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案藏玄機之致命記憶

第18章 第十七章遭遇對手

案藏玄機之致命記憶 费克申 10227 2018-03-22
公安局刑警隊古洛的辦公室裡,來了幾個客人,有從日本來的清水次郎和伊藤、翻譯計敏佳、艾祖興和他的妻子。倪剛兩口子也來了。一眼就可以看出來倪剛又喝多了,妻子則有些緊張,時不時偷眼看看一屋子的人。公安局方面有古洛、胡亮和李國雄。李國雄是自己執意要來的。他來這兒的目的有兩個:一個是要看看古洛是怎麼解開這個案件的,另一個就是要讓古洛和胡亮明白他才是這個案件的負責人。當然他在不斷地告誡自己,一定不要讓古洛看出來,他知道這個老頭子脾氣很壞,說話不留情面,會讓自己下不來台的。 “都坐下,該喝茶的喝茶,該抽煙的抽煙,不論誰到我這裡都很隨便,不像是政府機關吧?”古洛笑著說。他點起一支煙,又喝了一口茶。大家都笑了,剛才那緊張的氣氛似乎緩解了下來。 “你說話很風趣呀。”伊藤的假面具裂開了幾道縫,生硬的中國話讓大家都笑了。氣氛似乎更加放鬆了。

“不過,今天找你們來是說案子的,我先告訴你們,在我說完這個案子後,首犯、主犯、從犯都要被從這裡帶走,還死去的人一個公道,讓殺人者受到應有的懲罰,這是我們這些人民執法者要做的。不過,大家都知道閻王殿前沒有不冤死的鬼,要不,西遊記裡怎麼有個城市叫枉死城呢?”他自己笑了笑,深深地吸了一口煙。這話是幽默的,但這次卻沒有人笑。預感就像被外面吹來的風撩起的白色紗窗簾一樣,告訴人們暴風雨即將來臨,窗外那陰沉得幾乎要垂到地面上的黑灰色天空似乎在向這個世界討要生靈,貢獻給天理和正義。 “這個案子是怎麼發生的?它的來龍去脈又是怎樣?我先向諸位簡單地介紹一下,當然你們這裡面有比我清楚的,尤其是在後面我講我的推理時,可能會有若干偏差,請不吝賜教。”胡亮笑了起來,李國雄大笑著,一听就知道是裝的,所以古洛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的聲音就像被剪子剪斷了一樣。

“不說案情了,我不說了。我要這麼告訴你們這個案子,聽著!”古洛真的生氣了,生李國雄的氣,不知為什麼,他就是感到憤怒。 “有一個姑娘,年輕貌美,她身上有著父親和母親的希望,有著年輕人美麗的夢,她叫倪雅芸,多好的名字,我一聽到這個名字,一看到這個姑娘,心都在疼。這樣美好的生命卻被人無情地殺害了,用姑娘自己的紗巾絞死了她。這讓我憤怒,說實話,從我在市立醫院門口第一眼看到倪雅芸的屍體時,我就發誓要抓住那個十惡不赦的殺人犯。我們開始了調查,這個姑娘出身貧寒,她的姿色和她的家庭差異很大,太大了。”古洛看了看倪雅芸的母親,女人的臉紅了,表情很複雜,酒鬼則勉強睜著眼睛,他似乎沒聽到古洛在說什麼。 “她結交了一些人,不,應該說男人們都願意和她結交,當然其中不懷好意的有很多。但這個姑娘的品性和她的外表是一致的,她不是個胡來的姑娘。