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寓言童話 永遠講不完的故事

第23章 22 攻打象牙塔之戰

派出的偵察人員回營地報告說,象牙塔已經近在咫尺。如果加快行軍速度的話,只要兩三天就能到達那兒。 不過,巴斯蒂安好像在猶豫不決。與過去相比.他更頻繁地讓隊伍停下來休息,然後又突然下令開拔。他的這支隊伍中沒有人知道其中的原因,當然,也沒有人敢去問他。自從他在星宿寺作出那番偉大業績以來,他變得難以接近了,甚至對於薩伊德來說也是如此。在營地裡有各種各樣的猜測但是大多數的隨行者都自願地遵守巴斯蒂安充滿矛盾的命令。對於普通人來說,偉大的智者一一他們是這麼認為的——總是顯得高深莫測的。連阿特雷耀和福虎也無法解釋巴斯蒂安的行為。在星宿寺裡所發生的事情超出了他們的理解力。這一切更增添了他們對巴斯蒂安的擔憂。

在巴斯蒂安的內心有兩種感覺在互相爭鬥著,他無法使其中的任何一種平息下來。他渴望與月亮之子會晤。現在,他在整個幻想國中已經名聞遐邇並受人尊敬,可以以同等的身份出現在她的面前。但是,同時他又擔心她會向他要回奧琳。假如真是那樣的話會怎麼樣呢?她會試著把他送回那個他幾乎已經沒有什麼印象的世界裡去嗎?他不願意回去。他想要保住奧琳。然而,他又想到,她根本就沒有說過她想把奧琳要回去。或許,他願意把奧琳保存多久她就會讓他保存多久。或許,她已經把奧琳送給了他,奧琳將永遠屬於他。一想到這些,他又迫不及待地想要去見她。於是他催促隊伍趕路,為的是盡快到達她那兒。接著,他又產生了懷疑,於是他讓隊伍停下來休息,為的是好好想想,他究竟會遇到什麼情況。

就這樣,他們時而急匆匆地趕路時而又延宕幾個小時,最後他們終於來到了著名的迷宮的邊緣,即那一塊佈滿了彎彎曲曲的大道、小徑,那裡整個兒是個大花園的平原的邊緣;地平線上如同仙境般的白色象牙塔在佈滿金色晚霞的天空中閃爍。 包括巴斯蒂安在內,全部幻想國的生物都肅穆地站在那兒享受著這無與倫比的美麗時刻;連薩伊德的臉上都現出了驚異的神色,當然,這種從未在她臉上出現過的神色只是一閃而過。走在隊伍最後的阿特雷耀和福虎回憶起他們最後一次來這兒的情景,那完全是另一幅景象:迷宮幾乎被虛無吞噬.一派病入膏肓的情景。如今,迷宮的花朵開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旺盛,顯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美麗、璀璨。 巴斯蒂安決定,這一天不再往前走了,於是安營扎塞。他派出幾個信使去向月亮之子轉達他的問候並向她通報,他想在第二天到像牙塔上。隨後,他在自己的帳篷內躺下,想睡一會兒。可他在枕頭上輾轉反側,憂慮始終折磨著他。他沒有想到由於種種原因,這一夜將是他迄今為止在幻想國中度過的最糟糕的一夜。

午夜時分他終於進入了淺淺的、不安的睡眠狀態。突然他被帳篷人口處一陣低聲的、激動的說話聲給吵醒了。他起身走了出去。 “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嚴厲地問道。 “這位使者聲稱,”藍色的鷹嘴怪伊盧安說,“他必須向你報告一個消息,這個消息非常重要,他無法等到明天。” 伊盧安揪著那位使者的衣領,把他提了起來。這是一個小巧的傢伙,有點像兔子,只是沒有皮毛,而是長了一身色彩絢爛的羽毛。這個小巧的傢伙屬於幻想國中跑得最快的生物之一。他們可以以飛快的速度跑很長的距離,他們跑步的速度之快,以至於人們根本就看不見他們,而只看得見他們身後揚起來的塵土。正因為他所具有的這一能力,這個小巧的傢伙在這兒被當作使者。他已經去過象牙塔,又回來了。當鷹嘴怪把他放到巴斯蒂安面前時他還在急促地喘氣。

