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消失的人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消失的人 杰夫里·迪弗 7526 2018-03-22
“你知道他的名字?”塞林托問,“他是誰?” “我想,這個人名叫埃里克·威爾。” “怎麼拼?”萊姆問。 “WEIR。”她又把更多醣加進咖啡,然後說,“他是表演者,幾年前還是一名魔術師。我打電話給巴爾扎克先生,因為魔術界沒人知道得比他更多。我把那個人的描述資料告訴了他,也告訴他那個人今晚對林肯說的一些事。他變得有點古怪,發了頓脾氣,”她瞄了薩克斯一眼,“和今天早上一樣,一開始他不想幫忙,不過最後他還是冷靜下來,告訴我這個人很像是威爾。” “為什麼?”薩克斯問。 “這個嘛,因為他差不多是那個年紀,五十出頭。而且威爾向來以從事極危險的表演聞名,熟練利刃和刀具的手部戲法。此外,他還是少數曾做過'燃燒的鏡子'表演的魔術師之一。還記得我說過魔術師都有擅長的戲法嗎?很難找到一個能精通各種不同種類戲法的人——這個人不但要會魔術、脫逃術、變裝術和手部戲法,而且還懂得腹語術和心理學。結果,這些威爾正好全都學過。他還特別熟悉胡迪尼的戲法,這個週末他所犯下的案件,有些手法正是源自或改良於胡迪尼的一些表演。

“然後,他還提到一件事——提到那位巫師。這個人是十九世紀的魔術師,名叫約翰·亨利·安德森。'北方的巫師'是他給自己取的外號。這個人是個天才,但玩火的運氣卻不好。他的表演有幾次差點兒被火弄砸。大衛告訴我,那個叫威爾的人也曾在一場馬戲團的大火中受過傷。” “他身上的疤痕,”萊姆說,“正是被火燒傷的痕跡。” “還有,他說話的聲音也許不是氣喘,”薩克斯推測說,“那場火說不定也造成了他肺部的損傷。” “那場意外是何時發生的?”塞林托問。 “三年前。威爾在排演時出事,馬戲團的帳篷被燒毀,他的妻子也死於那場大火。那時他們才剛結婚不久。除了他們兩人,其他人的傷勢都不嚴重。”

這是條好線索。 “梅爾!”萊姆突然高喊,忘了這樣可能會傷及他想小心保護的肺,“梅爾!” 梅爾·庫珀匆匆走進客房。 “你的情況好多了,我聽得出來。” “你馬上搜尋電腦資料庫,去VICAP、NCIC和州政府的資料庫查詢。要查的人是埃里克·威爾,他是個表演者、魔術師、魔法師。這個人極有可能就是疑犯。” “你找出他的名字了?”庫珀大為驚訝地問。 萊姆指向卡拉。 “是她查出來的。” “哇!” 幾分鐘後,庫珀捧了一疊打印的文件回來。他一邊對眾人說話,一邊翻閱這些文件。 “資料不太多,”庫珀說,“看來他似乎把生活的一切都刻意隱藏起來了。他的全名是埃里克·艾伯特·威爾,一九五〇年十月生於拉斯維加斯。早年沒有任何紀錄。威爾先在好幾家馬戲團、賭場和娛樂公司當表演助手,後來才獨立表演,成為魔術師和快速變裝專家。三年前,他和瑪麗·科斯格羅夫結婚,婚後在克利夫蘭的'托馬斯·豪斯伯和克勒兄弟馬戲團'中演出。有一次在排演中,馬戲團發生一場大火。帳篷全被燒毀,他也嚴重燒傷——灼傷達到三級——而他的妻子也在這次意外中罹難。此後就沒有任何他的資料了。”

“追查一下威爾的家人。” 塞林託說這件事交給他。由於貝迪和索爾目前都還有要務分不開身,因此他便打電話回總部找重案組的一些警探,要他們投入調查工作。 “這裡還有一點資料,”庫珀說,一邊翻閱著手中的打印文件,“在那場火災發生的前幾年,威爾曾在新澤西州因為危害他人安全罪而遭到逮捕,並且入獄了三十天。那次好像是舞台上出了差錯,造成台下許多觀眾嚴重灼傷。隨後劇團經理便遭民事訴訟纏身,被人控告必須賠償劇院毀損和工作人員受傷所造成的損失,威爾本人也因為沒遵守合約而吃了官司。那次的事件過後,有次劇團經理髮現威爾在表演中使用了真槍和真子彈,他不理會經理的勸告,於是遭到開除。”庫珀又翻看了幾頁內容,然後繼續說,“這裡有份文件,上面記載了那場大火中兩個助手的名字。一個人住在雷諾市,另一個在拉斯維加斯。我已通過內華達州警局查到了他們的電話。”

