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消失的人

第8章 第八章

消失的人 杰夫里·迪弗 8321 2018-03-22
“林肯,這位是卡拉。” 萊姆看得出來,薩克斯一定事先提醒過這個女人,但她還是在第一眼見到他時驚訝得忍不住眼睛直眨,還又偷偷地瞟了他一眼。就是那種他非常熟悉的表情,還有那種熟悉的笑容。 這就是那種著名的“別看他的身體”式的目光,以及“啊,我並沒留意到你是個殘廢”式的笑容。 萊姆還相當清楚,她一進來便會開始倒計時,只盼著能快點兒離開裡。 但是,這位精靈般的女人卻大步走進設在萊姆客廳裡的實驗室。 “你好,很高興認識你。”她開口說,目光牢牢地盯著他的眼睛。至少,她沒顯露出一絲一毫不自然的動作,不像其他人,總是虛偽地表現出想伸出手來握手,然後又恐懼討好般地把手收回去。 沒關係,卡拉,你別擔心。你只要能盡快把你知道的事告訴我這個殘廢,就能馬上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他敷衍地對她笑了一下,完全配合她剛才的舉動,然後說他也很高興認識她。 他的這句話並沒有諷刺意味,至少,是基於工作上的立場來說的。畢竟,卡拉是唯一願意來幫助他們解決難題的魔術師,其他商店的人全都不願幫忙。而且每個人都提供了案發時的不在場證明。 薩克斯繼續向卡拉介紹了朗·塞林托和梅爾·庫珀。在介紹到托馬斯時,他親切地點了個頭,接著便搬出他的經典話語——完全不理會萊姆高不高興——問她是否想喝點什麼飲料。 “托馬斯,這裡又不是教堂的聚會。”萊姆嘟囔。 卡拉婉拒了一下,但托馬斯卻執著地認為非得喝點什麼才行。真是盛情難卻。 “那麼,咖啡好了。”她說。 “馬上來。” “我只要黑咖啡加糖……糖包可以要雙份嗎?”

“這裡不是……”萊姆又有話想說了。 “既然大家都在,”托馬斯大聲說,“那我就煮一大壺好了,順便拿點麵包圈來。” “還有麵包圈?”塞林托問。 “你乾脆利用空閒的時間去開餐廳算了,”萊姆朝他的看護吼道,“免得你總想著這些事。” “什麼叫空閒時間?”這位整潔利落的金發男人馬上挖苦萊姆,接著便去了廚房。 “薩克斯警員告訴我們,”萊姆對卡拉說,“說你知道一些能對我們有幫助的事情。” “也許有吧。”她再次仔細打量著萊姆的臉。那種熟悉的表情又出現了,而且這次更明顯了些。哦,看在上帝的分上,求求你問些什麼吧。問我這傷是怎麼來的,問我疼不疼,問我用導管小便是什麼滋味。 “對了,我們該怎麼稱呼他?”塞林托用手拍了一下寫著證物清單的寫字板。在還不知道疑犯的名字前,許多警探都習慣先給疑犯取一個綽號。 “叫他'魔術師'怎麼樣?”

“不好,聽起來太乏味了。”萊姆說,同時看向那幾張被害人的照片。 “不如叫他'魔法師'吧。”這個突然想出的名字讓他自己都覺得有些驚訝。 “我覺得不錯。” 塞林托馬上拿起筆,用遠不如托馬斯優美的字跡,把這個名字寫在證物表的最上面。 魔法師…… “現在,我們看看能不能讓他現形。”萊姆說。 薩克斯說:“卡拉,給他們講講'消失的人'。” 年輕女郎一面用手撫摸她男孩般的頭髮,一面描述魔術師的技法,而內容幾乎和“魔法師”在音樂學校採用的手法如出一轍。 但同時,她也說出了一個令人洩氣的事實——這種手法是所有魔術師都通曉熟知的。 萊姆問:“再給我們多講一點關於戲法方面的事,要技術層面的,這樣如果他下次又想對哪個人下手,我們才好有所防備。”