她希望找個如意郎君,結婚生子,過正常人的生活,當然如意郎君的關鍵就在如意上,她希望找的人要有高學歷、好工作。有一個人符合這個條件,那就是現在還在醫院躺著的艾昔昔。除了肥胖一些外,他的條件不錯。可是,他的父母,不,正確地說,是他的父親——我們今天的客人艾祖興反對這門婚事,堅決反對,他的兒子不敢抗拒他,就結束了和這個好姑娘的戀愛關係。一對年輕人談戀愛,談不到一塊兒,就散了。這可能對陷入狂熱感情的年輕人來說,是很大的打擊,極端的場合,會有殉情之類的事情發生。當然我們這些人是知道的,只要挺過去,時間會沖刷掉一切的。可是,倪雅芸卻死了,是被人殺害的,後來艾昔昔承認是他殺的,並且自殺未遂。艾昔昔的遺書將他殺害倪雅芸的動機和作案經過說得很詳盡,無懈可擊的供詞,我們幾乎可以確定殺人犯就是這個艾昔昔。但有個疑問一直在我的腦際徘徊,揮之不去,揮之不去呀。”古洛裝腔作勢地拿起暖水瓶給自己的茶杯斟滿了水。胡亮被感動了,他第一次知道古洛的文學水平是這麼高。他的描述是貼切的,又是有想像的,既是邏輯的,又充滿了感情。後來他才知道古洛為此要準備一個晚上,甚至會失眠,而且他是非常愛好這種演講的,痴迷得讓人覺得他已經快瘋了。他是個自戀狂,這是胡亮後來給他的老師下的結論。

“嗯,這茶算是出味道了。”古洛慢慢地啜著熱茶,外面響了一聲炸雷,但這並不能影響古洛事先準備好的演講。 “是什麼讓我疑惑呢?那就要從頭說起,就是烏伏虎拋尸。當然艾昔昔說他認識烏伏虎,兩人都對倪雅芸的不忠實感到無比的憤怒,所以,烏伏虎才幫助他拋尸的。我們一開始也是先找烏伏虎的,因為有目擊者看到了他。不過,我們知道的當時情況很奇怪。至少有兩個目擊者看到烏伏虎了,而且不是同一時間。就是說,烏伏虎在那裡走來走去。這是為什麼?即使為艾昔昔拋尸,也不會在那裡徘徊的。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烏伏虎有意讓人發現他,因為他身形和長相特殊,人們會記住他,會揭發他。這就怪了,艾昔昔說,他當時被嚇傻了,不知如何是好,才找到烏伏虎,烏伏虎也不過是答應幫他處理屍體。可為什麼烏伏虎做得卻像是替艾昔昔承擔罪責一樣呢?這可是重罪,要掉腦袋的呀!還有一點,那就是地點。烏伏虎完全可以將倪雅芸扔到一般人看不到的地方,但他沒有,他似乎是有意將屍體扔在了總是有人進進出出的醫院門口。這就是我的疑問,不,這裡面一定有更深的原因,絕不是像艾昔昔說的那樣,他們是為了一個善變的女人才聚在一起的。”古洛又點上一支煙,煙霧從他的嘴裡噴了出來,立刻被窗外進來的狂風吹散了。雷聲又響了,胡亮關了窗戶,屋子裡很暗,但胡亮卻沒有開燈,每個人的面部模糊起來。

