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寓言童話 塞萊斯廷預言

第8章 第七條真知匯入洪流

兩位神父走回屋子。我又花了幾分鍾欣賞山脈的俊美,以期獲取更多的能量。不一會兒我的注意力分散了,頭腦中恍恍惚惚地出現了威爾。他在哪兒?他是不是就要找到第九條真知了? 我腦海裡出現了這樣的景象:他在叢林中奔跑著,手裡拿著第九條真知的文本,到處都是政府軍在搜索。我想到了塞巴斯蒂安在那裡坐鎮指揮。但是即使你做的是白日夢,事情也很清楚,塞巴斯蒂安儘管法術無邊,他的做法是錯誤的。他誤解了這些真知對人們產生的影響。我感覺到一定有人可以說服他採取不同的觀點。當然首先得弄清楚手稿的哪一部分對他構成這樣的威脅。 我在那裡想著這些心事時,瑪喬麗突然闖入了我的腦海。她在哪兒?我眼前浮起重新見到她的情景。這樣的相見要怎樣才能發生呢?

聽到關閉前門的聲音,我回到了現實中,我又一次感到虛弱、緊張。桑切斯繞過屋子,來到我坐的地方。他步履快捷,堅定。 他在我身邊坐下來,然後問我:"該做什麼,你想好了沒有?" 我搖搖頭。 "你看上去很虛弱。"他說。 "我感到虛弱。" "也許你增加能量的方法缺乏條理。" "你這是什麼意思?" "讓我給你說說我個人獲取能量的方法。也許我的方法對於你確定自己的能量攝取方式有一定的幫助。" "首先要做的事是,"他說:"我把注意力集中在我周圍的環境上。我想你也是這麼做的。然後,我想法記住我充滿能量時的樣子。我這麼做時,回想萬物特別是植物的存在及俊美的姿態,此外我還設想色彩如何放光、如何變得艷麗。你明白嗎?"

"我明白,而且我也試圖這麼做。" "那麼,"他繼續說,"我便體驗那種親近感。無論事物離我多遠,有了這樣的親近感,我仍然能夠觸摸到它,而且與它聯繫在一起。然後我便將它吸人體內。" "吸人體內?" "難道約翰神父沒給你解釋過這一點嗎?" "沒有,他沒向我解釋。" 桑切斯顯出一副迷惑不解的樣子。 "也許他打算以後回來時再告訴你的。他這個人極富戲劇色彩。他會走出教室,讓他的學生獨自去思考他教的內容,過一會他又恰到好處地突然冒出來,對他的教導補充幾句。我想,他打算再和你談的,但我們走得太早了。"

"我到很想听聽的。"我說。 "你還記得在山頂感受到的那種飄飄欲仙的感覺嗎?"他問。 "記得。"我說。 "要重新體驗這種飄飄欲仙的感覺,我設法將我剛剛連通的能量採過來。" 我一直跟著桑切斯所說的思路。聽到他的這個步驟加強了我與周圍的聯繫。我周圍的一切顯得更加清晰、美麗。即使是岩石也似乎發出白色的光芒。桑切斯的能量場既寬又呈蔚藍色。現在他正有意識地作深呼吸,每次吐氣前都要屏氣五秒鐘。我學著他的樣子做。 他說:"當我們設想每一次呼吸將能量吸人體內,像氣球一樣將我們灌滿時,我們實際上變得更加精力充沛,身體更輕、更飄逸。"

作了幾次呼吸之後,我開始出現同樣的感覺。 "在我將能量吸人體內之後,"桑切斯繼續說,"我要檢查一下,我的情感對不對。我在前面和你說過,我認為這是檢查自己是否與能量真正連接的切實的措施。" "你說的是愛嗎?" "一點不錯。我們在討論使命時說過,愛不是一個知識概念,或是道德準則,或是別的什麼。愛是一種背景情感。當一個人與宇宙問所能夠得到的能量相連接時,這種情感才存在。當然,這裡指的是來自上帝的能量。" 桑切斯神父盯著我,注意力有點分散。 "好了,"他說:"你已經做到了。這就是你所需要的能量。我幫了你一把,但你已經可以自己來維持你的能量了。"

"你說的幫了我一把是什麼意思?" 桑切斯神父搖搖頭。 "別去操那份心了。你會從第八條真知中了解到的。" 卡爾神父從房子那邊走過來。他看著我倆,好像很滿意。他走近我們時,又朝我掃了一眼。 "你已拿定主意了嗎?" 這個問題讓我很惱火。但我竭力不讓自己的能量因此而流失。 "不要再玩弄你那套冷漠遊戲了。"卡爾神父說:"你在這裡非得採取一定的立場。你覺得該怎麼做?" "我什麼也不覺得。"我說:"問題就出在這裡。" "你敢肯定嗎?一旦你與能量接通後,那麼你的思想便大不相同。"

我迷惑不解地看著他。 "你習慣將你說的活塞進你的腦袋,企圖有條理地控制事件。"他解釋說:"一旦你放棄你的控制戲劇,這些話便立刻消失。當你內心充足能量後,其他思想從更高的角度進入你的腦海。這些便是你的直覺。它們是不同的。它們出現在你的大腦深處,有時以白日夢的形式或是微景形式出現。它們給你指導,給你引路。" 我仍然不明白。 "告訴我們,早先我們離開你,讓你一個人呆著的時候,你在想些什麼?"卡爾神父說。 "我不敢肯定我是否還完全記得。"我說。 "試試看。" 我試圖集中註意力。 "我想,當時我在想威爾,我在想他是否很快就要找到第九條真知了,我坯想到了塞巴斯蒂安對手稿發動的聖戰。"

"還有什麼?" "我也想到了瑪喬麗,我在想,她怎麼了。但我不明白這與我該怎麼做有什麼關係?" "聽我來解釋。"桑切斯神父說:"當你獲得足夠的能量之後,那麼你就會有意識地投入到進化中去,讓進化流動起來,製造巧合引你向前。你的進化方法特殊。首先,正如我所說的,你獲得足夠的能量,然後你便想到你的基本問題--你父母親留給你的問題--因為這個問題給你的進化提供了大背景。其次你把注意力集中到你選擇的道路上,而你是通過此刻找出一些你的生活所面臨的細小問題。這些問題總是與你的大問題相關,而且向你指明,目前你人生追求的處境。"

"一旦你意識到了此時活躍於你生活中的問題,你總能夠得到某種直覺的啟示,告訴你該怎麼辦,到哪裡去,下一步該怎麼走,有一種預感。而且總是這樣。如果你頭腦裡想的問題不對,那麼便不會有這種預感。你知道,生活中的問題並非在於得到答案。問題是要弄清你目前的難處。一旦你將這些問題搞對了,答案自然會來。 "你在感覺到下面會發生什麼事情時,"他繼續說:"那麼下一步該做的就是要保持警覺,細心觀察。巧合遲早會出現,將你引向直覺所指引的方向。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想是的。" 他繼續說:"所以你不認為威爾、塞巴斯蒂安和瑪喬麗的這些想法很重要嗎?聯繫你的生活,想想為什麼會有這些想法的。你也明白,你走出你的家庭,就是為了搞清楚如何使你的精神生活成為內在的自我提高過程。對不對?"

