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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28/29

箴言 欧文·华莱士 20353 2018-03-21
28 “你不應該帶著這麼寶貴的資料到處跑,你應該把它鎖起來,放在你的防火保險櫃裡面。” “這以後,我會的。但是我想把它和地下室的手稿原文比較一下。我想知道原文是否真的更容易辨認些。換句話說,我想知道院長將檢測出什麼?” “你想看一下原稿?當然可以,如果這令你高興的話,沒問題,讓我給地下室的格羅特先生打個電話,讓他取出原稿,準備好。然後我們去地下室,你就可親眼看到了。不過,我告訴你,那東西實在沒什麼好看的,想試圖辨別出一張古代紙草紙上的東西幾乎是不可能的。除非你自己像杰弗里斯或彼得羅波羅斯那樣是個專家。但是,只是看看它,你仍會感到極大的快感——這是一張公元62年載有耶穌兄弟字體、確切字體的手稿。有一天,你將非常自豪地把這事告訴給你的孫輩們。好吧,讓我們叫格羅特先生準備好,然後我們下樓去。”

這一切發生在早晨10點鐘以前。 現在,在8點10分,蘭德爾和惠勒乘坐電梯,下落到克拉斯納波斯基酒店的地下室。那是一個經過特殊建造的地下室,安全地保存著使“第二次復活”和《國際新約》成為現實的寶貴資料。 自動電梯平穩地停下來,門自動地打開,然後蘭德爾跟著惠勒走進了地下室。坐在摺椅上的武裝安全人員向他們敬禮問好。 他們談笑著走過陰暗的地下室。他們的鞋子與混凝土地板的摩擦聲在地下室的走廊裡迴盪著。轉了個彎,走進第二個走廊時,遠方一處耀眼的熒光燈光刺得他們睜不開眼。 “這就是地下室。”惠勒解釋說。 在熒光燈附近的方地上,蘭德爾可以發現巨大的防火地下室的門開著,可以看到它銀色的門閂和黑白相間的保險箱撥號盤。

突然,在地下室的幽深處,闖出一個健壯的男子。他還猛地穿過門,向他們跑來。 蘭德爾和惠勒吃了一驚,停下了腳步。蘭德爾目瞪口呆,這個男子的遮禿假髮歪了,濃密的鬍鬚飛舞著,黑色上衣敞開著,露出了上下跳動的槍套。他就是地下室保管員格羅特先生。 他在他們面前突然停下,呼吸異常沉重。以至於連他想要說的話也說不出來了。 惠勒抓住他的肩膀。 “格羅特,到底出了什麼事?” “先生!”格羅特大聲叫著,“快!它被偷了!快叫警察!” 惠勒猛烈地搖著他:“混蛋!說英語!快說英語!” “快,我們需要幫助!”這個粗重的荷蘭人喘息著,“我——我們被搶劫了!警察,我們必須快叫警察!” “混蛋!格羅特,這兒到處都是我們的警察。”惠勒氣急敗壞地說,“發生了什麼事?鎮靜些,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格羅特大聲咳嗽了一陣,最後終於控制住了自己。 “手稿,第九號手稿也沒了,不見了!它被偷了!” “你瘋了!這絕對不可能!”惠勒大聲吼叫著。 “我找遍了每個地方——每個地方。”格羅特低聲說,“原來的抽屜裡沒有,甚至其他的抽屜裡也沒有,抽屜裡沒有,哪兒都沒有。” “我不信,”惠勒厲聲說,“讓我自己看看!” 惠勒急促地向前走去,後面跟著極度恐懼的保管員。 蘭德爾慢慢地跟在後面,在頭腦中把所有的一切聯繫起來思索著。 到達地下室的門口後,蘭德爾掃一眼這個房子,它大約有20英尺長、10英尺寬,用鋼筋混凝土建成。一排排書櫃都安有防火防盜的裝置。手稿放在這樣的地方,再加上那扇厚重的保險鐵門和通道上防守的武裝警察,若說有文件失竊,幾乎是不可能的。

蘭德爾不禁被惠勒和地下室保管員的動作吸引住了。 格羅特推出一個個寬寬的、低低的、玻璃頂的抽屜,然後惠勒檢查里面的東西。這兩個人從一個抽屜移到另一個抽屜,而出版商看去越來越沮喪,越來越生氣了。 蘭德爾問這間屋子是否還有其他地方可以藏手稿,於是他們又檢查了一遍地下室。除左邊牆上高處有兩個小的透氣孔和一排撥號盤和開關外,其它再也沒有可以值得探尋的地方了。 蘭德爾轉過身,看見出版商滿臉陰沉,不知所措的粗壯的保管員向他走過去。 “絕不可能丟掉,但他說的又是事實。”惠勒喃喃地說,“第九號手稿不見了!” “就缺那個?”蘭德爾不相信地問。 “其它的呢?其它的還在嗎?” “就缺那個,”惠勒說,由於憤怒和沮喪而顫抖著。 “其它的都在原處。”他從蘭德爾和格羅特中間穿過,去檢驗巨大的不銹鋼門。但它上面沒有任何痕跡,也沒有油漆剝落,門不可能是被撬開的。