“你要我洩底?” “什麼?” “洩底。”卡拉說,隨即解釋,“你也知道,魔術師的所有魔術都是由效果和方法構成的。'效果'是觀眾所看到的景象,例如,把少女浮在空中,或讓銅板穿過結實的桌面,'方法'則是魔術師使用的機械裝置——例如把少女吊起的鋼絲,把銅板藏在手掌中然後從桌下用繩索拉出另一個一模一樣的硬幣。” 效果和方法,萊姆不禁聯想,這和我正在做的事很像:“效果”是逮捕一位不可能逮到的疑犯,而“方法”是讓我們達到此目的的科學和邏輯。 卡拉繼續說:“洩底的意思是——說齣戲法實施的方法。就像我剛才那樣,透露了'消失的人'戲法是如何實施的。這是很敏感的事。巴爾扎克先生——我的老師——最痛恨的就是那些喜歡在公共場所洩底,隨便把其他魔術師的手法透露給大家的人。”

托馬斯端著一個托盤進來,為每個想喝咖啡的人倒了一杯。卡拉加了不少糖,儘管萊姆覺得咖啡看起來還很燙嘴,但她還是飛快地喝了好幾口。萊姆的眼神飄過客廳,落在對面書架上那瓶十八年的純麥芽麥卡倫威士忌上。托馬斯捕捉到了他的眼神,便說:“現在剛剛上午,你休想碰那種東西。” 塞林托看著托盤裡的麵包圈,露出貪婪的眼神。但他只允許自己吃半個,而且沒塗奶油乾酪。他一口一口仔細地嚼著,臉上的表情卻顯得相當痛苦。 接下來,他們把所有證物都拿出來給卡拉看,而她在一件件仔細研究過後,卻說出了一個令人沮喪的消息——這些證物的來源多得難以估計。那條繩子是“變色繩索”戲法的道具,在全國所有FAO施瓦茨玩具店和魔術道具商店都能買到。那個繩結是胡迪尼在表演脫逃術時採用的係法,他當時也只能用割斷繩索的方式才能逃脫,基本上表演者是不可能解開的。

“就算不銬上手銬,”卡拉輕聲說,“那個女孩也不可能掙脫這種捆縛。” “這種繩結很罕見嗎?” 她的回答是否定的,只要對胡迪尼的戲法稍有研究的人,都知道這種繩結的打法。 卡拉對證物表上的物品一一予以解釋:化妝品裡的蓖麻油,表示他使用相當逼真和耐用的舞台化妝品,乳液,正如萊姆猜測的,可能是來自假指套,而這也是很普通的魔術道具。至於藻膠,卡拉說,和牙醫無關,這是用來灌鑄橡膠模型的,可能是製作指套或他用來偽裝成清潔工的頭套。隱形墨水也不是什麼新奇的東西,一些魔術師經常會在表演中使用。 她向大家解釋,在這些證物中只有少數幾樣不常見,例如電路板——她說,這是一種“秘密裝置”,是觀眾看不見的道具——是嫌疑犯自己製作的。至於那付德比式手銬,也相當罕見。萊姆當即決定立刻派人去卡拉提起過的那家新奧爾良脫逃術博物館查訪,而薩克斯建議可以找先前去現場處理的那兩名巡警戴安·弗朗西斯科維奇和南希·奧索尼奧,因為這種差事最適合像她們這樣滿腔熱血的新手。萊姆同意了,塞林托馬上聯絡巡警隊安排這件事。

“關於脫逃術呢?”塞林託說,“疑犯為什麼能在這麼短的時間換裝改扮成清潔工?” “這叫'變裝術',”卡拉說,“快速變身,這種戲法我也研究過幾年,偶爾會在表演中使用,不過有些人卻以此作為主要表演項目。變裝術可以做到出神入化,我幾年前看過的表演,他在一場表演中可以變裝三四十次,而且有些變裝用時不到三秒。” “三秒?” “沒錯。而且,真正精通快速變裝的魔術師不僅僅是換衣服而已,他們還是優秀的演員。他們會改換走路的姿態,行為舉止完全不同,連說話的腔調都不一樣。這種表演必須在事前做好周密的準備,那些衣服都是很容易就能扯下的,用的是按扣或尼龍貼。其實快速變裝也可以說是快速脫衣,而這些衣服都是絲質或尼龍的,材質相當輕薄,所以可以一次穿上好幾層。我有時可以在外衣下面穿上五套這種戲服。”