“先生,請原諒。”他接連幾次深深地鞠躬,氣喘吁籲地說,“請原諒我竟然斗膽打擾你的休息。但是如果我不這麼做的話,你肯定有理由對我表示不滿。童女皇不在像牙塔中,很久很久以前就不在那兒了。誰也不知道她在哪兒。” 巴斯蒂安頓時感到內心空虛而又冰涼。 “你肯定搞錯了,這不可能。” “先生,等其他使者回來時.他們會向你證實這一消息的。” 巴斯蒂安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輕聲說: “好了,謝謝。” 他轉過身去,回到了自己的帳篷裡。 他坐在床上,用雙手撐著頭。難道月亮之子不知道,這麼久以來他一直在尋找她的路上,這絕對不可能。難道她不想見他?還是她出了什麼事?她童女皇在她自已的國家裡出事一一不,這簡直不可思議。

她不在.這意味著,他不一定要把奧琳還給她。另一方面,他又為不能見到她而感到非常失望。不管她這麼做有什麼樣的理由,他都感到不可思議。不,這是侮辱! 這時候,他想起了阿特雷耀和福虎經常重複的話來,即每一個人只能遇到童女皇一次。 由此而來的感傷使他突然想念起阿特雷耀和福虎。他想和人說話,想和一個朋友說話。 一個念頭在他心中油然而生:帶上腰帶格瑪爾,隱身去找他們。這樣他可以在他們的身邊,享受到與他們在一起的安慰,又不至於太丟面子。 他飛快地打開那隻裝飾得很漂亮的小匣子,取出腰帶,把它圍在腰上。與第一次看不見自己時一樣,他又一次產生了不舒服的感覺。他等了一會兒,直到自己對此感到習慣了,才走出去。他開始在帳篷裡轉來轉去尋找阿特雷耀和福虎。

到處都能聽到激動的低聲交談聲,晃動著的身影在帳篷之間急速地竄來竄去;倒處都能看到三五成群地蹲在一起輕聲商談的生物。這時,其他使者也回來了,關於月亮之子不在像牙塔中的消息像野火一樣迅速傳遍整個隨行者的陣營。巴斯蒂安在帳篷之間走著,一開始他並沒有找到他想要找的那兩個人。 阿特雷耀和福虎歇在營地邊緣一棵盛開的迭迷香樹下。 阿特雷耀盤腿坐在那兒,雙臂交叉地放在胸前,臉色呆板地望著象牙塔方向。祥龍躺在他身邊,把他那巨大的腦袋擱在阿特雷耀的腳邊。 “她能破例見他,從他那兒收回標記,這本來是我最後的希望。”阿特雷耀說,“可是,現在一切希望都落空了。” “她知道她自己所做的事情,”福虎答道。

就在這時候,巴斯蒂安找到了他們倆,不露身影地朝他們走去。 “她真的知道嗎?”阿特雷耀喃喃地說,“不能讓他再長久地保留奧琳了。” “你準備怎麼辦呢?”福虎問道。 “他是不會自願把它交出來的。” “我必須把它從他那兒拿走。”阿特雷耀說。 聽到這話巴斯蒂安覺得腳下的地在搖晃。 “你想怎麼去做呢?”他聽到福虎在問。 “是的,假如你一旦把它拿到手的話,他就無法強迫你歸還了。” “噢,這我不知道.”阿特雷耀說,“他還擁有他的強大和他的魔劍。” “但是,標記會保護你的,”福虎提出反對意見說,“甚至會保護你不受他的傷害。” “不,”阿特雷耀說,“我不是這麼認為的。不會不受他的傷害的,不會的。”

“可是,”福虎帶著輕聲的、嘲弄的微笑繼續說,“在銀城阿瑪爾幹特你們倆相遇的第一天晚上,他曾經自己主動提出把它給你戴,是你自已拒絕的。” 阿特雷耀點了點頭。 “那時候我還不知道以後會怎麼樣。” “你還有什麼別的辦法嗎?”福虎問,“你怎麼才能把他的標記拿走呢?” “我只能去他那兒把它偷來,”阿特雷耀答道。 福虎豎起了他的腦袋,用他那像紅寶石般閃爍發亮的眼珠盯著阿特雷耀。阿特雷耀垂下了目光,輕聲地重複道: “我必須從他那兒把它偷走,別無他法。” “什麼時候?” “就在今天夜裡,”阿特雷耀答道. “因為明天可能就已經太晚了。” 巴斯蒂安不想再聽下去了,他慢慢地走開去,除了冷漠,無限的空虛之外他什麼也感覺不到,眼下對他來說一切都無所謂了--正如薩伊德曾經說過的那樣。

