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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二十章

玫瑰之名 昂贝托·埃科 7089 2018-03-21
黃昏晚禱 院長再度和訪客交談。威廉試著解出迷宮之謎,並以最合理的方法成功地解開了。然後威廉和阿德索吃乳酪餅乾 院長等著我們,神色憂慮,手裡拿了一張紙。 “我剛接到康克斯院長的來信。”他說,“他說出了那個受約翰所信託,指揮法國士兵,負責代表團安全的人是誰。這個人不是軍人,不是教廷裡的人,而且他同時是代表團的一員。” “不同性質的特殊組合。”威廉有點不安地說,“他是誰呢?” “貝爾納德·古伊,或者是貝爾納德·古伊多尼,隨你愛怎麼稱呼他。” 威廉用他的本國語低聲詛咒了一句,我聽不懂,院長也聽不懂,或許對我們兩人而言還是聽不懂的好,因為威廉的話有種語焉不明的嘶聲。 “我不喜歡。”他立刻又說,“多年來,貝爾納德掃蕩土魯斯一帶的異教徒,他還寫了一本《裁判異端手冊》,說明如何處決並摧毀瓦爾登西、貝戈德、佛拉諦斯黎和多爾西諾等教派的信徒。”

“我知道。我看過這本書,內容豐富。” “內容豐富。”威廉又接口道,“他效忠約翰。近幾年來,約翰曾多次派他去法蘭德斯和意大利北部。即使在他被任命為加里西亞主教之後,他還是從未到過他的教區,仍繼續當他的裁判官。我以為他已退休了,顯然約翰又將他召回,派他到意大利北部這裡來。可是為什麼在那麼多人選中非要找貝爾納德不可,而且又讓他指揮士兵……?”※棒槌學堂の精校E書※ “答案只有一個,”院長說,“它確定了昨天我已對你表明過的憂懼。就算你不承認吧,你很清楚佩魯賈僧會所倡導的基督與教會的貧窮地位,和許多異端行動所支持的並無不同,雖然它有豐富的神學論爭作為基礎,而且比較不那麼偏激,想要證實切澤納的邁克爾和烏伯蒂諾及安吉勒·克雷努的立場相同,並不是難事。到目前為止,兩個代表團可望達到一致。但是古伊多尼不是省油的燈,又很有技巧,他會試著堅持佩魯賈的主張和佛拉諦斯黎及假使徒的說法是一樣的。”

“這是可以預見的。我是說:我們知道事情將會發展到這個地步,就算沒有貝爾納德在場。只是貝爾納德的行動會更積極,和他之間的辯論自然必須更加謹慎。” “是的,”院長說,“但此刻我們再回頭談昨天所提出的問題。假如到了明天我們還查不出這兩件——也許是三件——兇案的兇手是誰,我只有允許貝爾納德暫時接管修道院的事務了。由於貝爾納德所賦有的權力(加上我們雙方的協議),我不能向他隱瞞發生在本修道院中的費解事件。要不然,萬一再出了什麼神秘的事,他有充分的理由指責我們背叛……” “不錯,”威廉擔心地低聲喃喃著,“可是實在也無法可想。也許那樣反倒好,貝爾納德全心注意刺客,就不可能有太多時間參與辯論了。”

“讓貝爾納德去調查兇手,對我的威信無異是一根芒刺,記住這一點。這件陰沉難解的事使我第一次在本修道院裡讓出一部分的權力,這在本院的歷史,甚至是克魯尼亞克修會的歷史上,都是前所未有的。我只希望盡可能地避免。貝倫加在哪?他到底出了什麼事了?你又在做什麼呢?” “我只是一個很久以前曾擔任裁判官的僧侶,你也知道兩天之內不可能查明真相。話說回來,你又賦與了我什麼權力呢?我可以進圖書室去嗎?我可以問我想問的每一個問題,而總是有你的威信支持嗎?” 院長生氣地說:“我不以為這些罪行和圖書室有什麼關聯。” “阿德爾莫是個書籍裝飾員,維南蒂烏斯是個翻譯,貝倫加是圖書館的助理管理員……”威廉耐心地解釋。

