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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人

消失的人

杰夫里·迪弗

  • 偵探推理

    類別
  • 1970-01-01發表
  • 283158

    完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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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部效果

消失的人 杰夫里·迪弗 5396 2018-03-22
各位來賓:大家好! 歡迎各位前來觀賞我們的表演。 在接下來的兩天裡,我們為您準備了一連串的精彩節目,我們的魔術師、魔法師和各個技巧嫻熟的高手將輪番登場,他們的表演絕對會讓各位大呼過癮,心醉神迷。 今天的第一個節目是式的保留節目。大家一定都聽過這個名字,他是世界上最偉大的脫逃大師,曾為多國元首和數位美國總統做過表演。他所表演的脫逃節目難度極高,在他英年早逝多年之後,有些動作迄今仍無人敢輕易嘗試。 現在,我們的表演者將冒著窒息而死的危險,再次上演胡迪尼著名的脫逃節目:懶惰的絞刑手。 在這個節目中,我們的專家將俯身趴在地上,雙手被反扣在背後。他的腳踝會被綁緊,脖子上掛一條絞索式繩圈,這條繩子會連接到腳踝的位置。只要他的雙腿一伸直,脖子上的繩套就會立刻拉緊,使他陷入恐怖的窒息狀態。

為什麼這個節目叫做“懶惰的絞刑手”呢?因為這是不假手於人,完全由自己親自執行的死刑。 在許多胡迪尼表演過的危險節目中,往往會有拿著刀和鑰匙的助手站在一旁,以便在他面臨無法脫困的緊急情況時迅速把他解救出來。有時,甚至還會有醫生在場。 但是今天,我們完全沒有這些防護措施。如果表演者無法在四分鐘內逃脫,那麼他就會當場喪命。 節目馬上開始……但還是得提醒各位: 千萬不要忘記,你們一旦來到這裡,就已經暫時走出了現實。 你們以為親眼目睹的東西,可能根本就不存在,你們所認為的魔術,可能正是上帝想要展示的嚴酷事實。 也許和你們一起來觀賞節目的同伴,會徹底變成陌生人,你以為自己不認識的其他觀眾,也許對你知之甚詳。

看似安全的東西,可能有致命的危險;而讓你小心戒備的危險事物,可能只是讓你分散注意力,目的是引誘你墜入更深的危險。 在我們的表演中,有什麼事可以相信?有什麼人值得信任? 好吧,各位來賓,這個問題的答案是:懷疑一切。 你也不該相信任何人,誰都不行。 現在,帷幕升起,燈光轉暗,樂聲漸弱,全場只聽見屏息期待的莊嚴心跳。 演出正式開始…… 這幢建築物看上去如幽靈般陰森。 它是一幢哥特式建築,夾在上西區的兩塊高地之間,外表已被煤煙熏黑,幽暗而陰鬱。這幢建築建造於維多利亞時期,樓頂上有平坦的天台,窗子上都裝著百葉窗。它以前曾是一所寄宿學校,後來一度成了療養院,禁錮了許多犯了罪的精神病患者。

如今,它成了“曼哈頓音樂和表演藝術學校”,可能也是無數漂泊靈魂的寄居之地。 這個遊蕩在妙齡女郎尚有餘溫的屍體上方的靈魂應該是剛剛出現的。女子腹部朝下,俯臥在一間小演奏廳外陰暗的休息室中。她的眼睛已不會轉動,但尚未模糊呆滯,臉頰上的鮮血也還沒有變成棕褐色。 儘管她的皮膚白皙,但在那條繞住脖子又連到腳踝的繩子的收縮下,已變成如梅子般的深紫色。 散落在她身旁的是一個長笛琴盒、幾張樂譜和一杯打翻在地的星巴克咖啡。咖啡濺在她的牛仔褲上,濺在她那件綠色的襯衫上,又在旁邊的大理石地板上留下一攤深棕色的液體。 在她身旁的,是那個殺害她的兇手。他蹲在那裡,仔細打量著地上的死屍,一副從容不迫,不慌不忙的樣子。今天是星期六,時間也還早。他知道周末學校不會上課,就算有學生來借用練習室,也都是去大樓的另一邊。他俯身端詳這名女子,瞇起眼睛,對是否真能看見有靈魂從她的體內飄出感到好奇。但是,他什麼也沒看到。