他回到自己的帳篷,取下腰帶格瑪爾,然後,他派伊盧安去叫海斯巴爾德海克里昂和海多恩三位先生。他一邊等待,一邊來回走著,想起這一切其實薩伊德早就對他說起過。那時候他不願意相信,但是現在他不得不相信。薩伊德對他是真誠的,這一點他現在才看到。她是唯一一個真正服從於他的人。但是.這並不等於說,阿特雷耀真的會去履行他的計劃,也許只是一個想法而已,他巳經為此而感到羞愧了。如果是這樣的話,巴斯蒂安是不會去提這件事的--儘管從這時起他再也不會去看重友情了,這巳經是一去不復返的事情。 三位先生來了,巴斯蒂安告訴他們,他有理由認為就在今天夜裡將會有一個小偷要到他的帳篷中採。他請三位先生守在帳篷裡,不管這個小偷是誰,必須馬上抓住他。海斯巴爾德、海多恩和海克里昂表示同意。他們三人不再拘謹。巴斯蒂安走了出去。

他向薩伊德的珊瑚轎子走去。她在沉睡,只有那五個身披昆蟲盔甲的巨人筆直地站在那兒,一動不動地守在她的身旁。黑暗中他們看起來就像是五塊岩石。 “我希望你們能服從我,”巴斯蒂安輕聲地說。 五個巨人馬上把他們黑色的鐵臉轉向他。 “給我們下命令吧,我們女主人的主人,”一個巨人用金屬般的嗓音說。 “你們覺得,你們能敵得過祥龍福虎嗎?”巴斯蒂安想知道。 “這取決於左右我們的意願,”金屬般的聲音答道。 “這是我的意願,”巴斯蒂安說。 “這樣的話我們將戰無不勝,”這便是回答。 “好吧,現在就到他那兒去!”一一他用手指了一個方向。 “只要阿特雷耀一離開他,就把他抓住!和他一起呆在那兒。如果要你們把他帶過來的話,我會讓人去叫你們的。” “我們很願意這麼去做,我們女主人的主人,”金屬般的聲音回答道。 五個黑色的巨人無聲無息地齊步走了。薩伊德在睡夢中發出了笑聲。 巴斯蒂安掉頭向他的帳篷走去。可是,當他看到自己的帳篷時猶豫了起來:假如阿特雷耀果真來行竊的話,那麼當他們捉拿他的時候,他不想在場。 天上已經亮起了第一道晨曦。巴斯蒂安在離他帳篷不遠的一棵樹下坐了下來。他用他那銀色的大衣裹住身子,等待著。時間像水無止境似地過得很慢。破曉了,天色逐漸亮了起來,這是一個灰濛蒙的早晨。巴斯蒂安已經產生了阿特雷耀放棄了他的打算的希望。突然,從他華麗的帳篷內傳出了一陣亂哄哄的吵鬧聲,只過了一會兒,海克里昂就把雙手被反綁在背後的阿特雷耀從帳篷裡帶了出來;另外兩個先生跟在後面。 巴斯蒂安吃力地站起身失,把身體靠在樹上。 “他還是動手了!”他自言自語道。 他向自己的帳篷走主他不想看阿特雷耀;阿特雷耀也低著頭。 “伊盧安,”巴斯蒂安對站在帳篷人口處的藍色的鷹嘴怪說,“把整個陣營的人都叫醒,讓所有的人都到這兒來集合,讓黑色盔甲巨人把福虎帶來。” 鷹嘴怪發出一聲尖銳的鷹叫聲,急匆匆地走了。他所到之處,無論是大小帳篷還是其他歇息之處,所有的人都行動了起來。 “他一點也沒有抵抗,”海克里昂哺南地說,一邊用頭向巴斯蒂安示意著阿特雷耀。阿特雷耀低著頭一動不動地站在那兒。巴斯蒂安轉過臉去在一塊石頭上坐了下來。 當五個黑色巨人把福虎帶來時,在巴斯蒂安華麗的帳篷周圍巳經聚集了許多人。隨著金屬般整齊劃一的腳步聲的靠近,圍觀者向兩旁散開讓出了一條路。福虎沒有被捆綁。盔甲巨人並沒有去動他,他們只是手裡握著劍一左一右走在福虎的兩邊。 “我們女主人的主人,他一點也沒有反抗,”當這隊人馬停在巴斯蒂安面前時,一個金屬般的聲音對巴斯蒂安說。 福虎在阿特雷耀前面的地上躺下來,閉上了眼睛。 沉寂了很長一段時間,最後一批姍姍來遲的使者從營地裡趕來了,它們伸長脖子想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唯一不在場的是薩伊德。竊竊私語的聲音逐漸平息下來。所有的人都把目光落在阿特雷耀和巴斯蒂安的身上。在灰濛蒙的光線中他們一動不動的身影彷彿是一幅僵硬的、沒有任何色彩的圖畫。 巴斯蒂安終於站起身來。 “阿特雷耀,”他說,“你想把童女皇的標記從我這兒偷走佔為己有。還有你,福虎,你知道內情並與他一起策劃。你們這麼做不僅僅允污了我們之間曾經有過的友誼,而目也違反了月亮之子的意願,你們犯下了滔天大罪。是月亮之子把珍寶交給我的,你們知罪嗎?” 阿特雷耀久久地望著巴斯蒂安,然後點了點頭。 巴斯蒂安說不出話來,他試了兩次才繼續說下去。 “阿特雷耀,我念你曾經把我帶到童女皇那兒;我念福虎在銀城阿瑪爾幹特的歌聲:為此我放你們一一一個小偷和一個小偷的同謀犯一條生路人,你們想幹什麼就去幹什麼。