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外國小說 綠色國王

第32章 王臣—— 3

王臣—— 3 黑色的捲宗現在拿在哈里森·奎恩的手裡。他是從紐約來的律師,和助手托馬斯·麥格里維一起住在沙灘飯店的一個套間裡。 這兩位都是第一次來到拉斯維加斯。他們不慣於和流氓無賴打交道,但也不特別害怕於這種事。作為商業律師,他們在以下幾個方面頗有點名氣:作風潑辣,足以讓對手膽寒,喜歡完備齊全的文件;必要時,為了維護委託人的利益,他們拿得出不屈不撓的頑強精神。 剛交給他們的這個卷宗使他們十分滿意。文件準備得非常出色,他們吹毛求疵地看了一遍,競挑不出一點兒毛病。這位列爾內顯然十分在行,儘管表面上看不出來:說話慌裡慌張,簡直氣急敗壞的樣子,一身打扮就像是一個聽差去參加星期天的葬禮。列爾內當初登門請他們辦事時,實在沒給他們留下好印象。他們差點兒回絕了他,雖然他願提供相當可觀的報酬。當時列爾內說:“我所代表的委託人並非盜賊。他們是受到尊敬的人。你們完全可以放心。你們不妨打電話問一下亨特曼哈頓銀行的大衛·費洛斯。請現在就打。”他們問了。費洛斯哈哈大笑,回答說:是的,他知道列爾內的委託人,是的,他願意在各方面為他們作保證,不,他不能披露他們的姓名,誠然,奎恩和麥格里維一向聲譽卓著,但盡可以放心接受列爾內及其委託人的延聘,將來肯定不會後悔的……

奎恩打開黑色卷宗。裡面有兩份打字的文件,上面既沒有簽名,用的也不是印有公司名稱的箋紙。看完這兩份文件。他不禁打了個寒顫,一句話也沒說,便把紙遞給了麥格里維。然後,奎恩轉過身去,更仔細地打量坐在他背後的那位戴不銹鋼邊眼鏡的年輕人。奎思從列爾內那裡總共了解到三點有關這年輕人的情況:“他叫貝克;是我的一個助手;他代表我。請嚴格遵照他以我的名義向你們提出的要求辦理。” 幾分鐘之前,正是這個年輕人謹慎地把黑色卷宗交給了他。 麥格里維現在也看完了卷宗的內容,照樣不動聲色。然而奎恩注意到他的手在微微顫抖。這是一九五七年九月十六日上午八點二十九分。 壟恩緩緩地環視著沙灘飯店的這個房間,會談就要在這裡舉行。

他大聲說:“我看,人都到齊了。” 參加會談的人有的嗯嗯則聲,有的點頭作答。這裡一共有十四個人。奎恩讓麥格里維坐在他的右手。兩名助手和年輕的貝克坐在他後面。在座的有那個叫人提心吊膽的艾比·萊文,坐在他兩旁的人不如他那麼引人注目:一位叫英法特,一人代表著好幾個工會組織;另一位是個律師,姓奧康納斯。萊文對面坐著五個人:兩家賭場的正式業主、持有經營許可證的曼尼·摩根和索爾·梅也爾;賭場經理喬·馬納卡奇;還有兩位是他們的法律顧問。 奎恩看看萊文,說:“萊文先生,你談談好嗎?” “你們是出價的,”萊文答道,“還是你們先說。” 他的一雙黑眼睛眼角伸得較遠,目光冷酷無情、深不可測,對這個人物,奎恩早有所聞。甚至有人說,萊文是犯罪辛迪加派駐工會的全權大使(當然,前提是這個辛迪加是否存在)。據同一消息來源,萊文既是熱那亞幫之類的“老傢伙”過去的副頭領,又是一個新的實力人物,能嘯聚年輕一代的蓋洛、珀西科之流。這一切並沒有破壞他和邁耶·蘭斯基之間牢固的友誼。而且,儘管有這些耐人尋味的聯繫,在過去的二十年中,他本人卻從未被任何一級法庭傳訊過。奎恩看看摩根和梅也爾。