“要這樣說的話,全部六十位僧侶都和圖書室有點關聯,和禮拜堂也脫不了關係。那麼,何不去調查禮拜堂呢?威廉兄弟,你是應我的要求調查這件事的,而且在我所限制的範圍之內。至於其他的,在這個地方,我是僅次於上帝的主人,受上帝的庇蔭。對貝爾納德而言也是一樣的。”他又以較溫和的口氣說道,“不管怎麼說,說不定貝爾納德到這裡來並不是專為了這次會議。康克斯的院長在信上說,教皇要求波吉託的柏特蘭樞機主教由波洛尼亞到這裡來引領教廷代表團。也許貝爾納德來此是為了和樞機主教碰面的。” “仔細想想,那樣反而更糟。柏特蘭在意大利中部大肆掃蕩異端教徒。這兩個對抗異端的戰士相遇,可能會在本國造成一股更大的狂潮,最後整個聖方濟格修會便難逃一劫了。”

“要是發生了這樣的事,我們會立刻告知皇帝,”院長說,“不過就現狀看來,不會有什麼迫在眉睫的危險。我們提高警覺就是了。再見。” 院長離去後,威廉沉默了半晌,然後才對我說道:“阿德索,最重要的,我們絕不可慌慌張張地自亂陣腳。欲速則不達,何況我們必須把許多個人的小經驗湊在一起。我要回實驗室去,失去了眼鏡,我不但不能閱讀手稿,就是今晚再回圖書室去也沒什麼用。” 就在這時,莫里蒙多的尼科拉斯氣急敗壞地向我們跑來。他想要把最適合威廉的那副鏡片磨得更好些,沒想到鏡片卻破了。 另一副勉強可以代替的,又在他試著安到鏡架上時裂開了。尼科拉斯煩悶地指了指天際,已經到了黃昏晚禱的時刻,暮色開始籠罩了。那天已無法再做什麼工藝了。又失去了一天,威廉陰鬱地想著,克制住(後來他坦白告訴我)掐死那個玻璃師傅的衝動,雖然尼科拉斯一臉可憐兮兮的模樣。

我們留下兀自懊惱不已的尼科拉斯,去詢問搜索貝倫加的結果。自然,沒有人找到他。 我們覺得有點走投無路的感覺,在迴廊裡踱了一會兒,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辦。威廉瞪著半空發呆,視而不見地沉湎在他的思緒中。稍早時,他從僧衣內掏出我在前幾個禮拜看過他採集的那種藥草,此刻放在嘴裡不停地嚼著,彷彿這種草可以使他鎮定下來。事實上,他好像心不在焉,但偶爾他的眼睛會閃現光芒,似乎想到什麼新主意,然後又一次陷入沉思。他突然說:“當然,我們可以…… “怎麼樣?”我問道。 “我在想解出迷宮方位的方法。雖然不簡單,卻會很有效……畢竟,出口是在東邊塔樓,這點我們是知道的。現在,假定有個儀器可以告訴我們哪裡是北方,會有什麼情況呢?”

“那麼,我們只要向右轉就朝向東方了。不然我們往相對的方向而行,也知道我們是走向南邊塔樓。但是,即使真有這樣的魔術存在,迷宮到底是迷宮,我們朝東走很快就會碰到牆壁的阻擋,使我們無法直行,結果我們豈不是又迷路了?”我說道。 “是的,可是我所說的儀器一直都會指著北方,儘管我們改變路線,不管走到哪裡,它都可以指示我們轉向那條路。” “那就太神奇了。但是我們必須擁有這個儀器,而它在夜間的室內仍能指出北方,因為我們可看不到太陽或星星……我相信就連您的培根也沒有這樣的儀器吧。”我笑了起來。 “但是你錯了。”威廉說,“這樣的儀器已經發明了,有些航海家也已使用過。它不需要星星或太陽,因為它所利用的是一種石頭的力量,我們在塞維里努斯的實驗室裡看過這種石頭,就是能夠吸鐵的那一顆。培根和一位皮卡爾的鬼才曾經研究過,這個人是麥立柯的皮埃爾,描述過它的許多用途。”

