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寓言童話 那年月的一個故事

第14章 第十四節媽媽呀,媽媽!

那年月的一個故事 董尧 5752 2018-03-22
亞麗在門後用磚頭支起一個砂鍋,給媽媽煎著剛剛取來的藥。媽媽今天的心情很好。昨夜劉醫生走後,娘倆便說了陣子感激的話,媽媽心裡很舒服,便入睡了,一覺睡到太陽老高。亞麗臨去取藥時,還給媽媽燒了半碗雞蛋湯。媽媽沒嫌苦,幾乎全喝下去了。亞麗一邊煎藥,一邊對媽媽說:媽媽,這三服藥吃下去,你的病就好了。等你能走動的時候,咱娘兒倆一道進城去看爸爸,然後再去北京。路費不夠,走到哪裡餓了,就在哪裡要點吃。媽媽,要飯的時候我不叫你上門,你在村頭上等著就行了。 媽媽說:等媽身體好了,我自己上北京。往天,我總是惦記著你和小哥哥,你們小的小,憨的憨,丟在家裡放不下心。現在不惦記你們了,你什麼都能幹,我就可以放心去了。

在這個小家庭中,見爸爸,上北京,已經成為他們最迫切,最重大,也是最寄託希望的事情。他們堅信,爸爸的問題黨中央、毛主席不知道。是一些人歪曲了毛主席的教導,強加給爸爸的。只要爸爸的事能反映到北京去,黨中央、毛主席肯定會給爸爸平反...... 亞麗把藥煎好,扶著媽媽吃下去,對媽媽說:媽媽,你好好地睡一覺,三兩天就會健康起來。 媽媽微笑著,點點頭。說:劉老先生是個好醫生,疑難的症狀,他都能看好。咳,這樣的人要是都能用起來,會給人民造多大的福呀 亞麗問;媽媽,我真不明白:為什麼有些有真本領的人,一個一個都打倒?剩幾個不倒的,也不許幹正經事。就像劉爺爺,為什麼不叫他上醫院去看病呢? 咳--媽媽又嘆氣了,這不是咱能說清楚的事。咱不說它吧,快收收東西,休息吧!

亞麗給媽媽拽好衣服,自己在暗淡的燈光下,又忙著去收拾東西。一邊忙,一邊想:藥吃下去,媽媽這場大病就好了。媽媽一生可受盡了苦,千萬不能再受苦了I爸爸講過媽媽的身世:姥姥家是什麼地方?姓什麼?連媽媽自己也說不清楚。抗戰勝利頭年,媽媽十四歲,她已經有過四個家了。那一年,她又被賣給了一家姓錢的地主家,專管伺候地主。有一天,天下著鵝毛大雪,地上的冰雪攪和在一起,又濕又滑。媽媽腳上只穿一雙單鞋,凍爛化膿的傷口處,膿血水順著爛布洞往外流。她走過的路上,個個腳印都有血跡,疼得媽媽直咬牙。在走道上,媽媽一滑,栽倒在雪地上了,把碗碟全部摔碎。老地主拿著拐杖跳出來,迎頭便打。三杖五杖,把媽媽打昏在地上,頭上幾處流血,連氣也喘不過來了。

爺爺當時在這個地主家里當長工,見到這情形,氣得兩眼發紅,攥著拳頭就要闖上去跟地主拼!和爺爺在一起扛長工的老瑞爺爺拉住他的衣服說:老宋哥,不能硬拼呀得先設法救救孩子 老哥倆悶著滿肚子怒火,把媽媽抱起來。為了掩人耳目,爺爺故意大聲叫著0咳喲!人斷氣了。 老地主怕聲張出去,遭人責罵。忙用棍子指著爺爺說:混帳,叫什麼?死了拉出去,丟到南山溝餵狼 老哥倆託的托,抱的抱,把媽媽抱出地主大院。出了門,爺爺對老瑞爺爺說;兄弟,孩子心窩裡還跳,不能在外久待,得找個地方暖暖。老瑞爺爺說:除了咱們的家,哪裡也不保險 爺爺背起媽媽,就轉到自己家裡。奶奶一見,便解開衣襟,把媽媽抱在懷裡,硬是用熱身子把媽媽暖活。