“你們二位是兩家賭場的業主,一家在斯特里普大街,另一家靠後一點。第一家的賭金平均為四十二萬美元左右。摩根先生,你那裡則要少得多:三十四萬美元。我說的都是一天的數字。” “這些情報你是從哪裡弄來的?”摩根勃然大怒地問道。 “數字是確切的,”麥格里維鎮定地說。 “此外,這也不是關鍵所在。” “那麼你說關鍵是什麼?” “關鍵在於你們目前遇到許多問題,”奎恩說。 “而且,在不久的將來,你們還會面臨許多問題。” “在很近很近的將來,”麥格里維笑容可掬地說。 “那時你們將不得不賣掉賭場,”奎恩說。 “交給我們的委託人,”麥格里維說得更明確。 “根本不存在這個問題,我們什麼都不想賣,”梅也爾說。摩根的眼睛盯著紐約來的兩位律師,梅也爾注意的卻是艾比·萊文。

奎思心想:如此說來,梅也爾已經心中有數,他比摩根機靈。 “梅也爾先生,”奎思說,“寶號在經營上遇到了不少問題。賭博稽查處在最近四個月內已經七次發現你的賭場有作弊行為;你已被罰款一次,金額為十二萬美元。明天,反正不出最近幾天,你還將遭到兩次甚至三次罰款,金額可能高達五十萬美元。” “我們照付不誤,”梅也爾說。 “這一點我們待會兒再談,梅也爾先生,”麥格里維越發笑容可掬地說:“至於你,摩根先生,你的處境並不比你的合夥——唉,對不起——並不比你的同行好多少。” “而且你顯然也面臨著來自賭博稽查處的麻煩,”奎恩說。 “不過,你在這一頭問題沒那麼嚴重,”麥格里維說,那口氣彷彿在安慰他:不用擔心。

“對你來說,”奎恩說,“嚴重的問題來自國內收入署。” 麥格里維接口說:“國內收入署掌握著材料,可以證明你所報的收入與實際收入不符。” “隱瞞收入,”奎恩說。 “這且不說,”麥格里維說,“還有一件事,內華達州政府……” “……通過賭博稽查處……”奎思說。 “……打算對所有的賭場作一次全面的清理……”麥格里維里維說。 “……先從那些聲名不好的人身上開刀,”奎思說。 “我以上帝的名義要求解釋,你們搞的是什麼名堂?”摩根大聲嚷道。 “你們到底指控我們什麼?再說,你們有什麼資格來指控我們?我們到這裡來,是應我們的朋友艾比·萊文的邀請……” 他還在繼續提出抗議。這時有人輕輕碰了碰奎恩的胳膊肘。他沒有回頭看,便接過一張對折的紙條,在膝荒上打開,只見紙條上寫著擠得很緊的三個小努“快,攤牌。”

“我們別再浪費時間了,”奎思說。 “梅也爾先生,剛才你說罰款照付不誤,是不是?用什麼錢付?你們的現金收入記錄機裡還有錢嗎?梅也爾先生,我這裡有一些對你來說是不妙的消息。可以嗎,來文先生?” “嗯!”萊文說,神情卻十分冷漠。 “梅也爾先久”麥格里維說, “你建造、裝修你的賭場時,用的錢……” “摩根先生也一樣,”奎恩說。 “……主要是一些工會財務部門提供的貸款,在座的萊文先生和莫法特先生便是這些工會的代表。我說得對不對,萊文先生?” “對,”萊文答道。 “現在,”奎恩說,“你的債權人自己也有難處。” “借出去容易,收回來難,”萊文說,“市面不好。” “另外,聯邦政府,且不管它有沒有道理,對於工會組織從經濟上贊助賭博業感到憂慮……”

“……特別當他們認為經營者……” “……且不管有沒有道理……”奎思說。 “……認為經營者聲譽不佳的時候,”麥格里維說。 “總之,”奎恩說,“梅也爾先生,摩根先生,你們的債權人不久就會向你們發出付款通知。摩根先生,你應付的款項粗略估計為一百四十八萬三千六百二十二美元五十三美分,包括利息在內。梅也爾先生呢,你應付的款項大約是二百零九萬四千五百七十一美元整,包括利息在內。” “我們有朋友,”摩根說,眼睛裡閃出仇恨的怒火。 “那麼,就讓我們來談談這些朋友吧,”麥格里維微笑著說。 他從黑色卷宗中取出一張紙,奎恩拿了另一張。 “弗雷德里克·摩根,一九一二年三月十四日生於紐約。曾因持械搶劫被監禁兩年。一九三九年八月十一日殺害查理·巴賽爾,判刑十二年……”

