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為他準備的謀殺

第7章 第七節

為他準備的謀殺 蒋峰 6219 2018-03-22
一個人的時候常會翻相冊,那裡面除了我,所有的人都死了。有一張照片我趴在地上,丹丹倒騎在我的腰間對著鏡頭哭。那年我五歲,丹丹三歲半,我當小狗給她騎,也樂於如此,後來我們還養了一隻叫大力的金毛。也許從那時起,我就理所當然地認定背上的這個女孩注定是我妻子,也許她也這麼想呢! 我媽沒跟我講過我還有一個雙胞胎哥哥,可是從一開始就明確地讓我知道眼前的這個妹妹和我沒有半點兒血緣關係。我想起一笑話,一個女人跑去跟丈夫嚷,親愛的,不好啦,你的孩子和我的孩子在打我們的孩子!我媽和王總沒有他們的孩子,他們希望他的孩子和她的孩子能在一起,有一個共同的孩子。我媽媽總笑瞇瞇地稱丹丹為“我們家的童養媳”,為此好顯得她比王總高一個級別,她是婆家人。王總也不反對當娘家人。丹丹和我呢?我們都覺得這是成人後和爸媽一起的最美好的生活方式。

歐陽桐於2001年的夏天來到我們家,那一年太陽似乎偏離軌跡,越過了北迴歸線,傍晚總是格外悠長。王總那年把電視搬到閣樓上,他喜歡這種感覺,晚飯以後開著電視,全家人捧著西瓜目送夕陽離去。歐陽桐的敲門聲就在這時傳來,聲音有些神經質,不是捶門,不是踢門,他是拿著一把鑰匙在鐵門上面劃。他以後依然如此,去哪裡都是掏出鑰匙劃著人家的大門。不在意的話,只是噪音而已,若是注意到這種聲音,我常常會呼吸急促,心律不齊。 大力先聽到門聲,四歲大的金毛狗,噌噌跑下樓。王總衝下去,要我們坐著別動。我媽帶著我悄悄跟下來看看。王總示意我們站在那兒。他從來就沒有過安全感,他常常幻想,說不上哪一天,會有幾個持槍的越獄犯將我們殘殺在家裡。

開門的一刻我沒看見什麼,王總的身體遮住了來客。但我媽差點兒從樓上摔下去。我上兩級台階,視線從王總的肩膀越過去,彷彿在一個不算清晰的鏡子裡看到了自己。也許他比我黑一點兒,瘦一點兒,不過五官真的是一模一樣。他拿起手裡的紙條核對了一下,問王總:“是601嗎?” 我媽往前走,時不時回頭看我一眼,確定我還在那裡,確定她面前的不是另一個我。時間也只是停留了三秒鐘,她一下子就抱住了跟她分離了十五年的兒子。或許是歐陽桐太疲憊,或許是兒念母遠沒有母思兒那般強烈。他後退一步,掙脫了我媽的懷抱,用一板一眼的南方普通話說:“我爸跟我一起來的。” 丹丹已經站在了我的身後,問:“在哪兒呢?” 歐陽桐下樓後,王總去拍拍我媽的肩膀,他表示沒關係,他們爺兒倆讓他來安排吧。歐陽桐的腳步聲遠去又臨近,再出現在門前時他背上多了一個人。