"是的。" "然後,隨著你一天天長大,你對神秘的話題發生了興趣。你研究社會學,與人共事,雖然你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做這些事。之後,你便開始醒悟,聽到了手稿的事,來到秘魯,發現了一條條真知,而且每一條都教給你所尋求的靈性。既然你現在已弄清了這些,你會進一步意識到這種進化。你界定目前自己存在的問題,然後靜觀答案的出現。" 我只是看著他。 "那麼你目前的問題是什麼呢?"他問。 "我想我要了解其他的真知。"我說,"我特別想知道威爾是不是準備尋找第九條真知。我想知道瑪喬麗的情況。我還想了解塞巴斯蒂安。"

"是你的那些直覺才讓你提出這些問題的嗎?" "我不知道。我想再見瑪喬麗一次。我還在想,威爾在那些追趕他的軍隊前面奔跑,這意味著什麼?" "威爾在哪裡奔跑?" "在叢林裡。" "也許那表明你該到那兒去。伊基托斯市就在叢林之中。瑪喬麗怎麼了?" "我想自己又見到了她。" "那麼塞巴斯蒂安呢?" "我有這樣的幻覺:他是不支持手稿的,因為他誤解其含義。不過如果有人能夠弄清他在想什麼,他到底為什麼害怕手稿,他可以改變主意的。" 倆人相對而視,露出一副驚訝的樣子。 "那是什麼意思?"我問。 卡爾神父問了另外一個問題作為回答:"你認為呢?" 自從我們登上那個山頂以來,我第一次開始感覺到自己充滿了能量,而且信心百倍。我看著他倆說:"我猜想,那意味著我應該到叢林中去,想辦法搞清楚教會不喜歡手稿的哪些方面。" 卡爾神父笑了,"千真萬確!你可以開我的車去。" 我點頭表示同意。我們走到屋前停車的地方。我的行李連同水和乾糧早已收拾好了,放在卡爾神父的卡車裡。桑切斯神父的車也已整裝待發。 "我想告訴你這一點,"桑切斯說:"記著在需要的時候,要經常停下來,重新接通能量。保持能量充足,保持愛意綿綿。記住,一旦你達到這種愛的境界,任何事物,任何人都無法從你身上奪走能量。事實上,從你身上流出的能量產生一條急流,它可以同樣的速度為你增加能量。這樣,你的能量永遠不會枯竭。但你必須意識到這一過程,這樣才能起作用。當你與人交往時,這一點尤其重要。" 他略為停頓了一下。與此同時,卡爾神父好像受到某種提示似的,走得離我們更近一些,然後說:"除了第七、第八兩條真知以外,其餘的你都看過了。第七條主要談的是有意識地自我進化過程,對每一巧合,每一宇宙提供給你的答案保持警覺。" 他遞給我一個小文件夾。 "這裡是第七條真知。這一條很短,很寬泛。"他繼續說,"但這一條談到了物體向我們襲來,某些思想引導我們。至於第八條,當時機成熟,你會自己找到的。它解釋了我們該如何幫助他人,因為他們給我們帶來我們尋求的答案。而且,這一條也描述了一套新的倫理道德:為了方便大家的進化,人類應該怎樣待人接物。" "為什麼你現在不把第八條給我呢?"我問。 卡爾神父笑著將他的手放到我肩上。 "因為我們覺得現在不該給你,我們應該聽從於我們的直覺。你的問題對了,你就會得到第八條的。" 我告訴他我懂了。於是兩位神父分別擁抱了我,祝我平安。我們很快就會見面的,而且我一定會在這裡找到我準備接受的答案。 我們剛準備登上各自的車子,這時桑切斯突然轉過身來面對著我:"我有一種直覺,應該與你說些事情。以後你一定會知道得更多的。讓你對美、對彩虹的感覺給你引路吧,給你提供答案的人和地點會顯得更加清晰,更加嫵媚。" 我點點頭,鑽進了卡爾神父的車子,然後和他們一起順著石路走了好幾里,最後我們來到一個路口。桑切斯和卡爾神父向東開去,他從後窗向我招手,我望著他們,然後調過車頭,向北面的亞馬遜河盆地開去。 一股不耐煩的感覺在我胸中油然而生。差不多趕了三個小時路之後,我現在處在一個十字路口,在兩條路之間不知該走哪一條路。 走左邊的路也許是一種可能。從地圖上看,這條路順著山邊向北走一百英里,後向東拐,直達伊基托斯市。另一條路向右走,朝偏東方向,穿過叢林,到達同樣的目的地。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想要鬆弛一下,然後很快檢查了一下後視鏡。車後空無一人。事實上我在一小時之內根本沒看到任何人--沒有車輛,也沒有當地人行走。我想要擺脫突然冒出來的憂慮。我知道自己得放鬆、得與能量接通,這樣我才能指望作出正確的抉擇。 我凝視著四周的景色。我右邊的那條路通過一片高大的樹林中穿行,大樹之間點綴著幾塊露出地面的巨石。它們周圍長著高大的熱帶灌木。另一條山路則顯得比較荒蕪。那個方向只有一棵樹,此外全是岩石,基本上沒有任何植物。 我又朝右邊看看,試圖醞釀出一種愛意來。樹木和灌木一片蔥綠。我朝左邊看看,作了同樣的嘗試。猛然間,我看到了路邊開著花的小草。葉片蒼白,上面滿是斑點,但是擺在一起看,那些白色的花朵,在遠距離內產生一種獨特的圖案。我不明白為什麼我剛才沒有註意到這些花朵。現在它們在那裡熠熠生輝。我放遠目光,將那個方向的一切收入眼底。那一塊塊小石頭和一片片棕色砂礫,看上去格外色彩斑斕、清晰。琥珀色、紫色還有暗紅色在那裡交相生輝。 我回頭看看右邊的樹林與灌木。雖然也很美,但與另一條路相比,顯得相形失色。我在想,這又是怎麼一回事呢?開始的時候,右邊那條路好像更具有吸引力。再朝左邊一看,我的直覺更強烈了。我被形狀和顏色的豐富多彩給迷住了。 我得到了印證。我發動了卡車朝左邊開去。我敢肯定,我的抉擇是正確的。這條路炕坑洼窪、高低不平,路上全是石頭和車轍。我顛簸著向前開行,身體感覺到輕了許多。整個身體的重量都集中在屁股上,不過我的背和脖子是直的。我雙手握著方向盤而不是倚在上面。 我連續開了兩小時,一直平安無事,也沒見到任何人跡。我不時地從卡爾神父為我準備的食品筐中抓一點東西充飢。道路順著一個又一個山腳蜿蜒起伏。