蘭德爾對保管員說:“你最後一次看到第九號手稿是在什麼時候?” “昨天晚上。”極度恐懼的格羅特說。 “在我晚上關上地下室回家的時候。每天晚上離開前,我要檢查一下每個裝著手稿的抽屜,確保它仍在那兒,同時以便研究它的情況,這樣就可以知道調濕器是否運用恰當。” 惠勒轉過身。 “自從昨天晚上以後,是否有人來過這裡?” “一個人也沒有,沒有。”格羅特說,“在您和蘭德爾先生來之前。” “赫爾德林的在這裡的警衛怎麼樣?”蘭德爾想知道。 “他們不可能。”保管員說,“他們根本無法破門進入。他們不知道複雜的保險箱的合成密碼。” “誰知道合成密碼?”蘭德爾問。 惠勒走到他們中間,“我可以告訴你誰有權進來。只有7個人。當然,有格羅特,另外有赫爾德林、五個出版商——戴克哈德、方丹、蓋達、楊和我自己,就這些。”

“可能有人偷了合成密碼嗎?”蘭德爾問道。 “不可能,”惠勒斷然地說,“合成密碼從未被寫到紙上。我們每個人都背下了它。”他搖了搖頭。 “這不可能發生。這不能令人相信。我一輩子都沒碰到過如此奇怪的事情,這一定有什麼原因,我的意思是說這絕對不可能發生。” “它已經發生了。”蘭德爾說,“而且碰巧是那份手稿——我們所關心的那份,我們要來看的那份。” “不管到底是哪份手稿,”惠勒叫道,“丟了一份碎片,我們也擔當不起。它們是意大利政府所屬的。它們是意大利的國寶。當我們的租限到期後,必須要還回他們。但這還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我們需要原稿的每一部分來支持,來說明我們的《國際新約》的合法有效性。”

“特別是第九號手稿,”蘭德爾靜靜地說,“那是有爭議的一份。” 惠勒皺了皺眉。 “倒是什麼問題也不存在。” “普盧默和弗魯米牧師會向全世界這麼宣傳的,除非彼得羅波羅斯院長親自檢驗它並證實它是真實的。” 惠勒用手拍了一下他的前額。 “彼得羅波羅斯!我差點把他忘了,他什麼時候來這兒?” “明天早晨。” “哼,見鬼,你得拖住他,叫他晚點來,給他打個電話,告訴他他的檢查日期不得不推後,告訴他我們將在赫爾辛基與他聯繫。” 蘭德爾的心不禁一沉。 “喬治,我不能這樣做。他已經在來阿姆斯特丹的路上了。” “這怎麼行呢,史蒂夫?你必須這樣做!我們沒有什麼東西可拿出來給他看的。現在,咱們別浪費時間了。我必須馬上通知赫爾德林和他的部屬,還有戴克哈德及其他人。我們的主要工作是找到紙草紙碎片的所在並使其複原。”

“還要通知阿姆斯特丹警察局嗎?”格羅特問道,“我們必須給警察局打電話。” 惠勒轉向他。 “難道你瘋了嗎?如果我們讓該死的警察插手此事,我們只有死路一條。我們的安全保密就完了。弗魯米將知道一切真相。不,那行不通。我們有我們自己的警察,我馬上通知赫爾德林著手調查。'第二次復活'的每一個工作人員都要受到拷問,有的可能要被送回'老家'——這當然要在內部秘密進行。每間辦公室,每張桌子都要翻個遍。甚至連我們工作人員的住處也要搜個徹底,直到我們找回丟失的紙草紙文稿。格羅特,你就在這兒守著,準備好行動,還得叫個警衛來加強戒備。我馬上到樓上去通知有關的人。你,史蒂夫,通知彼得羅波羅斯我們不能見他,最起碼現在不能。”

10分鐘後,當蘭德爾仍然憂心忡忡地返回辦公室時,他發現辦公室裡有一個信封靠在台歷旁放著。 這是一封來自雅典的電報。 申報的簽名是米特羅斯?彼得羅波羅斯院長。 他果然已踏上了來阿姆斯特丹的路,並且迫切地想檢驗紙草紙碎片。他將於明晨10點50分抵達。 蘭德爾不由得暗自叫苦。這位專家中的專家,使世人信仰復原者,已經上路了。沒有什麼能夠阻止他。而且沒有什麼博加德斯所說的致命的錯誤可出示給他看,沒什麼可給他看的,什麼也沒有。 蘭德爾感到很不好受,不是來自驗證失敗,而是來自信念的喪失。 第二天早晨,史蒂夫?蘭德爾提前半小時來到機場,他坐在咖啡店的小吃部等待著米特羅斯?彼得羅波羅斯院長的到來,他是在巴黎轉乘法國航空公司的班機來的。

