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海天佛國謀殺案

第13章 第二節

海天佛國謀殺案 范青 2892 2018-03-22
一直盯著幻燈片發呆的我,被局長的問話從沉思中拉了回來。 “不是不是,”我連忙回答,“我沒去現場,什麼情況都不清楚。剛才胡隊分析的很有道理,酒瓶子確實是個很有意思的線索。當然,這個線索也可能指向一個非常簡單的緣故,就是兇手是個嚴重的酒精依賴者,一個酒鬼。” 我的回答似乎提醒了正按著胡隊分析方向思索的偵查員們,小馮第一個回過神兒來,然後接過我的話: “對呀,酒瓶子是很有意思。但是,如果是仇殺,那兇手應該更了解死者的身體狀況,事前凶器準備應該更加合適才對,怎麼會用酒瓶子?而且,如果兇手是死者的仇人,那和死者生前就會有來往,人一旦有交往,自然會容易被死者交際圈中的朋友所了解,加上結了仇,很容易被反映出來,那麼被警察排查到的機會就增大。剛才胡隊你也說了,酒瓶口留有類似酒精和人唾液的混合物。這是相當確鑿的物證,只要有基本的常識,兇手就應該想到應該避免在現場留下這樣的物證。可事實上,這個酒瓶口就那麼隨隨便便留在了現場,這似乎有點兒說不過去,因為當時兇手並沒有處於特別緊急的逃竄狀態。反過來,如果死者與兇手素不相識,屬於流竄作案,這點兒就很容易解釋得通了。兇手隨手拿自己剛喝過的酒瓶子當凶器使用是因為不在乎,畢竟第一,他不認識死者;第二,作完案可以立刻跑掉,警察即使拿到兇手的DNA,只要確定不了嫌疑人,也沒用。”

這番話引起了一些同事的頻頻點頭,受了鼓舞的小馮顯得更加自信了些,繼續分析說道: “至於兇手為什麼選擇了死者為作案對象,我推測有可能是死者身上的衣著引起了兇手的注意。在現場我們都看到了,相對於普通人,死者衣著相當考究,雖然不是什麼超級大牌,可一身衣服加起來我算了一下至少也要有四五千塊,還有,那個包也是名牌。我想,很可能是兇手由衣著判定死者有錢,又看到死者手裡有包,猜測裡面是否有現金,出於我們不知道的原因,總之凶手可能急於有所收穫,因此就臨時決定下手實施搶劫。” 會場靜了片刻,不少人都點了點頭,包括局長,也點點頭,說:“有道理。”然後又轉向我,“郭支隊,你說呢?” 我笑了笑,看向老胡:

“是呀,但現在還是再請我們的胡隊繼續闡述他的觀點吧,我相信胡隊能做出仇殺的判斷一定不止剛才談到的那些疑點。” 剛才毫無表情聽小馮分析案情的老胡此刻聽完我的話,臉倒掉下來了,毫不掩飾地狠狠剜了我一眼。但沒有人大驚小怪,因為二十多年前我們就在一起工作,雖然他比我年長六七歲,參加工作也比我早,但老胡為人豪爽,說話直率,從不擺老資格,因此從一開始我們就處得很平等,講話也非常隨意。又由於我們一直不在一個大隊,經常是既合作又競爭,所以彼此間講話常常互相調侃嘲諷,積年下來,成了習慣,在任何場合都是如此,認識我們的同事無人不知。 這次也不例外,老胡一如既往地不客氣地挖苦我: “郭小峰你又當什麼神仙?既然想顯得神仙,你直接替我說出來我為什麼懷疑不就行了?說吧,你要能說對,這次我就真服你了!”

因為彼此成了習慣,當然我也以專能氣住老胡的態度若無其事地回答: “我就神到專能探到你底,我沒說錯吧?要是沒說錯你就別賣關子浪費時間了。” 老胡又狠狠剜了我一眼,然後恢復嚴肅解釋道: “小馮的分析是很有道理的。但我認為還少考慮了一些方面。你們看,死者住在十八層,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沒有特殊情況,住在這個樓層的人一般都會乘坐電梯上下。但當天勘察過現場,我立刻去了物業,調出了當晚的監控錄像,在錄像裡,很清楚顯示了死者當天夜間進入電梯的畫面,那個時間已經比較晚了,電梯裡一直只有死者一人,前後緊鄰的時間段沒有人使用過電梯,按道理,一個尋機作案的陌生流竄犯,作案習慣一般是先發現作案目標,然後尾隨目標上樓。既然是陌生的流竄犯,那麼兇手必須坐電梯跟隨死者,否則兇手怎麼知道被害人住在幾樓呢?但事實是,錄像上沒有顯示有人使用電梯,這就很奇怪,為什麼會這樣?”

