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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二十七章

玫瑰之名 昂贝托·埃科 1666 2018-03-21
第九時禱告 波吉託的樞機主教和貝爾納德·古伊及阿維尼翁的其他人到達修道院,然後每個人都做了不同的事 彼此認識已有一段時間的人,彼此不認識卻聽過對方大名的人,在庭院里和善地互相寒暄致意。波吉託的伯特蘭主教站在院長身側,行動猶如一個習慣於權勢的人,彷彿他自己就是第二個教皇,對每個人——尤其是麥諾瑞特修士——展露真摯的微笑,爭論第二天會議的程序,並表明了約翰二十二世對安寧和和善的希望(他故意藉這個聲明,和聖方濟格修士表示親近)。 當威廉和善地介紹我是他的抄寫員和學生時,他對我說:“好極了。”然後他問我知不知道波隆那,對我盛讚它的美麗,它可口的食物和它聞名於世的大學,並邀我到那個城市去探訪,免得有一天滿腦子空空地回日耳曼,和“使我們的教皇飽受痛苦的日耳曼”在一起。然後他伸出手讓我親吻他的戒指,又展現他那個千篇一律的微笑。

我的注意力立刻又轉向最近時常聽他們說起的人:貝爾納德·古伊;法國人這麼叫他,別的地方的人稱他貝爾納德·古伊羅尼。 他是聖多明俄修士,年紀已七十了,瘦削挺立。他的灰眼目光炯炯,我覺得它們常常閃出一種暖昧的光芒,精明的隱藏思想和熱情,卻又故意表露出來。 在大家寒暄問候的當兒,他並不像別人那麼熱情,只是淡淡的謹守著禮貌。當他看見他已認識的烏伯蒂諾時,他十分謙敬,但他的目光卻使我感到一陣不安的震顫。當他向切澤納的邁克爾致意時,他的笑容神秘難解,冷淡地說:“你已經等了好一陣了吧。”我聽不出他這句話中有渴望的暗示或嘲諷的陰影,若不是命令,就是一點興趣的表露。他會見威廉,當他知道他是什麼人了,便以禮貌的敵意注視他,我確信並不是他的表情洩露了隱密的情緒,而是他故意要讓威廉感覺他的敵意。威廉以誇張的熱誠和微笑回報他的敵意,說道:“你的大名我已久仰,你的名聲是我的訓誡,同時也影響了我一生中許多重要的決定。”對不知內情的人而言,這誠然是一種讚美,甚至是阿諛。可是貝爾納德很清楚威廉一生中重要的決定之一,就是放棄裁判官的職務。根據我的推測,如果威廉樂於見到貝爾納德鋃鐺入獄,貝爾納德必然樂於見到威廉慘遭意外而死。由於那時貝爾納德負責指揮武裝的衛兵,我實在有點為威廉的性命擔憂。

院長一定已把修道院裡這幾天的罪行對貝爾納德說過了。事實上,貝爾納德假裝並未聽出威廉話中的尖刺,說道:“由於院長的請求,也為了履行我對圓滿達成這次協議所負有的任務,看起來我勢必介入某些顯然含有魔鬼惡臭味的可悲事件了。我對你提及這件事,是因為我知道在不久之前,當你和我地位較相近時,你也曾和我一樣,在善惡勢力相對的領域中奮戰。” “不錯,”威廉沉著地說,“但是後來我加入了另外一邊。” 貝爾納德接下了這一擊:“對於這些罪行,你能否告訴我一些有所助益的事實?” “不幸的,不能。”威廉謙恭地回答,“我不像你在罪行方面有那麼豐富的經驗。” ※棒槌學堂の精校E書※ 從那一刻起,我便和每個人都失去了接觸。威廉和邁克爾及烏伯蒂諾又說了幾句話後,便退回寫字間去了。他請馬拉其去替他找些書,但我沒聽清楚書名。馬拉其怪異地望著他,卻不能拒絕他的請求。奇怪,那些書卻用不著到圖書室裡去搜尋,它們都已放在維南蒂烏斯的書桌上,一本也不缺。我的導師立刻浸潤在閱讀中,我決定不在一旁打擾他。

所以我下樓到廚房去,卻在那裡看見了貝爾納德·古伊。他可能是想了解修道院的地面區劃,到處走走逛逛吧。我聽見他以當地的方言詢問廚子和別的僕人(別忘了他曾在意大利北部當過裁判官)。他似乎是在問收成的消息,以及修道院裡的工作組織。 但即使是在詢問最平常的問題時,他也是以凌厲的眼神注視對方,然後猝然提出另一個問題,使得他的受害者臉色發白,支吾其詞。我推論他是以一種獨特的方式在進行一項調查,利用每個裁判官所擁有的武器,他人的害怕——來推展他的工作。因為每個人受到詢問時,由於害怕受到懷疑的緣故,通常會把他們所知的一切告訴質詢者,好讓他去懷疑別人。 那天下午,我在修道院閒逛時,就看著貝爾納德以這種方式著手進行調查,不管是在磨坊里或在迴廊中,但他幾乎從不質問僧侶,只找僕人或農夫。到目前為止,這是和威廉正好相反的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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