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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猿泰山系列Ⅰ泰山出世

人猿泰山系列Ⅰ泰山出世

埃德加·赖斯·巴勒斯

  • 外國小說

    類別
  • 1970-01-01發表
  • 152546

    完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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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出海-1

這個故事我定從別人那兒聽來的。他其實不該講給我,也不該講給任何別人。這得歸功於一瓶陳年佳釀在那位講故事人身上產生的奇妙的作用,引得他開了頭;也得歸功於隨後那些天,我對這個故事的後半部分持懷疑態度。 等那位愛吃喝交際的東道主發現他已經給我講了那麼多,而我對他的故事仍然將信將疑時,他那種愚蠢的驕傲便接過這項發端於老酒的“任務”,藉著酒興,出示了一堆書面材料。那是些散發著霉味兒的手稿和英國殖民都枯燥無味的記錄稿。這些材料為他頗為出色的敘述中許多至關重要的部分提供了有力的佐證。 我不敢說這個故事就是真實的,因為我並沒有目睹它所描繪的那些事情。但是在給你的敘述過程中,主要人物都用了假名兒,就足以說明,我自己也真誠地相信,這是一個真實的故事。

一個早已死去的人留下的一個變成黃色、散發著霉味兒的日記、殖民部的幾頁記錄稿,和那位愛宴飲作樂的東道主的敘述完全吻合。我講給你的故事,就是通過這幾個各不相同的渠道,煞費苦心地整理出來的。 如果你發現它並不可信,至少,你會像我一樣,承認這是一個無與倫比的、異乎尋常的、有趣的故事。 從殖民部的記錄稿和那位已故先生的日記中,我們看到,一位年輕的英國貴族——我們姑且稱他為約翰·克萊頓,或者格雷斯托克勳爵,被派往英聯邦非洲西海岸殖民地,對那裡的情況作一次特殊的很有點棘手的調查。因為當時,另一個歐洲列強正在當地土著居民中為它的地方部隊招募士兵,而這支部隊只是用來對沿剛果河和阿魯維密河居住的原始部落橫徵暴斂,搜刮橡膠和象牙。

英聯邦的土著居民抱怨說,他們的許多年輕小伙子被花言巧語騙走之後,很少有人再能回到家裡。 住在非洲的英國人就說得更玄了。他們說,那些可憐的黑人實際上已淪為奴隸。因為兵役期滿後,白人軍官利用他們的無知,騙他們說還要服務幾年。 於是,殖民都在英聯邦西非殖民地給約翰·克萊頓新安排了一個位置。但他的秘密使命則是就那個友好的歐洲列強的軍官對英聯邦黑人居民不公平待遇一事作一次全面的調查。不過,他究竟為什麼被派往西非,跟這個故事沒有多大關係,因為,他壓根兒就沒能作什麼調查,事實上,他連目的地也沒能到達。 克萊頓是一個典型的英國人,最喜歡把自己和在百戰百勝的戰場上建立的具有歷史意義的不朽功勳聯繫在一起。他無論在思想上、道德上、還是體魄上都是一個強壯的、頗具大丈夫氣概的男子漢。

他的個頭比一般人的平均身高還要高。一雙眼睛是灰顏色的,五官端正,儀表堂堂。由於多年軍隊生活的鍛煉,舉止顯得十分健美。 政治上的抱負使得他尋求從軍隊調到殖民部的機會。 因此,我們看到,他雖然還很年輕,但在為女王陛下服務期間便被委以重任。 接到這項任命之後,他既沾沾自喜又驚駭不已。這次提拔顯然是對他辛勤而又聰穎的服務的報賞與褒獎,也是他通向更為顯赫的晉升的一個台階。可是另一方面,他和尊貴的阿麗絲·拉瑟福德姑娘結婚剛剛三個月,一想到要把這位年輕美麗的姑娘也帶到酷熱的非洲,帶到危險與孤寂之中,他就踟躇不前了。 為了她,他本想拒絕這項任命,可是她不同意。她堅持認為應當接受這個位子,而且還堅持讓他帶著她一同前往。

對於這件事,兩家的母親、兄弟姐妹、七姑八姨、堂兄表妹都發表了各式各樣的意見,但是各自都有哪些高論就無據可查了。 我們只知道,一八八八年五月一個晴朗的早晨,約翰,即格雷斯托克勳爵偕夫人阿麗絲從多佛港出發,踏上了非洲之行的征途。 一個月之後,他們到了弗里敦①。從那兒他們改乘一艘叫“福爾瓦達”的小型帆船。這艘船將一直把他們送到目的地。 ①弗里敦(Freetour):塞拉里昂首都。 從那以後,人們再也沒有見到約翰——格雷斯托克勳爵和他的妻子阿麗絲,也沒有聽到他們半點消息。 他們在弗里敦港啟航兩個月之後,曾經有六艘軍艦被派往南大西洋,尋覓他們和他們那艘帆船的踪跡。很快人們就在聖赫拉拿海岸發現了那艘船的殘骸,從而使世人確信,'福瓦爾達”和船上所有的乘客都已遇難。於是對池們的尋找幾乎沒有開始,便中止了。