“可是你能造出這樣的儀器嗎?” “這不會太難的。這種石頭可以用來製出許多神奇的儀器,包括一種無需借助外力便可永遠移動的機械。但最初發現它的是個阿拉伯人。盛一盆水,再把一個軟木塞放進水里讓它漂浮著,軟木塞上插一根鐵針。然後拿著磁石在水面上方繞一繞,直到那根針也有了和石頭一樣的特性。這時,那根針便會彎向北方,不管你怎麼移動水盆,它還是指著北方,永遠不變。很顯然的,只要你記住北方,又在盆子的邊緣東、南、西三方的位置上刻上記號,那麼你在圖書室裡怎麼轉都不會弄錯方向,最後必定可以走到東邊塔樓。” ※棒槌學堂の精校E書※ “真是太妙了!”我叫道,“但是為什麼那根針會永遠指北呢?那石頭會吸鐵,我是看見的,我想像是有大量的鐵吸著那塊石頭。這樣說來……在北極星的方向,地球最極端,存在著大量的鐵礦!”

“事實上,確實有人這樣猜測,只不過磁針所指的方向並不是正對著晨星,而是朝向子午線的交點。這現象表明了兩極的磁鐵傾向是來自天空,而不是地球的兩極。這也說明了即使相隔遙遠,卻還能引發移動的例子;這便是我的朋友詹頓所研究的問題,當時皇帝並未要求他讓阿維尼翁沉入地心……” 我興奮地說:“我們快走吧,去拿塞維里努斯那顆石頭,還要一個盆子,一些水,和一個軟木塞……” “等一下。”威廉說,“不知道為什麼,我從未見過一樣作用完美的儀器,不管學者們描述得多麼好。然而從沒有被學者描述過的農人的鐮,卻很少出什麼差錯……我恐怕一手拿著燈,一手端著盆水,在迷宮裡繞……慢著!我想到另一個主意了。即使我們在迷宮外面,那儀器仍然指著北方,對吧?”