我媽問:“你爸怎麼了?” 歐陽桐沒回答,徑自將他爸背進客廳,把他放躺在沙發上,回過頭看著每一個陌生人,說:“死了。” 那不是病人,是屍體。我媽走近端詳一下死者此時的樣貌,目光不離地問:“什麼時候死的?” “死在緬甸了。” 王總問:“你怎麼弄過來的?” “火車、汽車不讓上,”他掏出一把西瓜刀放在茶几上,“我搶了一輛貨車,才過來的。” 硝化甘油化學本質為三硝酸甘油酯,1846年,化學家A·索布雷羅用濃硫酸、濃硝酸與甘油作用得到了這種淡黃色的油狀液體。由於它生產工藝簡單,價格低廉,所以仍然有工廠冒險生產,稱之為“爆炸油”,是美國西部開發時主要應用的工程炸藥。 硝化甘油具有強大的威力,作功能為173%,爆速7700m/s,爆熱6318KJ/kg(水為氣態)。硝化甘油的爆速隨著起爆能量及其他條件的變化,在弱起爆能作用下,其爆速可處於1000~2000m/s的範圍,而大直徑固態硝化甘油在強起爆能作用下,爆速可達9100m/s。正因為硝化甘油有如此強大的威力,它自大量生產以來,一直是廣泛使用的炸藥。

沒人為他爸爸作屍檢,屍體起碼死亡四個星期以上。王總試探地問他死因是什麼,歐陽桐沒理他,也許是一個丟臉的原因。我媽猜測有可能是吸毒過量,早在她懷我們倆的時候,這個男人就已染上毒品。但我後來想,吸毒只有吸不起,吸死很難。看他的屍體實在是太瘦了,這也是歐陽桐能這麼遠把他背過來的原因。一米八的男人死時不到七十斤,為什麼? HIV呈陽性。他長期混在吸毒人群中,濫用針頭,染上艾滋病是早晚的事。 我們在第二天清晨去火化了這個男人。歐陽桐掏出相片要我母親做了一幅遺像。王總跟殯儀館要來一份墓園地圖,讓歐陽桐挑地方。他盯著地圖找了半天,問我媽:“以後,你能和我爸埋在一起嗎?” 我媽媽搖搖頭,告訴他,他們已經離婚十五年了。

“他說過,如果有一天他死了,一定要讓你見見他最後一眼。我答應他了,所以才這麼費勁弄過來的。” “他沒權利這麼幹。”她望著她的兒子說,“他也沒權利撫養你,你是被他偷走的。” 他扯塊布把骨灰盒包起來,一字一句地說:“那我不埋了。” 王總給他聯繫了一所寄宿學校。他不喜歡這個孩子,他希望這個孩子可以在外面一直讀到他成人,然後去就業,進入社會,離開這個家,不再打擾他們四口之家的生活。他問歐陽桐在雲南讀到高幾,可以在哈爾濱接著讀。歐陽桐說他已經在上海讀了快兩年的大學,但他退掉了,不想再讀書。華東師大,我就是從今以後不吃不睡猛學習,也考不到那裡。他卻很輕易地退掉了。很難回憶我那時候要費多大勁,才能掩飾我對他的崇拜。無論我做什麼,只要有他在,我都無法專心,不停地用余光看他在幹什麼。

他在找工作,那種焦急就好像他真有三個早育的孩子嗷嗷待哺一般。那年他十八歲,沒有地方會用一個少年,也沒有一個老闆會聽信他那套養一個兒子倆姑娘的謊言。王總很好奇,歐陽楠幹嗎急著工作?他很委婉地表示,作為繼父,他起碼會再養這個孩子五年。歐陽桐搖搖頭,說:“我要賺錢。” 剛來的時候沒注意,後來發現他右手只有三根指頭:中指、小指、無名指。兩根最重要的指頭不在他手上。王總還挺關切地問他的拇指、食指哪兒去了。 是歐陽桐理解有問題嗎?他從褲袋裡掏出一卷紗布,如畫卷一般展開,露出一堆風乾了的臘腸般的小東西,說:“這裡呢。” 丹丹被噁心得跑出去吐。她看出什麼了?我怎麼沒明白? “這裡”是什麼?我數了數,一共有七塊,每塊都跟巧克力豆似的,圓滾滾的。