他站直身子,思考著自己還能再對面前這具靜止不動的屍體做些什麼。 “你肯定那是尖叫聲?” “是……不,”警衛說,“也許不是尖叫,你知道的。是大叫,充滿了絕望,只持續了一兩秒,然後就沒了。” “還有別人聽見了嗎?”戴安·弗朗西斯科維奇又問。她是最基層的巡警,隸屬第二十分局管轄。 身材肥胖的警衛喘著粗氣,他看著眼前這位身材高挑、膚色黝黑的女警,然後兩手一攤,搖了搖頭。接著,他那雙烏黑的手移至藍色的褲管上,揩去掌心的汗水。 “要請求支援嗎?”南希·奧索尼奧問。她和戴安一樣是警界新人,個子稍矮,髮色金黃。 儘管弗朗西斯科維奇自己也不確定,但她覺得還是先不要這麼做。她們在上西區的巡邏往往是處理交通事故、順手牽羊的扒手和偷車賊,根本沒有與殘暴兇徒交手的經驗,今天這種情況還是第一次遇到。在這個星期六的上午,這名警衛看見她們巡邏經過,便要求她們過來協助查看他剛才聽見的尖叫聲。呃,或者說是絕望的大叫聲。

“我們先進去看看,”弗朗西斯科維奇冷靜地說,“看了情況再做決定。” 警衛說:“聲音好像是從那邊傳來的,具體位置我不太確定。” “這兒真是個鬼地方。”奧索尼奧說。她的性格不像弗朗西斯科維奇那麼穩重,往往會率先介入衝突,拉開發生爭吵的人,即使對方的身材比她魁梧兩倍也一樣。 “那個聲音很難說……你們知道我在說什麼嗎?我的意思是它傳來的方向。” 戴安·弗朗西斯科維奇的心思卻還停留在搭檔剛才說的那句話上。這該死的鬼地方,她在心裡默默補上一句。 他們進入大樓,在陰暗中搜尋了一會兒,卻沒發現任何不正常之處。警衛開始有點懷疑自己的耳朵了。 弗朗西斯科維奇扭頭指向走廊盡頭的一扇門。 “那扇門通向哪兒?”

“那裡不會有學生,只有……” 弗朗西斯科維奇已經猛地把門推開了。 房門後面是一間通往第一演奏廳的小休息室。演奏廳大門前的地上倒著一名女子,她全身被捆綁,脖子上纏繞著繩索,雙手被手銬銬住,兩眼圓睜,似乎已經沒有了生命的跡象。在她身旁,站著一名大約五十歲的男人,棕色頭髮,蓄著鬍子。這個人原本正俯身專注地看著屍體,此時才抬起頭,被突然闖進來的人嚇了一跳。 “哦!”奧索尼奧驚叫一聲。 “我的天哪!”警衛也跟著叫了起來。 兩名女巡警同時拔出手槍,弗朗西斯科維奇直接把槍口對準那個男人,持槍的手穩定得讓她自己都覺得有些驚訝。 “你,別動!慢慢站直,離開她,把手舉起來。”她的聲音倒是不如她緊握住的手那麼穩定。

這個人照她的話做了。 “現在趴在地上,雙手別離開我的視線!” 奧索尼奧上前查看那名少女。 就在這時,弗朗西斯科維奇注意到那個男人的右手雖高舉過頭,卻握成了拳頭。 “張開你的……” 砰! 一道刺眼的強光亮起,頓時她什麼也看不見了。爆出強光的東西似乎是從疑犯手中扔出的,而且隔了一會兒才熄滅。奧索尼奧呆立在原地,而弗朗西斯科維奇立刻蹲了下來,拼命向後退,瞇起眼睛努力恢復視力,手中的槍則不停地左右揮動。慌亂中,她知道剛才強光彈爆炸的時候疑犯的眼睛一定是閉著的,現在他可能已掏出自己的武器對準她們,要不就是拿出了刀子準備發動攻擊。 “人呢?人呢?”她大叫。 接著,透過模糊的視線和房裡殘存的煙霧,她看見那個殺人兇手跑進了演奏廳。門被猛地關上了,裡面旋即傳出叮叮噹當的聲響,兇手似乎是正搬來桌椅想頂住那扇門。