在開到一個山頂的時候,我看到右邊停著兩輛破舊的汽車。它們被拖到離路較遠的樹叢裡。我看到裡面沒人。我猜這兩輛車是被扔到這裡的。道路在前方向左一個急轉彎,向下繞著進入一個大山谷,從山峰上望去,我可以看到好幾英里遠的地方。 我猛然將車停住。在山谷的半山腰路兩邊停著三、四輛軍車。一小隊士兵站在這些車輛之間。一陣寒意襲過我全身,那是路障。我將車倒回山頂,將其停靠在兩塊巨石後面,然後走出車子,回到剛才的觀察的地點,繼續觀察山谷中的動靜。有一輛車朝相反方向開走了。 突然我聽到身後有聲音。我立刻轉過身去。原來是菲爾,我在維西安特遇到的生態學家。他也同樣吃了一驚,"你在這里幹什麼?"他一邊朝我跑過來,一邊問。 "我正設法到伊基托斯去。"我說。 他的臉上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我們也正要到那裡去,但是政府對手稿的事簡直瘋了。我們正猶豫是否冒險闖過路障。我們一共四個人。"他朝左邊點點頭。我看見樹叢裡藏了幾個人。 "你為什麼要到伊基托斯去?"他問。 "我要設法找到威爾。我們在庫拉分手的。但我聽說他也許會到伊基托斯去,去尋找手稿的其餘部分。" 他吃驚不小。 "他真不該那麼做。軍方禁止任何人佔有手稿,難道你沒聽說發生在維西安特的事嗎?" "是的,聽說了一些,不過你聽到了什麼?" "我當時不在那裡,但我知道當局派人趕到那裡,逮捕了所有持手稿的人。他們扣下所有的外籍人員進行審問。戴爾和其他幾位科學家被帶走了。誰也不知道他們出了什麼事。" "那麼你知道為什麼政府對手稿那麼膽戰心驚呢?"我問。 "不知道,但當我聽說那兒那麼不安全,我決定回到伊基托斯去取我的研究數據,然後離開這個國家。" 我將離開維西安特之後,威爾和我所遭遇的一切都告訴了他。我特別講到了發生在山頂的槍擊事件。 "該死的。"他罵道:"那麼你還在這里胡搞些什麼?" 他的活動搖了我的自信心,不過我還是說:"瞧,如果我們不採取任何行動,那麼政府一定會徹底查禁手稿。全世界無法了解手稿的真相,而且我認為這些真知很重要。" "重要到要為之作出犧牲嗎?"他問。 隆隆的車聲分散了我們的注意力。那些卡車正越過山谷朝我們開來。 "狗娘養的,"他罵道:"他們來了。" 我們還沒來得及挪步,便聽到車輛從另外一個方向朝我們開過來。 "他們已將我們包圍了!"菲爾大聲喊。他顯得有點慌張。 我跑到卡車旁,將食品筐塞進了一個小包。我拿起裝有手稿的文件夾,也放進行李包內。經過重新考慮,我將這些東西塞到了座位下面。 汽車越來越近。我向右穿過馬路,順著菲爾走的方向跑去。我在山坡下看到了他,其他的人都簇擁在一堆石頭之間。我與他們藏在一起。我希望軍車從我們這裡開過,不停下來,他們看不見我的車。希望他們也會認為那些車是被廢棄在那兒的。 南面開過來的車先到。令我們感到恐怖的是,這些車就停在原來的車輛旁邊。 "不許動,警察!"有人發出了這樣聲音。我們一動不動,等著幾個士兵從我們背後走過來。他們一個個全副武裝,而且非會小心翼翼,士兵仔細地搜了我們的身,拿走了所有的東西,然後將我們趕回到路上。路上好幾十個士兵在搜查車輛。菲爾和他的伙伴被抓了起來,押到其中一輛軍車上。這輛車很快開走了。菲爾從我面前經過時,我看到了他。他臉色蒼白,一絲血色也沒有。 我被人領著,向相反方向走去,然後他們又要我坐在山頂上。我周圍站了好幾個士兵,肩上都扛著自動武器。後來一個軍官走過來,將裝有手稿的文件夾扔在我腳旁邊,然後又將卡爾神父的卡車鑰匙扔在上面。 "這些文件是你的嗎?"他問。 我朝他看看,一言沒發。 "這幾把鑰匙是在你身上找到的。"他說,"我們在車裡找到了這些手稿原件。我再問你一次,這些是不是你的?" "我要見到律師後才能回答你的問題。"我結巴著說。我話音剛落,那軍官臉上立刻露出好笑。他與其他的士兵說了些什麼,然後便走了。那些士兵讓我走到一輛吉普車前,要我坐在駕駛員旁邊的座位上。兩個士兵坐在後座上,手裡端著槍。我們後面更多的士兵則爬上第二輛卡車。等了不一會,兩輛車均向北面的山谷開去。 我心煩意亂。他們要將我帶到哪裡去?我為什麼作繭自縛呢?那幾個牧師為我作的準備有啥用呢!到現在一天還未到!在十字路口時我還很自信,自己選擇了正確的道路。我敢肯定這條道路吸引力最大,那麼我又錯在哪兒呢?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想要鬆弛一下神經,但又不知道此時會發生什麼?我想我應該裝著什麼也不知道,把自己說成是一個受人誤導毫無敵意的遊客。我可以說,我不知怎麼搞的,和這些人搞到了一起。讓我回家。 我將雙手放在膝蓋上。雙手在微微地顫抖。坐在我身後的一個士兵給了我一聽水。雖然我不能喝,我還是拿了。那士兵很年輕,當我把那聽水遞給他時,他笑了,臉上毫無惡意。菲爾那種驚恐萬狀的樣子突然閃現在我的腦海。他們會拿他怎麼樣呢? 我又想到,在那個山頂上遇見菲爾純屬偶然。那意味著什麼呢?假如我們不被打斷,我們又會談些什麼?事實上,我所做的一切就是強調手稿的重要性,而他所做的一切就是要我當心這裡的危險,勸說我在被抓之前離開這裡。不幸的是,他的忠告太遲了。 有好幾個小時,我們坐在車上,誰也沒有說話,兩邊的田野越來越平坦。空氣也是暖暖的。有一次,那個年輕士兵遞給我一個開過的部隊發的罐頭食品,看上去像碎牛肉什麼的,但我實在咽不下。太陽落山後,光線很快暗淡下來。 我坐在車上,什麼也不想,只是順著前車燈盯著前方。後來我很不踏實地睡了一覺。這期間我做夢自己飛了起來,我沒命地在好幾百堆篝火之間奔跑著,想從一個說不出名字的仇敵那裡逃脫。我知道在某個地方藏著一把萬能鑰匙,可以打開安全與知識的大門。在其中一堆大火中間,我看到了那把鑰匙。我一頭扎進去,把鑰匙取了回來。 