蘭德爾一邊呷著熱咖啡——今天早晨這已是第三杯了,一邊憂鬱地看著櫃檯上升起一排排白吊燈,燈光或明或暗宛若一組歡快的重奏。 他感覺自己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壓抑沮喪。他覺得除對彼得羅波羅斯院長實話實說外,還能跟他說些什麼好呢?文稿失踪一事是出版商們不希望被人知道的。但蘭德爾想不出能撒什麼謊,因此他決定說出真相,向他道歉。他能想像得出聽到這一文稿遺失的消息時這位修道院院長吃驚的神情。他又在思忖著院長是否會心有疑慮,而這相同的疑慮從昨天起就一直在吞噬著他的五臟六腑。 昨天為尋找遺失的紙草紙文稿搜覓了很長時間,結果卻一點線索也沒有。 赫爾德林和他的警衛人員已審問了工作在克拉斯納波斯基大酒店兩層的“第二次復活”的每一個人。他們也搜遍了所有辦公室及會議室的每個角落,還列下了不在這片工作區工作的項目組的每位成員的名單,將他們挨個找來審問。從在拉契歐館工作的奈特博士到已下班回到維多利亞旅館的安杰拉?蒙蒂。他們甚至還搜查了格洛特的公寓,並且趁原圖書管理員博加德斯不在時溜進他的房間進行了探索,結果一無所獲。 赫爾德林隊長及其部下一無所獲,也絲毫未發現紙草紙九號文稿的蛛絲馬跡。 出版商們既不驚慌,也不放棄,他們把赫爾德林和他們自己關起來一直開會到半夜。對每一位有關人員來說,這件事更加神秘了。對蘭德爾來說,只是加深了他的懷疑。 昨晚,他獨自回到他在阿姆斯特爾的居所,陷入了沉思。他接到了安杰拉打來的電話,安杰拉詢問他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她受到粗魯的審問,他避免回答這些問題,假裝他馬上就要問問其他的工作人員。同時他答應第二天晚上,即今晚,去見安杰拉。今晚與安杰拉的見面是另一件傷感情的事情,但又是一件他無法再推遲的事了。 是的,昨晚他深思過了,並且現在他坐在機場的咖啡店裡也仍然沉思。一張可疑的紙草紙文稿在對其進行最後驗證的前夜突然失踪,這件事太蹊蹺,其巧合性著實令人懷疑。這張紙草紙原稿的失落,不僅對5位出版商有難以補償的損失,而對他的信仰來說也是無以補償的。沒有了這張紙草紙第九號原稿。就像沒有了全部的紙草紙和羊皮紙原稿一樣,這本《國際新約》是站不住腳的。他自己也不可能再有什麼信仰。這個原稿的丟失簡直不可能是出自內部工作人員之手,但又不可能是外人所為。 機場揚聲器裡又一次傳來嘶嘶啦啦的聲音,這一次是在喊他:“史蒂夫?蘭德爾先生。史蒂夫?蘭德爾先生請您到問詢處。” 怎麼會呢? 蘭德爾匆匆付了帳單,出了咖啡店直奔機場大廳的問詢處。 他向問詢台後第一個服務員漂亮的荷蘭姑娘報了姓名。 那姑娘找到一張便條,遞給了他。 上面寫著:“史蒂夫?蘭德爾先生。馬上打電話給在克拉斯納波斯基酒店的喬治?L?惠勒先生,非常緊急。” 蘭德爾很快撥通電話,等待惠勒的秘書將他與這位美國出版商接通。 蘭德爾將聽筒緊緊貼住耳朵,不知道能有什麼可期待的事情,唯有一件事情他確知無疑,那就是,那架載有彼得羅波羅斯院長的來自巴黎的法國航空公司912號班機4分鐘後將準時抵達。 聽筒里傳來了惠勒的聲音,既不是嗡嗡蜂聲,也不是咆哮犬吠,而似一串鈴聲,如鈴兒般的興高采烈的聲音。 “史蒂夫,是你嗎?好消息!最好的消息!我們找到了——我們找到了遺失的紙草紙文稿!” 他的心怦然而動,“你找到了?” “你相信嗎?它沒被偷走——也沒被帶出地下室。它一直都在那兒。你感覺如何?事實上,發現它的是在最後絕望的時候,當時我們已無計可施。一小時前,我建議再重新找一遍地下室。這一次我讓人把所有的金屬和玻璃抽屜卸下來,取出並拆開。兩個木匠動手幹起來。當我們取出第九個抽屜並把它放到地下時,我們發現了它,我們找到了遺失的紙草紙文稿!原因是這樣的:抽屜的反板鬆了並且脫了節,這片紙草紙不知怎地滑到後邊,順著抽屜後的一個開口滑了下去,給夾在書櫃後面的牆上。我們發現它正懸在那兒。謝天謝地,它原封未動,絲毫沒受損害。史蒂夫,你覺得怎麼樣?” “我感到高興!”蘭德爾屏著氣,“我非常高興。” “所以把你的彼得羅波羅斯院長帶來。紙草紙文稿就在這兒等著。我們已做好準備等待著他的到來。” 蘭德爾掛了電話,胳膊和頭靠在電話後,疲憊不堪地鬆了一口氣。 這時,他聽到揚聲器響了。 “來自巴黎的法國航空公司的912號班機剛剛著陸。” 他起身向候機室走去,旅客經海關檢查後從此處出來。 