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外國小說 購物狂紐約血拼記

第7章 第一部分這有什麼難的?-7

我望著蘇西在搜索我的衣裙和內衣,又在我的化妝包裡翻了一遍。隨後,她拿著那些衣服和用品走出了我的房間,我坐在椅子裡,伸手舒腿了幾下,又彎曲舒展了一會兒手指。好了,應該干活了。寫那本書。 我新開了一個文檔,打入了“第一章”,又自我欣賞地望著那幾個詞。第一章!真是酷極了!我實實在在動手寫書了!接下來就是寫出一個真正讓人過目不忘、印象永留的開篇句子來。 我坐在椅子裡,一動不動呆了好一陣,眼睛緊盯著面前空白一片的屏幕,隨即輕快地打入, 金融財務是 我停了下來,喝了一小口低脂可可飲料。顯然,要寫出一句像樣的句子得反复琢磨一番。不要指望好句子會輕巧自然地蹦跳進思緒中來。 金融財務是最 天啊。我真希望自己寫的是一本關於服飾的書,或是關於化妝品的書。貝基?布盧姆伍德唇膏指南。

不管怎樣,我不是在寫那樣的書。打起精神,集中註意力。 金融財務是種 你看,我坐的這把椅子一點也不舒服。我肯定這椅子坐久了是不利於健康的,坐在這樣一張坐墊軟塌塌的椅子裡,一坐就是幾個小時,我會得反复性肌肉損傷的,或是其他什麼病。真的,要是我去當個作家,我會投資買把那種能夠升降、符合人們生理特徵的旋轉椅。 金融財務是非常 可能在因特網上也有那種轉椅出售。可能我該上網去看看。既然電腦打開了,不妨上網順便看看。 事實上——要是我不上網去看看,那我可有點不負責任了。我是說,人們得照看著點自己,是吧?俗話說,人以健康為本嘛,或是諸如此類的話。 我伸手移動鼠標,很快點擊了因特網的標誌,搜索著“辦公椅”——很快就瀏覽到了選擇項。我看到了有好幾個不錯的網站,突然我登上了一個我以前從未進入過的很棒的網站,這個網站列出了各種各樣的辦公用具。不只是乏味的白色信封,還有真正令人讚嘆不止的高科技產品,比如有漂亮的鍍鉻文件櫃,很酷的筆架、筆筒和非常逗人喜歡、個性化十足的門上名牌。

我翻動瀏覽著各種用具圖片,完全被迷住了。我是說,我知道在這當口不應該再花錢了——但這次情況可不一樣,這是在為我的職業生涯投資。不管怎麼說,這是我的辦公室,難道不是嗎?這辦公室就得配良好的辦公用具。它得有好的辦公用具。事實上,我真不敢相信自己是多麼的短視。我怎麼能指望自己連一點必需的辦公用具也沒有就寫出本書來?這真是好比不帶帳篷而想登上珠穆朗瑪峰一樣。 面對這琳瑯滿目的用具,我顯得手足無措,不知該從何處下手為好。但有幾件必需品是我無論如何得買的。 就這樣,我點擊了一張紫紅色皮革面的健康型旋轉椅,這椅子與我使用的蘋果牌電腦很匹配,再加上一隻語音識別轉換器,這玩意可以把人們講的話轉換成電腦上的文字。隨後又選了一隻外形很酷的鐵質文稿夾板,用在打字時夾住文稿紙,又選了一隻疊層式文件架——這東西肯定會派上用場的,再就是一隻小型文件紙粉碎機了。這樣的粉碎機可少不了,因為我可不願意讓手稿隨便丟失,被滿世界的人全都看到,是吧?我正想著是否要買幾件接待大廳的組合家具——但又覺得我這臥室裡實在闢不出一塊專門用作接待來客的地方——這時蘇西又跑進了我的房間。