我突然驚醒了,渾身是汗。那些士兵神情緊張地看著我。我晃晃腦袋,將身子靠在卡車門上。有好長一段時間,我一直看著車窗外黑乎乎的田野輪廓,暗暗使著勁,不要顯得驚慌失措。我獨自一個人,而且還在監視下,行進在漫漫的黑夜裡。誰會對我的惡夢感興趣呢? 午夜,我們在一幢燈光灰暗的大樓前停了下來。大樓高兩層,由石塊砌成。我們沿著人行道走過前門,從一邊門進入大樓。我們順著台階來到下面狹窄的客廳。內牆也是用石頭砌成的,天花板則用粗大的木頭和粗糙的木板搭建而成。光禿禿的燈泡掛在天花板上,照著我們腳下的路。我們又走過一個門,然後來到一排斗室前面。剛才突然失踪的一個士兵從後面趕來,為我們打開了一個斗室的門,並示意我進去。 室內有三張小床,一張木桌,一瓶花。讓我感到驚訝的是,斗室非常乾淨。我走進裡面時,一個不過十八、九歲的秘魯年輕人從門背後朝我看看。士兵將門鎖好後走了。我坐在其中一張小床上,那年輕人走過來,點亮了一盞油燈。當燈光照射到他臉上時,我才看清,他原來是個印第安人。 "你會說英語嗎?"我問。 "會一點。"他回答。 "我們這是在哪?" "靠近普爾庫珀。" "這是監獄嗎?" "不是,所有到這裡來的人都是因手稿的事而受到審訊。" "你來這裡已多久了?"我問。 他抬起頭看看我,一雙棕色的眼睛裡露出羞澀的目光。 "兩個月了。" "他們對你做了什麼?" "他們不讓我相信手稿,而且還要我告發那些持有手稿的人。" "他們是怎麼做的?" "和我談話。" "光談話,沒有威脅嗎?" "光談話。"他重複說。 "他們有沒有說什麼時候放你走?" "沒有。" 我停了一會。他滿腹狐疑地看著我。 "你是因持有手稿而被抓的嗎?"他問。 "是的,你呢?" "我也是。我就住在附近的孤兒院內。我的院長用手稿給我上課。他讓我去教那些孤兒。院長逃走了,但我沒逃成。" "你見過幾條真知了?"我問。 "所有發現的我都看過了"他說:"你呢?" "我麼,除了第七、第八兩條外,其餘的我都讀過了。我有第七條,但還沒有來得及看,那些士兵就出現了。" 那年輕人打了個哈欠,又問:"現在,我們可以睡覺了嗎?" 我心不在焉他說:"噢,那當然。" 我躺在小床上閉上眼睛,可是大腦裡卻是思緒萬千。現在我該怎麼辦?我怎會讓抓住的呢?我能逃跑嗎?我設計著種種策略和方案,最後漸漸進入夢鄉。 我又一次做了個活龍活現的夢。我在尋找同一把鑰匙,但是這一次我在密林中迷了路。有好長一段時間我漫無目的地走著,心想能遇到一個嚮導。不一會,一場雷雨襲來,把那個地方淹了。大雨滂淪的時候,我被沖進了河谷,掉入了河裡,而河水是逆向流淌的,在那裡張牙舞爪,想要把我吞沒。我使出渾身的力氣與急流搏鬥著,掙扎著,直到東方發白。最後我終於從急流甲掙脫出來,攀附在石岸上,我順著石壁,爬上懸崖。懸崖同時也是河界。我越爬越高,最後來到更加危險的區域。雖然我已竭盡全部的力量與智慧對付懸崖,但我發現自己攀附在險峻的石壁上,一步也動彈不得。我看看下面的田野,驚恐地意識到,我與之搏鬥過的那條河流穿過森林,又漫漫地淌到美麗迷人的河灘和草地。那把鑰匙就在那片開滿鮮花的草地上。然而我滑倒了,尖叫著往下滾去,最後掉進河裡,直往下沉。 我一個骨碌從小床上坐起來,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那個年輕印第安人早已醒了。他走到我床邊。 "出什麼事了?"他問。 我屏住呼吸,朝四周看看,這才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我還注意到,房間原來還有個窗戶。窗外,天色已經大亮。 "我做了個惡夢。"我說。 他笑笑,好像聽了我的回答高興似的。 "惡夢可能包含著重要的信息。"他評論說。 "信息?"我問,說著起了床,穿上了襯衣。 他看上去有點不好意思去解釋這一點。 "第七條真知說的就是夢。"他說。 "說些什麼?" "說的是,嗯……" "夢的解析?" "對。" "這一條就此說了些什麼?" "它說夢中的事情可與現實生活中的事情相比較。" 我想了一會,不清楚這個提示的意思。 "你說的比較事情是什麼意思?" 那年輕的印第安人只是直勾勾地看著我。 "你想解釋你做的夢嗎?" 我點頭表示同意,並將我的經歷告訴了他。 他全神貫注地聽著,然後說:"可以將你部分的夢與你的生活進行比較。" 我看著他:"我該從哪裡著手呢?" "從頭開始。你開始做夢時在做什麼事?" "我正在森林中找鑰匙。" "當時感覺如何?" "我迷了路。" "將這一情景與現實中的情景進行比較。" "也許這確有聯繫,"我說:"我正在尋找有關手稿的答案,我敢斷定,我迷失了方向。" "那麼你的生活中還發生過什麼事?"他問。 "我被人抓了。"我說:"無論怎樣努力,我還是被關了起來。我所能希望的是說服別人,放我回家。" "那麼你正在掙扎著不被人抓住羅?" "當然。" "你的夢中下一步還發生了什麼事?" "我與急流搏鬥著。" "為什麼?"他問。 我開始明白,他在朝什麼方向引導我。 "因為那個時候我覺得急流會將我吞沒。" "假如你沒有與河水搏鬥呢?" "河水會將我帶到那把鑰匙那兒。你這是什麼話?假如我不與這個情景相抗爭,我仍然還能得到我想要的答案嗎?" 他又一次面露羞色。 "我什麼也沒說。這是你的夢說的。" 我想了一會。這個解釋對嗎? 那個年輕的印第安人抬頭看著我,然後問:"假如你還做這樣的夢,那麼你做的有什麼不同呢?" "我不會抗拒河水,即使河水好像要我的命。我會知道得更清楚。" "那麼現在威脅你又是什麼?" "我想是那些士兵。被他們拘留。" "所以你得到的信息是什麼?" "你覺得夢傳達的信息是要你從正面去看待自己被俘?" 他沒有回答,只是笑了笑。 我坐在床上,背靠著牆。