小媽媽就說我總是流露出渴望的眼神。我和姐姐都是單眼皮,卻只有我被媽媽這麼說。 有一次和媽媽走在路上,碰到一個拿著冰激凌的同學,我只是抬手打個招呼,沒想到媽媽生氣地說:“不要用那種眼神看別人拿的東西。真是的,你總是那麼寒酸。”當時天氣很熱,看到別人吃冰激凌的確挺羨慕,但我並不是特別想吃。

我很委屈,心想,你們為什麼不把我的眼睛生的更好一些?從小學三、四年級時,我的視力開始急劇下降,眼鏡度數不合適,我常常得眯縫著眼睛才能看見,所以別人才會有這種印象。 對不起,離題了。我們剛才是在說小偷的事,對吧? 惠美理哭個不停,我很生氣,說聲“我不管了”,便離開別墅,回了家。 惠美理和她爸爸當天晚上一起來到我家,媽媽負責招待。我以為他們一定是來告狀的,嚇得躲進廁所,沒想到,媽媽來叫我的時候,聲音聽起來並沒有生氣。 到了客廳,我與大眼珠子星人目光相接,大眼珠子星人就是你丈夫,鎮上的孩子背地裡都這麼叫。你別笑,孩子們也是這麼叫你的。 對不起,我接著講。 兩人是來歸還“寶物”的。據說我把惠美理丟在別墅後,她慌了神,因為戒指丟了,而且她也不會鎖別墅的門。如果媽媽知道她把戒指拿出來一定會生氣,所以她沒敢和媽媽說,就用別墅附近的公用電話給足立製造廠打了電話,向休息日仍然上班的爸爸求助。

她爸爸很快就趕過去。在別墅前面,惠美理向爸爸說了事情的大概經過。這時,鄰鎮一輛不動產中介商的車開了過來。中介商上午帶了一個想經營自由學校的東京客戶來別墅看過,下午去完別的地方,又把客戶送到車站。他返回別墅,是要安把結實的鎖以防止不法入侵者從後門進入。 據說裝“寶物”的罐子是那個客戶發現的,中介商把罐子還給惠美理,說:“以後可不准再隨便進去了。”惠美理把我的書籤還給我,還遞給我一個很大的盒子,是一盒產自東京的名牌西式點心。她笑著說:“這個很好吃,你嚐嚐。”但她並沒有對把我當成小偷的事表示歉意。她可能認為自己才是受傷害最深的人,不管自己說過什麼過分的話別人都會原諒,隨著時間的流逝一切都會被忘得一干二淨。這一點,你們母女倆真是像。

這件事我跟誰也沒說過。我覺得惠美理給我點心實際上是一種賄賂,是要求我不把她將我當成小偷的事說出去。一開始,我把點心推回去說:“我不要。”雖然很想吃那包裝精美的點心,可是我下定決心,如果惠美理不道歉就絕對不接受。然而,媽媽收下了。媽媽還說:“惠美理專門和爸爸上門來,不准沒禮貌。”她還向他們低頭表示歉意:“請原諒,這孩子很不懂事,不過以後還請好好跟她玩。”父女倆心滿意足地回去了,而我心裡充滿委屈,覺得這件事毫無道理可言。然而,緊接著我又被訓斥了一頓。 並不是因為惠美理這件事或者是偷偷進別墅的事被發現了,而是姐姐問起:“那別墅我也想進去看看,你怎麼不告訴我?”我回答:“灰塵太多,所以……”姐姐哭了起來:“總是拿我的病當藉口。”

“為什麼要在姐姐面前瞎炫耀?”媽媽責備我,可是,哪裡是我在炫耀?惠美理和她爸爸回去後,姐姐從二樓下來問:“怎麼了?”是媽媽透露說:“這孩子偷偷進了農田後面的廢棄別墅。” 姐姐哭起來後,我本想跟媽媽辯解,姐姐卻搶先說:“不是由佳的錯,原本我應該忍耐一些。” 媽媽聽後說:“這不能怨真由。”並且讓姐姐隨便挑惠美理帶來的點心。 媽媽一直因為姐姐天生不健康而心中愧疚,而且還為沒給爸爸生個男孩感到抱歉,卻從來沒有因為我天生近視而表示過歉意。 近視可能是父親這邊的家族遺傳。不管是姐姐的病,還是沒給爸爸生男孩,這應該都不是媽媽的過錯,而且他們倆也從未責怪過媽媽。媽媽一定只是喜歡自責。受虐癖——是不是可以這麼說?就是那種感覺。

然而,儘管女兒捲入殺人案,她也不及時過來看看,你不覺得這太過分了嗎? ……終於言歸正傳,說到那次命案。 你能不能再等五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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