他等待著,等待著院長、真相,並且——又一次——等待著信仰。 蘭德爾現在回憶著,那真是一個令人不解的場面。 他們所有人都聚集在地下室裡,在克拉納斯波斯基酒店的地下室裡。屏著氣關注著,起碼過了20分鐘。他們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室內唯一一位坐著的人身上——此人即是米特羅斯?彼得羅波羅斯,聖山西莫皮特拉修道院院長。 院長頭戴一頂黑色氈帽,裹在黑法袍裡,雪白的鬍子拂到桌子邊。他弓身低俯在棕色紙草紙頁片上方。紙草紙的細胞膜質硬紙夾已被去掉,現在平壓在兩片玻璃板之問。院長完全被這些阿拉米文吸引住了。偶爾地、幾乎是心不在焉地,當他俯身於桌子時,他就摸到厚厚的放大鏡,放在眼前。有幾次,他查閱了珍本參考書,然後拿起胳膊肘旁的鋼筆,在旁邊的便箋簿上做些筆記。 在院長的身後,戴克哈德博士、喬治?L?惠勒、蓋達先生、特雷弗、楊先生及方丹先生有禮貌地離他一些距離站著,緊張而不安地註視著他。除出版商以外,格洛特先生也嚴肅地等待著,心裡感到幾分寬慰。 蘭德爾就站在地下室裡,入迷地看著頗有懸念氣氛的他個人的表演。他的周圍站著杰弗里斯博士、奈特博士、索伯利爾教授和里卡迪。 倏地,蘭德爾腦際閃過一個念頭:這次的真偽之辨是否對每個人都有生死存亡的重要性。他看了一下時間,現在25分鐘——嘀嗒——26分鐘已經過去了。 突然,彼得羅波羅斯院長動了動身。他虛弱的身子坐直了,靠在椅背上。 “好極了。”他口氣極為肯定地說。他用手弄著鬍子,轉過身來對出版商們說道,“我現在滿意了。” 沉默打破了,可是其他人仍一言不發。 院長繼續說道:“矛盾之處是可以解釋的,這只是一個小差錯,是可以理解的,錯誤不在原稿,而在於翻譯。這點小差錯一旦被糾正,沒有人會再懷疑原稿,它的真實性是毫無疑問的。” 五位出版商神情緊張的面部像一個人一樣放鬆了,頓時變得神采奕奕。 眾人紛紛擁向院長,爭相伸過手去,依次和他握手,滿是感激。 “好極了,好極了!”戴克哈德博士歡呼道,“現在您能否將您發現的錯誤之處指點一下?” 院長找到他的筆記本,“在阿拉米文中這個麻煩的句子,被你們的翻譯人員譯成'我們的主,在帶著教徒逃出羅馬的那天晚上穿過了富西納斯湖的大片土地。那湖早就被凱撒大帝派人排乾了,那時羅馬人已經在開墾並耕耘了',這可能是因為幾個不太清楚的筆劃被忽略了。不過如找到這個毛病後,其中的文字和意義就有了改變。正確的翻譯應該是,'我們的主,在帶著教徒逃出羅馬的那天晚上穿過了富西納斯湖附近的大片土地。那個湖將會被凱撒大帝派人排幹,然後由羅馬人開墾並耕耘'。你們看,毛病出在'湖水將會被排幹'錯譯為'湖水已經被排乾了'。” 院長放下擦紙簿。 “你們的謎已經揭開了。一切順利。先生們,我想補充一句,我把看到詹姆斯文稿看作是我一生中最激動人心的時刻之一。這個發現在人類的精神活動中將產生具大而良好的影響,將改變基督教的進程。感謝你們給我提供一個如此接近上帝親密的人的機會。” “我們應向你表示謝意,向你致謝!”戴克哈德博士激動地說道。他和惠勒扶院長站起身來。 “現在,”這位德國出版商宣佈道,“咱們上樓共進午餐以示慶祝。神父,您在我們送您去赫爾辛基之前,一定要參加我們的聚會。” “我感到很榮幸。”院長說。 惠勒已經把院長的筆記本拿過來。 “我要遲到一會兒,我最好給美因茨的卡爾?亨寧打個電話,叫他馬上將譯文錯誤的地方改正。” “是的,是的,得馬上去做。”戴克哈德博士表示贊同。 “告訴亨寧我們不能再延誤了,至於工廠的費用和工人的加班費,我們額外付錢。” 當院長離開地下室時,蘭德爾和五位發行人馬上給院長讓路。院長經過蘭德爾時,停了一下,“蘭德爾先生,你現在明白了在西莫皮特拉修道院給我看文稿照片時我說的話的意思了吧。照片不十分清晰,原因是照片沒有深度,顯示不出壓在文稿上的凹痕。一般說來,對於像我這樣長久與古文件打交道的人而言,看原稿要比看複製品易於明了。” “是的,很高興您能親睹原稿,神父,”蘭德爾說,“您的確幫忙解決了一個大問題。” 院長微笑著說:“您將與我共享這份榮譽。” 說著,院長在出版商們的簇擁下離開了地下室,索伯利爾和里卡迪也隨之離開了地下室。蘭德爾發現自己獨自與心緒不安的杰弗里斯博士、樂哈哈的奈特博士和忙亂的格洛特先生留在地下室裡。 “等一等,格洛特先生,”杰弗里斯大聲喊道,“在你把紙草紙文稿收起之前,讓我再看一眼這個討厭的東西。” 杰弗里斯博士蹣跚著走向壓在玻璃板間的那片紙草紙文稿,蘭德爾和奈特也跟了過去。 杰弗里斯博士顯得很尷尬。因為翻譯小組最終是由他負責的。碰上這樣一個差錯對他的自尊心是一個沉重的打擊。此時,從他的表情上已經能看出這一點,他用手指攏著亂蓬蓬的白髮,揉著粉色的鼻子,直到它由粉變紅。他把眼鏡扶正,向下瞪著文稿,仔細地審閱著。 蘭德爾原來並未見到這片有爭議的紙草紙原稿,此時他也湊上來看了一看。這是一張很大的古代棕色紙,皺皺巴巴,斑斑點點,質地薄,容易破,四邊都剝落了。此外上面有兩個不規則的洞,好像銀漢魚把木髓一點一點地啃去了一般。最令人吃驚的是阿拉米文原稿非常清楚。縱然不用放大鏡用他那未經訓練的肉眼,也能分辨出密密麻麻的條線。 “嗯,我不明白,”杰弗里斯博士喃喃地說,“我永遠也不明白我怎麼會譯錯了這個句子。現在我看這文稿如此清晰,院長的譯法是非常正確的。不過是有幾個模糊的地方,但是這些字還是應該認得出來的。”他傷心地搖著頭,“一定是因為我的年紀,唉,我的年紀,還有我的眼睛……” “你譯過那部分嗎?”蘭德爾問道。 “是的。”杰弗里斯博士嘆著氣。 “但是你們委員會中有4名成員在你譯完之後又核查過譯文,杰弗里斯博士。他們也忽略了。” “嗯,是這樣的。不過,這錯誤……” “錯誤嘛,”奈特先生歪嘴斜眼地打趣道,“是由於與像伯納德?杰弗里斯這樣著名的人物一起工作的同事懾於他的威名。如是他說出來的意見,那就成了戒律、命令,誰也不敢質疑。我這樣說只是表示我對杰弗里斯博士的學識的敬仰。” 杰弗里斯博士冷哼了一聲:“學術要求具有敏銳的視覺,我的視覺已不再敏銳了,我再也不會承接此類的項目了。事實上,”他轉向他的弟子:“現在到了年輕人出頭的時候了,他們視力好,思維敏捷。弗洛里安,我可能不久便會從牛津大學的職位上退下來。我可能會移居日內瓦,去擔任些其它的工作。我辭職時,他們會要求我推荐一位替換人。我會記住我對你做的許諾的,弗洛里安。現在我也想不出比你更為合格的人。” 奈特博士點點頭表示感謝。 “杰弗里斯博士,您對我的好評使我很高興,今天真是大吉大利。”他指了指紙草紙文稿,“尤其重要的是這一發現,正如剛才院長所言,它將對基督教的前途產生巨大而良好的影響,改變基督教的進程。” 蘭德爾指著展開了的原稿說,“杰弗里斯博士,這幾行就是院長剛譯過的,是嗎?” “引起麻煩的幾行嗎?”杰弗里斯說道,“是的,就是這幾行。” 蘭德爾俯下身,頭部離文稿只有幾英寸。他全神貫注地研究著微小的字體。 “奇怪,”他說道,“它們要比我那張文稿照片上的清晰得多,讀起來也更容易。”他抬起頭,“為什麼會是這樣?我還以為用紅外線攝影的可以將原稿上不清楚的地方照出來呢,難道不是嗎?” “這個我不敢點頭。”杰弗里斯博士已失去興趣。 “我記得我有一次從埃德隆那裡聽到過這種說法。如果果真如此,照片應比這裡的原稿更加清晰易讀。” “若要求得準確,人們總是願意看原稿,”杰弗里斯博士不耐煩地說,“那樣不會歪曲。好了,這討厭的事就到此結束吧,咱們上去吃午飯,我真是丟人現眼。” 三人乘電梯來到二樓以後,蘭德爾決定不參加午宴,他告別了兩位牛津學者,直奔辦公室。經過秘書辦公室幸好安杰拉不在。不過,想起今晚以前還要去見安杰拉,又感到很不舒服。 想到他可以一個人獨處一會兒——暫時沒有安杰拉、惠勒和其他人的打擾——他倍感安慰。他走進辦公室,脫去外衣,鬆了松領帶,點上煙斗,開始在屋裡慢慢踱起步來。 在餐廳裡,出版商們正在舉杯慶祝。 蘭德爾一人在辦公室裡,沒有慶賀的心情。憂慮疑惑仍然困擾著他,他想把思緒搞清楚一些。漢斯?博加德斯指出詹姆斯福音中的錯誤曾使出版計劃蒙上疑雲,而今一位來自希臘的最權威的專家已把事實澄清。而且再次宣稱新《聖經》原本真品,所有這些都是真實的。本不應再有什麼疑問了,可蘭德爾仍被他去聖山期間所發生的事情困擾著。 在聖山,修道院院長不情願對這張可疑的文稿的照片做出評判,但是他那時認為文稿的譯文精確無誤。如果翻譯有錯,那麼整部文稿一定值得懷疑。可是幾天之後,院長研究了完全相同的原文文稿,便已斷定阿拉米文的翻譯有錯誤之處。因此《國際新約》反而一點問題也沒有了。 是什麼改變了院長的判斷呢?