“這時,又發生了一個案子。這可是個大案件,很令人震驚的兇殺案。因為死的是個外國人,一個日本人,是來中國旅遊的,他被人發現死在很不干淨的地方,身上的衣服都被剝光了,所以當時並沒有馬上就知道他的身份。他叫金太郎,是和他的妻子伊藤女士、弟弟清水次郎先生一起來旅遊的。這真不幸,死在異國他鄉。我首先感興趣的是他的死因,當然屍體剛解剖時,連醫生都沒發現他的真實死因。但後來才知道他可能是被一種奇異的武術功夫殺害的,這要歸功於我的同行,武術專家胡亮。金太郎的妻子和弟弟也說他是個練武的,而且武功高強,一般人絕非對手。那麼對方如果真能赤手空拳將他殺害……在這裡,我要說一句,我們當時並沒有肯定他是被人徒手殺死的,因為這種神奇的武術太令人匪夷所思了。可我們還是到他練武的地方進行了調查。一位老百姓說,有個黑大漢曾經向金先生提出挑戰。注意,這位目擊者說是黑大漢,和烏伏虎很相像,看,如果這人是烏伏虎,那就是說這是他第二次出現在重要的場合了。這難道不奇怪嗎?我很好奇,不好奇是破不了案的。胡亮,你記住我的這句話。

“這時,我們可以提出假設,是那個黑大漢在比武中將金先生殺害了,當然可能不是故意的。接著,伊藤女士出場了,她本來是什麼都不知道的,但這時卻說,不,大部分是暗示,那天,就是金先生死亡的那天晚上,可能是和別人比武去了。他的弟弟也是同樣意思。不過,翻譯同志提供的信息更令我感興趣。她說曾經有人來賓館找過這一家人,雖然她沒有看清來人的長相,但肯定不是黑大漢。唉,這個烏伏虎的體形確實不一般呀。我在想這種人能幹什麼呢?如果乾好事,他會被人記住,如果做壞事他同樣會被人記住。也就是說,他要做壞事的時候,是要盡力掩蓋自己身體特徵的,但是,他沒有。兩個案子就被這個烏伏虎聯繫在了一起。奇怪的結合。那麼接點在哪裡呢?我們不知道。

“就在案件撲朔迷離的時刻,忽然就像陽光出現在黑暗中一樣,好像一切都解決了,那就是烏伏虎死了。可能是兩個案件的嫌疑犯死了,我們這些公安人員難道不應該高興嗎?對,我們很興奮。但問題馬上就來了,烏伏虎是被誰殺的呢?因為他是非正常死亡,就是服了一種名為'MS'的藥死的,不像是自殺,也沒有任何證據說他是自殺。怎麼辦?我們只能調查。 “一個聰明的兇犯總是能隱蔽自己的,就像狐狸走過雪地,會用尾巴掃掉它走過的腳印一樣。但是,它忘了,尾巴也是要留下痕蹟的,於是,它就再掃再留,如果有永遠,那就不會完結。我們就只有追踪著,直到兇手在某處被抓住為止。對,不過是拖延時間而已。”古洛停了一下,喝了一口茶,這次他確實渴了,雖然外面暴雨傾盆,但房間卻很安靜,房間裡的安靜正好襯托出雨的聲音。古洛像是聽音樂一樣,仔細聽了聽,說:“雨真大呀!難道我們這裡面就沒有人記得烏伏虎死的那天的暴雨嗎?和今天差不多大吧。我可記得很清楚。烏伏虎死的地方離醫院不遠,好像他要去醫院一樣。他有一張從中原市來的車票,已經檢過了,從時間看,他應該是在車上中的毒。請記住這一點,在這個案子裡這是很重要的一環,也是讓我們的思維出現差錯的一點。