對夢的解釋使我感到興奮,如果這樣的解釋有道理,那麼這就意味著在十字路口我沒有出錯。現在的一切是所有應該發生的事件當中的一部分。 "你叫什麼名字?"我問。 "帕布羅。"他回答。 我笑了笑,同時也作了自我介紹,然後又簡單他說了我為什麼到秘魯來以及所發生的事。帕布羅坐在自己床上,雙肘支在膝蓋上。他留著短黑髮,人長得精瘦。 "你來這里幹什麼?"他問。 "尋找手稿的答案。"我回答。 "確切他講是為了什麼呢?"他又問。 "為了尋找第六條真知的答案,同時為了尋找一些朋友的下落,譬如威爾和瑪喬麗……。我想我要搞清楚為什麼教會那麼反對那部手稿。" "你可以和這里許多牧師談談。"他說。 對他的話我想了一會,然後問:"第六條真知還說了些什麼?" 帕布羅告訴我,我們的夢是要告訴我們的生活中所缺少的東西。然後他又說了些別的,但我沒有在意,而是開始想起瑪喬麗來。她的臉蛋清晰地出現在我的腦海裡。我不知道她現在在哪裡。接著我彷彿看見她微笑著向我跑來。 我突然發現,帕布羅此時一言不發。我朝他看看,對不起,我思想開小差了,"我說:"你在說什麼? " "沒關係,"他回答說:"你在想什麼?" "想一個朋友,沒別的。" 他擺出一副刨根究底的樣子,但這時有人朝斗室走來。通過鐵欄杆我們看見一個士兵將插銷推到一邊。 "吃早飯了。"帕布羅說。 那士兵打開門,用頭示意我們到餐廳去。帕布羅領著走下石走廊。我們來到一個樓梯平台,上了一層階,來到不大的就餐區域。四角站著四五個士兵,而好幾個平民,其中兩個男的一個女的,在排隊準備就餐。 我停下步子,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女的原來是瑪喬麗。與此同時,她也看見了我。她用手將嘴摀住,眼睛睜得大大的,露出驚奇的目光。我掃了一眼身後的士兵。他正朝角落裡的另外兩個士兵走過去,臉上堆著冷笑,嘴裡用西班牙語說著什麼。我跟在帕布羅身後,他領著我們走過房間,來到隊伍後面。 這時剛好輪到瑪喬麗。那兩個男的端著碟子走到一張桌子前,嘴裡說著什麼。瑪喬麗看了我好幾次,並與我的目光相遇,但忍著不說話。當帕布布羅第二次注意到這種目光時,他知道我和瑪喬麗相互認識,並用疑問的眼光看著我。瑪喬麗端著早飯來到一張桌子前。等我們打到早飯後,我們走過去坐在她旁邊。那些士兵仍然在那裡說著話,好像忘了我們在來回走動。 "天哪,見到你我真高興。"她說:"你是怎麼到這裡來的?" "我和其他幾位牧師躲了一會兒,"我回答說:"然後我離開他們去找威爾。我是昨天被抓住的。你這裡多久了?" "自從他們在山頂找到我以後。"她說。 我注意到帕布羅正密切注視著我們。於是我將瑪喬麗介紹給了他。 "我猜這位肯定就是瑪喬麗。"他說。 他倆稍稍交談了一會,然後我問瑪喬麗:"還發生了什麼事?" "沒有什麼。"她說:"我甚至不懂自己為什麼受到拘留。每天我都被帶到一位牧師那兒,或者帶到一位軍官那裡受盤問。他們想了解,我在維西安特跟什麼人聯繫,他們問我,手稿其它部分在哪裡。他們一次又一次地這樣盤問我。" 瑪喬麗面露微笑,看上去有點弱不禁風,她這種樣子又一次強烈地吸引著我。她用眼角的余光,尖利地看著我。我倆都暗暗地笑了。我們吃飯時出現了一段寂靜,然後門開了,一位衣冠整齊的牧師走了進來。這位牧師由一個高級軍官陪著。 "他是教長。"帕布羅說。 那位軍官對那些士兵說了幾句。他們筆直地站著,完了軍官和教長走過房間,來到廚房。那牧師正面看著我,我們的目光相遇了足足一秒鐘。我避開他的目光,往嘴裡塞了一口飯,不想再引起他入的注意。他們倆個穿過廚房,經廚房門走到了外面。 "他就是那個你與他談過活的牧師嗎?"我問瑪喬麗。 "不是,"瑪喬麗說,"我從沒有見過他。" "我認識那位牧師。"帕布羅說。 "他是昨天才到的。他叫塞巴斯蒂安紅衣主教。" 我坐直身子。 "他就是塞巴斯蒂安?" "聽起來你好像聽說過他?"瑪喬麗說。 "是的。"我回答:"主要是他站在教會後面反對手稿。我想,他是針對桑切斯神父的使命而來的。" "誰是桑切斯神父?"瑪喬麗問。 我正準備告訴她,這時那位押送我們來的士兵走到桌子旁,示意我和帕布羅跟他走。 "操練的時間到了。"帕布羅說。 瑪喬麗和我相互看看。她的目光裡流露出內心的憂慮。 "不用擔心。"我說:"下次吃飯時我再跟你說。一切都會好的。" 在我走開時,我心裡想,我的這種樂觀態度是否現實。這幫傢伙隨時都可以讓我們消失得無影無踪。那士兵帶著我們來到一個小廳,走過門後不到通向外面的樓梯口。我們朝下走,來到一個側院,院子圍著高高的石牆。那士兵站在人口處。帕布羅點頭示意我沿著院子的邊緣,與他一起走走。我們散著步的時候,帕布羅有好幾次彎腰去摘牆邊花床裡的花。 "第七條真知還說些什麼?"我問。 他彎下腰,又摘了一朵花。 "這一條說,不光是夢指引著我們,我們的思想和白日夢也指引著我們。" "是的,卡爾神父就是那麼說的。告訴我,我們如何受白日夢的指引。" "它們向我們顯示一個場景,一個事件,這就意味著這個事件會發生。如果我們加以注意,我們便能應付我們生活中這一轉折。" 我看著他。 "你知道,帕布羅,我曾經幻想過遇到瑪喬麗的,果然我遇到了她。" 他笑了。 一陣寒意順著脊椎直往上竄。我一定確確實實到了合適的地方。我臆想到的事情確實發生了。我曾經好幾次想到要再次找到瑪喬麗,現在果然找到了。那些巧合正一件件出現。我感到輕飄飄的。 "這種夢想成真的想法,我並不是經常有的。"我說。 帕布羅看著別處,然後說:"第六條真知說,我們的這種想法要比我們意識到的更多。要承認這一點,我們必須持觀察者的立場。當一個想法出現時,我們得問個為什麼?這個特別的想法為什麼在這個時候出現?這與我的生活問題又有什麼關係?我們採取這樣一個觀察者的態度,有助於我們不去控制一切。這種態度可以把我們擺到進化的大流中去。" "但不好的想法又會怎樣呢?"