“絲?我們找到了灰色的絲質纖維,”萊姆說,“根據現場警員的描述,那名清潔工身穿灰色制服,看起來已經磨損……所以,這應該是把絲布打磨過才製造出來的效果。” 卡拉點點頭。 “這樣布料看起來才會像棉布或亞麻,不會反光。此外,還有折疊帽、鞋套、伸縮雨傘和購物袋,這些道具都能貼身藏在身上。當然,也包括假髮。” 她接著說下去:“如果要改變容貌,最重要的就是眉毛。只要把眉毛一變,整張臉就會有六七成不同了。然後再加上一些輔助物品——我們稱之為'裝備',例如用特殊膠水在臉上貼上橡膠條和橡膠片。快速變裝的表演者會研究不同種族和性別的臉部基本結構差異。優秀的變裝師熟知女性和男性面部的區別,因此能在幾秒內改變性別。我們還會研究臉部和身體的不同心理反應動作,這樣我們就能隨意扮出美麗、醜陋、恐懼、同情或窮困的樣子,想怎麼變都行。”

儘管這些魔術奧秘相當有趣,但萊姆還是希望得到具體的意見。 “你能不能提供明確一點的東西,好幫助我們找到疑犯。” 她搖搖頭。 “我沒法找到任何特別的東西,無法讓你們把範圍縮小到某家店或某個地方。不過,我倒是能提供一些整體意見。” “請說。” “從疑犯使用的繩索和指套來看,他應該深知手部戲法。這表示,他也可能精於扒竊皮夾、藏匿手槍、刀子或諸如此類的東西,也容易拿到別人的鑰匙和身份證。他還懂得變裝術,而這明顯給你們造成了很大的困擾。不過,更重要的是'消失的人'戲法,引信和爆竹、隱形墨水、黑絲布和閃光棉,表示他受過專業的魔術訓練。” 她解釋了手部戲法和魔術的不同,說明魔術師的表演常涉及人類或較大的物體。