“當時,我們沒有想得太多,因為知道的少,猜想還不能成立。於是,我們就開始調查烏伏虎這個人。他曾被判過刑,在中原市和監獄裡都是一霸,性情暴躁,武藝高強,得罪的人很多,其中不乏想要他命的人。循著這些線索,我們終於找到了一個人,他叫上官傑,他承認是他殺害了烏伏虎。案子到此為止了,可以結案了,我們這裡面有人會高興的,在陰暗的角落裡放聲大笑,這也是一種樂趣。可是,這美好的一切卻毀於一個老人的死,我說過,案子就是在掩飾中不斷發展的,看,這回也是這樣。這個老人死了,自然死亡,但他和烏伏虎是什麼關係?為什麼住在一起?還有個有趣的現象,就是這個老人擁有許多武俠小說和小人書,解放前的都有。他是個武俠迷!這就是我的猜測。

“我從他遺留下的殘破字條上找到了浪沁縣江扶鄉,在那裡我知道了最近發生的兩起兇殺案,一對父子和一個老太太。這個案子十分神秘,沒有頭沒有尾,唯一的目擊者也瘋了,真是我見到的少有的棘手案子。那裡的同行在偵破這個案子時翻出了三十多年前的往事,塵封已久的往事。這是件既有浪漫色彩,但卻是十分恐怖的事件。就是在一次古怪的比武中,一個叫金風的老人被打死了。對方是個黑大漢,武功高強,當時看到的人還記得他是如何飛躍起來從背後擊中金風老人的,嘴裡還叫著'神幻七十二','奪命七十三'。我們不知道這個兇手用的是不是峨眉拳,但我們知道金太郎先生也是背後挨了一記奇怪的拳頭死去的。當然,把這兩者扯在一起過於牽強附會。不過,我還是記住了金風的死法。兇手被判了刑,我們找到了監獄,得知他叫溫玉龍,再調查才了解到他就是烏伏虎的親生父親。情況清楚起來了,目擊者證實拋棄倪雅芸屍體的就是烏伏虎,目擊者說要和金太郎先生比武的還是他,浪沁縣他顯然也去過,那關家父子和老太太都是他殺的,有他的指紋作證,這是比鐵還硬的證據。我們千里迢迢去調查的結果,就是增加了烏伏虎的罪行。好個殺人魔王。外國管這叫什麼來著?對,我的同事胡亮告訴我,叫連環殺人案,烏伏虎就是連環殺人案的主犯。

“不過,這一切的調查因為這對父子的死去,變得毫無意義。是的,有什麼用?而且殺害烏伏虎的兇手也已經被我們抓獲,即使我們有所懷疑,但他一口咬定他就是兇手。是啊,如果不是他,他怎麼會承認呢?我們沒有逼供,上官傑也是慣犯,他不會精神崩潰的。是不是精神病?醫院也檢查了,說他像我們這一屋子人一樣正常!”這時,除了古洛之外,好像還有一個人發出輕輕的笑聲,是清水次郎。伊藤瞪了小叔子一眼,但清水根本不理她。 “可是,總是有問題在困擾我,不是像人們說的什麼直覺,當然由於我們經常破案,經驗的積累會讓我們對一些事情產生所謂的直覺,但這是不可靠的,案件偵破靠的是理性和科學性。就是說我們要善於假設,在有一定的背景下,我們就可以大膽地假設,循著自己的假設來找線索。那麼,是什麼讓我困擾呢?那就是烏伏虎的殺人動機。烏伏虎又為什麼要殺金風的徒弟呢?他們之間並沒有仇恨。殺了他們還要挖開金風的墳墓又是為了什麼呢?烏伏虎又為什麼要找金大郎比武呢?當然我剛才說了可能是失手殺了人,可他為什麼要讓大家知道他要比武呢?我又往前走了一步,假設他殺金大郎是事先精心策劃的呢?如果是這樣,他的動機又是什麼呢?還有一個重要的疑點,那就是烏伏虎的出身、經歷,實在和這些人不搭邊兒。如果這都是偶然倒也罷了,如果不是呢?如果在這個案子裡有一個精細的頭腦在活動呢?烏伏虎有這樣的頭腦嗎?我懷疑!