不過,你們得離開我,走得越遠越好,不要再讓我看見。我永遠放逐你們。我從來就沒有認識過你們!” 他用頭向海克里昂示意給阿特雷耀鬆綁,然後他轉身重又坐了下來。 阿特雷耀一動不動地站了很久,然後,他到巴斯蒂安望了一眼;他似乎想開口說什麼,可是考慮了一下又改變了主意。他朝福虎俯下身子,對他耳語了幾句。祥龍睜開了眼睛,支起身子。 阿特雷耀躍上了福虎的背,祥龍向空中飛去,他筆直地朝著越來越亮的晨空中飛去;儘管它的行動顯得遲緩、吃力,但只一會兒便消失在遠方。 巴斯蒂安站起身來,回到帳篷裡,在自己的床上躺下了。 “現在你巳經達到了真正偉大的境界,”一個柔和、沙啞的聲音輕聲說道,“現在,你對一切都無所謂了,你已經超脫於一切之外了。” 巴斯蒂安坐了起來。剛才說話的是薩伊德,她蹲在帳篷內最暗的角落裡。 “是你?”巴斯蒂安問,“你是怎麼進來的?” 薩伊德笑了笑。 “我的主人和主宰,對於我來說,沒有任何崗哨能阻擋我;只有你的命令能阻擋我。你要我走嗎?” 巴斯蒂安又躺下去.重新閉上了眼睛,過了一會兒才喃喃地說: “你在這兒還是走開,對我來說都無所謂。” 她耷拉著眼皮觀察了他許久。然後問道: “主人和主宰,你在想什麼?” 巴斯蒂安轉過身去,背對著她沒有回答。 薩伊德明白,現在絕對下能讓他放任自流;他已經快從她那兒滑脫了。她必須以她特有的方式來安慰他,鼓勵他。她必須使他在由她事先為他規定好的道路上走下去一一這關係到她自己的利益。這一次的事情可不是送一件有魔法的禮物或施一個一般的詭計便能解決問題的。她必須採用最厲害的手段。她所掌握的最厲害的手段也就是巴斯蒂安內心深處的那些願望。她在他身邊坐下,對著他的耳朵輕聲地說: “我的主人和主宰,你準備什麼時候去象牙塔?” “我不知道,”巴斯蒂安埋在枕頭里說,“如果月亮之子不在那兒的話,我還去那兒乾嗎?我根本就不知道.我現在究竟應該怎麼辦。” “你可以去那兒,在那兒等候童女皇。” 巴斯蒂安把頭轉向薩伊德。 “你認為她會回來嗎?” 他急切地又重複了一遍他的問題,薩伊德這才猶猶豫豫地答道: “我想,她不會回來。我想她已經永遠離開了幻想國。主人和主宰,你是她的接班人。” 巴斯蒂安慢慢地坐起身來,注視著薩伊德的雙色眼睛,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完全聽懂了她剛才對他所說的話。 “我?”他驚叫道,臉上出現了紅暈。 “這一想法竟然會這麼使你感到吃驚?”薩伊德輕聲說,“她給了你全權代表的標記,她把她的國家讓給了你,我的主人和主宰,現在你將成為童皇帝了。你完全有權利這麼做。你的到來不僅拯救了幻想國,還創造了幻想國。我們大家--包括我在內一一全是你的造物。你是偉大的智者;在經歷了這一切之後,你為什麼害怕獲得你所應得的無上權力呢?” 當巴斯蒂安眼睛裡逐漸燃起一股冷漠的激情時,薩伊德向他講述了一個新的幻想國,一個新世界,在這個新世界中,一切都是按照巴斯蒂安的願望塑造起來的,他可以任意地創造和毀滅;在這個新世界中,沒有任何限制和條件,所有的生物,不管是好的、惡的、美的、醜的、愚昧的還是明智的,都只是根據他的意願而產生。巴斯蒂安高高在上,神奇地統治著這一切並掌握著所有的命運,直至永久。 “到那個時侯,”她最後說,“你才算是真正地自由了,才算是解脫了所有束縛你的東西,才能想幹什麼就於什麼。你不是想要尋找你真正的意願嗎?這就是你真正的意願!” 就在這一天的早上,營地被拆除了;一支由四千生物組成的隊伍,在巴斯蒂安和薩伊德的珊瑚轎子的率領下浩浩蕩盪地朝象牙塔行進。一支長得看不到頭的隊伍在迷宮彎彎曲曲的道路上走著。傍晚時分,當走在這支隊伍頭里的人已經到達象牙塔時,走在隊伍最後的人才剛剛踏入這座花園的外圍。 對巴斯蒂安的接待,是他所能期望的最隆重的。童女皇所有的宮廷侍從都在奔忙。所有房屋的平頂上都站著精靈守衛,他們手拿閃亮的喇叭,用盡所有的肺活量把那把吹得震天響。