“我不是弗雷德里克·摩根。” “你和他是兄第。七年前克弗維爾委員會指控你不僅接受弗雷德里克·摩根的錢,還有另外兩個人的錢,而克弗維爾委員會發現他們的收入大部分來源於一宗生意:賣淫。” “他們什麼都沒能證實。我從來沒有受到起訴。他們始終未曾確隊我有罪。” “如果他們做到這一點的話,你就決不會獲得經營賭場的許可證。但是,我們掌握了克弗維爾委員會拿不出的證據,摩根先生。以弗蘭克·格雷本赫的名義在皇家不列領銀行開的戶頭,帳號為165746K。要我念一念歷次存款的日期和金額嗎?我相信,美國參議院的調查人員一定非常樂意知道這些……” “梅也爾先生,”奎恩說,“我看,該輪到你了……”

“我還沒說完哪,”麥格里維說。 “我還有許多事情要告訴摩根先生。有個名叫萊斯利·穆羅的女人,被發現死在……” “我想摩根先生現在已經明白了,”奎恩心平靜氣地說。 “梅也爾先生!” 他開始讀第二份材料。 “據這上面說,你和洛杉磯的一位約翰·曼德利斯過從甚密,和喬·巴格納、邁克·萊維也往來頻繁。你差一點被控犯有殺人罪,梅也爾先生。若不是一個叫艾迪·塞奇的人作證,加利福尼亞的警察無疑會深入調查,西格爾先生去世之時你在幹些什麼;在拉斯維加斯已故的西格爾先生是弗垃明戈旅館兼賭場赫赫有名的創始人。還要我往下說嗎,梅也爾先生?” “我可以看看這張紙嗎?” “當然可以。” 梅也爾把這份打字的材料從頭到尾看了一遍,上面的內容都是關於他的。他不動聲色地將紙放在奎恩面前,用沉著的語調問:“你受什麼人的委託?”