是對紙草紙文稿產生了一種新的看法,還是看到的是一種新的紙草紙文稿? 還有一件最叫人不可思議的事情,即九號紙草紙文稿的失踪,令人難以置信的失踪,而且是在要看一看它的關鍵時刻失踪的。難道是巧合嗎?權且認為這是巧合,那麼另一件讓人難以置信的複得,而且就在院長到達的時刻,難道這又是巧合? 好吧,也許是。 也許是。 紙草紙文稿已模糊不清的阿拉米語讓人好生奇怪,奇怪的是幾處僅有微米長的勾勾畫畫就能將邪惡的騙局和神聖的真相區別開來。僅僅是辨出了微小的幾個筆劃(以前這筆劃是看不見的,現在看得見)就拯救了五位宗教出版商的命運。人們偌大的財富和前途所繫之處是多麼的微小啊。 照片是最困擾蘭德爾的東酉。如果院長無法辨別照片上的阿拉米文,那麼要他辨別原稿應感覺更為困難。他媽的,簡直亂七八糟,毫無道理可言,他自言自語。他幾乎確信紅外線攝影術能將無法在原稿中看得清楚的東西反映在照片上。然而,照片上的字的確比他剛才觀察的原稿模糊得多。 這毫無道理,或者也許,這其中的道理太微妙了。 蘭德爾站在他的防火檔案櫃前,打開鎖,輕輕滑開保險閂,拉出抽屜。又把昨天在惠勒的堅持下存放在抽屜裡的第九號紙草紙文稿的照片夾抽了出來,再度回到轉椅上仔細查看。 夾有埃德隆所拍的照片——大樓裡僅有的一套——的文件夾此刻就在他的眼前。蘭德爾把手伸向第一張照片,把它找出來。這不是九號,而是一號的照片。搞錯了,他原以為他把九號放回文件夾時,是放在最上面的。蘭德爾挨頁看過這組照片,九號紙草紙文稿的照片在最後一張,放在最後邊。 他認為這不足以引起懷疑,他以前存檔時就馬虎過。他很可能僅僅將九號文稿的照片塞到文件夾中而沒有顧及他所放的位置。 他把這只放大的、光滑的、長14英寸、寬11英寸的紙草紙文稿照片又拿到辦公桌上,坐到轉椅上研究起來。 他們一起在地下室時,杰弗里斯博士已經證實了哪幾行阿拉米文是有爭議的。現在蘭德爾開始查找並很快找到了。他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它們,彷彿被施了催眠術。 同以前一樣,可是,那幾行在某個方面又似乎不完全相同。 ------------------ 29 他眨眨眼。它們比他記憶中在聖山上看到的文稿照片更清晰可辨些,或者看起來如此。混蛋,它跟他剛才在地下室看到的原稿一樣或者更加清楚易讀。如果這張就是他在聖山上給彼得羅波羅斯院長看的那張的話,院長會很容易地認出這些文字。蘭德爾把照片扔到桌子上,揉了揉眼睛。 是眼睛在欺騙自己嗎?這就是原來的那張嗎?或者只是自己的老毛病又犯了——多疑?他媽的,無論什麼原因,有一個辦法總可以查出來的。 他離開轉椅,抓起照片,去取外衣。 有一個人會提供答案。一個人,唯一的一個人曾拿過這張照片。埃德隆,“第二次復活”計劃的攝影師。他馬上要去見的人就是攝影師埃德隆。 半小時以後,蘭德爾坐出租車到了埃德隆的地方。從出租車出來,呈現在他眼前的是一座十九世紀荷蘭老式三層樓房。 蘭德爾得知這座房子是“第二次復活”行動組給參加此項目的一些人租來用作住所的。克雷默、奧尼爾、亞力山大等人都住在這兒。 蘭德爾乘坐的出租車沒能在房前直接停下來。因為停車處已被一輛看似官方車輛的紅色轎車佔去,坐在車裡的司機身著不為人熟悉的製服。蘭德爾走向樓房時,仔細地打量著紅色轎車,心裡琢磨著轎車門邊燙金的雞冠意味著什麼。雞冠旁寫著這幾個字:Heldhaftig,Vastberaden. Barmhartig。 司機似乎看出了蘭德爾的心思,當蘭德爾經過汽車時,司機向前傾身,好意地大聲問:“你是美國人嗎?這些字的意思是:英雄、決心、助人。這是阿姆斯特丹消防隊的座右銘。這是總司令的——消防隊總司令的車輛。” “謝謝你。”蘭德爾高聲說,他馬上感到驚奇:消防隊總司令來這兒乾什麼? 蘭德爾轉身向樓門口走去,正在這時,大門打開了,埃德隆和一位體格健壯的荷蘭軍官一同走過來。埃德隆那張滿是淒涼的面孔顯得很憂鬱。那軍官一定是指揮官,他戴著一頂帽舌為黑色的中間鑲有紅色徽章的帽子,身穿鑲有金色鈕扣的海軍藍制服,衣袖上縫有四道金色條紋。 儘管他們談話很投入,埃德隆還是看見了蘭德爾,並舉起一個手指示意要他等一會兒。蘭德爾等著,心裡還在琢磨。最後埃德隆與消防隊軍官握手道別,軍官轉身迅速離開。