“於是,我就把案子顛倒來顛倒去地思考。我終於發現這些涉案人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他們的姓氏。我在艾祖興的檔案中看到他寫的簡歷或自傳,曾把他的艾姓寫成了愛情的'愛',還在一張表中,他也是這麼寫的。我以為是他文化程度不高所致,其實我犯了一個重大的錯誤。但我又想起三十多年前的那個死去的人叫金風。還有一個細節,那就是清水次郎先生有一次看到穿旗袍的姑娘,說穿的是他們的民族服裝,是的,清水先生是中國人的後裔,但他特意說明是他們的民族服裝,那是什麼民族呢?當然是滿族了。清水是後改的日本姓氏,注意有個'清'字,和清朝的'清'是一個字。怎麼?你們一定認為這有些勉強。好吧!'愛'和清朝皇族愛新覺羅的頭一個字一樣,如果艾祖興沒有寫錯呢?眾所周知,民國革命後,很多愛新覺羅改漢人姓,就是'金',金風正是姓金。 “如果你們認為我是瞎猜,那我就再告訴你們一件事。我在調查過程中,最感興趣的是這個金風。他是什麼人?沒有人知道。他有禮貌,穿衣講究,武功高強,還認識字。他是誰呢?從哪裡來的?一個外鄉人到那種荒山野嶺、窮鄉僻壤去幹什麼?是躲避戰禍?可似乎也用不著上那裡去呀。為什麼呢?中國人是個重血緣的民族,一般都會投親靠友的。他是來投什麼親戚的吧,我猜測。於是,我們就去找是誰把他介紹到這裡的。果然我們找到了,這個人還是個很有身份的人,叫郎自清,曾是國民黨時期浪沁縣縣長。但和一般土著的縣長不一樣,他是從北京——當時叫北平——去的。我們找到了他家,他已經過世,他的老伴兒說不知道他和金風的關係,我們又是空手而歸。不過,我注意到他姓郎。注意,這個案子的關鍵就在這些姓氏上,郎姓大部分是滿族,也就是說,這個郎自清也是滿族。 “是的,都是滿族,可這又有什麼呢?我又仔細想,是巧合,還是無足輕重的一些事實?不,我不相信有這樣的巧合。反過來想,如果不是無足輕重的話,那這就是很重要的。我想起我在郎自清家看到的一副對子,是郎自清自己寫的,很有意思,說'宮門何如空門靜,民心好比佛心明'。他的老伴兒信佛,我問她,郎自清信嗎?她說信過,後來不信了,從起政來。看這對子說的就是他自己,那麼'宮門'就好解釋了,他和清朝皇室有關係!金風是愛新覺羅氏、皇族,他講究禮儀,就是夏天也不打赤膊,有文化。艾祖興也是皇族,經常把自己的姓氏寫錯。清水先生也是清朝皇族,為了紀念祖先,雖然成了日本人,但還是將姓氏改為清水,這裡面有個清朝的'清'字。對了,金太郎先生沒改成日本姓氏。這就是我的猜測。他們怎麼湊到一起的?又是為了什麼涉及了同一個案子?前面還有金風的案子。溫玉龍父子到底在這裡面扮演了什麼角色?我想一定會有人知道。這時我想起了郎自清的老伴兒。我找到她,她終於說了實話。這真是個傳奇般的故事,如果沒有這麼多人死,連我都不相信。簡直就是電影。 “這事的緣起是鬧義和團時的事,就是1900年。西太后反對洋人,企圖利用義和團驅逐洋人,結果招致了巨大的災難,八國聯軍侵入中國。這時,西太后和她的王公大臣們就只剩下一個主張了,那就是逃命。於是,就往西邊跑,所謂'太后蒙塵'就是指那時的事。在臨逃跑前,皇室中的一些人擔心將來回來,或者回不來,會沒有錢的,於是,就把一批珠寶偷偷地運到中原。浪沁縣地處偏遠,儘管如此,但也沒人知道為什麼要將財寶藏在那裡。但藏寶的人在回來的途中,遇到土匪,被害。