奧索尼奧跪在年輕的女子身旁,用一把瑞士軍刀割斷她脖子上的繩索,把她的身體翻過來,開始做心肺復蘇。 “裡面有其他出口嗎?”弗朗西斯科維奇朝警衛吼道。 “只有一個……在後面,要繞過轉角,在右邊。” “有窗戶嗎?” “沒有。” “餵,”她邊對奧索尼奧說邊往外跑,“你守住這個門!” “知道了。”金發女警回答,接著又朝被害人的口中吹了一口氣。 演奏廳裡繼續傳出叮噹聲,弗朗西斯科維奇全速跑過轉角,朝警衛說的那個出口奔去,同時低頭用摩托羅拉步話機請求支援。再抬起頭時,她竟然看見前方有個人出現在走廊的盡頭。弗朗西斯科維奇立即停住腳步,舉槍對準這個人的胸口,同時把鹵素手電筒光束打在他身上。

“我的天啊!”站在那裡的是個年邁的清潔工,他哇地叫了一聲,手裡的掃帚掉落在地上。 弗朗西斯科維奇暗自慶幸,好在剛才她的食指放在手槍扳機的護弓外。 “你看見有人從那扇門裡出來嗎?” “出什麼事了?” “你看見什麼人了嗎?”弗朗西斯科維奇吼道。 “沒有,警官。” “你來這裡多久了?” “不知道……大概十分鐘吧。” 演奏廳裡又傳出一聲家具被拖動的聲音,兇手似乎還在努力堵住大門。弗朗西斯科維奇把清潔工趕到另一邊的走廊,讓他和警衛待在一起,然後自己緩緩蹭到側門邊。她把手槍舉至與眉同高,另一隻手輕輕試了一下門鈕。門沒上鎖。她退到一旁,這樣萬一嫌疑犯朝木門開槍的話,她才不會處於火力集中的位置。或許警校也這樣教過,但弗朗西斯科維奇的這個做法卻是從《紐約重案組》這部電視劇裡學來的。