“嗨,你寫得怎樣了?” 我嚇了一跳,連核對一下這些東西究竟要多少錢也顧不上了,趕快點擊了“發送”提示塊,又急忙退出了因特網——抬頭向蘇西望去時,這屏幕上正好又重現了我打入的“第一章”。 “你寫得真夠認真的,”蘇西說道,一邊搖晃著頭,“你得休息一下了,你寫了多少了?” “嗯……寫了不少了。” “我能讀讀嗎?”讓我驚慌萬分的是,她跨步向我走了過來。 “不!”我喊叫道,“我是說——這還是在寫作之中呢。這些題材……還得暫時保密。”我急忙退出了文檔,站了起來。 “你這打扮真不錯。蘇西,真是好極了!” “謝謝!”她沖我綻開了笑容,她穿著我的裙裝扭動腰肢旋轉著,這時門鈴響了。 “哦,一定是芬妮。”

芬妮是蘇西的表妹,蘇格蘭人,生性有點怪,長得很漂亮。其實,說實話,她現在也不算很古怪了。她以前常跟著她的哥哥塔欣騎馬,用槍打魚,還有其他什麼怪招。但近來她搬到了倫敦來住,在一家藝術展館找到份工作,現在她跑來找蘇西,是一起去那個聚會的。蘇西打開前門,我聽到了芬妮響亮的嗓音——又是一連串女孩子的嬉鬧聲。芬妮周圍總會圍繞著一群人,她像是個名人一樣,到處都很受人歡迎。 “嗨!”她跑進我的屋子對我喊道。她穿著一條從whistles商店買的很漂亮的粉紅色絲絨裙子,我也有這麼一條裙子,但她上身卻穿著一件很難看的棕色金銀絲高圓翻領衫,這搭配效果糟透了。 “嗨,貝基!今晚你也去嗎?” “今晚我不去了,”我說道,“我還有點事得乾完。”

“哦,”芬妮的臉上現出一絲失望神情,就像蘇西剛才那樣,隨即又亮堂起來,“那麼,我向你借你那雙Jimmy Choos牌子的皮鞋好嗎?我倆腳的尺寸是一樣的,對嗎?” “好的,”我說道,“那雙鞋放在衣櫥裡,”我慢慢說道,為的顯得從容一點,“你還想藉一件上裝嗎?我有一件與你這條裙子很相配的上裝。粉紅色的開司米,鑲有閃亮的珠子。真是很好看的。” “是嗎?”芬妮說道,“哦,要的!我穿上這件翻領衫卻沒怎麼細想。”她在脫下自己那件翻領衫時,一個穿著黑裙的金發女孩跑進了我房間,對我咧嘴笑著。 “嗨,嗯……米拉,”我說道,我終於還是想起了她的名字,“你近來好嗎?” “我很好,”她說道,臉上沖我露出了期盼的神情,“芬妮說我可以向你借你那件English Eccentrics品牌的披肩?”

“我借給蘇西了,”我說道,臉上露出遺憾的樣子,“但是,用一條紫紅色帶圓形金屬飾片的披巾怎樣?” “好的,太謝謝了!賓基還說了,你那件黑色卷腰裙還在嗎?” “在的,”我想了想說道,“但是實際上,我還有另外一條裙子,如果她穿的話,可能會更好看……” 折騰了大約半個小時後,她們個個如願以償,從我這兒借到了出客服飾。最後,她們興高采烈地走出我的房間,口口聲聲地說,明天一早就把衣服還給我。蘇西又走進來,她的頭髮高高盤捲在頭上,兩邊的小卷鬚緩緩垂在耳邊,模樣漂亮極了。 “貝克斯,你還是不准備與我們一起去嗎?”她說道,“塔欣也去的,我想他會希望你也去的。” “好了,”我說道,盡力不讓臉上露出很驚訝的神情,“那麼,他也來倫敦了?”