我說:“是的,但在外面它就派不上什麼用場了,因為我們可以憑著太陽和星星……” “我知道,我知道。但如果儀器在室內和室外都有作用,我們的腦袋不是也應該一樣嗎?” “我們的腦袋?當然,它們在外面也能運轉的,事實上,我們在外面時對大教堂的設計不是很清楚嗎?但一到了裡面,我們就會搞混方向了!” “不錯。現在我們暫時把那儀器擱下不談,想想使我想到自然法則和思想法則的關鍵。結論是:我們必須由外面找到一個描述大教堂內部的途徑……” “可是怎麼找呢?” “我們利用數學科學吧。正如阿維羅埃斯所說,只有在數學中,才會有我們認為的和確知的事物相同的東西。” “那麼你這就承認了普遍的概念了。” “數學概念是由我們的理解力所建立的命題,它們不管怎麼運作,必然都會得出真理,不是由於它們是固有的,就是因為數學是在其他科學之前發明的。建築圖書室的人精通數學,惟有依據數學才能設計迷宮。因此我們必須把我們的數學命題和建築師的數學命題相比,再由這個比較推出一種以項和條件為基礎的科學。不管怎麼說,別把我拖入形而上學的討論了。你今天是怎麼搞的?你有一雙好眼睛,不妨拿一張羊皮紙,一塊寫字板,任何你可以寫上記號的東西,再加上一支尖筆……好,你有吧?好極了,阿德索。趁著還有一點日光,我們繞著大教堂好好看一看吧。” 於是我們繞著大教堂而行,隔著一段距離觀察東、南、西三座塔樓,以及塔樓之間的牆壁。另外一半聳立在峭壁上,雖然由於對稱的緣故,那和我們所見到的這一半不可能有太大的差異。 威廉將我們的觀察說出來,由我記在筆記本上:每一面牆有兩扇窗子,每一座塔樓則有五扇。 “現在,想想看,”我的導師對我說,“我們所看見的每間房間都有一扇窗子……” “只有七邊形的房間沒有。”我說。 “自然,它們就是在每座塔樓中央的房間。” “還有幾個房間我們也沒看到窗子,但它們並不是七邊形的。” “先別管這幾個房間:首先,我們先找出規則,然後我們再試著解釋例外的。所以,我們推測出每座塔樓有五個房間可望向外面,每一面直牆則有兩間房,這些房間每一間都有一扇窗子。但由有窗子的房間繼續往禮拜堂的內部走,我們又會走到另一個有窗子的房間,這顯示了除了外側的窗子外,內部也有窗子。現在,由廚房和寫字間都可以看到的,內部的天井是什麼形狀呢?” “八邊形。”我說。 “好極了。在寫字間裡,這八邊形的每一邊都有兩扇窗子。這是不是表示八邊形的每一邊各有兩間內部的房間呢?我的推測對吧?” “對,可是那些沒有窗子的房間又怎麼說呢?” “沒有窗子的房間共有八間。也就是說,每座塔樓中央的七邊形房間,有五面牆通向外側的五個房間。那麼另外兩面牆鄰接的是什麼呢?不是沿外牆而建的房間,不然房裡應該會有窗子;也不會是八角形天井旁的房間,除了同樣的原因外,這些房間豈不是會成為很長的房間了?試著畫出由上方俯瞰圖書室的藍圖。每座塔樓必然有兩個房間和七邊形房間相鄰,而又通向沿著內部八角形天井而建的兩個房間。” 我試著依照威廉的提示畫出平面圖,高興地喊了一聲:“現在我們把一切都解開了!我算算看……圖書室共有五十六個房間,其中四間是七邊形的,另外五十二間近似正方形,其中有八個房間沒有窗子,二十八間朝向外,還有十六間朝向內部!” “四座塔樓各有五個房間有四面牆,和一個七邊形房間……圖書室是根據一種天體的和諧而設計的,蘊含了許多奇妙的意義……” “了不起的發現。”我說,“可是為什麼我們很難測定方位呢?” “因為和數學規律不相符合的,就是通道的安排。有些房間可以讓你通到其他好幾個房間去,有些卻只能通向另一間。我們再仔細想想有沒有不能讓你通到別的地方去的房間。只要你朝這方面想,再加上缺乏光線或任何可能由太陽的位置推得的線索(也許可以再加上幻覺和鏡子),你就會明白何以走進迷宮的人總會感到混亂,尤其當他已被一種罪惡所困擾之時。別忘了,昨晚我們找不到路時有多麼急切。只有最大的秩序才能造成最大的混亂,這似乎是一種壯觀的計算。圖書室的建築師都是可敬的大師。” “那麼我們怎麼走呢?” “到這時應該不難了。你所畫的這張圖,十之八九就是圖書室的平面圖。我們一到第一個七邊形房間,便立刻走到沒有窗子的房間去。然後,保持向右轉,走過兩三個房間後,我們應該又會置身於一座塔樓內,那隻可能是北邊塔樓。然後我們走進另一個沒有窗子的房間,左邊,和七邊形的房間相鄰,向右走,就會再一次發現我剛才已描述過的同樣的路徑,直到我們到達西邊塔樓。” “是的,如果每一個房間都可通向其他房間的話……” “不錯。為了這個原因,我們需要你的地圖,把沒有通路的牆記下來,這樣我們才知道我們所繞的路。不過那不會太難的。” “可是這真的行得通嗎?”我迷惑地間,我覺得這簡直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行得通的。”威廉回答,“但不幸的是,我們還沒有解答出一切。