“福爾瓦達”提一艘載重量大約一百噸的三桅船。這種帆船在南大西洋沿海岸貿易的商船中經常可見。它們的船員都是由逃亡到海上的社會渣滓組成的——各個種族、各個國家沒被絞死的殺人兇手和謀殺犯。 “福瓦爾達”也不例外。它的大、二、三副都是些皮膚黝黑的惡棍。他們恨船員,船員也恨他們。至於船長,雖然是個很有能力的水手,但對他手下的人卻更是一個凶神。他只知道,或者只使用兩樣東西對付他們:繫繩栓和左輪手槍,要么就是他收留的那群烏七八糟的傢伙只認這兩樣東西。 因此,從打離開弗里敦的第二天,約翰·克萊頓和他年輕的妻子便在“福瓦爾達”的甲板上,目睹了一幕幕的活劇。 那其中的情節,除了描寫大海的故事書,他們決不相信生活中也會存在。

就在第二天早晨,那條命中註定要貫穿當時還沒有出生的那個人一生的鏈條的第一個環節被鍛造而成了。而他那奇特的一生,在人類歷史上,迄今為止,還沒有別的什麼人能與之相匹敵。 有兩個水手在刷洗“福瓦爾達”的甲板,大副在值班,船長走過來,跟約翰·克萊頓和阿麗絲夫人隨便聊著天兒。 那兩個水手正向後倒退著刷洗甲板,而這幾個說話的人又止好背朝著他們。水手離他們越來越近,其中的一個已經退到船長身後,眨眼之間,就要從他身邊過去了。倘若那樣,也就永遠不會有這個神奇的故事了。 可是就在這一瞬間,船長迴轉身,想從格雷斯托克勳爵和格雷斯托克夫人身邊走開,結果正好絆在那個水手身上,在甲板上摔了個大馬趴,不但碰翻了水桶,還被裡面的髒水浸了個精濕。

那一剎,他那副樣子很有點滑稽可笑。可也只是一剎。 船長惱羞成怒,滿臉通紅,惡毒地咒罵著,爬起來,猛地一拳把那個水手打倒在甲板上。 那人不但瘦小,而且已經相當老了,因此這場暴行就越發不堪入目。另外那個水手可是既不瘦小,也不老邁。他虎背能腰,塊頭很大,黑鬍子扎煞著,樣子十分凶狠,一條公牛似的粗脖子,在肌肉結實的肩膀中間晃動著。 看見同伴被打倒,他蹲下身子,壓低嗓門兒怒吼著,一縱身向船長撲過去,只一拳,便把他打得跪在地上。 船長的臉由紅變白,這簡直是對他的反叛。這種反叛在他凶殘的生涯中,曾經遇到過,也鎮壓過。他沒等站起身來,就從口袋裡抽出一支手槍,朝矗立在眼前的這座血肉的“大山”開了槍。然而,儘管他動作迅速,約翰·克萊頓更是手疾眼快。他看見手槍在陽光下一閃,便把船長的胳膊向下打了一下,結果,那粒就要射進這位水手心臟的子彈,打在了小腿上。

克萊頓和船長你一言我一語地爭論起來。這位勳爵說得明白,他憎惡對船員施加種種暴行,而且只要他和格雷斯托克大人作為這條船的乘客,還呆在船上,就不想再看到發生此類事情。 船長正要說出一番無理的話來,轉念一想,算了,迴轉身,滿臉怒氣地向船尾大步走去。 他不想惹惱一位英國官員。因為女王強有力的手臂揮舞著一根他可資鑑賞並且深感畏懼的戒尺,那就是英格蘭威震四方的海軍。 兩個船員從甲板上爬起,年歲大的幫助受傷的朋友站了起來。這個大塊頭的傢伙在他的伙伴中人稱布萊克·邁克爾。他小心翼翼地試了試那條受傷的腿,覺得還能撐得住身體的重量,便轉身對克萊頓說了幾句頗為粗魯的道謝的話。 這傢伙儘管聲調粗魯,那番話顯然還是出於一片誠意。

不過他剛把話說完,便轉身向前甲板一瘸一拐地走去,用意很清楚——不想跟勳爵說什麼話。 好幾大他們沒再見到船長,他在迫不得已跟他們說話的時候,也只是沒好氣地嘟噥幾句。 和這樁不幸的事情發生之前一樣,他們仍然在船長室用餐。船長小心謹慎,他打心眼裡對他們感到敬畏,從不敢和他們同時用餐。 大、二、三副更是些粗俗不堪、沒有文化的傢伙,比那些受他們欺壓的壞蛋船員也強不了多少。對於這位衣著漂亮的英國貴族和他的夫人他們避之唯恐不及。因此,克萊頓夫婦幾乎總是只有他們倆呆在一塊兒。 其實對於他們,這是正中下懷的事情,不過這樣一來,他們與這條小船上的生活就處於一種隔絕的狀態。他們沒法接觸這兒每天發生的事情,而這些事很快發展到頂點,釀成一場血腥的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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