經過蘭德爾時,軍官朝他友好地點了點頭,鑽進轎車,不一會兒便疾馳而去。 蘭德爾邁步向樓房走去,心中疑惑不解,迎面走來了這位瑞士攝影師。 “我應該事先給你打電話看你是否有空,”蘭德爾歉意地說。他朝汽車離去的方向打了個手勢,問道:“怎麼回事?” 埃德隆的手指穿過他一頭亂糟糟的紅頭髮。 “麻煩,全是麻煩,”他不快地說。 “如果我心煩意亂的話,請原諒我。你看見的這位先生是阿姆斯特丹的消防隊隊長,他剛過來送給我這份報告。他的onderbrandmester——” “他的什麼?” “他的助理隊長和一些隨從在這裡一直檢查到今天早晨。”他奇怪地看著蘭德爾,“你不知道?對不起,昨晚房後突然失火。” “有人受傷了嗎?” “沒有,值得慶幸的是火災發生時屋子裡沒人。所有的人都被召集到辦公室去參加一個所謂的會議。” “夜間緊急會議?是關於什麼的?” “出版商們召集的,但是只有戴克哈德博士和鄧恩小姐代表他們出席,給我們講加快工作的重要性。會議不重要,只是說了些鼓舞士氣的話。” “恰巧你們不在時起的火?” “是的,”埃德隆悶悶不樂地說,“一位鄰居看見黑煙,就給消防隊打電話。一輛救火車幾分鐘內趕到了。等我們返回時,火已被撲滅了,但是熬了幾個小時,等待消防隊隊長及其隊員查出起火原因。” 蘭德爾環視著這座樓房,“你的房子看起來損壞得併不厲害。” “火勢被控制在起火地點。火苗從我的暗室和工作間竄出,在它開始蔓延之前就得到控制。但是我的暗室和工作間就損壞得很厲害。” “你是說你攝影室被毀,其它地方安然無恙?” “正是這樣。暗室大約一半遭毀,其餘部分部分受損,我帶你看看去。” 他們穿過一條充滿刺鼻的廚房氣味的狹窄過廳,又經過一間天花板很高的起居室,室內有綠色絲絨長沙發椅和帶有雕刻圖案的碗櫃,這裡能明顯地聞到煙味,現在他們來到後面一間單獨的小屋,屋內煙臭味更為濃烈。 一扇厚重的櫟木門敞開著,被斧子破壞了。門上的兩用鎖也被破壞了,這把鎖和保護克拉斯納波斯基地下室的那把鎖相似。門的木頭被燒焦了,漆黑一團。 “我的暗室和工作間,或者還剩下些什麼東西,”埃德隆說,“在通電之前,你是看不清楚的。紅燈現在也不亮了。屋的這部分是用來衝膠卷,然後掛起來、晾乾的地方。這些是瓷磚牆,在這張桌面塗有甲酸的桌子上我打開膠卷。這些水槽是——唉,這些你不會感興趣。但是你是否能看見?右邊牆和設備被燒焦了。前面的牆幾乎燒光了。把這間屋子和我鄰室隔開的簾子也給燒沒了。如果你願意隨我來……” 埃德隆小心翼翼地穿過氣味嗆人的暗室,蘭德爾跟在後面,經過一台機器,腳踏板被火燒得不成形,來到另一間屋子,這裡照像機、反射器的殘骸,加上一個翻得亂七八糟的檔案櫃讓人目不忍睹。 埃德隆無助地環視著第二間屋子,“很顯然,火是從這裡燃起的。發生在一個糟糕的時間,我不得不下一步白天黑夜地干來彌補所造成的損失。” “是什麼引起火災的?”蘭德爾問道。 “起初,消防隊助理隊長堅持認為是故意縱火,我向他解釋這是不可能的。這間暗室——實際上這兩間房子一起——為安全起見,設計得十分特別,以保護這塊地方。你瞧,沒有辦法能闖進來——那些加罩的通風孔太小——除非通過這道很重的防火櫟木門,你見過了。消防隊帶著水管進來時不得不把這道門毀壞。在這之前,門沒被故意搞破壞的人動過,也沒有任何縱火犯能打開兩用鎖。” “有多少人知道這把兩用鎖的號碼?” “當然了,我有兩用鎖的號碼,”埃德隆說,“除我之外沒有人使用這間辦公室。”他想了一會兒,“我想'第二次復活'中其它人知道這把兩用鎖的號碼,因為是他們給我建的這間暗室。我想赫爾德林隊長能有撥號,戴克哈德博士和其他出版商也應知道,我不清楚。我最終說服了助理隊長,不會是故意搞破壞的人幹的,因為他們無法進來。” “如果故意搞破壞的人通過'第二次復活'中的某個人而進來的,那會如何?” 埃德隆瞥了蘭德爾一眼,“我也想到了這一層,但是這不太合邏輯。為什麼我們項目組中會有人希望毀掉我們的工作呢?” “沒錯,為什麼會有這樣的人?”蘭德爾說道,一半是說給自己聽的。 “所以消防隊繼續檢查,就在剛才你來的時候,消防隊隊長將報告交給我。隊長認為火因是電路連接錯誤,當然這份報告並不是最終的確定結論。”埃德隆捏了一下鼻子,“這兒太嗆人,咱們出去吧。” 他們離開暗室,走進被毀的櫟木門上方的過道。