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魔手

第17章 第二節

魔手 阿加莎·克里斯蒂 3567 2018-03-22
離開廚房之後,我們去找愛爾西·賀蘭,她正在指導孩子們做功課。 愛爾西·賀蘭像以往一樣能乾而謙恭,她站起來說:“好了,柯林,你跟布利安好好算出這三題的答案,我一會兒就回來。” 她帶我們走進夜間育嬰室。 “這裡可以嗎?我想最好別在孩子麵前談這種事。” “謝謝你,賀蘭小姐。請你再告訴我一次,你是不是'絕對'肯定,艾格妮斯從來沒有跟你提到她有什麼心事--我是指辛明頓太太去世之後。” “沒有,她從來沒跟我談過什麼。你知道,她是個很安靜的女孩,一向很少開口。” “那麼,跟另外那位完全不同了!” “是的,蘿絲那張嘴老是說個不停,有時候我真想叫她別那麼魯莽。” “她,可不可以告訴我昨天下午發生的事?盡可能把你記得的每一件事都說出來。”

“好的,我們像平常一樣吃午餐,那時候是一點,我們吃得有點快,因為我不讓孩子們浪費時間。我想想看,辛明頓先生回辦公室去,我幫艾格妮斯擺好晚餐的桌面--孩子們先到花園裡去玩,等我整理好東西帶他們出門。” “你們到什麼地方去?” “到康伯愛斯,沿著田埂去的--孩子們想釣魚,我忘了之帶餌,所以又回去拿。” “當時是幾點?” “我想想看,我們大概二點四十出門,梅根本來想去,後來又臨時改變主意;打算騎車去兜風,她是個腳踏車迷。” “我是說,你回家拿餌的時候是幾點?有沒有進里屋?” “沒有,我把魚餌忘在暖房後面。我也不知道那時候幾點--也許是三點差十分。” “有沒有看到梅根或者艾格妮斯?”

“梅根大概已經出門了,我也沒有看到艾格妮斯。” “接下來你就去釣魚了?” “是的,我們沿著河邊釣魚,可是什麼都沒釣著。其實我們幾乎從來沒釣邊魚,可是兩個男孩就是喜歡去。布利安身上弄得很濕,所以我一回家就忙著替他換衣服。” “你星期三也一起喝下午茶?” “是的,茶都替辛明頓先生準備好,放在客廳裡,孩子們和我在教室裡喝下午茶,梅根當然也跟我們一起。我的茶具之類都放在教室的小櫃子裡。” “你是幾點回來的?” “五點差十分,我帶兩個男孩子下樓,準備喝下午茶。辛明頓先生五點鐘回來之後,我又下樓替他準備,不過他說想跟我們一起在教室喝,兩個孩子高興得不得了。喝完茶後,我們又玩了一下游戲。現在回想起來真是太可怕了--我們在樓上興高采烈地喝茶、玩遊戲,那個可憐的女孩卻死在樓下的櫃子裡!”

“通常,會不會有人去看那個櫃子?” “喔,不會,那裡只放了些廢物。帽子和外套就掛在一進門右手邊的衣帽間,恐怕有好幾個月都不會有人去碰那個櫃子。” “我懂了。你回來的時候,一點都沒有發覺有什麼不對勁嗎?” 她那雙藍眼睛張得大大的說:“喔,沒有,督察,一點都沒有,一切都跟平常完全一樣,所以我才覺得好可怕。” “上星期呢?” “你是說辛明頓太太--” “是的。” “喔,太可怕--太可怕了。” “是的,是的,我知道。那天你也是一下午都不在家?” “對,如果天氣好,我通常下午都帶兩個男孩出去,早上在家裡做功課,我記得那天我們到空地那邊去--路很遠。我回到門口的時候,看到辛明頓先生已經從辦公室那個方向回來,還以為自己回來晚了,因為我還沒有把茶壺熱上,可是那時候才四點五十。”

“你沒有上樓去看辛明頓太太?” “喔,沒有,我從來不在這時候看她,她吃過午飯就休息,她有神經痛,經常吃過飯就發作,葛理菲醫生給她開了些藥粉,她吃過藥就躺在床上,希望能夠入睡。” 納許很自然地問:“那麼沒人會把信拿上樓給她了?” “下午的郵件?喔,我會看看信箱,進門的時候順便把信放在客廳桌上,不過辛明頓太太常常會自己下樓來拿信。她不會睡個下午,通常四點就起來了。” “那天下午她沒起來,你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嗎?” “喔,沒有,我從來沒有想到會發生什麼事。辛明頓先生在客廳掛外套的時候,我說:'茶還沒好,不過水快開了。'他點點頭,喊道:'夢娜,夢娜!'--辛明頓太太沒有回答,他就上樓到她臥室去,那一幕一定讓他震驚不已。他叫我,我就上樓,他告訴我:'把孩子帶遠點。'接著,他就打電話給葛理菲醫生,我們根本就忘了還在燒茶,結果茶壺都燒穿了!喔,老天,真是太可怕了,她吃午飯的時候還有說有笑的。”