魔術師在展示他們的拿手好戲,占星家在宣告巴斯蒂安的運氣和偉大,麵包師傅做的蛋糕像山一樣高,大臣和顯貴們則走在珊瑚轎子的兩旁,伴送他們通過熙熙攘攘的人群走上主街。主街是螺旋形圍著象牙塔往上轉的,越往上路越窄,一直通到原來宮殿區的大門口。巴斯蒂安在薩伊德和達官顯貴們的陪同下步上了寬闊而又雪白的台階,穿過了所有的大廳和走道,然後走過第二道門一直往上。他們穿過花園,花園裡有用象牙雕成的動物、花和樹,越過拱形的橋又走過最後一道門。巴斯蒂安想到那個構成巨塔的尖頂上去,想到那個呈玉蘭花狀的樓閣中去。但是,玉蘭花沒有開,通向玉蘭閣的最後一段路又滑又陡,沒有人能上去。 巴斯蒂安想起來了,那時候受了重傷的阿特雷耀也上不去,至少是不能靠他自己的力量上去一一沒有一個到那兒去過的人知道自己是怎麼上去的。這段路必須要有人贈予。 可是,巴斯蒂安井不是阿特雷耀。從現在起,如果有人可以恩賜這最後一段路的話,那就是他。他沒有想到過現在他還會在路上受阻。 “去叫工匠來!”他命令道,“他們得在這光滑的表面鑿出台階,造一座樓梯,或想出其他什麼辦法來。我希望把我的住所安排在那兒上面。” “先生,”年紀最老的一個宮廷顧問大膽地提出異議,“假如金眼睛一切願望的女主宰在我們這兒的話,她是住在那上面的。” “按照我給你們的命令去做!”巴斯蒂安盛氣凌人地呵斤道。 達官顯貴們臉色蒼白,從他面前退了下來。他們服從了。手工匠被招來了,他們用大錘和鑿子開始工作,可是,無論他們如何絞盡腦汁都無法在山巔上鑿掉一小塊。鑿子從他們手上崩掉,光滑的地面連一點刮痕都沒有留下。 “想想其他辦法,”巴斯蒂安不耐煩地轉過臉去說,“我想到那上面去。記著,我的耐心馬上就會到的。” 然後他走了,與他的宮廷侍從--首先包括薩伊德、海斯巴爾德、海克里昂和海多恩三位先生以及鷹嘴怪伊盧安--一起先去搶占宮廷區中其他的房間。 就在這一天的夜裡,他把所有迄今為止為月亮之子服務的達官顯貴、大臣和顧問都招來開會。會議是在那個曾經舉行過醫生大會的巨大的圓會議廳中舉行的。他向他們宣布,金眼睛的女主宰把統治漫無邊際的幻想國的所有權力都移交給了他,巴斯蒂安·巴爾塔扎·巴克斯,從現在起他將取代她的位置。他要求他們宣誓完全服從於他的意願。 “即使有時候,他補充道,“我的決定對你們來說不可思議,你們也必須服從,因為我不是你們的同類。 ” 然後,他決定在七十七天后給自己加冕為童皇帝。其盛大的慶祝場面將是他們幻想國中從未經歷過的。必須立即派使者到各個國家去,他希望,幻想國的每一個民族都派一名代表來參加加冕典禮。 說到這兒巴斯蒂安走了,留下了一籌莫展的顧問和達宮顯貴們。 他們不知道該怎麼辦。他們所聽到的一切.對於他們的耳朵來說都是聞所未聞的,以致於他們先是縮著腦袋默默無語地站了許久;然後,他們開始輕聲地交談。經過長達幾小時的商量之後,他們取得了一致的意見,他們必須服從巴斯蒂安的指示,因為他帶著童女皇的標記,這使他們有服從的義務--不管是他們相信月亮之子真的把所有的權力都讓給了巴斯蒂安也好,還是整個這件事情只是她令人難以理解的決定而已。於是,向各國派出了使者,巴斯蒂安的其他命令也都執行了。 巴斯蒂安自已自然是再也不去關心這些事情了。有關加冕典禮準備工作中的一切細節他都讓薩伊德去操辦。薩伊德懂得如何差遣象牙塔中的宮廷侍從--讓他們忙得團團轉.這樣便沒有人再會去作思考了。 在接下去的幾天和幾周里,巴斯蒂安常常獨自一人一動不動地坐在他為自己選擇的房間裡,他無所事事地坐在那兒發楞。他很想有點什麼或編一個故事供他自己消遣,可是,他什麼也想不出來;他感到腦子裡空空如也,若有所失。 後來,他終於產生了一個念頭:他可以用願望把月亮之子召來。假如他確實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的話,假如他所有的願望都能成為現實的話,那麼她也必須服從他。 他半夜半夜地坐在那兒。自言自語道:“月亮之子,快來!