西太后回來後,藏寶的那些宮里人本應去找這些寶貝的,但不知那死的人給藏到哪裡去了。這些無能之輩是找不回來的,就沒敢禀報那位老佛爺。但這事是有人知道的,那就是主使人,艾祖興的爺爺,一位親王。他最怕老佛爺,連提都不敢提,更別說找了。 “後來西太后死了,他就派人去找這些財寶,那人就是郎自清的父親,親王的侄子也參與進去,這人就是金風。最後,他們居然得到了那個藏寶人的藏寶圖,但圖很不清楚。於是,金風和郎自清決定去浪沁縣尋找。郎自清有些辦法,他是大學畢業生,家裡還有些錢,就弄了個縣長職位。但是,他們一直沒有找到,直至解放初期。老太太就知道這些,但這卻非常重要,雖然她不認識我們這個案件的主角。那這主角和其他的事情就要靠我的猜想了。這件事讓另一個人著急了,他可能以為財寶被找到了,或者還沒找到,不管怎樣,他要參加進去。他就是艾祖興,金風的侄子。可遭到金風,我想還有郎自清的拒絕,這讓他惱羞成怒,決定將藏寶圖搶過來。於是,他就教唆溫玉龍和金風比武,將金風置於死地。但沒想到的是,金風將圖藏到了他的墳墓中。當時艾祖興沒有想到,也沒有找到。我還要告訴你們,為了找到藏寶圖,他唆使溫玉龍燒掉金風的房子,他以為一著火,金風就會搶救藏寶圖,但金風一方面是因為傷勢嚴重,回不了家,另外,藏寶圖根本不在家裡。 “這時由於金風出事,郎自清害怕了,想報案,艾祖興只好藏了起來。郎自清並沒有報案,但他在'文革'初期卻交代了藏寶的事,政府去找過,也是一無所獲。當時正是亂的時候,再說,人們也不太相信這個老頭子說的話,這事就擱置了下來。'文革'結束後,艾祖興得知郎自清已死,就又蠢蠢欲動。他找到溫玉龍的兒子烏伏虎,讓他幫助自己殺害了關家三口人,當然是在他得到想要的東西後。我想就是那個老太太為了錢,告訴他墳墓的事,跟魔鬼做交易,代價自然是生命。金風的墳墓被挖掘了,藏寶圖找到了。多好的結局呀!恭喜發財!艾祖興貝勒。”艾祖興的臉抽搐起來,他像是在笑,但眼睛裡卻燃燒著火焰,就是在這陰沉的光線中也能看得出。 “你說笑話!我不是滿人,你不是看過我的檔案了嗎?”他的聲音尖利,像是一種野獸的嚎叫。人們說,長期精神緊張的人說話的聲音就是這樣。 “說得好!對,你沒填寫自己是滿族出身,但這次涉案的所有滿族人,都沒說自己是滿族,連郎自清都沒說自己是滿人,只是說,他被過繼給了滿族官員,即使在新中國成立前,金風也沒暴露過他是滿人。這也正是我相信自己判斷的有力根據,如果是光明正大的人或者事,有什麼可隱瞞的呢?有狐臭的人就要灑很多香水,你也是想遮蓋你身上的味道,不對嗎?”古洛盯著艾祖興像躥動的野獸般的目光,直到把這猛獸逼進它的巢穴。 “錢是最誘人的東西了。你們說是不是?很多貪財的人對錢有種敏感的嗅覺,就像貓對魚腥味一樣。別以為只有艾祖興覬覦那些錢,他的兩個堂兄弟也千里迢迢來到中國,當然不是支援革命,甚至連自己的堂兄都不支持,他們是來要自己的那份兒,或者說,有機會就全要。錢,巨額的錢財將血緣親情清洗掉了,剩下的只是赤裸裸的爭奪,豁出生命的爭搶。金太郎在爭鬥中丟了命。他的妻子和弟弟本來要去報案,但我想也是為了錢,更可能是表哥的許諾,什麼手足之情、夫妻情分,在偉大的金錢面前,立刻化為烏有……” “你在侮辱我們。”清水次郎站了起來。伊藤因為漢語還沒有好到和她的母語一樣,所以,正在慢慢地咀嚼著古洛的話,這時味道出來了,她意識到自己咀嚼的是只蒼蠅,就勃然大怒。 “我要找你的上級,你的領導,我是日本人,是你們的客人,你沒有權利侮辱我。”古洛注意到她說的是我,而不是我們。 “噢,這些排外的日本人。雖然她的丈夫和小叔子都有一半日本血統,但她心底里並不認為他們是自己民族的人。清水兄弟也真夠可憐的。”古洛想。 “你別喊了!這些是我們通過使館調查出來的。他們的父親娶了一個日本女人,父親死後,他們跟著母親回到日本,入了日本國籍。如果沒有日本血統,他們不過是華僑。”胡亮爆發般地喊道。雖然李國雄很不滿,但效果卻很好,伊藤和清水次郎坐了回去。伊藤又戴上了假面具,不過這次上面的表情永遠是憤怒和不屑。清水次郎則低下頭吸煙。 “你沒有證據。他們是外國人,你不能騙他們。他們不會給你作證的。”艾祖興看著兩個日本人說。 “會的。”古洛肯定地說,“不過,我現在要說的是你殺害倪雅芸的事……” “什麼?你瘋了吧。我殺她幹什麼?當然我不相信是我兒子乾的,雖然他認罪了,但我為什麼要殺她呢?” “你的動機我也是猜的。我想一個是你不同意他們的婚事,但姑娘一定要跟艾昔昔,你不得已,或者一時失手殺了她。這可以解釋得通。不過,還有一個解釋,那就是這個姑娘可能知道了你的事,就是財寶的事。否則的話,像你這樣冷靜、有頭腦的人是不會殺一個不懂事的小姑娘的。” “哈哈,你沒證據。” “我先告訴你,你是怎麼作案的。那天,倪雅芸找到你,向你要錢,可以說是敲詐,但我不用這個詞,因為她是個幼稚的姑娘,不懂事讓她這麼做的,並且她為此丟了命,實在是讓我痛心。你當時並沒有馬上殺她,很可能是你需要一段思考的時間。當你下定決心後,就去找她。但去哪兒找呢?你不知道,只有找你的兒子。那天晚上,艾昔昔宿舍的玻璃碎了兩塊,人們以為是倪雅芸為了叫情人扔石頭打的,但不是,扔石頭找兒子的是你。艾昔昔告訴你,倪雅芸可能去的地方,你就去找她。她這時在歌廳裡,你把她誑了出來,在外面殺害了她。接著你找到烏伏虎,讓他去替你棄屍,你則監視著他。你一定要讓人看到是烏伏虎棄屍,這就是烏伏虎走來走去,並把屍體扔在市立醫院門口的原因,為的就是讓人看到他。因為烏伏虎和這個姑娘沒有任何關係,沒有謀殺的動機,所以烏伏虎也答應這麼做了。對了,艾昔昔我想是秉承你的旨意,說倪雅芸和一個中原人——當然就是烏伏虎了——搞對象,但姑娘的好朋友卻否定了這個謊言。但有個人卻知道了這場戲的幕後導演,他叫魏有福,他是真要訛詐你,他過高地估計了自己的膂力,卻被你殺了。” “你沒有證據。”艾祖興笑著說,笑聲很大,也很難聽。 “不,有目擊者。你的兒子艾昔昔想把罪責攬下來,救你。他無意中說出倪雅芸最後和他見面的歌廳,我們去了那裡,那裡有人看見你去找倪雅芸,雖然你戴著墨鏡,但這個人是倪雅芸的追求人,他對一切接觸倪雅芸的人都感興趣,於是,就跟踪了你一會兒,看清了你的真面目。沒想到吧?你的兒子醒來後,也會揭發你的,你相信嗎?” “那是誤傷……”艾祖興垮了下來,像一堵被雨澆塌的牆一樣。 “還有,你不是說沒有你殺關家父子的證據嗎?不,也有。你去了那個藏寶的洞,雖然你很謹慎,但卻留下了腳印。忘了嗎?那幾天的大雨可以洗去你犯罪的痕跡,但也能留下你犯罪的腳印,真是諷刺。可事物就是這樣,都是兩面刃的劍。我還要告訴你,是你毒死了烏伏虎,那張票是你買的,這也有目擊證人,是在中原市的旅館裡。你在本市殺了烏伏虎,卻製造假象,讓我們認為烏伏虎是在火車上中的毒。那個上官傑真是你的救星,他居然承認了從沒犯過的罪行。