媽媽睜眼一看,是躺在奶奶的懷裡。一切都明白了。就哭著說:娘呀,我可有親娘了 爺爺含著淚水說:孩子,這就是你的家。往後,要死咱一塊死,有一個饃饃咱掰開吃奶奶也說:矗我一生養了仨兒倆閨女,如今只剩下一個兒子了。你就是我的閨女,跟著我苦吧! 為了不讓地主知道媽媽還活著,奶奶把媽媽關在屋裡,兩三年不讓她出門。後來,老瑞爺爺保媒,媽媽和爸爸結了婚。婚後就一同到了山東老根據地,參加了革命媽媽最愛勞動,不光是家裡的事她幹得利利索索,在學校裡,媽媽一進辦公室就打掃擦抹,看到同學們打掃衛生,她就去幫助幹。近兩年,為爸爸的遭遇擔憂受驚,再加上大女兒不在身邊,子呆痴,重重烏雲,座座山頭壓著她,她能挺起腰來嗎?

爸爸被押走的第二年,從春天起,媽媽身上就腫脹了,她還是強打精神去幹活。那年春天,縣里組織大兵團作戰,去開挖廢黃河。本來像媽媽那樣的病人是可以不去的。但是,媽媽最先報了名。亞麗勸不住。媽媽到黃河工地後,被分去做飯,每天四更起床,里外的地方去擔水。有一次,刮著呼呼的北風,地面上滴水成冰。媽媽挑著一擔水,從塘邊往回走,半路上昏倒了,兩桶水翻到她身上,眨眼全結了冰。有人告訴生產隊領工的干部,幹部把她從路上領回工棚,讓幾位小姑娘給她換衣服。當小姑娘們把媽媽的冰衣服換下之後,發現媽媽的腹部早已腫得發出亮光。一個小姑娘大叫道:哎喲!身上腫成這樣子了,還能幹活?大夥把她送家,一連三天都沒能起床。亞麗問她。 ,媽媽,你為什麼上工地?你不去,他們能怎麼樣,總不會吃了人?

媽媽含著淚水說:傻孩子,他們看著我病成這個樣子,是不一定讓我去。可是,大夥都出河工去了,工分全在河工上記。我不去出河工,咱家沒有工分,往後怎麼分糧食呀?你不記得第一年了,幾乎要逼死人命。 亞麗這才明白:生活的擔子已經壓得媽媽連死活都無法顧了她伏在媽媽懷裡哭起來。一邊哭,一邊想;我一定幫助媽媽分擔這副挑子亞麗睡在媽媽身邊,想著媽媽的身世,怎麼也睡不著覺。她想再理理自己的自學功課。可是,她太累了,今天她為媽媽取藥,整整跑了四個藥房,才把藥配齊,跑的路足足有五十華里。她起不來了。她疲倦地躺在床上。 通通,通通門外,忽然有人敲門。誰呢?亞麗心中一驚。她坐起來,問。是誰呀? 我,開開門。門外一聲悶沉沉地回答。