“現在是當地時間晚上九點,”萊姆瞥了一眼時鐘,“把電話擴音器接上,托馬斯。” “不行,今晚發生太多事了,現在你需要休息。” “我們只打兩個電話,然後就乖乖睡覺,我保證。” 這位看護躊躇起來。 “求你了,多謝。” 托馬斯點點頭,隨後走出客房。再回來時,他已搬來了電話,把線路接好,然後把控制器放在萊姆床邊的桌子上。 “十分鐘後,我就會把總電路關上。”看護語帶威脅地說,口氣嚴肅得讓萊姆相信他真的會這麼做。 “公平合理。” 塞林托吃掉了第二個三明治,然後開始撥電話。電話傳出的是亞瑟·羅塞的妻子錄下的電話應答機留言,說他們家人此時都不在,請來電者留言。塞林托照做了,接著又撥了另一位助手的電話。

電話只響了一聲,約翰·濟丁便接起電話。塞林托向他解釋說目前正在調查一起刑事案件,有幾個問題想請教他。那個人沉默了一會兒,隨後,小小的擴音器中傳出那個男人緊張的聲音。 “呃,你們是哪個單位的?是紐約市警察局嗎?” “沒錯。” “好,我想應該可以。” 塞林托問:“你曾經為一個名叫埃里克·威爾的人工作,對嗎?” 沉默了一會兒,電話那端的聲音又斷斷續續說:“威爾先生?嗯,是的。為什麼問這個?”他的聲音既尖又高,聽起來就像剛喝過十幾杯咖啡。 “你知道他現在在什麼地方嗎?” “為什麼你要問我他的事?” “我說過了,這是刑事案件的調查需要,他很可能有重大嫌疑。” “我的天啊……什麼刑事案?你想知道他什麼事?”

“只是幾個很普通的問題,”塞林託說,“你最近和他聯絡過嗎?” 電話那端又沒聲音了。萊姆知道,此時這個緊張不安的男人一定在思索究竟是該全盤吐露事情還是漫天扯謊。 “先生?”塞林託說。 “好的,這實在可笑極了,你居然會問我他的事。”他的語速飛快,就像一大把玻璃珠落在金屬板上,“老實告訴你,我已經好幾年沒有威爾先生的消息了。我以為他已經死了。我最後一次為他工作的時候發生了一場大火,那是在俄亥俄州。他被燒傷了,傷得很重。他從那次之後就沒有任何消息了,我們都以為他死了。不過,在六七個星期之前,他竟然打了一個電話給我。” “從哪裡打的?”萊姆問。 “不知道,他沒說,我也沒問。不是每個接到電話的人都會問'你從哪打來的?'至少一開始不會。這點我想都沒想過。你們每次都會這麼問嗎?”

萊姆再問:“他打這個電話的目的是什麼?” “好的、好的。他打電話來是想知道,我還有沒有跟發生火災意外的那個馬戲團的人聯絡。那是豪斯伯馬戲團,不過它在俄亥俄州,而且已經是三年前的事了。豪斯伯後來就沒再經營馬戲團了,那場火災讓他垮了台,現在馬戲團已轉手,改為其他類型的表演。我住在雷諾市,怎麼可能和那邊的人聯繫呢?所以我告訴他我沒有,而他就馬上那個了,你知道的。” 萊姆皺起眉頭。 薩克斯猜:“是發脾氣嗎?” “哦,沒錯,我就是這個意思。” “繼續說吧,”萊姆說,努力忍住不耐煩的情緒,“告訴我們他還說了什麼。” “就這個,只有這些了。我正要告訴你,我的意思是,只有這麼一點小事。是這樣的,他說話的方式就和過去一樣,還是那副老樣子……你知道他打電話來都怎麼說嗎?”