我問。 "也就是說對不好事情的恐怖臆想,譬如我們所愛的人受傷啦,或者我們得不到我們十分想要的東西啦。" "這很簡單。"帕布羅說:"第六條真知說,恐怖臆想一開始就應加以製止。然後從頭腦中加進一個有好的結果的臆想。不好的臆想便很快不再出現。你的直覺都是好的事情。當不好的臆想在此之後出現,那麼按照手稿的說法,我們應該嚴肅對待,而不應聽之任之。譬如,如果你會出現諸如翻車這樣的念頭,而且有人走過來,主動提出用車帶你,那麼你不可以接受。" 我們已經沿著院子走了一圈,離那個哨兵很近。我們走過他身旁時,誰也沒有說話。帕布羅摘了一朵花,而我則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空氣溫暖而潮濕,牆外的植物長得濃密,大都是熱帶植物。我注意到幾隻蚊子在飛。 "過來。"那士兵突然大聲喊。 他敦促我們走到裡面,後又走回到我下面的囚房裡。帕布羅先進了囚房,不過那士兵舉起手臂,擋住了我的路。 "你不進去。"他說,然後示意我繼續順著客廳往下走,又順著台階往上,然後出了那天晚上我們走過的門。在停車場,塞巴斯蒂安正鑽到一輛大轎車的後座上。司機為他關上了車門。塞巴斯蒂安掃了我一眼,然後掉過頭說了幾句。汽車快速開走了。 那士兵將我輕輕推到樓房前面。我們走進樓房,來到一個辦公室。我被安排坐在一張金屬桌子對面的木椅裡。過了幾分鐘,一個身材短小,長著棕色頭髮,三十開外的牧師走了進來,在桌子前坐下來,沒有在意我的存在。他翻閱一個文件夾,足有一分鐘之久,然後抬起頭來看我。他鼻子上架著一副圓圓的金邊眼鏡,看上去像個知識分子。 "你被捕是因為非法攜帶國家文件。"他一本正經他說。 "我到這裡來,主要是決定起訴是否符合程序。我希望你能夠合作。" 我點了點頭。 "你是哪裡搞到這些譯文的?" "我不明白。"我說:"為什麼攜帶一份古手稿的印件就屬於非法呢?" "秘魯政府自有其理由。"他說:"請回答我的問題。" "為什麼教會要捲入這一事件?"我問。 "因為這部手稿與我們的宗教傳統相衝突。"他說:"它歪曲了我們精神世界中的真理。你在哪裡……?" "我說。"我打斷他說:"我想要搞明白這一點。我只是一名遊客,對手稿感興趣而已。我對誰都不構成威脅。我只是想知道,手稿為什麼讓人那麼惶恐不安。" 他露出迷惑不解的樣子,好像要想出最佳的辦法來對付我。我清楚地意識到自己急需詳細情況。 "教會認為手稿會讓我們的人民感到迷惑不解。"他小心翼翼他說。 "手稿給人這樣一個印象:人們可以自己決定如何生活,而無需參照經文。" "哪一種經文?" "始終如一地遵從你父母這樣的聖訓。" "你這是什麼意思?" "手稿將生活中的問題怪罪於父母親,這就削弱了家庭的凝聚力。" "我認為手稿講的是終止過去的憎恨。"我說:"並且為我們早期的生活找到一個正面的見解。" "不。"他說:"手稿把人引向歧途。一開始就不應該有什麼負面的感覺。" "難道父母親不會犯錯誤嗎?" "父母親已經盡其所能,子女應當寬恕他們。" "難道這不就是手稿要澄清的嗎?不就是我們正確看待我們的童年時才會有寬恕的嗎?" 他提高了嗓門,並帶有憤怒說:"但是這部手稿所言出自哪個權威?人們怎麼可以信任它呢?" 他繞過桌子,狠狠地低頭盯著我,仍然十分生氣。 "你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他說:"你是研究宗教的學者嗎?我想不是。這部手稿引起了混亂,你就是直接的證據。難道你不明白世上的秩序是因為有了法律和權威嗎?你怎麼可以懷疑這樣的權威?" 我一言沒發,這使得他更加惱怒。 "讓我來告訴你,"他說:"你所犯的罪要受到幾年的監禁處罰。你有沒有蹲過秘魯的監獄?難道你這個美國佬的好奇心想要了解我們的監獄是什麼樣子嗎?我來替你安排好了。你懂不懂?我來替你安排。" 他將手擺在眼睛上,停頓了一會,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顯然想要使自己平靜下來。 "我到這裡來,就是要搞清楚誰有手稿,是從哪兒弄來的。我再問你一次:你是從哪弄到譯稿的?" 他的火爆性子讓我感到憂慮。我問了這麼多問題,把我的處境搞得更糟了。如果我不合作,他會拿我怎麼樣?再說我怎麼可以讓桑切斯神父和卡爾神父受到牽連呢? "在我回答你之前,我需要時間想想。"我說。 這時他看上去好像又要大發雷霆。過一會他才鬆弛下來,顯得十分疲勞。 "我可以等到明天上午。"他說,並示意站在門口的士兵將我帶走。我隨那士兵回到那個廳裡,直接走回到禁閉室。 我什麼也沒有說,徑直走過去躺在我的床上,渾身感到十分疲乏。帕布羅正透過裝有柵欄的窗戶朝外看。 "你和塞已斯蒂安談過了?"他問。 "沒有,那是另外一位神父。他想知道是誰給了我那份手稿的。" "你說了什麼?" "什麼也沒說。我請求給我時間思考,他讓我明天再回答他。" "就手稿,他有沒有說什麼?"帕布羅問。 我盯著帕布羅,而這一次他並沒有低下頭。 "他只說了手稿如何動搖傳統的權威。"我說:"然後他開始發脾氣,並且威脅我。" 帕布羅看上去確實很吃驚。 "他是不是長著棕色長發,戴著圓圓眼鏡?" "是的。" "他的名字叫科斯托斯神父。"帕布羅說,"你還說了什麼?" "就手稿動搖傳統這一點,我與他意見不一。"我回答。 "他威脅要送我進監獄。你認為他真會那樣做嗎?" "我不知道。"帕布羅說。他走過來,坐在我對面的床上。看得出來他還在想著什麼,但我既累又怕,因此閉上了眼睛。我醒過來時,帕布羅正在搖我。 "該吃午飯了。"他說。 我們跟著一個士兵上了樓。我們得到了一碟子碎牛肉和土豆。我們早先看到的那兩個男人就跟在我們身後,瑪喬麗沒有和他們在一起。 "瑪喬麗在什麼地方?"