“只來住幾天,”蘇西望著我說道,臉上有點遺憾的樣子,“你看,貝克斯,要不是盧克的話……我想塔欣還是很喜歡你的。” “我敢說不是這麼回事的,”我急忙說道,“那是老皇曆了,都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我以前曾與塔欣約會過一次,但那是我再也不願去想的事了。 “好吧,”蘇西說著聳了聳肩,“過會再見了。你也不要太辛苦了!” “不會的,”我答道,接著發出一聲厭世般的嘆息,“至少是我會盡力不讓自己太辛苦的。” 我聽著外邊大門砰然關上,屋外出租車呼嘯著駛去。我呷了口茶,又回頭關注起我那第一章。 財務金融是非常 實際上,我已經沒有情緒再動筆寫下去了。蘇西說得對,我該休息一下了。我是說,要是我坐在電腦前一連呆上幾個小時,我會最終精疲力竭的,弄得一點創造力也沒有。關鍵問題是,我得開好頭。

我站起身,伸著懶腰,又舒展手臂,隨後踱到客廳裡,隨手拿起了一本《泰特勒》雜誌。這時,電視裡放的是《東區人》連續劇,再下面可能是《換屋》,或其他什麼的,也可能是關於退伍老兵的紀實片。我就隨便看看——然後會回去工作的。我是說,我有一整個晚上可以自由支配的,不用著急。我得對自己寬容些。 我漫不經心地翻開雜誌,隨便在目錄欄中瀏覽,想找找看有什麼能引起我興趣的東西。突然間,我的目光驚訝地停住了。那是張盧克的小照,標題是“布萊登公司領袖人物,第74頁”!他為什麼沒告訴過我,會有介紹他的文章登在《泰特勒》雜誌上? 那張照片是他最新的正式半身照,拍攝時還是我幫他挑選的衣飾(藍襯衫、深藍色的Fendi牌領帶)。他凝視著鏡頭,一臉嚴肅神情,在商言商的模樣——但如果仔細瞧他的眼睛,這眼神中隱藏著一絲笑容。我望著這張熟悉的臉龐,一股熱流湧上心頭,真切地感到蘇西說得對。我應該無保留地相信他,不是嗎?我是說,那個母狗般的艾麗西亞會知道些什麼?

我翻到第74頁,那是篇介紹英國商界精英的文章。我粗略地從上至下瀏覽著……我不由得發現這其中介紹的一些權勢人物都會有他們配偶或女友的照片。可能會有我的照片,與盧克在一起的!很有可能的,什麼人會拍到我倆出席某個聚會或什麼時候在一起的照片,這完全可能的。回想起來,有一次在某個新雜誌創刊發布會上,《旗幟晚報》的記者對我倆抓拍過照,儘管後來並沒上報紙。 哦,這兒介紹到他了,第34位!正是他,還是那張很正式的照片,但沒我一點身影。不管怎樣,看見他的照片(要比其他人的照片大多了,哈)我仍然感到一陣自豪,照片下的解說詞說道:布萊登不懈地追逐成功,劣勢競爭者被踢出圈外。介紹文章寫道:“盧克?布萊登是布萊登公司的實力擁有人和創始人……”