“怎麼說?”萊姆接話。 “他第一句話總是說'我是埃里克',而不是'你好'或'約翰,最近好嗎?還記得我吧?'他絕不會,而總是說:'我是埃里克。'從那次火災後我就再也沒和他說過話,而他打電話來怎麼說?還是:'我是埃里克。'事情過了那麼多年了,我離開了他,拼命地努力工作……而他打電話來的態度就像我還在替他工作。我知道我沒有做錯任何事,但那時他的口氣好像有些事情是我的責任一樣。就像你記下了顧客點的菜,而當你把食物端上去時,他們卻說那不是他們點的東西。但大家都知道這是怎麼回事——是他們自己改變主意,然後把事情弄得好像是你搞錯了一樣。一切都是你的錯,你就是那個故意惹麻煩的人。”

薩克斯又說:“你能告訴我們有關他的事嗎?比如他還有哪些朋友?常去什麼地方?有哪些愛好或是習慣?” “沒問題,”那飛快的語速又來了,“這些問題綜合起來只有一個答案,那就是魔術。” “什麼?”萊姆問。 “魔術就是他的朋友,他常去的地方和他的嗜好。你知道我在說什麼嗎?沒別的了,他早就全身心地投入他的職業裡了。” 薩克斯問:“那麼,他的思考方式呢?你知道他是怎麼想事情的嗎?” 一陣長長的沉默後:“三年了,從那場大火發生後,我每星期用兩個五十分鐘的時間去想清楚這個人,但我無法辦到。他還是在傷害我。我……”濟丁突然發出一陣刺耳又怪異的笑聲,“你們聽懂了嗎?我剛才說'傷害',其實我真正的意思是'陰魂不散',他就像鬼魂一樣一直糾纏著我。弗洛伊德學派的人會怎麼說?下星期一上午九點我該再把這些事情和心理醫生分享,對不對?我始終在他的糾纏下無法脫身,而且對他那什麼該死的思維方式一無所知。”