我們已推算出如何避免迷失。現在我們必須知道每個房間的書籍分配和管理是不是也有一條規則可循。從《啟示錄》上摘錄的詩句並沒有給我們什麼線索,不只因為有許多同樣的句子在不同的房間裡重複了……” “然而在使徒書中可以引用的詩句遠超過五十六句呀!” “毫無疑問。因此只有某些詩句是可用的。奇怪,這些句子似乎少於五十句:三十或二十……哦,和梅林的算法相似呀!” “你說誰呀?” “無關緊要。是我國的一個魔法師……他們使用的詩句是和字母的字數一樣多的!當然,這就是關鍵了!詩句的正文並不重要,我們所要看的是它開頭的字母。每個房間都以一個字母標示,合起來形成的文句才是我們必鬚髮現的!” “就像是一首用十字架或是一條魚的圓形表示的詩!” “差不多,也許在建造圖書室的時期,正流行這種詩。” “可是它的本文從哪裡開始呢?” “可能是比別的字體要大的句子,在東邊塔樓的七邊形房間裡……或是……啊,當然了,就是漆成紅色的句子!” “但是有很多的句子都漆成紅色啊!” “因此必然有很多句子,或者是有很多個字。現在把你的地圖重畫一張更大更清楚的。我們到圖書室去時,你就用筆把我們所經過的每個房間記下來,還有門、牆和窗的位置,以及房裡每一句詩的第一個字母。你要像個稱職的圖書裝飾員,把漆成紅色的字母寫大一點。” “我覺得很奇怪,”我敬佩地說,“為什麼你從外面看便解開了圖書室的謎,而當你在裡面時,卻解不開呢?” “上帝也是因此而明了這世界的,因為它先在心裡構想,就像是從外面看去一樣,然後才創造了它。我們不知道它的規則,因為我們生活在其中,而它早已形成了。” “那麼一個人可以憑藉外界的觀察而得知許多事物!” “人工的創作可以,因為我們在心裡探索設計者的運作。但自然的創作則不然,它們並不是我們心靈思索的結果。” “可是對圖書室而言這就足夠了,對吧?” “是的。”威廉說,“但只對圖書室而言。現在我們回房間去歇一歇吧。直到明天早上之前我也沒辦法再做什麼事了,希望到時候我會有一副新眼鏡。我們不妨好好睡一覺,早點起床。我再好好想一想。” “那晚餐呢?” ※棒槌學堂の精校E書※ “啊,當然,晚餐。晚餐時間已經過了,僧侶們都到禮拜堂晚禱去了。但是廚房說不定還開著,去找點東西去吧。” “偷嗎?” “問薩爾瓦托要吧,他現在不是你的朋友了嗎?” “可是他會偷的呀!” “你看守著你的兄弟嗎?”威廉引用該隱(譯註:亞當與夏娃的長子,殺害其弟亞伯)的話。但我知道他是在開玩笑,同時說明上帝是偉大而寬容的。所以我去找薩爾瓦托,發現他在馬厩附近。 “一匹好畜生,”我望著布魯納勒斯點點頭,閒扯道,“但願我能騎騎它。” “那可不行,它是院長的馬。不過美麗的馬不一定跑得快。” 他指著一匹強壯但有點醜陋的馬:“那一匹也很好……還有這一匹……” 他想要再指第三匹馬給我看。他那幾句滑稽的拉丁文使我發笑。 我問他:“你打算怎麼照料那匹馬呢?” 他對我說了一個奇怪的故事。他說任何一匹馬,即使是最老、最弱的,都可以讓它跑得和布魯納勒斯一樣快。只要在它的燕麥里混入一種叫婆羅雙樹的藥草,讓牠吃下去,再用公牛油塗在它的腿上。然後你跨上馬背,將馬頭轉向東,在它的身邊低語:“尼坎德,馬開沃,和梅其扎。”三次,再踢馬腹。那匹馬會向前急馳,一小時跑的路可能要布魯納勒斯跑上八小時。假如你在馬脖子上掛上狼牙,馬兒縱情疾奔時,更是輕快自如,毫不費力。 我問他是不是曾試過這種方法。他靠向我,附在我耳邊低語,呼氣十分難聞。他說那很困難,因為現在種植婆羅雙樹的只有主教和他們有權勢的朋友,利用它來增加他們的力量。然後我不再和他瞎扯了,告訴他說今晚我的導師想在房裡看點書,所以希望在房裡吃晚餐。 “我會做,”他說,“我會做乳酪餅乾。” “怎麼做呢?” “簡單。在乳酪變得太硬之前,你把它切成一塊一塊或一片一片的。然後你加上一點豬油,在小炭火上面烤一烤。等乳酪變軟後,將它們兩塊兩塊疊在一起,立刻送上桌去,因為這東西一定要趁著又軟又熱的時候吃。” “那麼,就吃乳酪餅乾吧。”我對他說。 他要我等一會兒,便走進廚房去了,半小時後他回來了,手上端了一個蓋了一塊白布的盤子,香味令人聞了垂涎三尺。 “拿去。”他說著,把盤子遞給我,又拿出一盞裝滿了油的大油燈給我。 “幹什麼用的?”我問他。 “我還要問你呢!”他狡猾地說,“今晚你的導師要到什麼黑暗的地方去不是就用得著了?” 看來薩爾瓦托知道的事還真不少。我沒有再問他話,端著食物去找威廉。我們吃過東西後,我便退回我的房間。至少那是我的藉口。我必須找到烏伯蒂諾,所以我偷偷摸摸地又到禮拜堂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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