“一個叫亨利·錢斯的人,”奎恩說。 “他的聲譽比已故的西格爾先生更可靠。不僅如此,在經營賭場方面他有很豐富的經驗。賭博稽查處肯定會發給他開業必需的許可證。” “他出什麼價?” “他將承擔罰款,清償你的債務,另外再付結你六百九十七萬五千美元,現金。” “至於你,摩根先生。”麥格里維說,“條件恰巧相同:債務一筆勾銷,代你償還欠款,另外付給你五百二十一萬美元。” “現金,”奎恩說。 “這是相當公道的價格,”麥格里維說。 “這一點你們也明白,”奎思說。 “當然,你們有一定的時間研究我們的建議。” “你們還可以和別人一起商量,比方說,和你們的洛杉磯朋友們商量一下,”奎恩說。 “這幾張紙上有他們的姓名、地址,包括他們在寶號中持有的股份數額。要我們讀給你們聽嗎?” “不必了,”梅也爾說。 “給你們的時限是兩個小時,過時不候,”奎思說。 十點四十四分,第一批文件簽了字。這比原定時間稍為推遲了一點,因為摩根拖延了事情的進展,他提出的反建議是五百五十萬美元,但遭到拒絕。梅也爾和摩根帶著他們的隨員離去,這幾個助手連說一句話的機會也沒有。 “現在來談談我們之間的生意吧,萊文先生。”奎思說。 麥格里維接過助手遞給他的文件,又念了起來。協議書的內容是,由莫法特作為正式代表的幾個工會組織,將收回原屬曼尼·摩根和索爾·梅也爾的兩家賭場兼旅館欠下的全部款項。 另外,上述工會組織將與亨利·錢斯聯合組成一個籌劃指導委員會,負責監督這兩家賭場兼旅館。該委員會還將為賭場提供一切技術裝備和食品。 為此,籌備指導委員會要和幾家公司簽定若於項已經起草好了的合同,其中最重要的是雅瓦食品總公司。 這些文件一一簽字過後,萊文、其法特、奧康納斯三人離去。 這時,奎恩朝那個用不銹鋼邊色片眼鏡遮住雙目的年輕人轉過身去。 “你認為剛才遞那張紙條打擾我是絕對必要的嗎?” “我確實很抱歉,”年輕人頗有些羞怯地答道,“我只是按列爾內先生的囑咐行事。” 九月十六日下午兩點,紅色卷宗被送到斯蒂夫·拉帕斯基手上,他住在沙漠旅館的一個套間裡。 卷宗的內容並未使這位律師感到驚訝。事先,莫·阿布拉莫維奇曾到帕拉斯基在底特律的事務所去過,他剛開始解釋他的“委託人”希望帕拉斯基做些什麼,這位底特律的律師便明白正在醞釀的是怎麼回事,這是兩幫超級罪犯發生的火併。他們不是普通的罪犯,而是另一種不拋頭露面的罪犯,參議員、華府及國外的政治家都在他們收買之列。 紅色卷宗裡只有一張紙,他從中得知,兩小時內有一個人將出現在他面前,帕拉斯基必須說服此人賣掉他的賭場,這個人有著一段不光彩的過去。由於官方尚未插手,此人甚至沒有受到指控,但這份簡單扼要的打字材料表明,他曾與幾起詐騙案有牽連。材料上提到了具體的姓名、日期和金額,足夠讓他吃二十年官司。 最使帕拉斯基驚訝的是這份材料的格調。事情不像超級罪犯幹的,他認為,從做法上看,材料更像來自聯邦經濟情報局,或戰略情報局(戰時帕拉斯基跟他們一起工作過),或聯邦調查局。甚至可能這是由前情報部門人員主持的某一個大規模私人偵探組織所為。 至於那個叫做安德魯·S·科爾的買方,帕拉斯基確信他用的是化名。 他只對一個人既不懷疑也不感興趣就是那個戴不銹鋼邊眼鏡、給他送紅色卷宗來的高個子年輕人.此人只不過是阿布拉莫維奇派來的信差,看上去也不特別精明能幹。事情的最終結果,連同那筆數目十分可觀的酬勞,使帕拉斯基滿意極了。交易圓滿成功,賭場不費吹灰之力就易了手。帕拉斯基按照阿布拉莫維奇的指示,向那位原賭場業主攤出紅色卷宗裡的材料。在令人生畏的賭博稽查處和聯邦當局的雙重威脅下,再加上突然失去萊文和另一位工會負責人馬吉奧的支持,該業主很快便告就範。 紅色卷宗出色地完成了它的使命。 綠色卷宗發揮了同樣的作用。 它到了來自費城的律師金·福伊西手上。有趣的是:福伊西本人就是一個賭徒,具體說是個賭撲克的。