萊姆看見所有人都因這個人的胡言亂語而生氣地皺起眉頭,於是他說:“我們聽說他的妻子死於那場大火。你知道什麼和她家人有關的事嗎?” “瑪麗?我不清楚。火災意外發生時,他們才剛剛結婚一兩個星期。他們是真心相愛的。我們以為她會使他安定下來,讓他少來糾纏我們。我們都是這麼想的,不過,我們真的一點也不了解她。” “你知道還有誰認識他嗎?能不能給我們幾個名字?” “亞瑟·羅塞是他的第一個助手,我是第二個。我們都是他的小鬼。大家管我們叫'埃里克的小鬼',每個人都這麼叫。” 萊姆說:“我們已經打電話給亞瑟了。還有別人嗎?” “我只想到一個人,他那時候是豪斯伯馬戲團的經理。他叫愛德華·卡德斯基。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他現在應該是在芝加哥當製作人。” 塞林托抄下這個人名字的拼法,然後問:“威爾後來又打過電話找你嗎?” “沒有。他也許只是不需要我了。但只用了不到五分鐘,他就伸出魔爪傷害我,糾纏我。” 我是埃里克…… “哎呀,我不能再說下去了。我還得去熨制服,星期天一早要值班,實在很忙。” 對方掛斷電話後,薩克斯慢慢走到電話擴音器前,壓下斷線按鈕。 “真受不了。”她咕噥說。 “他需要多吃點藥。”塞林託也說。 “不過,至少我們找到一條線索了,”萊姆說,“馬上追查卡德斯基。” 梅爾·庫珀再次離開客房,幾分鐘後回來時,他已打印出一些劇院公司的資料,並查出卡德斯基目前是風城芝加哥南華爾街上的一位製作人。塞林托馬上撥了電話。不出所料,在星期六的晚上,接電話的只有應答機。於是,他錄下了留言。 塞林託說:“他讓助手的生活陷於不安,他的情緒不穩定,是受過傷的人。可是,到底是什麼事情讓他變得如此令人生厭?” 這句話讓薩克斯抬起頭來。 “我們打電話去問特里。” 特里·多賓斯是紐約市警察局的心理學專家。儘管那裡的專家不止他一人,但他卻是唯一擅長行為分析的專家,這是他在弗吉尼亞州匡蒂科的聯邦調查局學習和磨煉出來的特長。多虧媒體和一些通俗小說的幫忙,使得大眾對“心理描述”一詞耳熟能詳,而且了解它的價值——但對萊姆來說,他覺得這種方式僅適用於某些類型的犯罪。大致說來,一般罪犯的心理層面其實毫無神秘可言。不過,碰上這次既不明白疑犯犯罪動機、也無法預料誰是下一個受害者的案件時,行為分析確實可以幫上很大的忙。它能讓偵察員獲得一些線索,或找出對疑犯有一些認識的人,能預估他的下一個動作,安排誘餌在適當的地點,執行跟踪,或回頭參考過去一些相似的犯罪。 塞林托馬上翻開電話簿找到紐約市警察局那欄,直接打電話到多賓斯的住處。 “特里。” “朗,你那裡有麥克風回音,我猜林肯一定在那裡。” “沒錯。”萊姆發出聲音。他向來喜歡多賓斯這個人,當年在他發生脊椎受傷意外後醒來時,第一眼看到的人便是他。萊姆記得,這個人對足球、歌劇和神秘難解的人類心理三者的研究可說難分上下,而且同樣熱愛。 “抱歉,這麼晚打擾你,”塞林託說,但口氣一點也沒抱歉的意思,“可是我們需要你幫忙分析一位難纏的疑犯。” “是新聞上說的那個人嗎?他今天早上在音樂學校殺害了一名學生?很可能又殺了一位巡警?” “沒錯。他還殺死了一名化妝師,也險些讓一名騎馬的女士喪了命。由於這些被害人差異很大,兩名女性,一名同性戀男性,沒有任何性侵害行為,這使我們無法從中判斷出任何線索。而且,嫌疑犯還親口告訴林肯,說他明天中午就要進行下一次謀殺行動。” “他'親口'告訴林肯?用電話?還是寫信?” “是當面說的。”萊姆說。 “嗯,肯定是一段很精彩的對話。” “精彩到令你難以置信。” 塞林托和萊姆開始對多賓斯講述這次案件的情節,盡可能把知道的一切都對他講了一遍。 多賓斯在提了好幾個問題後,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才說:“我看出有兩種力量在驅使他,不過這兩種力量會彼此強化,最後達到同樣的結果……他還在從事表演工作嗎?” “沒有了,”卡拉說,“從那場大火後,他就沒登台了,至少沒有人聽說過。” “公開表演是一種影響深遠的經歷,”多賓斯說,“它具有很大的驅使性,因此當一個曾經成功的人在表演上遭到挫敗時,他所感到的失落感也會相對增大。演員和音樂家——我猜,魔術師可能也一樣——都會盡其所能延長他們的職業生涯。所以剛才說的結果是:那場大火基本上已徹底毀掉了這個人的一切。” 消失者,萊姆想到了這個名詞。 “因此,他現在的動機已不只是成功的野心、不只是想取悅他的觀眾,也不只是把自己全身心地獻給他的職業,除了這些,他還添加了憤怒。這是由於第二種力量所引起的:那場大火讓他身體有了殘缺,傷了他的肺部,對身為公眾人物的他,會對這些缺陷特別敏感。這會使憤怒成倍地放大。我想,我們可以稱之為'歌劇魅影綜合徵'。他會把自己視為怪物。” “所以,他想報復?” “沒錯,但這不一定像字面意思那麼簡單:那場火可說'謀殺'了他——謀殺了他舊有的自我——這樣一來,他在謀殺他人時,或許會覺得舒服些;可以減少憤怒累積在他心中的焦慮。” “那麼,為什麼挑選這些人呢?” “目前還無法知道。你再說一遍他們的職業?” “一位音樂學校學生,一位化妝師和一位律師。不過,疑犯用'騎馬者'來代指那位律師。” “在他的憤怒之中,必然有一些附帶的東西。