不過,這是短暫的,你最終還得暴露,還得付出你應該付出的代價。至於你們兩個,我還不知道如何處理,我會請示外事部門的,在這之前你們就在中國悼念親人吧。給他戴上手銬。”古洛吩咐胡亮。 艾祖興沒有抵抗,他低著頭,囁嚅著:“我有個問題。” “說吧。我想是關於那些寶貝吧。”古洛說。 “你簡直是個神人。對,我就要問這個。” “誰知道?” 艾祖興低下頭,看著手銬,往外走去,忽然他回過頭來,叫道:“我並不貪財……” “我知道。你還想復辟清帝國。”古洛輕蔑地說。 “你……你怎麼連這個都知道?” “我要準確地把握犯罪分子的動機,要不得一點兒含糊。我看了郎自清解放初期給組織上的交代材料,說他曾經參加了一個叫'黃龍會'的組織,是為了復辟清朝的反革命秘密團體。我想你也應該是其中一員吧。這也是我猜的。” “不過,有一點在你剛才的猜測或者演繹中沒有說出來,我想是因為你不知道。”艾祖興帶著幾分挑釁的眼光看著古洛。 “噢,是嗎?”古洛略一思忖,說,“我知道你說的是什麼了。你是說你為何能指使溫玉龍家兩代人為你賣命。你以為我會以為他們是為了財寶才跟你幹的?不,我不這樣以為。俗話說得好,林子大,什麼鳥都有。我們這個世界上正是有著各種各樣的人,才這麼豐富多彩。這些人很多是因為他們的追求而顯出多樣化的。這父子兩個都是人們說的武痴。他們要的是武當拳的拳譜,因為有人看見金風常看一本畫著圖的書。我猜想那就是失傳的武當拳譜。這父子兩個把傳說和現實混在了一起,當然兒子是聽父親說的,想當天下第一的武術家。你就是利用這個,把父子兩個都送上了黃泉路。” “好!準確,你沒猜錯一點兒地方。我想你也是旗人。”艾祖興滿臉的佩服。 “令你遺憾,我不是旗人。”古洛笑著說。 一切都辦好了,胡亮的心裡不知是什麼滋味。這個大學生,不僅在中國社會,就是在任何一個現代化的社會中,他都是精英人物。今天算是開了眼,他沒想到就是這個已經年過半百、氣喘吁籲的肥胖的老人阻止了他建功立業。但他卻一點也不反感,相反卻是一種由衷的佩服。現在屋子裡就兩個人了,他便說:“晚了,咱們在外面吃吧,我請客。” “行。”一聽到吃飯喝酒,古洛總是高興的,“不過”,他皺了皺眉頭,“我在等一個電話,中原警察局的。” 沒有過十分鐘,電話就來了。古洛仔細聽完後,眉開眼笑地對胡亮說:“完滿的結局。我知道你的疑問,還是為了那個上官傑。我早就告訴中原局,上官傑的供詞有問題,他是在說謊,不過,在謊言後面會有個很大的案子,那才是真實的。又讓我猜對了。上官傑是走私文物集團的,那天他在火車上是為了拉一批貨,根本就沒見什麼烏伏虎。可他不敢說真話,因為一旦他說了,那就是滅門之禍。他思考再三,認為烏伏虎反正也是通緝要犯,就是殺了他,也不會判死刑的。這個蠢貨哪知道生命對任何人都是一樣的,就是說烏伏虎的生命和我古洛是平等的。他就說了謊,但現在中原局抓了他的同夥,不,是他的上級,這個犯罪集團的頭頭。於是,一切都清楚了。” “噢。”胡亮應了一聲,他是想問古洛這個問題的,現在他已經知道了答案。 “我好像還有幾個問題,是什麼來著?等吃飯時,我再問他吧。”胡亮想著,臉上一直浮現著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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