裡面又傳出砰的一聲撞擊。 “南希,聽見了嗎?”弗朗西斯科維奇低聲朝步話機說。 奧索尼奧回答的聲音有些顫抖。 “她死了。我盡力了,但她還是死了。” “他沒從這裡出來,他還在裡面,我聽見他弄出的聲響了。” “我盡力了,戴安,我真的盡力了。” “放鬆,你要鎮靜一點,知道嗎?你聽見我說的話了嗎?” “聽見了,我很冷靜。真的。我請求支援了,現在我們衝進去抓他吧。” “不,”弗朗西斯科維奇說,“暫時把他困在裡面,直到的人趕來為止。現在我們應該先按兵不動,守住這裡,守住所有出口,不能讓他跑出來。” 但這時,她卻聽見疑犯在裡面大叫:“我有人質,有個女孩在我手上。只要有人敢進來,我就殺了她!” 哦,天哪…… “餵,裡面的,”弗朗西斯科維奇喊道,“你別擔心,我們不會輕舉妄動,你不要再傷害任何人了。”這樣的說法符合事件處理程序嗎?她已經沒有把握了。此時不管是從犯罪電視劇裡得來的知識還是以前在警校的訓練,似乎都已派不上用場了。從步話機中,她聽見奧索尼奧正在呼叫總部,匯報說局面已演變成人質挾持事件。 弗朗西斯科維奇繼續對嫌疑犯喊話:“別緊張!你可以——” 演奏廳裡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槍響。弗朗西斯科維奇像條魚似的躍了起來。 “出什麼事了?你開槍了嗎?”她朝步話機吼道。 “不是我,”奧索尼奧回答,“我還以為是你開槍了。” “你沒事吧?” “沒事。他說他手上有人質,該不會是他開槍殺了那個女孩吧?” “我不知道。我怎麼會知道?”弗朗西斯科維奇說,心裡卻想著:那些趕來支援的人死到哪兒去了? “戴安,”隔了一會兒,奧索尼奧才低聲說,“我們應該衝進去。也許她中了槍,說不定傷勢很嚴重。”接著,她再次朝里面吼道:“餵,裡面的!”沒有回答。 “餵!” 裡面一片死寂。 “也許是他自殺了。”弗朗西斯科維奇說。 也許是嫌疑犯故意開槍想讓她們誤以為他自殺,然後以逸待勞地等著她們進來。 此時,剛才那恐怖的影像又出現在她的腦海中:通往演奏廳的舊門微啟,一道蒼白的光線投射在被害人身上,她的臉冰涼發紫,宛如冬日的薄霧。阻止這樣的犯罪行為,正是她當初想當警察的最主要的原因。阻止他們,或在必要的時候將他們逮捕。 “我們必須進去,戴安。”奧索尼奧輕聲說。 “我也在這麼想。好,進去吧。”她的心有點發慌,這一瞬間既想到自己的家人,又想著待會兒在戰鬥射擊時該如何正確地把左手彎起來扶在拿槍的右手上。 “告訴那個警衛,說我們需要把裡面的燈打開。” 一會兒後,奧索尼奧說:“開關不在這裡。他會等我的指示開燈。”通過步話機,弗朗西斯科維奇聽見奧索尼奧緊張的喘息聲。接著奧索尼奧又說:“我準備好了,我們數三下就進去。你來數。” “好,我數。一……等等。我進去的位置是在你的兩點鐘方向,別朝我開槍。” “知道了。兩點鐘方向,我會——” “你會出現在我的左邊。” “好。” “一……”弗朗西斯科維奇的左手抓住了門把手,“二……” 這次,她把右手食指伸進了護弓,輕輕放在扳機的保險上——格洛克系列的手槍都有這樣的保險裝置。 “三!”弗朗西斯科維奇大吼一聲,聲音大得奧索尼奧不必通過步話機都能聽見。她踢開房門衝入這間長方形的演奏廳,與此同時,所有的燈都啪的一聲全亮了。 “不許動!”她厲聲說道,但面對的卻是一個空蕩蕩的房間。 她趕緊蹲下,感覺到皮膚因為緊張而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她把槍口左右晃動,搜尋演奏廳中的每一寸空間。嫌疑犯不見踪影,也沒看到人質。 她往左望去,看見奧索尼奧站在那邊的門口,和她一樣緊張地做著搜尋動作。 “去哪兒了?”她喃喃自語。 弗朗西斯科維奇搖搖頭。她只看見大約五十把折疊椅整齊地排列成數行,其中有四五把被推翻在地。然而,她卻沒見到嫌疑犯用來堵門的東西,兩扇房門都很容易就被踢開了。她的右邊有一個低矮的舞台,上面擺著一個擴音器、兩個音箱、一架破舊的鋼琴。 兩位女警只需站在原地,便可將演奏廳裡的一切盡收眼底。 但,就是沒看到疑犯。 “怎麼搞的,南希?你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奧索尼奧沒有回答。她和弗朗西斯科維奇一樣緊繃著神經,三百六十度全方位地掃視著演奏廳裡的每一個影子、每一件家具,儘管疑犯已不在這裡是個顯而易見的事實。 陰森…… 這個演奏廳基本上是一間密室,沒有窗戶,空調通風口的直徑只有六英寸左右。演奏廳頂端是木頭天花板,沒貼隔音磚,舞台上也沒有活板門。這裡僅有的兩個出口就是奧索尼奧守住的那扇大門和弗朗西斯科維奇進來的那扇消防安全門。 人呢?弗朗西斯科維奇張開嘴,無聲地用口型說。 她的搭檔也同樣張嘴無聲地回應了一些話。弗朗西斯科維奇無法從她的唇形辨識內容,僅能由她的表情看出她想表達的意思:我完全不知道。 “唷!”演奏廳門口傳來一個響亮的聲音。她們同時轉身,舉槍,瞄準的卻是空無一人的休息室。 “外面救護車來了,還有一些警察。”說話的是那名警衛,他躲在門後,不敢探出身子。 弗朗西斯科維奇的心被他嚇得怦怦狂跳,讓他進來說話。 警衛問:“裡面……呃……我是說,你們制伏他了?” “他不在這兒。”奧索尼奧說,聲音仍然有點顫抖。 “什麼?”警衛小心翼翼地探出頭,向演奏廳內窺視。 “這裡有沒有活板門或任何其他出口?” “沒有,沒那種東西。他不在裡面嗎?” 弗朗西斯科維奇聽見外面傳來支援警察和急救人員的聲音,聽見他們身上的各式裝備所發出的叮噹聲。但她和奧索尼奧沒有立刻出去和他們會合,兩人六神無主地站在演奏廳中央,對嫌疑犯如何逃離這個根本沒有出口的地方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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