“他們怕我撿起來接上,就剁了再剁。”他神色輕鬆,做出砍西瓜的手勢。讓人感覺他失去的不是手指,而是壁虎的尾巴,再長一百根都沒問題。 但沒有再長,一雙手加起來永遠只剩八根手指,那“七小福”一直揣在他褲袋裡。我猜想一旦有機會,他肯定會把它們串成項鍊戴脖子上。後來他還真這麼乾了,每天在胸前晃來晃去,像是沒打磨的瑪瑙,暗淡無光。 原料: 甘油(學名“丙三醇”)化學純以上,不可用工業品。硝酸(HNO3含量H95%)化學純以上,工業品在用前須蒸餾和吹白;硫酸(H2SO4含量H96%)化學純以上。或者使用98%的硝酸和硫酸。 歐陽桐以這種方式來到我們家,沒有比這再糟糕的開場了。他跟王總的關係比一般的繼父繼子還要冷,他甚至都不把王總當繼父。王總把那把西瓜刀收了起來,在贓車的處理上他們爭執過一回。歐陽桐的意思是,這是沒法跟警察講的。他去黑市將貨車賣了一筆錢,買了一條項鍊送給我媽,當然,他認為那也是他的媽媽。

“你留著還錢吧。”王總知道後把項鍊退還給他。 我媽在我房間裡加了張床給他,我不知道他夜裡都是幾點回來,不過我醒的時候他都在。每天他都睡到中午,吃過午飯去天橋下的茶館,那其實就是個麻將館。他喜歡哈爾濱麻將,先打牌後抓牌,這似乎對他做事決絕的胃口;還有聽牌能吃三家的規則,這就對了,要是想做事,誰也別想擋你的道。 天天這麼混也不是個事兒,在年底王總跟他談了一次話。他後來沒講到底說了什麼,不過我們都猜得出內容。因為第二天他就離開了哈爾濱。 我媽那天醒得早,睜開眼睛看見床頭多了一萬塊錢。王總解釋那是他給歐陽桐的路費:“怎麼這孩子又還回來了?” “那是孝敬我!” 印象裡,這是我媽第一次跟王總發火。接著他們鬧了半年離婚。他們天天吵,天天吵,聲音大得把我和丹丹逼到了閣樓上。在吵架聲中,丹丹問我想哥哥嗎。我說我沒把他當我哥,那隻是一個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人罷了。

“我羨慕他的自由,”丹丹說,“我受不了這裡了。” 丹丹去她親媽那裡住了,這樣,她又多了個繼父。從高二開學她就不再回來,將近高三時,我媽和王總好像折騰夠了,他們和好如初,夫妻恩愛。我媽提議,她去把丹丹接回來。 八月份的雨後她去了丈夫的前妻家。從下午兩點到晚上七點,從股票到商場,我媽和她冰冷而客氣地聊了五個小時。直到那女人的丈夫把晚飯端上來時,我媽有些不好意思了。她看眼客廳的掛鐘問:“丹丹還沒放學嗎?” “她說過今天來嗎?” “丹丹不是住這兒嗎?” “沒有啊。”那個男人解著圍裙說,“她從來就沒有在這裡住過啊。” 彷彿人間蒸發,我們找不到她了,四口之家變成了三個人。 2003年我去外地讀警校,我開始向成人進發。在沒有戀愛的情況下,我卻有了第一次失戀。我媽陪著王總複印了上萬份尋人啟事,如兩隻年邁而掉隊的大雁揣著地圖向南方尋去。他們只在我放假的時候回去,欣慰的是,每一次,他們剛進單元,大力就跟瘋狗一般在五樓的鄰居家撓門。真可笑,大力不就是一隻狗嗎?