你必須來,我命令你來!”他想著她的目光,這目光像藏在他心裡的一個閃光的寶藏。可是她沒有來。他越是經常地嘗試著強迫她來。有關他心中閃光的寶藏的記憶則越是淡薄,直至那閃光在他內心變成一團漆黑。 他對自己說,只要他一旦坐進玉蘭閣的話,他就會把一切都找回來的。他不斷去找手工匠,催促他們,時而威脅,時而允諾,但是無論他們怎麼努力都無濟於事:梯子斷裂,鋼釘折變,鑿子崩斷。 以前,巴斯蒂安喜歡與梅克里昂、海斯巴爾海多恩三位先生閒聊或與他們玩遊戲。現在他們則很少能派上用場,因為他們在像牙塔最底層發現了一個酒窖,這樣,他們白天黑夜地坐在那兒喝酒,擲色子,用粗劣的嗓子唱一些假裡傻氣的歌,或者互相爭吵,甚至於經常發生劍拔弩張的情形;有時候他們還搖搖晃晃地在主街上閒逛,調戲仙女、女妖、女野人以及象牙塔中其他的女性。 每當巴斯蒂安找他們去談話時,他們便說:先生,你想要幹什麼?你得讓我們做點什麼事情。 ” 可巴斯蒂安想不起來有什麼事情要做。他答應他們加冕後會有事情做的,儘管他自己也不知道加冕會帶來什麼變化。 天氣變得越來越陰暗,看上去像熔金似的太陽落山的景色越來越少見,天空經常是灰濛蒙的,佈滿了雲層,空氣令人感到窒息,一絲兒風也沒有。 就這樣,規定的加冕日漸漸地來臨了。 派出去的使者都回來了。好多使者從幻想國的各個國家帶回了代表。可是,也有一些使者一無所獲地回來報告說,他們被派去的那個地方,居民們直截了當地拒絕參加加冕典禮,有些地方甚至還發生秘密的或公開的叛亂活動。 巴斯蒂安一動不動地在那兒發楞。 “等你當上幻想國的皇帝之後,”薩伊德說,“得把這一切都徹底地肅清。” “我想要的是,我的願望就是他們的願望,”巴斯蒂安說。 可是.薩伊德巳經急匆匆地離開忙著去作新的決定了。 就這樣,本不該舉行加冕儀式的那一天來到了。這一天被作為血戰象牙塔的日子而載入幻想國的史冊。 這一天的早晨天空中使佈滿了一層厚厚的、鉛灰色的雲層,天無法真正地亮起來;所有的東西上都蒙上了一層令人恐怖的晨光,空氣凝住了,令人沉悶而又壓抑,幾乎喘不過氣來。 薩伊德與幻想國中的十四位禮賓司一起為慶祝活動準備了一套特別豐富的節目,其排場和花費超過了幻想國迄今為止所舉辦過的所有的慶典。 一大清早所有的大街小巷和廣場上都奏起了音樂。在這之前幻想國中還從來沒有過這樣的音樂:瘋狂、尖銳、刺耳而又單調。每一個聽到音樂的人腳都會動起來,不管他願意還是不願意.都得情不自禁地跳啊湖的。誰也不認識那些戴著黑色面具的音樂師,誰也不知道薩伊德是從哪兒把他們找來的。 所有建築物和樓房的正面都插上了大大小小刺眼的彩旗;沒有一絲兒風,彩旗都垂掛著。主要街道的兩旁以及宮殿區四周高高的圍牆上貼著無數張大大小小的圖片,所有的圖片一而再、再而三地重複著同一張臉,即巴斯蒂安的臉。 因為仍然進不了玉蘭閣,薩伊德為登基準備了另一個場所。寶座將放在螺旋形的主街的盡頭,放在宮殿區圍牆大門口寬寬的象牙台階上。放在這兒的幾幹隻金色的香爐煙霧絡繞,從香滬裡冒出采的煙聞起來既令人暈眩,又非常刺激。這些煙越過台階在廣場上瀰漫開來沿著主街往下-直滲人所有的小巷、角落和每一間屋子。 到處都是披著昆蟲盔甲的黑色巨人。除了薩伊德本人之外誰也搞不清楚她是怎麼使她僅存的五個黑色巨人翻了幾百倍的。不僅如此,黑色騎士中還有五十個是騎在高頭大馬上的,這些高頭大馬同樣是由黑色的金屬組成的,行動起來步調完全一致。 在慶祝遊行的隊伍中,這些騎士護送著一個寶座沿著主街而上。沒有人知道這個寶座是從哪兒來的。它有一扇教堂的門那麼大,完全是由各種形狀、各種大小的鏡子構成的,只有座墊是用古銅色綢緞做的。奇怪的是,這個閃爍發亮的龐然大物居然會自己慢慢地沿著螺旋形的街道往上滑行,既沒有人推它,也沒有人拉它,好像它有生命似的。 當寶座在像牙大門口停住時,巴斯蒂安從宮殿區中走了出來,在寶座上就坐。當他在閃閃發亮的、華麗而又冰冷的寶座上坐停當時,他看上去只有那麼一丁點兒大就像一個娃娃。在被夾道列隊的黑色盔甲巨人擋住的觀眾中爆發出一陣歡呼聲.