納許突然說:“你對她收到的那封信有什麼看法?賀蘭小姐?” 愛爾西·賀蘭憤怒地說:“喔,我覺得太卑鄙--太卑鄙了!” “對,對,我指的不是這個。你認為信上說的是不是事?” 愛爾西·賀蘭堅定地說: “不,我認為不是真的。辛明頓太太很敏感--真的非常敏感,她非常--嗯,'特別'。”接著她紅著臉又說:“任何那種--我是,說卑鄙可恥的事,都會讓她受到很大的刺激。” 納許沉默了一會兒,又問:“你有沒有接到過匿名信?賀蘭小姐。” “沒有,沒有,我從來沒接到過。” “你肯定嗎?”他舉起一隻手說:“不要急著回答。我知道,接到那種信讓人不愉快,所以有些人不願意承認。可是在這個案子裡,我們一定要了解這一點。我們很明白,信上謊話連篇,所以你用不著覺得不好意思。”

“可是我真的沒接到啊,督察,真的沒有,從來沒發生過這種事。” 她又氣又急,幾乎忍不住棹下淚來,她的否認看起來也很真誠。 她回去照顧孩子之後,納許站在窗口向外看。 “嗯,”他說:“就是這樣了!她說從來沒接到過匿名信,聽起來好像是真心話。” “我相信她說的是真話。” “哼,”納許說:“那我倒想知道,她為什麼沒接到?” 我看著他,他有點不耐煩地說: “她是個漂亮的女孩,對不對?” “不只是'漂亮'。” “對極了,老實說,她實在太過於漂亮,而且又年輕,寫匿名信的人最喜歡找這種對象。那麼,那個人到底為什麼入過她呢?” 我搖搖頭。 “這一點真有意思,我得跟葛瑞夫提提。他問過我,是不是確實知道有人沒收到過匿名信。”

“她是第二個,”我說:“別忘了,還有愛蜜莉·巴頓。” 納許低笑了一聲,說:“不要相信你聽到的每一句話,柏頓先生。巴頓小姐已經收到一封--不,不只一封。” “你怎麼知道?” “跟她住在一起的那個忠心耿耿的嚴肅管家告訴我的--是佛羅倫斯·愛福德吧,她對那封信很生氣,恨不得喝寫信人的血。” “那愛蜜莉小姐為什麼要否認呢?” “假正經,鎮上人的口舌很多,愛蜜莉一生都在避免粗俗和沒有教養的事。” “信上怎麼說?” “還是老套,她那封信很可笑,甚至暗示她毒死自己的母親和好幾個姐妹!” 我不敢置信是說:“你是說,真的有那種危險的瘋子到處亂來,我們卻沒辦法馬上製止她嗎?” “我們一定會找出她,”納許嚴肅是說:“只要再寫一封,她就逃不了了。”

“可是,老天,她不會再寫那種玩意了--至少目前不會。” 他凝視著我。 “不,好會,一定會,她現在已經沒辦法住手了。這是一種病態的狂熱,匿名信一定還會繼續出現,這一點絕對沒錯。” 臨走之際,我在花園裡找到梅根。她看起來好像已經恢復正常,愉快地對我笑笑。 我建議她再到我們家小住一陣,她遲疑了一會兒,還是搖搖頭。 “你太好--可是我想我還是留在這裡好,畢竟,它--嗯,我想它還是我的家,而且我相信我對兩個男孩也有點幫助。” “好吧,”我說:“隨你的意思。” “那我就留下來,我可以--我可以--” “嗯?”我催她說下去。 “要是--要是再發生什麼可怕的事,我可以打電話給你嗎?你會來嗎?”

我感動地說:“當然,可是你認為會再發生什麼可怕的事呢?” “我也不知道,”她帶著迷惘的神情說:“反正看起來就像會再出事的樣子,不是嗎?” “別再說了!”我說:“也別再到處亂闖,弄出個屍體來,那對你沒什麼好處。” 她臉上閃過一絲微笑,說:“是的,我現在就覺得像要生病一樣。” 我並不想把她丟下,可是正如她所說的,這畢竟是她的家,而且我想愛爾西·賀蘭現在對她也會多了點責任感。 納許和我一起回到小佛茲。我跟喬安娜說明早上的經過時,納許過去應付派翠吉,結果卻沮喪地回到我們身邊。 “沒什麼收穫,照這個女人的說法,那女孩只說有件事讓她很擔心,不知道該怎麼辦,想听聽派翠吉的意見。” “派翠吉有沒有跟別人提過?”喬安娜問。

納許點點頭,神情很嚴肅。 “有,她在電話裡跟你們每天來幫傭的愛莫瑞太太提。我知道'有些'年輕女人喜歡向年紀大的女人請教,不知道自己就能馬上解決問題,艾格妮斯也許不很聰明,但卻是個懂得分寸、懂得尊敬人的好女孩。” “是啊,派翠吉就為這一點感到驕傲,”喬安娜低聲說:“於是愛莫瑞太太又把話傳了出去?” “對,柏頓小姐。” “有一件事讓我很驚奇,”我說:“舍妹和我怎麼會也牽涉在裡面?我們都是外地來的生人--應該沒有人會恨我們才對。” “你錯了,像'毒筆'那種不正常的腦子,沒什麼事情看得順眼,他們是所有人全都恨,全都是眼中釘。” “我想,”喬安娜若有所思地說:“凱索普太太指的就是這個。” 納許用詢問的眼光看著她,但是她沒有進一步說明。 納許督察說: “不知道你有沒有仔細看你接到那封匿名信的信封,柏頓小姐。要是有,你或許會發現,那封信本來是給巴頓小姐的,後來把'a'字改成'u'字,才變成給你的信。” 要是好好想想這條線索,應該可以使我們對件事找出一條途徑。可惜我們當時都沒有用心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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