亞麗忙戈火柴,點著燈6一手端燈,一手去開門。門一開,藉著燈光,亞麗看清楚了,原來是老醫生劉爺爺。她感動地說:劉爺爺,這麼晚了,您怎麼來啦? 劉醫生說。晚了好。晚了才保險呢,沒有人盯梢,誰也看不見說著,他就伸手去掏自己的衣袋。 媽媽睡覺很驚醒,一忻老醫生來了,忙睜開眼。說老人家,深更半夜,您又這麼大年紀,看把您麻煩的劉醫生問:藥吃了嗎? 媽媽立刻回答:吃了,剛剛吃了。 劉醫生說。吃了就好好休息吧!你睡覺吧,我跟丫頭說說話。 說著話,他從兩個衣袋裡拿出兩個小包包,朝床上一放,說:丫頭,這一包是我自己配製的藥,以後就不用花錢買了,還有一包,是一點黃豆。別人送給我的,我沒吃。 你每天抓一把,用溫水泡泡。泡胖了,再砸碎,給媽媽燒點稀粥。吃完了這些豆子,媽媽身上的腫脹也就好了。黃豆媽媽和亞麗同時驚訝地喊了起來黃河灘上早已不許種黃豆了。說黃豆是低產作物,影響糧食過綱要。在山芋乾麵是主要糧食的黃河灘上,黃豆跟金豆子一樣金貴。隊裡有幾年不種黃豆了,社員當然沒有黃豆吃。國家糧庫儲存的一點黃豆,也只能憑著醫院的證明,還須經領導批准,給缺奶的嬰兒或浮腫病人每人才供應兩斤。像亞麗家這樣的人家,那是絕對享受不到這樣的優厚待遇的。

老醫生對亞麗說:這裡還有一點點白糖,你千萬別嫌少。媽媽嘴苦時,你就放點。這都是小事,你們可別見外。 ,我也只是想,要救人,就救活蟲倆激動得不知說什麼好只顧落淚。 老醫生把這幾件事交代完了,站起身說:我走啦,趁著沒人知道。說著,便抽身走出門去。亞麗急忙出來送行,只見昏黑的夜空,迷迷茫茫,老人那高大的身影,已沒入黑暗中瞧不見了。 回到屋裡,娘兒倆激動一陣子,歡喜一陣子,流一陣子淚......亞麗拿一隻碗,忙著抓把黃豆放進去,放點冷水,又加了點熱水,說:媽媽,現在就泡上,明早黃豆就胖了。我煎好三汁藥,就給你做豆汁媽媽笑著說。好好,我看看你的手藝怎麼樣。 第二天一大早,亞麗爬起來,先給媽媽煎好藥,把藥倒在碗裡又去砸豆子,想著做一碗釅釅的豆汁給媽媽喝!門外忽然走進兩令人來。一個是生產隊長劉大川,後邊是高月生。

高月生一進門便衝著亞麗說:小傢伙,你娘呢? 亞麗一見高月生,就紅了眼,她頭也不抬,眼皮也不翻.說:病啦。多些天不能起床,誰不知道。 劉大川說:我說病啦,不假吧! 高月生用鼻子哼一聲,衝著媽媽的床說:病也不行明天省裡的首長來檢查,吃過早飯拿一把鍁,到西河頭修公路,中午不能回來吃飯。叫家里人送去亞麗大聲說:修什麼路?媽媽病得連床也不能下,哪有力氣乾活沒有力氣?高月生瞪著眼說:這是贖罪勞動,是勞改.你病不病我不管,不去不行他要報復偷桃不成的事了。 媽媽一聽說勞改,早已氣得渾身發抖,她在床上呻吟著說:我有什麼罪?我贖的什麼罪? 高月生說:你不是宋玉的老婆嗎?宋玉不在家,他有罪你就得替。