我很快地往下讀,第二段的小標題是“個人重要資料”,我不由得一陣喜悅。這兒肯定會提到我的!“目前的女友是著名電視節目專題顧問麗貝卡?布盧姆伍德小姐”,或者是“其女友是著名的金融財務專家麗貝卡?布盧姆伍德小姐。”或是—— 盧克?詹姆斯?布萊登 年齡:34 教育:劍橋大學 目前婚姻狀況:單身 單身? 盧克告訴他們說,他是單身? 我凝視著盧克眼中那自信、傲慢的神情,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被傷害後的怒火。突然間,我感到真是受夠了。這整天忐忑不安,不知來日怎樣的日子真是受夠了。我雙手顫抖著,拿起電話聽筒,撥通了盧克的電話。 “好吧,”在責問了盧克之後,我說道,“好吧,要是你是單身,盧克,那麼我也是單身。是吧?要是你要去紐約,那麼我就去……外蒙古。要是你……” 突然間,我腦子裡一片空白。見鬼了,剛才還想得好好的,準備該說些什麼。 “……要是你不敢親自把這些事告訴我,那麼我倆最好……” 我極力思索著該怎樣說。我應該把想說的話先寫下來的。 “……就吹了算了。也許你就是那麼做了的。”我講完了,不停地喘著氣。 “貝基?”盧克那深沉的嗓音在我耳邊響起,我不禁一陣緊張。 “怎麼了?”我說道,極力使自己的語氣顯得底氣足些。 “你這麼亂七八糟地說了一大通,究竟是怎麼回事?”他語氣平靜地問道。 “不是亂七八糟,”我憤憤然回答道,“是事實。” “'要是你是單身,那麼我也是單身'這是什麼意思?是什麼流行歌曲的歌詞?” “我是在說你!事實上你對這滿世界的人說的,你是單身。” “我說了什麼?”盧克說道,他的語氣中透出一種饒有興趣的味道,“我什麼時候那樣做了?” “登在《泰特勒》雜誌上的!”我憤怒地說道,“就是這個月的!”我一把抓過雜誌,嘩嘩翻開。 “'英國的商界精英,第34位,盧克?布萊登'。” “噢,天啊,”盧克說道,“是為這事。” “是的,就是這事!”我喊道,“就是這事!那篇文章說你是單身。你想想,我讀到你對人們說你是單身,我會怎樣想?” “是引用我的原話嗎?” “這個嘛……倒不是的,”我停頓了一會兒說道,“那篇文章並沒直接引用你的話。但我是說,他們肯定給你打過電話,問過你——” “他們是打電話給我過,問了我,”他說道,“我是說無可奉告。” “哦,”我一時語塞,不知該說什麼,腦子裡想理出個頭緒來。好吧,可能是他沒說過他是單身——但我不敢肯定我會認同這種“無可奉告”的話。人們不就是在事情變得糟糕時才說這種模棱兩可的話嗎? “你為什麼說無可奉告?”我最終說道,“你為什麼不說我是你的女友?” “親愛的,”盧克說道,他的語氣裡透出一絲著急的神情,“你想想,你是否願意讓我們的私生活在媒體上被大肆渲染?” “當然不了。”我擺弄著手指,交叉疊繞著。 “當然不了。但你……”我住口沒說下去。 “怎麼了?” “你在與莎茜談朋友時,可是對媒體直言不諱的。”我輕聲細氣說道。 莎茜是盧克的前女友。 我真不敢相信我會這般說。 盧克嘆了口氣。 “貝基,莎茜對媒體說了我們的事。要是《你好》雜誌感興趣,她還會讓他們拍我們在浴缸裡的照片呢。她就是那種女孩。” “唔。”我說道,我用手指不停地纏繞著電話線。 “我對那種事情並不感興趣。我的客戶想怎麼做那是他們的事,但從我的角度來看,沒有比渲染個人隱私更糟的事了。因此我說了無可奉告。”他停頓了一下,“但你說的也對。我應該想到你會怎樣想的。我應該事先對你講清楚的。我真是很抱歉。” “也沒什麼的,”我彆扭地說道,“我想我有點太心急了,不應該這麼片面下結論。” “這麼說你不再生氣了?”盧克說道,他的語氣顯得熱情,有點逗趣的味道,“我們和好了?” “那麼紐約又是怎麼回事?”我說道,我有點恨自己這般沉不住氣,“那也是個誤會嗎?” 電話那頭是一陣久久的沉默,讓人心悸。 “你聽到了關於紐約的一些什麼事?”盧克終於問道——讓我心慌的是,他的語氣顯得一本正經的,很冷漠。 哦,天啊!為什麼我不能把嘴閉得緊一點? “也沒聽說什麼,”我結結巴巴說道,“我……我也不知道。只是……” 我的話音漸漸消失了,我倆都沉默著,彷彿在寂靜中度過了幾個小時。我的心在怦怦直跳,手裡緊握著話筒,耳朵也開始隱隱作痛。 “貝基,我得與你談一些事,”盧克最終說道,“但現在還不是時候。” “好吧,”我說道,內心感到微微刺痛,“是……什麼事呢?” “現在不說了。我回來後我們再談好嗎?星期六。在婚禮結束後?” “好吧,”我又說道,極力讓自己的語氣顯得高興些,以免讓他感到我很緊張,“好吧!那麼我就……到時候再見吧,到時……” 我還沒能把話說完,他已把電話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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