2004年的春節要分兩半來講,初五之前家裡依然慘淡,死氣沉沉。初六上班的郵遞員給我們送來了好東西—丹丹從昆明寄來的明信片。每人一張,背面寫著同樣的字—新年快樂,想念你們。我媽翻到正面,是丹丹和一個男人在山頂的合影。我媽也想念這個人,而且她知道這是她的哪個兒子。 方法: 在500ml或1000ml錐瓶中加入45ml濃硝酸和55ml濃硫酸,將錐瓶置冰水中搖振,使溫度降至15℃以下。用50ml的小燒杯量取20~25ml濃甘油,然後以較慢的速度將甘油倒入正被劇烈搖振的錐瓶中,錐瓶的下部必須浸入冰水中。控制加甘油的速度,使甘油大約在3~5分鐘內加完。 加完甘油後繼續搖振1分鐘,然後將錐瓶放在冰水中靜置10分鐘。在靜置過程中由一人準備兩個各裝有至少500ml水的1000ml燒杯。靜置好後,硝化甘油和酸液已經分成兩層,硝化甘油在上層,廢酸在下層。將上層硝化甘油倒入一個燒杯中,下層廢酸倒入另一燒杯中。用塑料棒攪拌,然後靜置1分鐘。此時兩個燒杯中都有略帶白色的硝化甘油沉底。倒去上層液體。將沉底的硝化甘油合併倒進乾淨的錐瓶。向瓶中加入100ml水,用力搖振,然後靜置待硝化甘油沉底,倒出上層清液。再次加水、搖振,如此反復三遍。將0.2克純鹼或潔鹼加入100ml50℃水中,溶解後將溶液趁熱加進錐瓶,用力搖振1分鐘。靜置,倒去上層液體,再用50℃熱水和一般冷水各洗一遍,最後用滴管輕輕地把硝化甘油吸起,轉入小塑料瓶中保存,注意切勿將水吸入。產品為無色或略帶白色的液體,約30ml。得率90%左右。 王總帶著一本相冊在雲南找了兩名私家偵探,查到了他們的地址,好像是靠近緬甸的某個城市,我也不清楚。反正王總和我媽第一時間突襲了他們的出租屋。 那天歐陽桐不在,丹丹穿著夾腳拖鞋正從市場拎菜回來。來不及敘情,王總把女兒撲倒,捆起來背上就奔向機場。我媽沒走,她躺在出租屋的床上說,她累了,要歇一會兒。她要歇到她大兒子回來。 在候機大廳,丹丹止不住地哭。她呼天搶地,大喊綁架。地勤找來了空警,空警找來了民警,民警找來了刑警,刑警找來了武警。 王總給所有的警種看戶口本和身份證,嚷著:“我是她父親!” “她滿十八歲了沒?” “她和人跑了!我要帶她回家!” “我問你,她滿十八歲了沒?” “我不綁她,她不回家!” “我問你,她滿沒滿十八歲?” 幾個警察將王總放倒在地上。我沒看到這一幕,但我能想像,王總祈求警察的眼神藏了多少眼淚。 爭取來的交換條件—兩位老人回黑龍江,丹丹有她的自由,但應在警察的監督下,盡到保持聯繫的義務。他們通了十幾回信,太遠,相隔時間太長。每次信剛發出去,王總又急著寫第二封了。後來他找人學了上網,學習收發郵件。還不過癮,他又申請了QQ,整天掛在網上,不是掛Q,是他的人和靈魂都守在電腦前等女兒上線。弄得我媽都想跟兩個兒子通郵件。我常回复她,歐陽桐可沒時間理會這個。她逮著丹丹就旁敲側擊地問歐陽桐怎麼樣。於是家裡出現了這種情況,兩位老人,一人十二個小時輪流在網上值班。 那年冬天,大力死了,七歲零四個月,在它的生命中有七年零兩個月是和我們一起過的。如果沒有這些變故流離,它本該活到十幾歲的。春節的時候王總在電話裡說了這件事。丹丹哭了,她說她想家了,她想爸爸,想媽媽。我媽也哭了,那是丹丹第一次叫她媽媽。王總馬上問她買哪天的票回來,他去訂給她。也許是退縮,她啪的一聲掛掉了,此後連郵件也不回复,找警察也沒用了。 