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寫字間的死亡

第8章 第七節

寫字間的死亡 范青 2335 2018-03-22
恰好那幾天手裡沒有很急的工作,我放下電話,簡單安排了一下,就過去了。 張一龍這個名字談不上少見,但也不是“張紅、李偉”那種有無限多重複的姓名。所以無論怎樣,我都要去確定一下。 我先去了解,遠遠一看,果然是張一龍! 幾年不見,張一龍的樣子完全成熟了,其實算起來他也不過是二十四五歲,但模樣要比同齡人更成熟些,區別就是張一龍身上那種隱隱的決斷的氣質。不過那時的張一龍正沒有表情地低頭坐著,看不出在想什麼。 我心裡顫了一下,那種不舒服無法形容。好一會兒,我抑制住要與張一龍交談的願望,轉身離開了。 我立刻決定親自調查這個案子。 死者的媽媽是個胖胖的、憔悴而又蒼老、看起來有些歇斯底里的中年女人,或者也許是兒子的死亡才使她變得如此。她對任何一個準備和她說話的警察都要先警告一句:“你們一定要嚴懲兇手,否則,別看我沒錢,可我傾家蕩產也要和你們拼命。”

而死者的父親,一個粗壯的中年男人則握緊拳頭冷笑著看著我們。 沒有人計較他們的威脅,畢竟,攤上這樣的悲傷事,說什麼也可以理解。 我默默地坐了過去,在聽完死者母親的警告之後,盡量溫和地對她說:“我們一定會秉公處理,麻煩你再把情況介紹一下好嗎?” 死者媽媽一下子嗚嗚哭了起來,然後有些語無倫次地告訴我,他兒子小偉一直在張一龍承包的酒廠打工,得罪了老闆,於是第二天,就神秘死亡了。說到這裡,她哽咽了半天喊道:“可憐孩子渾身是傷,一看就是被打死的呀,可憐剛十七歲的孩子呀,日子還沒開始哪——” “剛十七歲?”我忍不住問。 “對呀!”死者爸爸咬牙切齒地走上前來,“那個張一龍年紀不大就是個奸商,他專門招徠一批小孩兒給他打工,就是為了少花工錢,還有少年犯人,專門干那些威脅敲詐的勾當,就是個黑社會。”

“當時孩子說要在那裡,我就不同意——”孩子媽媽再次哭了起來,“都怪媽呀,我該堅持呀——” 我聽得心裡沉甸甸的,默默地站了起來,問當時處理的派出所同行老李,他是第一個接案到現場的:“案子的其他人證呢?” “沒有。”老李話裡有話地回答。 “沒有?”我有些不滿地反問。 “誰敢做證呀!”死者爸爸悲憤地喊道,“他是老闆,誰都不敢出來說話!” 顯得極度痛苦的死者爸爸在空中激動地揮舞著雙臂:“這是什麼年頭呀,有錢就可以為所欲為,我們老百姓是不是沒有活路啦——” 看看他們,他和他老婆的衣著、面容,都說明他們的生活境遇不會太好。 死者父親突然放下胳膊衝過來緊緊抓住我的手,哀告地說: “求求你,一定給我們做主,把張一龍繩之以法。”然後,不等我說話,又猛一回身,一指老李,仇恨滿腔,“他們警匪勾結,讓我們有怨無處訴。”

老李的臉登時漲紅了,訥訥地想說些什麼,但還沒開口,死者父親的眼睛又狠狠地盯回了我,開始用慢慢的,聽起來有些恐怖的聲音輕聲說: “我就這麼一個兒子,他死了,我也完了,我只要你們公平處理,不過分吧?” “不過分,公平處理是我們的唯一原則。”我再次盡量用誠懇的語氣回答,然後努力把手從死者爸爸的緊握中掙脫出來。心裡掠過一陣擔憂,巨大的打擊似乎已經使這個結實的中年男人失去了基本的冷靜和理智,彷彿要變成一個殺人狂。 “現在你能否告訴我,你們是否知道張一龍打死你兒子的動機呢?” “因為吃醋!” “吃醋?”我稍微有些吃驚,“對不起,你兒子不是還不滿十七歲嗎?” “那又怎樣,”死者父親梗著脖子回答,“這個年紀孩子談戀愛的多的是!”

那倒是,這個年齡的孩子已到了情竇初開的年紀了,談戀愛也完全不稀奇。而且這也使我想到張一龍也不過是二十四五的年輕人,也正是戀愛的年紀。 “我們也是不贊成的——”死者母親傷心地說,“可孩子大了,不由人管了,他要和誰好,當父母的也說不上話,可誰想到這能要了孩子的命呀!” “你不要哭了!”死者父親怒吼了妻子一句,“現在是為兒子討說法!” “你們能否告訴我,那個女孩兒的名字和地址?” “不知道。”死者父親滿臉仇恨地回答,“張一龍嫉妒我們家小偉,他想搶走那個女孩兒,所以就下毒手了——” “名字也不知道嗎?” “不知道!” 這三個字,幾乎是死者父親吼回來的。 “那你怎麼知道她和你兒子談戀愛?”

“我們都看見了,不是戀愛能那樣?” 我不知道“那樣”是什麼意思,但感覺也不方便再問了,只好接著說: “那麼那個女孩兒現在在哪裡你知道嗎?” “不知道。”死者父親再次硬邦邦回了我一句,露出了極端不耐煩的神情,“你到底要不要給我兒子伸張正義,羅里羅嗦的有完沒完。” 看著死者父親越發狂暴的臉,我感到此刻的他似乎失去了平靜表達的理智。 “好吧。”我對死者父親說,“今天就先到這裡,我們會做進一步調查。” “好!”死者父親點點頭,一雙眼睛陰森地盯著我,然後再次用那種慢慢的、非常恐怖的聲調說,“我只要你們公平處理,不過分吧?” 我看看死者父親,態度也冷下來了: “如果你不信任我,可以換一個你認為沒有被買通的警察。”

“哼!”死者父親威脅地沖我揮揮拳頭,“我會看著你的。” 一到外面,老李立刻憤憤地對我說:“你看,這家人是不是很不講理。” “他唯一的兒子死了,在所難免。”我乾巴巴的回答,“還是告訴我經過吧。” “郭支隊,你不會相信他的話吧。”老李又漲紅了臉。 我沒有直接回答,死者父親對老李的指控,真假我不知道,但類似的事絕非沒有先例的。見我沒有說話,老李更急了。 “我和那個張一龍是有過交往,但根本沒有什麼勾結,他又不是乾偏門的,幹嗎要勾結我?我過幾年就退休了,犯得著嗎?這都是那男人想當然。” 我緩和了一下口氣:“我只是想問你現場的情況。” “唉,事情是這樣的,昨天——” 正在這時,我的手機響了,一看,是老陶。

“餵——” “餵,郭隊——”老陶問,“死者的死因是什麼?” “屍體不是在你那兒嗎?我聽死者的父母說是毆打致死。” 電話那邊沉默了一會兒。 “怎麼?” “你看你要不然過來一下。”電話那端的老陶似乎話裡有話。 我愣了一下,然後說:“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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