在牌桌上他喜歡用極刑——當然是一種比喻的說法,——就是說,賭者超出限度,把對手殺得片甲不留。福伊西是個沒有半點憐憫心的人,至少在這方面是這樣:“你輸了,就得付錢;要不,就乾脆別賭。” 七月初,也就是兩個半月之前,一個從紐約來的同行菲利普·范登伯格與他聯繫。早在哈佛大學讀書時他們便相識。他不怎麼喜歡這位老同學,因為此人的熱情猶如冰川鼎盛期的一座冰山,但他賞識范登伯格的工作效率。福伊西仔細估量了一下形勢,就像賭撲克時分析自己手裡的牌那樣。他發現自己手裡有三張好牌:其一,對於這位“可能的賣主”來說,一場由國內收入署、聯邦調查局和麻醉品管理局三方組織的聯合調查已迫在眉睫,他們一致認定,販賣毒品的款項的來龍去脈與這家賭場兼旅館有關;其二,那些工會過去一直是賭場的財政靠山,現在卻突然變勢,似乎決心要從這個企業中脫身(他們甚至準備以另一種形式收回他們的投資,即與高茲契尼亞克家族的一個成員經營的幾家公司合夥成立一個諮詢兼供應委員會),其三,買方出的價錢——八百六十六萬五千美元(沒有商量餘地)——對於那樣規模的一個企業是很公道的。 他來到拉斯維加斯,見到了可能的賣主(最初此人競還蒙在鼓裡,根本不知道自己有什麼要出賣)。於是福伊西立刻意識到自己手上又多了兩張好牌。 一是賭場僱員揚言要罷工。這事雖然還有點遮遮掩掩,卻決不是虛張聲勢,一個叫艾比·萊文的人對於這一點說得很清楚,他和一個叫克萊默的人是代表工會的。罷工將迫使老闆停業好幾個星期,把他逼到破產的邊緣,他要是繼續經營下去,賭場將不會有收益,然而當初他用貸款盤下了這個賭場並加以裝修,不管怎樣利息還得照付。 二是那個綠色卷宗。 裡邊有證據,起碼是有力的旁證,說明可能的賣方乾過一些竄改銀行帳戶之類的勾當。 這些牌用來戰胜對手,讓可能的買主馬里安·高茲契尼亞克成為正式的業主,真是綽綽有餘。 金·福伊西也許是唯一對那個戴不銹鋼邊眼鏡的青年有過一些懷疑的人。 他以撲克老手的目光打量著那個又高又瘦的青年。這年輕人幾乎始終保持沉默,而且在他面前從未摘下過太陽眼鏡。 這個青年作為艾比·萊文的助手坐在談判桌旁,自稱貝爾科維奇。綠色宗卷就是他交給福伊西的。這位費城律師純粹憑直覺感到此人似乎未露本來面目。他向菲利普·范登伯格談起他的疑心,菲利普卻冷淡地聳了聳肩。 “我不認識什麼貝爾科維奇。” “他是萊文班子裡的人,不過我敢發誓,他絕不僅僅是萊文的一名助手。我有一種感覺:這人另有背景。” “那你為什麼不去問萊文本人?” “太可笑了。” 西蒙·高茲契尼亞克一九五〇年遭到芬尼根暗殺。他的五個孩於從最小的厄爾尼起,都由雷伯·克立姆羅德負責照顧。雷伯替厄爾尼付學費,後來指定他出面當雅瓦公司的總經理。如果說雷伯·克立姆羅德有朋友的話,那麼就是高茲契尼亞克一家,雖然他們算不上王臣(當然厄爾尼例外),卻始終對他忠心耿耿。 他永遠也不會忘記報答曾經以任何一種方式幫助過他的人。 馬里安·高茲契尼亞克在這一次行動中扮演的角色,就像負責賭場業的王臣亨利·錢斯一樣,是個掛名業主。安德魯·科爾和羅傑·鄧恩同樣如此。科爾和鄧恩參加了第四次即白色卷宗行動,並且和錢斯會師。 迪耶戈見過的四個卷宗,現在只剩下最後一個:白色的。利用此卷宗的兩位律師摩西·伯思和路易斯·貝尼蒂,比起奎思和麥格里維,比起帕拉斯基來(他們當然不知道除了自己還有其他各路人馬),佔了這樣一點便宜:他們知道,兩個月以前建議他們受理此事的那個居間人,是一個名叫本尼·貝爾科維奇的羅馬尼亞猶太入。 伯恩和貝尼蒂對於出面乾這種事相對地說不感到太突然,因為他們還認識艾比·萊文,他們過去曾幾次代他出面辦理乾洗業方面的事務。他們知道萊文在好幾項通訊廣播方面的大生意中都有投資。 他們甚至知道他們要在拉斯維加斯維護誰的利益,換言之,就是那兩家賭場的買主的名字對他們也不陌生。此人叫羅傑·鄧恩,是紐約的一個出版商兼印刷業主,在過去的六七年中,他創辦一批外文報紙發了大財,這些報頗合來美國不久的移民的需要。