注意: 硝化甘油有一定毒性,操作人員應戴橡膠手套、口罩,並特別注意安全。若遇硝化甘油冒紅煙,說明幾秒鐘後將發生爆炸,必須立即將其傾入大量水中並激烈攪拌,或者人員馬上撤離。 2005年夏天,她回來了。一個人長途跋涉,不是那種雙目無神披頭散發什麼的,反而滿心歡喜,彷彿不是從雲南,而是從新馬泰度假歸來。我那時已經畢業,分到東城支隊做交警。我城西有一個女朋友,我們在外面同居。我不確定是否愛她,但能肯定她深愛著我,這樣就挺好。如果丹丹沒有出現,我早就和她結婚了。 那一年丹丹二十歲,她接著在哈爾濱讀了兩年成人自考,二十二歲進了銀行做出納。由於她的存在,我很少回家,其實她也不怎麼回家。王總五十歲生日時我帶著未婚妻回去了一次,丹丹有她的男友,加上兩位老人,我們是六個人。那回丹丹和她男友因為一點兒小事吵了架,王總剛許完第二個願,那人就藉故離開了。 儘管如此,王總心情還是不錯,我們陪他喝到十點半。我未婚妻提出住在這裡,感受一下我從小睡到大的床。丹丹堅持回去,她擔心男友可能還在家裡生悶氣。我把未婚妻安頓好,開車送她。十八歲以後我們第一次單獨相處。 快到她家時,她建議拐個彎,去松花江看看。已經十一點了,遊客早已散去。跨橋的燈光順著江面的映射罩在兩個人的頭頂。我們坐在江邊好長時間沒說話,氣氛尷尬,我的香煙一支接一支。最後一支點著,我把煙盒捏成一團扔到江水之中。 “他也抽這麼多煙嗎?”我問。 “誰?” “歐陽桐。” “他不抽煙。” “我以為他什麼壞事都乾絕了呢。” “但他不抽煙。” 又是一陣沉默,一艘汽船鳴著笛往我們這邊駛來。 “他在那邊都做什麼?” “壞事,”她說,“各種壞事。” “我沒有詆毀他的意思!不管怎麼說,從血緣到相貌,他還是我哥。” “他真的是乾壞事,只要能賺錢的事,他都乾。” “你為什麼回來?” “因為,”她低頭弄弄頭髮,“因為,他是渾蛋,他不打算娶我。” “你就那麼愛他?” “你還記得你媽以前說什麼嗎?她說,我是你們家的童養媳。” “咱不說這個行不行?” “我注定是你們歐陽家的。”她打了個噴嚏,問我要件外套穿上,“你打算和她結婚?” “我們已經在裝修房子了。” “她比我好看。”她左顧右盼,好像要為了什麼事下決心,後來她長吁一口氣,說,“那個歐陽不要我,你會要我嗎?” “我不會,你別把自己說得那麼賤。” “我就是很賤!”她伏在我肩上哭了起來,“我一直都很愛你的,歐陽楠,我那時還小,我分不清是對哥哥的愛,還是對戀人的愛。有一天他來了,一個長得和你一模一樣的陌生人出現在我面前,我才明白,你是我哥哥,而他,才是我愛的人。” 我沒法說什麼,好話沒的說,壞話說不出口。我不能對她發火,從小我媽就告訴我,她是你以後的媳婦,你要愛她。天長日久,除了她,就像失去了愛的功能,我沒再愛過別人。我抱住她,我本來是要安慰她,可我馬上哭得比她還傷心。我本來是要送她回家,可我們最後誰也沒回家。丟掉挫敗和羞恥感,我在那天終於走到了通向幸福的岔口。我和她在幸福之路走了兩年多,直到下一個岔口—我哥哥回哈爾濱開茶館,還有他和陳潔那場糟透了的婚禮。 用途: 爆破,謀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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