這番話使會場出現了沉思的寂靜。 頓了一下,老胡繼續說道: “如果解釋成兇手早已在十八層等候,那也說不過去!因為假定是流竄犯隨機作案,兇手常理應該是在小區徘徊尋找作案目標,畢竟這樣機會才多。萬鑫小區不大,可也有三棟高層公寓,兇手為什麼要單守在B座十八層呢?他怎麼知道B座十八層一定有合適的作案對象?那不是太狹窄了?產生這種疑慮之後,當時我去了樓梯,在十六層與十七層之間,發現了一個酒瓶蓋兒,過後和現場留下的酒瓶口對比了一下,正是現場酒瓶口的蓋子。這就給我一種感覺,兇手好像早已在十八層樓梯處等著死者出現,然後實施犯罪。” 會議室裡又一陣沉默,這次大家都感覺老胡說得有道理。 但是,也並不能由此確定老胡的推斷,因為這些信息並不能指向唯一結果。比如,兇手本來想搶劫另外一個十八層的住戶,但沒有機會,正好看到受害人,於是轉移了作案目標,這種可能性就解釋了老胡的疑問。當然,並不是說我說的這個可能性就是真的,只是說當我們面前擺上多重的可能性後,就必須有一個判斷,然後按照可能性的大小定一個破案方向。

良久的沉默思索之後,還是局長率先開口了: “那麼胡隊,你認為應該以仇殺性質作為目前破案的主攻方向?” 老胡有些煩惱地搔搔頭: “也不能這麼說。別看有搏鬥,可根據死者頸部刀傷的深度,覺得手狠,而且利落,感覺兇手應該是有前科的,不像良民。所以關於那個酒瓶子的疑問確實像小馮說的,總覺得透出兇手不太在意的勁頭兒,一般只有和死者完全陌生,感覺警察根本排查不到自己時,兇手才會這麼大膽隨意,雖然兇手並不都那麼聰明,犯下愚蠢錯誤的也很多,但——” “——你覺得還是像和死者關係很遠的人作的案。”局長替老胡說完,然後追問,“那你認為目前這個案件怎麼定性才好呢?” 老胡又搔了搔頭,帶著依然煩惱的口氣回答:

“怎麼定性目前我也說不好,我想穩妥起見最好兩個方面同時進行:一方面調出小區院內的監控錄像,兇手雖然可能白天隨著人群混入小區不好判斷,但作案後時間已晚,小區人很少,把案發後離開小區的人請死者生前的家人辨認也許會有收穫,最好這個線索能有所突破;另一方面,只能從血足印的線索追查,這個方法辛苦難度大,但涉及面更廣。” 局長想了一會兒,點點頭: “看來只能這樣了,胡隊考慮的還是比較全面的。郭支隊,你還有什麼補充嗎?” 那一刻,我正仔細研究剛剛拿到手裡的死者倒在血泊中的現場照片。 “郭支隊,”局長又叫了一聲,“你是不是有什麼新的發現?” “啊,”我回過了神兒,一抬頭看到滿屋全注視過來的目光,連忙解釋道,“沒什麼,胡隊考慮得很全面。要說有什麼,就是覺得胡隊說的兩個偵破方向實施起來難度和工作量都很大。”

老胡白我一眼: “那有什麼辦法?要不你這郭神探給指個光明的方向?” “光明的方向當然還要靠你胡大隊指引。”我玩笑地回答,“我頂多提個不那麼亮堂的方向。” 老胡狐疑地看著我,神情恢復了嚴肅: “你到底想說什麼?說實在的,郭小峰,你是不是真看出點兒什麼?我知道有時候你眼毒得很,不開玩笑,你也別賣關子,趕快說說有什麼新發現。” “也沒什麼。”我依然笑著回答,“就是覺得情殺也是一種可能。” “情殺?”老胡吃驚地反問我一句,接著目光落在了我手中的照片上,停留片刻,又抬起眼審視著我,非常不解地問: “你為什麼想到情殺呢?現場什麼讓你產生了這樣的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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