“為什麼你說這對我們很重要?” 卡拉點點頭說:“因為魔術不僅要靠表演者的身體技巧,還必須研究觀眾的心理反應,設計出一套矇騙他們的戲法——瞞過的不僅是他們的眼睛,還有他們的心思。他們的重點不是讓你們因為一個兩毛五分錢的硬幣被變不見了而發笑;魔術是讓你們從內心里相信你們所看到的事,儘管那全都和事實相反。這點你們必須牢記於心,千萬別忘了。” “什麼?”萊姆問。 “誤導——巴爾扎克先生說這就是魔術的靈魂。你們應該都聽過'手比眼快'這種形容吧?但這是錯的,是不可能的,眼睛永遠比手快。所以,魔術師只能欺騙眼睛,不讓它們注意他的手正在做什麼。” “你是說,就像分散和轉移注意力?”塞林托問。 “這是其中的一種策略。誤導是把觀眾的注意力引導到表演者想讓他們注意的地方,遠離不想被他們注意的東西。巴爾扎克先生曾經告訴我一堆規則,例如說,觀眾不會注意他們熟悉的東西,而會把視線投向罕見的物品;他們不會注意一連串熟悉的動作,而會把焦點放在一個不尋常的舉手投足,他們會忽略一直存在的東西,而把視線落向會移動的物體。你想把某個東西變不見嗎?很簡單,你只要把同樣的動作連續做四五次,觀眾很快就會厭煩,此時他們的注意力就降低了。他們雖然一直瞪著你的雙手,卻無法看見你在做什麼,這時就是使齣戲法的時機。 “他會用來誤導你們的方法通常有兩種:第一種是生理誤導。你們看著。”卡拉走到薩克斯身旁,瞇起眼睛看著自己的右手,然後緩緩把右手提起,指向屋裡的一面牆。接著,她把右手放下。 “瞧,你們全都看著我的右手,以及我的手所指出的方向,這是很自然的反應。但你們大概沒注意,我的左手已經偷到了阿米莉亞的手槍。” 薩克斯微微一顫,立即低頭看去。果然,她的槍套空了,卡拉的左手上正拿著她那把格洛克手槍。 “當心點兒。”薩克斯說,馬上把手槍奪回來插進槍套。 “再來,你們看那個角落。”她又舉起了右手。但這次,萊姆和屋裡的人全都把注意力移向卡拉的左手了。 “你們全都注意我的左手了,對吧?”她笑了起來,“但你們沒發現我的腳已經從桌子底下鉤出了一個白色的東西。” “那是我的便盆。”萊姆有點不高興地說。雖然因為再次被戲弄了而覺得有些不快,但他剛才很自然地說出這個粗鄙器物的名字,讓他覺得自己大有進步。 “真的嗎?”她問,絲毫沒有膽怯的樣子。 “好,它不只是個便盆,它還是一個錯誤的引導。因為剛才當你們全都看著它的時候,我的另一隻手已經拿到了這個東西。看這兒。”她說,“這東西很重要嗎?”她把催淚瓦斯罐還給薩克斯。 薩克斯皺了一下眉,慌忙低頭檢查腰帶,看看在卡拉交還催淚瓦斯罐後是否又有別的東西不見了。 “所以,這就是生理誤導,是很容易的事。另一種誤導方式是心理層面的,這種就比較困難。觀眾不是傻瓜,他們都很清楚你要欺騙他們。我的意思是,這正是他們花錢買票進場看表演的理由,沒錯吧?所以,我們必須降低或消除觀眾的戒心。心理誤導中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要把動作做得自然。表面上,你做出的動作和說出的話都符合觀眾的期盼,但私底下,你卻偷偷乾了見不得人又逍遙法外的事……”她的聲音突然變小了,意識到自己剛才無意中說出的話,竟恰如其分地描述了早上那位女學生的命案。 但卡拉只停頓了一下,便繼續說下去:“當你在做出一些不自然的動作時,觀眾全都會把注意力投射過來。例如,我說我可以讀出你腦中的想法,然後做出這個動作。”卡拉舉起雙手,按在薩克斯左右兩邊的太陽穴上,閉上了眼睛。 一會兒後,她退開一步,接著把一樣東西還給薩克斯。那是剛剛偷偷從她左耳上摘下的耳環。 “我完全沒有感覺。” “但觀眾卻能馬上發覺我是如何辦到的,因為用手觸摸一個人假裝在讀他的想法,大部分觀眾絕不會相信這點,這並不符合自然規律。但如果我說,戲法的一部分內容是低聲說一個字,不讓任何人聽見。”她又湊近薩克斯,以右手遮住自己的嘴巴。 “瞧,這是很不自然的動作。” “你別想偷走我的另一隻耳環。”薩克斯笑著說,舉起手護住了耳朵。 “但我把你的項鍊變不見了。” 即使是萊姆也忍不住大吃一驚,同時又覺得有趣極了——薩克斯雖勉強保持微笑,卻狼狽地摸向自己的脖子和胸口,無法阻止身上的首飾不斷失踪。