我不知道那會是什麼——目前的資料不夠,還無法判斷。但是,根據書中的說法,這些憤怒情緒的附帶物,都會涉及過去生活中的'坩堝時刻'——指那些極重要、改變命運的時刻。也許他的妻子是個音樂家,或他們是在音樂會上認識的。至於化妝師——也許是一種母親的代表。例如說,他可能覺得和她在一起最快樂的時光,就是坐在浴室裡像個小男孩一樣看著她對著鏡子化妝。至於馬的部分?誰會知道呢?也許他和他父親曾一起騎過馬,而他覺得開心極了。像這樣的快樂時光,如今都由於那場大火而不復存在了,因此他才可能把目標鎖定在會勾起他回憶的那些人。要不,理由也可能完全相反:那些被害人所代表的,正好是他最不愉快的經驗。你們不是說他的妻子是在排演的時候遇難嗎?也許當時現場有音樂在演奏。” “可是,他精心設計了作案的計劃,跟踪這些人,找出他們並加以殺害。”萊姆問,“這一定是經過好幾個月的深思熟慮才能成形的。” “思想是可以止癢的。”多賓斯說。 “還有一件事,特里,他會對想像中的觀眾說話……等等,我一直以為他是說'可貴'的觀眾,但我現在想起來了,他是用'尊敬的'這個字眼。他和他們說話的樣子,就像真的有人在現場一樣。'現在,尊敬的觀眾朋友,我們即將進行什麼什麼什麼。'” “'尊敬的',”心理學家說,“這是很重要的。在他失去職業舞台、失去最愛的人之後,他轉變了他愛的對象,把他的愛轉移到觀眾身上——一種不具人格的多量化對象。對於只喜愛群體或大眾的人來說,他們可能會漠視單獨的個體,甚至對他們造成威脅。這並不單指陌生的人,即使是他們的父母、伴侶、孩子,家庭成員都一樣。” 萊姆突然想到,約翰·濟丁說話的語氣,就像一個被父親虐待的孩子。 多賓斯繼續說:“而在威爾的案例中,這種思緒模式更加危險。他並非對'真正'的觀眾說話,而是對想像中的人,這讓我想到:真實的人們對他來說已不具任何意義。即使他要大開殺戒,也不會因為屠殺的對象太多而心軟。這傢伙會成為相當麻煩的人物。” “謝謝你,特里。” “如果你們逮到他,請通知我一下,我想要花點兒時間研究他的心理。” 掛斷電話後,塞林托馬上說:“也許我們可以……” “去睡覺吧。”托馬斯說。 “什麼?”這位警探問。 “我說的不是'可不可以',而是'必須如此'。林肯,你馬上睡覺去,而其他人,都給我離開。你看起來臉色既蒼白又疲倦,在我的看護之下,絕對不允許有人發生心血管或神經系統方面的問題。如果你沒忘記的話,我早在幾小時前就要你去睡覺了。” “好吧、好吧。”萊姆妥協了。但老實說,他也真的累了。此外,儘管他沒對任何人講,但先前那場火的確把他嚇壞了。 於是,專案小組成員開始各自回家。當卡拉穿上夾克時,萊姆發覺她看起來一副沮喪的樣子。 “你沒事吧?”薩克斯問。 她聳下一下肩。 “為了要向巴爾扎克先生打聽威爾的事,我已把實情告訴他了。他非常不高興,看來我回去之後一定會為此付出代價。” “我們會寫一張字條給他,”薩克斯開了個小玩笑,“給你寫張假條。” 但這女孩只微笑了一下。 萊姆叫了起來。 “寫什麼假條?如果不是你的話,我們根本不可能知道這個疑犯是什麼人。你回去讓他給我打個電話,我來替他修修腦袋。” 卡拉更笑不出來了。 “謝謝你。” “你不會還想回店裡吧?”薩克斯問。 “我必須回去一下。巴爾扎克先生對店裡的事一竅不通,我得去把賬單收據整理一下,並且告訴他我明天計劃要表演的節目。” 萊姆對她會如此敬畏巴爾扎克先生絲毫不覺得驚訝,從這件案子中,他已經知道在魔術圈裡,師父對徒弟的權力是極大的。他留意到她總是說“巴爾扎克先生”,偶爾才叫他的名字“大衛”,而且絕不是在現在這種時候。他回想起,儘管魔術師幾乎已毀掉了約翰·濟丁的生活,但那位助手在稱呼這名兇手時,也同樣使用了最尊敬的稱謂。 “你還是回家去吧,”薩克斯堅持說,“看在上帝的分上,你今天已經被殺死一次了。” 卡拉又微微笑了一下,然後聳了聳肩,“我不會在店裡停留太久的。”她走到門邊,又停下來說:“我明天下午有場表演,但如果你們有需要的話,明天上午我還是可以過來一趟。” “先謝謝你了,”萊姆說,“不過我們會努力在中午以前逮住他,不會讓你在這裡待太久。” 托馬斯帶著卡拉走出房門,穿過長廊從大門離開。 薩克斯也踏出客房門外,吸了一口仍帶著煙味的空氣。 “咳!”她馬上吐了出來,然後飛速奔上樓。 “我洗澡去了。”她喊道。 十分鐘後,萊姆聽見她走下樓梯的聲音,但她並沒有馬上到客房來。屋子的另一邊傳來砰磅的吱嘎聲,然後是托馬斯刻意放低音量的說話聲。好一會兒後,她才回到客房。她身上穿著黑色T恤和絲綢內褲,這是她最喜歡的睡衣。但除此之外,還多了兩樣平常睡覺時不會帶在身邊的裝備:她的格洛克手槍和警用的製式長管手電筒。 她把這兩樣東西放在身旁的桌子上。 “那傢伙想進來太容易了,”她邊爬上他旁邊的床邊說,“我檢查過屋裡的每一個角落,用椅子頂住了所有的房門,又告訴托馬斯,只要他一聽見任何聲音就放聲大叫,但不要輕舉妄動——我現在很有開槍射擊的心情,但可不希望被我射中的人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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