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酒吧里非常陰暗,吉吉在門口停了一會兒,等眼睛適應了微弱的光線才走進去。詹妮和馬卡斯已經到了,正坐在壁爐和大門之間的角落裡。戴威利坐在吧台邊。
“歡迎回來。”他對吉吉說。
“坐到這兒來。”詹妮說,“我們正打算演奏一曲。”
自打吉吉來到特納奧格以來,這是第一次進入一幢房子裡面。這裡要比外面更加生機勃勃,因為桌椅都是用未經加工的樹幹隨意做成的,有的上面還殘留著樹葉。
“你在附近看到它了嗎?”戴威利問。
“誰?”
“他的山羊。”馬卡斯說,“沒有它,樂曲的好多部分就沒法演奏。”
吉吉搖搖頭,在矮凳上坐下來。他驚奇地發現凳子真的太像一棵樹了,連他想把凳子挪到桌子邊,它都一動不動的。他看看腳下,才發現凳子腿和桌子腿都埋在地板下的泥土裡,屋裡所有的家具,連同屋子本身,都像植物一樣,還在生長呢。
戴威利從凳子上下來,向門口走去。 “我去找找它。”他邊說邊走出屋子。
“要是我沒猜錯,”馬卡斯說,“你手裡拿的是艾格阿斯·奧格的小提琴?”
“艾格阿斯·奧格?”吉吉說,“他叫這個名字?”
“那他還能叫什麼?”詹妮說。
酒吧里的其他人,包括吧台後的女招待,都笑起來。
“可我以為艾格阿斯·奧格是個神①。”吉吉說。
“這話可別讓他聽到。”馬卡斯說,“他自我感覺挺良好。”
“那,他不是神嗎?”吉吉問。
“他和我們沒什麼不同。”詹妮說。
“如果你是來尋找神仙的,那可是走錯地方了。”馬卡斯說。
酒吧女招待過來往詹妮的杯子裡斟滿琥珀色的液體,又從一個黃色的瓶子裡倒了些東西,放在馬卡斯面前。
“吉吉喝點什麼?”馬卡斯問。
“看他的口味。”女招待問。
“有可樂嗎?”吉吉問。
女招待從吧台後的一排排瓶子中取了一瓶下來。瓶子是老式的,又厚又重。也不知道這瓶可樂有多少年頭了,吉吉想。等她打開瓶蓋,汽水卻還嘶嘶冒著氣泡,看來還挺新鮮。他想起來,在幾小時前,特納奧格還沒有時間這個概念呢。
他腦海裡忽然閃過一個不安的念頭,這個念頭與這瓶子、它的年代及汽水的新鮮程度有關。正在這時,詹妮指著門口笑起來,這讓他忘記了困擾他的念頭。
原來,那隻山羊正站在門口,向裡面張望著。
“它真是音樂愛好者。”馬卡斯說,“不過,它可能更樂意讓戴威利跟著它兜圈子。”
“我們要抓住它嗎?”吉吉問。
“不,”馬卡斯說,“別讓戴威利掃興。”
女招待拿著可樂過來。
“多少錢?”吉吉問。不過,他馬上想起來他們不使用貨幣。
“樂隊成員免費。”女招待說。
可是,除了樂隊,酒吧里沒有別人。看來,艾格阿斯不是特納奧格唯一不懂賺錢的人。
“黃色瓶子裡是什麼東西?”吉吉問。
“不知道。”馬卡斯說,“可它很有好處。你知道那首《黃色瓶子》嗎?”
“我只知道有一首叫《黃色籬笆》的曲子。”吉吉說。
“就是它。”馬卡斯說,“有時名字傳到你們那邊就亂了套。”
“有時根本就沒把名字傳過去,”詹妮說,“所以許多曲子沒有曲名,或者乾脆借用第一個演奏者的名字當曲名。”
“也有些人以為是他們自己寫了這些曲子。”馬卡斯說。
艾格阿斯拿著借來的小提琴進來了,他拍拍手,又興奮地擦擦手,歡快地說:“看來大家都喜歡《黃色瓶子》?”
“慢著,”吉吉說,“學會焦慮的第三準則就是不喝酒。”
艾格阿斯的綠眼睛裡閃過一絲不快,吉吉嚇了一跳,一下子不知道艾格阿斯會有什麼反應,幸好大街上傳來的一陣騷動救了他。只聽外面羊叫伴著人吼,接著是一陣低沉的敲擊聲,最後,戴威利帶著羊皮鼓走進了酒吧。
每個人都歡呼起來。戴威利走到牆角邊。艾格阿斯打開瑪吉的琴盒,沒有再表現出對吉吉的惱怒。
“讓我們來找出洩漏點,好嗎?”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