亞麗說:誰有罪你找誰,沾連不著媽媽。我們就不去 不去不行高月生跳起來了,這種勞動,今後要定期去,就得沾連著你們。宋玉當乾部怎麼不帶別人進城享福?你們現在想劃也劃不清了。不去,我就派人來抓媽媽氣得呼吸困難了,頭也疼起來,她說;毛主席沒有這條政策,人民政府也沒有這條法律。沒有說丈夫有罪,妻子也有罪高月生髮瘋了,他噴著唾沫星子說:毛主席沒有,我有!人民政府沒有,我有!我有的你就得執行 媽媽不知從哪來的勁頭,她翻身跳下床來,對著高月生理直氣壯地說:靠你這樣做是違法亂紀。你沒有權力派我勞改。 高月生說:什麼是法,什麼是紀?你知道個屁!法全是人寫的。法家想怎麼寫,就怎麼寫。法家在歷史上都是造反派。你以為我不能定法?我已經定了許多法.看誰敢不執行! 媽媽說:你的土法是錯誤的。終有一天要受到清算的! 高月生奸笑一聲,說:有一天?你別做夢了。今天你就得去贖罪勞動,我看你敢不去 媽媽看他耍起無賴,氣得通身發抖,滿臉汗水,呼吸都十分困難。亞麗跳過來,替媽媽輕輕地捶著背,兩眼恨恨地瞅著高月生。她真想跟他拼了。可是,媽媽已經氣成這樣子,再跟他拼,媽媽不是更氣嗎?就是拼出理來,氣病了媽媽也不值得。何況高月生又是個不講理的人!她忍著怒氣,對高月生說你走吧,等會兒我替媽媽去!高月生斜著眼打量亞麗一陣子,說:不行。你還不到十八周歲。年齡夠了,少不了你一份。今天還攤不著你亞麗跳起來,說:人都病得這樣了,你一定要逼死她嗎 高月生說:誰逼死她?死了也沾不著我什麼事亞麗說:要去我去。不讓我去,我們就抗了。媽媽就是不能去!該什麼罪,你儘管治罪好了 劉大川隊長這時插上來說s高委員,人家病成這個樣子了,真不能勞動。別讓她去啦哪裡就在乎她一個人高月生氣噓噓地呆一陣子說:小傢伙,只許你替這一次,下次還得你娘去說罷,邁著大大的步子走了。 亞麗瞪著他的背影,狠狠地罵道:壞蛋怎麼也不一跟頭把他摔死媽媽的藥已經冰涼了。亞麗又熱了熱,端到媽媽面前,說:媽媽,別生氣,吃藥吧! 媽媽搖著頭說:不吃了,心裡這陣子憋得慌。吃了要吐,別把藥糟蹋了。 亞麗說:我做點豆汁你喝吧? 媽又搖搖頭說。等你晚上回來再吃吧。 亞麗找一把鐵鍁,來到媽媽面前,說:媽媽,你別跟那個不是人的東西嘔氣。他算啥,氣壞了身體不值。我下午就回來了,你好好休息吧! 媽媽拉住亞麗的手,只管嘆氣,兩顆豆粒般地淚珠流出眼角。她說亞麗,中午我請人給你捎飯去。 亞麗忙說。媽,你別找人了。我早飯吃的多,晚上回來再吃就行了。 髂行嗎?媽媽問。 行,媽媽亞麗說,你只管好好休息吧! 亞麗走後,媽媽淒淒楚楚地哭起來。她想著亞麗,想著這個最小的孩子跟著家庭受的不幸連累,媽媽又想到爸爸,內心就更增加了一番酸疼;自從高月生在雪地上啃了雪屑和在桃園裡沒有吃成桃,他就在村上造謠言,說宋玉回不來了,十有八九已經死了。媽媽不相信,她認為高月生是胡說八道。後來,從城裡來的人也說,不明不白,不知身份的人死了很多,不通知家庭,連屍首也沒人收。 這些天,媽媽的心情很沉重,病情也很重,她做了很多惡夢:前天夜裡,媽媽剛閉上眼睛,就夢著爸爸回來了。爸爸披著一件血衣,遍體鱗傷,他走到媽媽身邊,直流淚。