可這歡呼聲聽起來讓人有一種說不出的單薄刺耳的感覺。 然後便開始了慶祝典禮中最冗長、最累人的部分:幻想國所有的使者和代表排成一列,隊伍從鏡子寶座開始沿著象牙塔螺旋形街道一直排下去,一直排到了迷宮花園裡,還不時有新來者接在隊伍的後面,輪到的每一個人都必須在寶座前跪下,前額三次觸地,然後吻巴斯蒂安的右腳,嘴裡說道;“我們大家的存在都要感謝你,我以我們民族和種類的名義請求你給自己加冕為幻想國的童皇帝。” 就這樣過了兩三個小時。突然,在排隊等待者的行列中發生了騷動,一個頭上長角,足似山羊的年輕森林之神急匆匆地沿著主街往上跑;可以看到他已經用盡了最後的力氣,他踉踉蹌蹌地跑著,時而跌倒,爬起來,再繼續往前跑,最後倒在了巴斯蒂安的面前,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巴斯蒂安向他彎下身去。 “出了什麼事情,你竟敢來打擾加冕儀式?” “噢,先生,戰爭!”森林之神大聲喊道,“阿特雷耀聚集了許多反叛者,他帶著三路軍隊朝這兒開來。他們要求你交出奧琳,如果你不願把它交出來的話,他們就要用武力強迫你這麼做。” 突然出現了一片死一樣的沉寂,刺激的音樂和刺耳的歡呼聲也同時陡然消失了。巴斯蒂安獨自坐在那兒發楞,他臉色蒼白。 這時,海斯巴爾德、海克里昂和海多恩也跑來了。他們的心情卻特別好。 “先生,我們終於有事情做了!”他們亂哄哄地喊道,“儘管把這件事情交給我們!不要影響了你的慶典!我們找一些精幹的人來對付造反者。我們會給他們一個教訓並讓他們永遠記住這個教訓的。” 在場的幾千個幻想國的生物中,有一些是完全不適於打仗的,大部分也只是會使用某一種武器,比如像木棒劍、弓、長矛、石弩,或者靠他們的尖牙利爪。這些生物都集合在那三位率領軍隊的先生周圍。他們開拔了。巴斯蒂安和一大群不善戰的生物留下繼續進行儀式。可是,從這時候起,他老是心不在焉,不斷地用眼睛瞄著地平線,從他坐的地方可以把地平線看得一清二楚。從那兒所捲起的巨大塵埃中他可以推測出阿特雷耀所帶來的軍隊的規模。 “不用擔心,”薩伊德走近巴斯蒂安說,“我的黑色盔甲巨人還沒有參與呢;他們會保衛你的象牙塔的,沒有人能夠敵得過他們一一除了你和你的劍。” 幾個小時以後,傳來了第一批有關戰爭的報導。站在阿特雷耀這一邊的有綠皮人整個民族,還有大約二百個豐人半馬怪和五十八個食岩巨人。由福虎率領的五條祥龍不斷地從空中參與戰爭。此外,還有一群從命運山上飛來的白色巨鷹和許多其他的生物。甚至還有人見到了獨角獸。 儘管他們在數量上比海克里昂、海斯巴爾德和海多恩三位先生所率領的軍隊要少得多得多,然而,他們戰鬥起來非常堅定,把巴斯蒂安的部隊打得逐漸往象牙塔這邊退卻。 巴斯蒂安想親自出征去指揮他的軍隊,但是薩伊德勸他不要這樣去做。 “想一想,主人和主宰,”她說,“你出面乾涉的話對於你作為幻想國皇帝的新地位來說是不合適的。放心地讓你忠實的隨從去幹吧。” 這一天餘下的時間都在打仗。巴斯蒂安的軍隊頑強地捍衛著迷宮花園的每一寸土地.整個花園變成了一個被踏爛的血腥的戰場。當天色開始暗下來的時候,第一批反叛者已經踏上了象牙塔的土地。 這時候,薩伊德派出了騎馬的和不騎馬的黑色盔甲巨人.他們開始在忠實於阿特雷耀的隊伍中大打出手。 要對這場攻打象牙塔的戰役進行-次詳細的報導是不可能的,因此這兒只能放棄在這方面的努力。直到今天,在幻想國中還流傳著無數有關這一天一夜的詩歌和報導,因為每一個參加這場戰役的人都有不同的經歷。所有這些故事也許該留待於下一次再講。據有些人報導,阿特雷耀那邊也有一個或幾個能敵得過薩伊德魔力的白色巫師。可是這一點沒有人能確切地知道。也許可以以此來解釋為什麼阿特雷耀和他率領的人馬能夠擊退黑色盔甲巨人,攻占象牙塔。可能還有另外一個原因:阿特雷耀不是在為他自己,而是在為他的朋友 而戰鬥。阿特雷耀想戰勝他,為的是要救他。 夜幕早就降臨了。這是一個沒有星星的夜晚,到處都是濃煙和熊熊的火焰。