塞林托像個小孩一樣大笑起來,而梅爾·庫珀也暫停研究證物的工作,目不轉睛地看著卡拉的表演。薩克斯環顧一下四周,找不到自己的項鍊,便又把目光落在卡拉身上。卡拉把右手攤開給她看。 “項鍊不見了。” “等等,”萊姆提出質疑,“我發現你的左手一直握拳,而且藏在大腿後面。照你的說法,這算是不自然的動作,所以我猜項鍊應該在你的左手上。” “哎呀,你真厲害。”卡拉說,但馬上忍不住笑了,“但想抓到我的動作恐怕還差一點。”她立即把左手也攤開,手心裡一樣沒有東西。 萊姆皺起了眉頭。 “為什麼我要把左手握拳藏在身後?很簡單,因為這是心理誤導最重要的一環。我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為我知道你們一定會注意到,然後會把目光焦點放在我的左手上。用專業術語說,這是一種'強制行為'。我強制你以為已經發現了我的動作,而當你這麼認為時,你的思想就自動關閉了,自動停止繼續思考其他的可能性。如此一來,當你和其他人都在盯著我的左手時,剛好給了我一個好機會把項鍊放進阿米莉亞的口袋裡。” 薩克斯把手伸進口袋,果然掏出了那條項鍊。 庫珀立刻鼓掌叫好。萊姆雖不情願,但還是發出了一聲讚歎。 卡拉看向那張證物表。 “所以,這就是殺人疑犯打算要做的事——誤導。你們會以為自己已經想到了他下一步的動作,但這卻是他意料中的一部分。就像我剛才所做的,他會利用你們的懷疑、利用你們的智慧,來對抗你們。事實上,他如果想成功完成戲法,也非得利用你們的懷疑和智慧不可。巴爾扎克先生說過,最厲害的魔術師會直接宣布他即將要做的事,把他接下來要變的戲法告訴大家。如果你不相信,就會去注意完全相反的地方,而當你們這麼做時,就中了他的圈套。這樣你們就會徹底失敗,勝利全操縱在他的手裡。”提到老師的名字,突然讓她覺得有些不自在。她看了一下時鐘,臉上微露出一絲苦相。 “我出來太久,現在真的該走了。” 薩克斯謝過她,而塞林托則說:“我去找輛車送你回店裡。” “啊,送我到那附近就好,我不想讓他看見我和警察……對了,有件事或許你們可以去做。今天晚上有個馬戲團表演,是很有名的'奇幻馬戲團'。我聽說節目中有快速變裝的表演,你們有空的話應該過去看一看。” 薩克斯點點頭說:“他們表演的地方就在對面的中央公園。” 在春天和夏天這兩個季節中,經常有人在中央公園舉辦大型戶外音樂會之類的表演。不久之前,萊姆和薩克斯便曾欣賞了保羅·西蒙的演唱會——他們打開臥室窗戶,在窗邊欣賞了一場免費的表演。 萊姆埋怨說:“原來整晚播放吵死人音樂的就是他們。” “你不喜歡馬戲團?”塞林託說。 “我當然不喜歡,”他厲聲說,“誰會喜歡呢?難吃的食物、討厭的小丑、在你家孩子麵前隨時都有死亡危險的雜耍演員……不過……”他轉向卡拉說:“這個建議很好,謝謝你……雖然我們當中應該有人早點想到的。”他看向房裡所有人,語帶譏諷地說。 萊姆看著她背起那個醜陋的黑白條紋皮包,準備從他面前逃開,溜回那個沒有殘廢的世界。 別擔心,你可以趕快逃離這個鬼地方,回到你的世界裡。 她暫停了一下,又看了一眼證物表,皺了皺眉頭,轉身朝門口走去。 “等等。”萊姆說。 她回過身。 “我希望你留下來。” “什麼?” “請你留下來協助我們偵辦這件案子,至少,請你今天留下來。你可以與朗或阿米莉亞一起去馬戲團找那邊的人談談。也許還有一些與魔術有關的證物尚待我們挖掘。” “啊,不行,我真的沒辦法。我現在來這裡都已經很勉強了,真的不能再耽擱太多時間。” 萊姆說:“我們很需要你幫忙,我們才剛剛揭開這傢伙神秘的表層而已。” “巴爾扎克先生你是見過的。”她對薩克斯說。 在很不愉快的情況下…… “可是,林肯……”塞林托吞吞吐吐說,“最好別讓太多市民參與調查,這是規矩。” “你有一次還不是找了靈媒?”萊姆冷冷地說。 “我才他媽的沒找她,是總局的人找的。” “那麼,上次你找了那個狗專家來,然後……” “你一直說'你'這個字,不,除了你以外,我沒找過市民幫忙。光是你這一樁,就夠讓我吃屎的了。” “呵呵,朗,你既然乾了警察這一行,就絕對會有吃不完的屎。”他轉頭看著卡拉,“求求你,這真的很重要。” 她開始躊躇了。 “你真的認為他會再去殺下一個人?” “沒錯,”萊姆回答,“我們就是這麼判斷的。” 她微微點了點頭。 “如果我因為這樣被開除的話,至少也算做了一件善事。”說完,她又笑了起來,“你知道嗎?羅伯特·胡迪也做過同樣的事。” “他是誰?” “是法國著名的幻術專家和魔術師,他幫過警方不少忙,也協助過法國軍方。那好像是十九世紀的事吧,我不太清楚,只知道當時好像有一些阿爾及利亞的極端主義分子,他們企圖煽動當地的部落對抗法國人,而聲稱自己擁有魔力。於是,法國政府便派胡迪到阿爾及利亞去,讓他用魔術和他們鬥法,好讓那些部落的人相信法國人的魔法更高明,更有威力。這個計策果然成功了。羅伯特·胡迪打敗了那些人。”說到這裡,她不禁皺起了眉頭,“不過,他們差點兒把他殺了。” “你放心,”薩克斯安撫她,“我敢保證這種事絕不會發生在你身上。” 卡拉再次看向證物表。 “你們一直都這麼做嗎?把知道的所有線索都寫在寫字板上?” “沒錯。”薩克斯說。 “我有個主意……魔術師大都具有自己的特色。以這位'魔法師'來說,他不是能同時做到快速變裝和大型魔術這兩種表演嗎?這點並不尋常。所以應該也把他會的技能寫下來,這樣或許能縮小一點可疑人物的範圍。” “說的沒錯,”塞林託說,“給他做個素描,非常好。” 但卡拉的眉頭又蹙了起來。 “我得找個人去店裡替我才行。巴爾扎克先生今天要和朋友出門……哦,天啊,他一定會不高興的。”她環顧房間,“有沒有電話能藉一下?嗯,我想藉那部'特別的'電話。” “特別的?”托馬斯問。 “嗯,可以在私底下講的,這樣才不會讓人聽見我在對老闆撒謊。” “啊,原來是這種電話,”托馬斯說,一手搭上了她的肩膀,把電話所在位置的方向指給她看,“這種電話,我都是到走廊上去打的。” 音樂學校命案現場 ·嫌疑犯外貌描述:棕髮、假鬍子、無明顯特徵。年約五十歲,中等身材,左手無名指和小指粘連在一起。能快速換裝扮成年老、禿頭的清潔工。 ·殺人動機不明。 ·被害人:斯維特蘭娜·拉斯尼訶夫。 ·音樂學校全日制學生。 ·正在調查其家庭、朋友、同學及同事關係,尋找可能的線索。 ·無男友,無已知仇人。兼職工作為在兒童生日聚會上表演。 ·附有揚聲器的電路板。 ·已送至聯邦調查局紐約辦事處實驗室檢驗。 ·數碼錄音器,可能錄有嫌疑犯的聲音。所有資料都已被銷毀。 ·錄音器是一種“秘密裝置”,是自製物品。 ·使用舊式手銬銬住被害人。 ·德比式手銬。曾被蘇格蘭場使用。已派人前往新奧爾良的胡迪尼博物館查訪。 ·被害人的手錶被破壞,指針正好停在上午八點。 ·棉線,用來綁住折疊椅。樣式普通,來源無法追查。 ·爆竹,用來製造槍聲效果。已毀壞。 ·來源過於廣泛,無法追查。 ·保險絲,型號普通。 ·來源過於廣泛,無法追查。 ·現場警員匯報遇到強烈閃光。未發現可追查物品。 ·閃光棉或閃光紙。 ·來源過於廣泛,無法追查。 ·疑犯鞋子:十號愛步牌。 ·絲質纖維,染成灰色,經過打磨去光處理。 ·從快速變裝的清潔工服裝上掉落。 ·疑犯可能戴棕色假髮。 ·紅山核桃樹和梅衣屬地衣,主要生長地點均為中央公園。 ·泥土中含有不尋常的礦物油。已送至聯邦調查局化驗。 ·黑色絲質布,72×48英寸,用於遮蓋。無法追查來源。 ·魔術師經常使用這種黑布。 ·手上戴套子以掩蓋指紋。 ·魔術師用的指套。 ·橡膠痕跡,蓖麻油,化妝品。 ·舞台化妝用品。 ·藻膠痕跡。 ·用來鑄造橡膠“裝備”。 ·兇手武器:白色絲織繩索,有黑色絲質內芯。 ·繩索為魔術演出之用。可變色。無法追查來源。 ·特殊繩結。 ·已送至聯邦調查局及海事博物館——目前尚無進一步消息。 ·胡迪尼表演使用的繩結,實際上無法解開。 ·在門房登記簿上使用隱形狀墨水。 魔法師描述 ·嫌疑犯會利用誤導來對付被害人和逃避警方追捕。 ·生理誤導(轉移注意力)。 ·心理誤導(消除懷疑心)。 ·逃離音樂學校方式近似“消失的人”戲法。過於普通無法追查。 ·嫌疑犯身份很可能是魔術師。 ·手部技法熟練。 ·也懂得變換術(快速變裝)。使用容易脫下的衣物,尼龍和絲質布料,光頭頭套,指套和其他橡膠裝備。可能為任何年紀、性別與人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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