媽媽拉著他的手,哭叫著說:玉,玉呀你吃盡苦頭了,你怎麼該受這個罪呀;咱們不再分開了,咱們這樣過下去吧只要能過幾年安穩日子,再苦也不怕,爸爸不說話,他丟下媽媽,披著血衣走了。媽媽大叫一聲;玉呀就驚醒了...... 亞麗身子雖然在工地上勞動,心卻在惦記著家裡生病的媽媽。媽媽剛才被高月生一氣,這時,她感到呼吸困難,口張開半天不能合,眼前傅陣發黑,飛起許多金色的星星。幸好,老瑞奶奶和大君奶奶來了,他們扶著媽媽,說呀勸呀媽媽只點頭,半天才應一聲。老瑞奶奶急得直喊:這怎麼得了,快進醫院吧! 媽媽搖搖頭,指指碗裡的藥。 大君奶奶說:藥涼了,我去溫溫。 老瑞奶奶看著媽媽嘴皮發青,眼睛發呆。忙扶她躺一F,再掀開胸襟看看,媽媽的胸脯鼓出個大疙瘩,硬得像石塊一般,手觸觸,熱辣辣地。老瑞奶奶又拉拉媽媽的手,媽媽的手卻冰一樣的涼-- 原來,媽媽是拼出所有的氣力跟高月生爭辯的。一氣一激,她那虛弱的身體哪裡受得了大君奶奶熱好了藥,媽媽已經不省人事。老人端看藥,彎腰喊著:付麗她媽,你醒醒,你把藥吃下吧!可得吃藥呀為你的一個憨兒子,你得‰為你的一個苦女兒,你得吃。你不能撇下他們呀 老瑞奶奶拉起衣襟擦著淚,說:孩子呀--二十多年前老瑞奶奶就這樣叫--千萬別朝短處想。再難,還能比死在雪地上難嗎?孩子,咱一步一個血印都走過來了,怎麼不能再走下去。過了陰天有晴天,翻過陡坡有平地。你有個三長兩短,這小兄妹倆可怎麼過呀?...... 媽媽的心稍為平靜一點,緩了過來。她望著兩位老人,含著淚,微微地笑笑,聲音低微微地說:嬸,我不會死。我們家已經冤死一個了,我還能再冤死麼?再說......,媽的淚水又湧出來,她心裡又陣疼了,她緊緊閉著兩眼,艱難地伸出手,一手拉著大君奶奶,一手拉著老瑞奶奶,用斷斷續續的聲音說:嬸,我求求您,求......求......求您,求您高看一眼我兩個無用的孩子,兩個可憐的孩子...... 老瑞奶奶對大君奶奶說;嫂子,你看著麗她媽,我去叫亞麗。高月生不叫她來,我就跟他拼了老瑞奶奶大步小步朝修公路的地方跑去。望看人影她就喊:亞麗亞麗呀!亞麗呀!來到近前,她一把拉住亞麗:走,快走,快回家! 老人不管有沒有人攔,便說:亞麗是我拉走的,煩哪一位告訴高委員一聲,他怪罪怪我要治罪我就豁上了,看能塌天吧! 亞麗來到媽媽床前的時候,媽媽的臉已經鐵青,眼睛緊緊地閉著,連哼也哼不出聲了。亞麗大聲地喊著:媽媽,媽媽!我來了,我來了。媽媽!亞麗叫你呢,媽媽媽媽艱難地睜睜眼。只一睜,又緊緊地合上,緊緊地皺著眉...... 亞麗把滿是淚水的腮幫貼在媽媽臉上,輕輕地說:崔媽媽,媽媽呀!你不是說病好了要進城、要上北京嗎?你不是說還要給小哥哥剪剪頭嗎?媽媽,你說你要看我長大成人,我今年才十三歲呀!媽媽呀,咱們這個家少不了你,我和小哥哥都離不開你媽媽--媽媽-- 媽媽已經停止呼吸,心臟再不跳動了,眼睛永遠也不睜開了......
按“左鍵←”返回上一章節; 按“右鍵→”進入下一章節; 按“空格鍵”向下滾動。
章節數
章節數
設置
設置
添加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