掉在地上的火把,被撞翻的香爐和被踩碎的燈使象牙塔的許多地方著起火來。在躍動的火焰中,正在作戰的生物們在地上投下了鬼怪般的影子。巴斯蒂安在它們中間穿行,周圍充斥著武器的碰撞聲和作戰者的吼聲。 “阿特雷耀!”他用嘶啞的嗓音喊道:“阿特雷耀,你給我出來!出來和我交戰!你在哪兒?” 可是,他的寶劍希坎達仍然插在劍鞘裡,一動也沒有動。 巴斯蒂安尋遍了宮殿區所有的屋子,然後他在宮殿區的圍牆上往外跑,這兒的圍牆有馬路那麼寬當他正準備在外面的那扇大門上面跑過去時--原來放在大門下面用鏡子做成的寶座這時候已經碎成了千百片一一他看到,阿特雷耀正好從另一邊迎面向他走採。阿特雷耀的手裡拿著一把劍。 他們面對面地對峙著。希坎達紋絲不動。 阿特雷耀用他的劍頭對準巴斯蒂安的胸膛。 “為了你自己的緣故,”他說,“給我。” “叛徒,”巴斯蒂安大聲喊道,“你是我的造物!所有的生物都是我創造的,你也一樣!你想造我的反嗎?跪下求饒吧!” “你發瘋了”阿特雷耀答道,“你什麼也沒有創造,你的一切都歸功於童女皇。把奧琳給我!” “自己拿吧!”巴斯蒂安說,“如果你能夠的活。” 阿特雷耀猶豫著。 “巴斯蒂安,”他說,“我是要救你,你為什麼要逼我來戰勝你?” 巴斯蒂安用力去拔他的劍柄。他力大無窮,居然真的把希坎達從劍鞘中拔了出來,而不是它自己跳到他手中的。然而,在他拔劍的同一時刻只聽得一聲可怖的巨響,有那麼一剎那時間連大門口大街上正在戰鬥的人都得住了站在那兒朝上望著他們倆。巴斯蒂安認出了這聲響。這便是當格拉奧格拉曼變成石頭時他所聽到過的可怕的格格巨響聲。希坎達的光消失了。他的腦子裡突然閃過獅子對他說過的有關如果他出於自己的意志而拔出這一武器的那番話。但是他不能夠,也不願意撤銷這一行動。 他用劍向阿特雷耀砍去,阿特雷耀試著用他的劍來抵擋,可是,希坎達把阿特雷耀的劍給砍碎了,並刺中了他的胸膛。 阿特雷耀身上一道很深的傷D裂開了,鮮血湧了出來;他踉踉蹌蹌地朝後退去,從大門的門垛上摔了下去。在黑夜的煙霧中突然閃過一道白色的火焰,接住了在下墜的阿特雷耀,載著他飛走了。這是白色祥龍福虎。 巴斯蒂安用自己的大衣擦去了額頭上的汗。在擦汗時他發現大衣變成了黑色,黑得猶如黑夜。他手裡還仍然握著希坎達。他從宮殿區的城牆上走下來,走到外面的露天廣場上。 由於戰勝了阿特雷耀,戰爭的勝負轉瞬之間起了變化。叛亂的軍隊剛才還勝利在握,現在則開始逃跑。巴斯蒂安猶如身處一個醒不過來的惡夢。他所獲得的勝利猶如膽汁般的苦,可與此同時他又感受到一種瘋狂的勝利感。 他身披黑色大衣,手握滴血的劍,緩緩地沿著象牙塔的主街往下走。這時,象牙塔已經處於熊熊烈火之中,猶如一支巨大的火炬。巴斯蒂安像沒有感覺似地冒著呼嘯翻滾的火焰繼續往前,一直走到像牙塔的塔下。在那兒他遇到了他軍隊的殘餘部分,他們正在迷宮花園裡等候他一一現在這裡成了滿是幻想國居民屍體的廣闊的戰場。連海克里昂、海斯巴爾德和海多恩也在這裡。海斯巴爾德和海多恩兩個受了重傷。鷹嘴怪伊盧安陣亡。薩伊德站在他的屍體旁,她的手裡握著腰帶格瑪爾。 “主人和主宰,”她說,“這是他為你搶救出來的。” 巴斯蒂安取過腰帶,用手緊緊地握著它,然後把它放進口袋。 他用目光慢慢地環視著他的戰友和隨行者:只剩下幾百個人了。他們看上去疲憊不堪,形容憔悴;在跳躍的火光中他們就像是一群妖魔鬼怪。 所有的人都把臉轉向象牙塔。象牙塔就像是一堆柴火,漸漸地倒塌了。位於象牙塔頂端的玉蘭閣被火燃著了,它的花瓣開放了,可以看到玉蘭閣是空的。隨後,它被火焰吞噬了。 巴斯蒂安用他的劍指著那一堆炭火和廢墟,用沙啞的聲音說道: “這是阿特雷耀的功績。為此,我要追他到天涯海角!” 他躍上一匹黑色金屬的高頭大馬喊道:“跟我來!” 馬用後腿站了起來,巴斯蒂安用他的意志強迫它大步朝夜色裡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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