有一個時期,這個鄧恩擴大經營範圍,買下好幾家廣播電台和電視台,還出了好幾種雜誌。現在他想要買兩家賭場,從而把投資範圍擴大到賭博業,這也不足為怪。何況還有艾比·萊文助他一臂之力。在與那個“不樂意的賣主”談判過程中,萊文由另外兩位工會負責人瓜爾達和鮑爾陪同,恰到好處地施加了他的影響。 在座的有鄧恩的弟弟傑克,這同樣沒有什麼不尋常。他長得挺高,舉止笨拙,其貌不揚,一攝淡黃色的小鬍子和他的頭髮顏色一樣,鼻樑上架著一付厚片子眼鏡。 “我想叫我弟弟也呆在這兒,”鄧恩說時有點不好意思的樣子。 “二位可以把他看作是我的一個助手。他是個好小伙子,可是我怎麼也沒法使他對我的業務發生興趣,除了姑娘和汽車他簡直對什麼都不關心。坐在這兒聽聽這樣一次談判,也許會激發起他的興趣。誰讓他是我弟弟呢?還有,他會交給你們一個白色的捲宗,我建議你們看一看,這有助於你們說服談判的對手。” 在沙丘飯店鄧恩租下的一套房間裡,貝尼蒂和伯恩順利地完成了這筆交易。只有一件事叫兩位來自芝加哥的律師迷惑不解,那就是會談的時間定在一九五七年九月十七日凌晨三點鐘。 “這都怪我,”鄧思說。 “我在紐約有幾個無法推遲的約會,我最早也得在午夜時分才能趕到拉斯維加斯。如果我不能準時到達,你們就先開始吧。反正有我的傻大個兒小兄弟在那兒!” 對於伯恩和貝尼蒂來說,這是無關緊要的。他們預先知道將得到的報酬數額,至於什麼時候開始工作,白天也罷夜裡也罷,是不是有“傻大個兒小兄弟”給他們添麻煩,就不計較了。看在那筆錢的份上,他們甚至可以讓鄧恩的一條狗到場,只要那位出版商堅持這麼作。 後來,白色卷宗送來了。說實話,當伯恩向鄧恩所謂的“談判對手”宣讀卷宗裡的材料時,他覺得自己簡直像在殺人,因為效果完全是毀滅性的。 “我們即使用槍也不會幹得更出色,”他後來對鄧恩說。 伯恩、貝尼蒂和工會組織的代表們一起在好幾份協議書上簽了字,以此結束他們的突擊行動,一如奎思和麥格里維在十六日上午,斯蒂夫·帕拉斯基在十六日下午,金·福伊西在十六日晚上已經做過的那樣。協議書規定將成立四個籌劃指導委員會,另外還要成立四個委員會負責供應這些剛買到手的賭場所需要的一切,企業總收入的百分之五歸工會,為期三十年。 就這樣,兵分四路的律師每一路都深信不疑,到拉斯維加斯來經手這筆交易的唯有他們自己。 萊文每次都在第二階段充當中間人。不過,他在二十一小時之內換了四個旅館,同時,還四易夥伴,在他身旁出現的工會負責人每次都不同。 因此,唯獨萊文注意到,那個戴眼鏡的年輕人每一次會談都在場。萊文幾乎從未與他交談過,只有他自稱貝爾科維奇並且充當萊文的助手那一回是例外。那一回,萊文要這個年輕人去給他買一包香煙,“貝爾科維奇”欣然從命。因此,除了雷伯自己,艾比·萊文是充分認識到這次行動規模非同小可的第一個人。從九月十六日上午八點三十分到九月十七日清晨五點三十分,僅在二十一小時內,六家賭場換了業主。 這些賭場各自附屬於某一家旅館,其中規模最小的旅館也有四百個房間,三個餐廳。 在這場拉斯維加斯的聖瓦倫丁節大屠殺中,雷伯·克立姆羅德的投資總額為三千六百二十四萬美元。 波多黎各的兩家、巴哈馬群島的兩家以及稍後在大西洋城增闢的幾家賭場旅館的收益,也都納入亨利·錢斯掌管的那個行業的總收入。 當時由埃塞爾·考特經營的兩個旅館系統和三個汽車旅館系統遍布美國、加拿大、加勒比海沿岸、南美、歐洲和其他地方。這一渠道的收入不算在內,單是亨利·錢斯這塊封地的收益估計就可達八十萬至二百萬美元(未除去稅金)。這是每天的數字!
按“左鍵←”返回上一章節; 按“右鍵→”進入下一章節; 按“空格鍵”向下滾動。
章節數
章節數
設置
設置
添加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