我問他們,想要悄悄地與他們說幾句。那兩個人大驚失色,沒想到我會和他們說話。那士兵一眼不眨地盯著我。 "我想他們不會說英語。"帕布羅說。 "我想知道她在什麼地方。"我說。 帕布羅說了幾句話作為回答,但我沒注意聽。我突然想要立刻跑走,感覺到自己正在一條街上跑著,然後躲在門後面,獲得了自由。 "你在想什麼?"帕布羅問。 "我正在幻想逃跑。"我說:"你在說什麼?" "等等。"帕布羅說:"別打斷你的思路,那也許很重要。什麼樣的逃跑?" "我正在一條巷子,或是一條街上跑著,然後過了一道門。我有這樣的印象:我正成功地逃跑著。" "你覺得這個幻覺怎麼樣?"帕布羅問。 "我不知道。"我說:"好像與我們談論的沒有邏輯上的聯繫。" "還記得我們在談什麼嗎?" "記得。我正在問瑪喬麗的情況。" "那麼你不認為瑪喬麗與你的想法之間有一定的聯繫嗎?" "我想不出有什麼明顯的聯繫。" "那麼有什麼潛在的聯繫呢?" "我看不出有什麼聯繫。逃跑怎麼可能與瑪喬麗有聯繫呢?你認為她已逃跑了嗎?" 他露出一副沉思的樣子。 "你想到的是你逃跑。" "噢,當然,你說得對。"我說:"也許我不帶她,而是自己獨自逃跑。"我看著他:"也許我帶她一起逃跑。" "我猜也是。"他說。 "但她在哪兒呢?" "我不知道。" 我們一言不發地吃完了飯。我很餓,但飯菜又太膩。不知怎麼的,我感到既疲勞又懶散。我的飢餓感也很快消失了。 我注意到帕布羅也不吃了。 "我想我們最好回牢房去。"帕布羅說。 我點了點頭,於是他示意那士兵帶我們回去。我們到了牢房後,我筆直地躺在床上,而帕布羅站在那兒看著我。 "你的能量好像下降了。"他說。 "是的。"我回答說。 "我不知道什麼出了差錯。" "你是不是想要補充能量?"他問。 "我想我還沒有。"我回答,"我吃的食物幫不上忙。" "但是,如果你把萬事萬物吸收進來,那麼你就不需要那麼多食物的。"他的手臂在他面前掃了一下以強調他所說的一切。 "我知道。我很難在這樣的情境下產生愛的暖流。" 他以嘲諷的目光看著我。 "但不這樣做等於傷害你自己。" "你這是什麼意思?" "你的身體正在一定程度上振動。如果你的能量降得過低,那麼你的身體就會遭罪。這就是壓力與疾病之間的關係。愛能夠將振動維持在一定水平。愛使我們保持健康,愛就是那麼重要。" "給我幾分鐘。"我說。 我試了桑切斯神父教給我的方法。我立刻感到好了許多。我周圍的物體顯得清晰奪目。我閉上眼睛,將注意力集中在這一感覺上。 "這就對了。"他說。 我睜開眼睛,發現他正在笑逐顏開地看著我。他的臉和身體仍然像個孩子,尚未成熟,但他的眼神現在到是流露出智慧的光芒。 "我看見能量正進入你的體內。"他說。 我可以看出帕布羅身體周圍一個微弱的綠色景象,他放在桌上花瓶裡的花朵在那裡熠熠生輝。 "要把握第七條真知,並且真正加入進化運動。"他說:"我們必須把九條真知融匯到一起。" 我什麼也沒說。 "因為這些真知,世界因此而對你發生了變化,你能不能總結一下?" 我思考了一會。 "我想我已有所感悟,我把世界看作一個神秘的場所,向我們提供所需的一切。當然我們得保持清醒,得走對路子。" "那麼又會怎麼樣呢?"他問。 "那麼,我們便欣然開始進化流程了。" "可是我們怎樣才能參與這一過程呢?" 我思考了一會兒,"記住我們目前生活中的問題。"我說:"然後密切注意方向,無論是夢的還是憑直覺想到的;或者,環境向我們顯示的,向我們襲來的。" 我又停了一下,想要把這一觀點看個透徹,然後又補充說:"我們聚集能量,並關注我們的環境和遇到的問題之後我們受到某種直覺的指引,即我們到哪兒去,做什麼。這以後便產生一些巧合,引導我們能朝那個方向前進。" "對,對,"帕布羅說:"就是這樣。這些巧合每次把我們引向一個新的地方,我們得到發展,我們變成更加完美的人,以更加高級的振動方式存在於世界。" 他挨著我,我也注意到了他周圍巨大的能量。他神采奕奕,不再靦腆,不再顯得年輕。他好像渾身是力量。 "帕布羅,你怎麼了?"我問,"與我第一次見到你相比,你現在更加自信,更有見識,更加成熟。" 他開懷笑了。 "你剛來的時候,我特意讓我的能量下降。起先我認為你可以幫助我的能量流動,但我意識到你還沒有學會這一點。從第八條真知中你可以學到這個技能。" 我顯得很茫然。 "我沒有做的是什麼?" "你必須知道,通過神秘方式得到的種種答案真正來自他人。想想自從你到秘魯以後得到的東西。難道所有的答案不都是通過他人的行動得到的嗎?而你是莫名奇妙遇到這些人的。" 我想了想。他說的對。我在合適的時候遇到合適的人:沙琳、多布森、威爾、戴爾、瑪喬麗、菲爾、雷諾、桑切斯神父和卡爾神父,而現在又遇到了帕布羅。 "既便是手稿,也是由人寫成的。"帕布羅補充說:"但井非所有你遇到的人都具有這樣的能量或能夠清楚地向你顯示他們得到的信息。你必須給他們能量來幫助他們。"他稍作了一下停頓。 "你對我說過,只要關注物體的美,你可以向一棵植物投放能量,還記得嗎?" "記得。" "那麼,對人你應做同樣的事,當能量進入他們體內時,他們獲得的能量幫助他們認清真理。然後他們可以向你傳達這一真理。" "科斯托斯神父便是一個例子。"他繼續說:"他有一個重要的信息向你傳達,你沒有幫他顯示出來。你想要從他那兒獲取答案,這就在你與他之間出現了能量競爭。當他感覺到這一點時,他兒時的戲劇,即他作為一個威脅者便佔了談話的上風。" "我本該怎麼說呢?"我問。 帕布羅沒有回答。我們又一次聽到牢房門口有人。 科斯托斯神父走了進來。 他朝帕布羅點點頭,臉上微微笑著。帕布羅也笑嘻嘻的,好像他喜歡上了這位牧師似的。科斯托斯神父將視線轉移到我身上,表情十分嚴肅。一顆優慮之心衝到了我的嗓門。 "塞巴斯蒂安紅衣主教想要見你。"他說。 "今天下午將你帶往伊基托斯,我告訴你,你最好還是回答他所有的問題。" "他找我幹什麼?"我問。 "因為你駕駛的那輛卡車是我們的一位神父的。我們認為你的手稿是從他那兒弄來的。我們牧師居然無視法律,問題很嚴重。"他以堅毅的目光看著我。 我對帕布羅掃了一眼,他示意我繼續往下說。 "那麼你認為手稿動搖了你們的宗教,是嗎?"我用溫和的口氣問科斯托斯。 他則以恩賜的態度看著我。 "不光是我們的宗教,我們大家的宗教。難道你認為這個世界沒有計劃嗎?上帝主宰著一切。他為我們安排了歸宿。我們要做的事就是要服從他為我們制定的戒律。進化是個謎。上帝是按照他喜歡的方式創造未來的。要說人類能夠自行進化就等於違背了上帝的旨意。這只會使人們變得自私、相互分裂。人們認為進化很重要,而不是上帝的安排。與現在相比,以後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會更糟。" 我想不出什麼問題。那牧師看了我一會,然後和藹他說:"我希望你與塞巴斯蒂安紅衣主教合作。" 他轉過身去看著帕布羅,顯然對他這樣處理問題很得意。帕布羅只是朝他笑笑,又點點頭。牧師走了出去,士兵隨即關了牢門。帕布羅靠在床上對我笑笑。他的作派徹底變了樣,臉上充滿了信心。 我看了他一眼,然後笑了。 "你覺得剛才發生了什麼?"他問。 我力圖說得幽默一點。 "我發現我遇到的麻煩要比我想像的嚴重。" 他爽朗地笑了。 "還發生了什麼事?" "我不知道你指的是什麼?" "你到這裡時有些什麼問題?" "我要找到瑪喬麗和威爾。" "那麼你已找到了其中的一個。你的另外一個問題是什麼?" "我有一種感覺,這幾個牧師反對手稿並非出於惡意,而是他們誤解了手稿。我要知道他們在想什麼。不知怎麼搞的,我有這樣一個念頭:通過和他們交談,他們是不會反對手稿的。"說到這裡我突然意識到帕布羅要引我去哪兒。我在此時此地遇到了科斯托斯,那麼我可以弄明白為什麼手稿令他煩惱的原因。 "那麼你得到了什麼樣的信息呢?"他問。 "信息?" "是的,信息。" 我看著他。 "令他煩惱的是參與進化這樣的想法,對不對?" "對。"他說。 "那就說明問題了。"我補充說。 "物質進化的想法夠糟糕的了。而要引體到日常生活,引伸到我們所作的每一個決定,引神到歷史本身,那簡直讓人無法接受。他們認為,人類會憑藉進化胡作非為,因而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就會惡化。難怪他們希望看到手稿受查禁。" "那麼你可以說服他們不這樣做嗎?"帕布羅問。 "不,我的意思是說,我自己也不太清楚。" "如果有人能夠說服他們,那他需要什麼?" "他需要知道真相。如果人人都按照這些道理辦事,人人都進化,那麼他也應知道,人們應該怎樣相處。" 帕布羅看上去很高興。 "什麼?"我問,同時跟著他笑了。 "人們應該怎樣相處就是下一條真知要講的,也就是第八條。為什麼這些牧師反對手稿,這一問題已經得到了回答,而這個回答又轉化成了另一個問題。" "是的。"我說著陷入了深思。 "我一定要找到第八條真知。我一定要從這裡逃出去。" "不要急著走。"帕布羅警告說。 "在你往前走之前,你得弄清楚你是否完全掌握了第七條真知。" "你認為我掌握了嗎?"我問。 "我是不是處在進化的洪流之中呢?" "你會的。"他說:"如果你時刻牢記你的問題。即使是沒有戒備的人也會無意之中得到答案,而且回想到巧合的發生。當我們看到答案到來時,第七條真知便出現了。它昇華了我們的日常經歷。" "我們應該知道,每一個事件都有其重要性,都包含著某個信息,與我們問題有關聯。這一點特別適用於我們通常稱之為壞事情上面。第七條真知說,無論某個事件有多麼壞,我們都要找出其好的一面。開始的時候你認為被人抓住葬送了一切。但是現在你可以看到,你是注定要到這裡來的。你要的答案就在這裡。" 他說得對,但是如果我來這裡能得到答案,並且進化到一個更高的水平,那麼帕布羅也一定會這麼做。 突然我們聽到有人從廳裡走過來。帕布羅直勾勾地看著我,表情嚴肅。 "聽著,"他說:"記住我告訴你的活。第八條真知已為你準備好了。它講述是人際間的倫理,即對待別人的方法,這樣可以分享到更多的信息。但記住不要操之過急。維持現狀,你有什麼問題?" "我要知道威爾在什麼地方。"我說:"我還要找到第八條真知。而且我還要找到瑪喬麗。" "說到瑪喬麗,指引你的直覺是什麼?" 我思考了一會。 "我要逃跑……我們會逃跑的。" 我們可以清楚地聽到有人就在門口。 "我有沒有給你帶信息來?"我急切地問帕布羅。 "當然。"他說:"你到達這裡時我不知道我為什麼在這裡。但我知道我來這裡與傳播第七條真知有關,但我又懷疑自己的能力。我認為自己知道的還不夠。那是因為你的緣故。"他繼續說:"現在我知道我有這個能力。這就是你給我帶來的信息之一。" "還有另外的嗎?" "有的。可以說服那些牧師接受手稿,你的這一直覺對我來說也是信息。它使我這樣想:我來這裡是為了說服科斯托斯神父。" 他才說完這些活,一個士兵便打開牢門向我示意。 我看著帕布羅。 "我想告訴你第八條真知講述的一個概念。"他說。 士兵瞪了他一眼,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拉著我出了門,隨後又將門關上。我被帶走的時候,帕布羅隔著柵欄看著我。 "第八條真知提出了某種警告。"他大聲喊,"它告誡我們,我們的成長不應受到阻礙……如果你依戀於一個人,那麼你的成長一定會受到阻礙。"
按“左鍵←”返回上一章節; 按“右鍵→”進入下一章節; 按“空格鍵”向下滾動。
章節數
章節數
設置
設置
添加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