憔悴的攝影師遞給蘭德爾一支香煙,蘭德爾謝絕了,埃德隆自己取出一支,點上說:“因為我無關緊要的遭遇而讓你產生負擔我深感抱歉,”他說道,“尤其是你第一次來我這裡,我這個主人當得太差了,你有事要商量嗎,史蒂夫?” “不多,只一件事,”他指了指他攜帶的馬尼拉信封,“我想看看你給我做的一張原稿照片的底片——你那張九號紙草紙文稿照片的底片。” 埃德隆做出了十分吃驚的反應,“那是我損失的一部分啊。你見過那間四室裡面被毀壞的機器和檔案。我全套底片,全部底片——都和其它東西一起變成煙灰了。你瞧,我今天沒法接待你了。但這並不十分嚴重,我已安排明天就去給地下室裡的紙草紙和羊皮紙照新照片。後天我就有新底片了,你想看哪張我就給你看。所以你並沒有什麼損失,不用擔心。” “我並不擔心這個問題,”蘭德爾警惕地說,“我有一整套原稿的照片,我只想將我這兒的九號紙草紙照片與原底片比較一下,想看看這張照片是否將原底片的一切都顯示出來了。” 埃德隆迷惑不解。 “那當然了,底片上有的你照片裡也有。為什麼會沒有?我自己衝卷,自己印照片。我做得非常細心……” “別誤會,”蘭德爾很快打斷他,“我不是在懷疑你的工作。是這麼一回事,嗯,在我們決定用哪張照片作宣傳時,我們瀏覽了整套複製品,我們發現有一張,就是這張,看起來同其它的質量——什麼清晰度啊,精確度——不相同。” “哪張?九號?不可能。他們完全一樣,質量相同,以同樣方法製作。照片呢,你帶來了嗎?讓我看看。” 蘭德爾從信封裡取出九號紙草紙長14英寸寬11英寸光滑的照片,遞給埃德隆,“給你。” 他迅速地看了一眼照片。 “沒什麼不對。”他說,“與其它的質量相同,裡面的一切都清楚。對不起,史蒂夫,這張與我做的其它複製品沒什麼不同。” “製作這張照片時使用了紅外線技術,對嗎?” “那當然。” “告訴我為何使用紅外線?” “我認為你知道的。當你必須給最起碼有部分不清晰的東西照相時,就使用紅外線照相技術。普通的方法無法顯示出看不清楚的部分,而紅外線則能。紙草紙反射投到它上面的紅外線輻射,從而變得——嗯——變得明亮且更加清晰可辨了。” “你就是用這種辦法製作你手中這張照片吧?”蘭德爾有些遲疑,“你照了那張照片嗎?再看一眼,你願意發誓你照過那張照片?” 埃德隆並沒有再看照片,而是盯著蘭德爾。 “史蒂夫,你在說些什麼?當然是我照的那張照片。還會有誰會被允許這樣做呢?我是'第二次復活'計劃中唯一的攝影師,唯一的一位能保證清晰度、唯一的一位被雇來為你們部門製作藝術品的人。是我照的所有照片。是什麼讓你覺得我沒有準備這張照片?” “僅因為它看起來與另外一些似乎不同。它的質量不同或者——風格也不一樣。” “質量?風格?我不知道你到底指什麼?”埃德隆有些惱怒,他再次舉起照片,在眼前調調角度以便讓過道裡的光線照射照片。這一次他仔仔細細地審視著照片。 “奧斯卡,請特別看看第一欄裡第四、五兩行,”蘭德爾督促道。 “好吧。它們百分之百的正常,百分之百的清晰。” “我就是指的這一點。”蘭德爾說道。他想他該不該把心中所想的說出來。那就是他第一次把照片拿到聖山的西莫皮特拉修道院給彼得羅波羅斯院長看的時候,那兩行不大清楚,但現在連原稿帶照片都清晰可見。但他決定暫不說這事,而是裝作他以前曾親眼見過紙草紙文稿。 “我第一次看見紙草紙文稿時,這些行是最難讀的,幾乎無法辨認。但從這張照片裡可以看得清清楚楚。這聽起來沒有道理。” “對你來說沒有道理,而對一位攝影師來說卻極有道理。我每次在拍攝一張幾個地方不清的紙草紙原稿時,總有一種叫迴避的技巧來處理它,那就是要用不同的曝光來分幾次拍攝。這樣的話,原稿上不明顯的地方在攝製出來後就變得很清楚了。我給你舉例說明。” 他把那張照片拿近蘭德爾。 “這兒,你看我就是用迴避技術使第四、五行模糊的阿拉米語顯示出來並把它變清晰的。我記得這片紙草紙文稿上還有塊地方同樣暗弱不清,我……”,他的聲音弱下去,他站在那兒驚愕地看著下邊一行阿拉米文,“真奇怪。”他喃喃自語。 “什麼奇怪,奧斯卡?”蘭德爾馬上問道。 “下邊這塊地方,這兒曝光過度。並不是沒有使用迴避技巧,但是——但是迴避得不夠好。這看起來不像是我做的,顯得這麼草率、低劣。我相信——或者說我肯定——我使用曝光技術均勻,各個地方都勻稱有致,我敢肯定我是那樣做的。我曾上百次地看過這些照片,一直都很滿意。可是這塊地方曝光過度。我是說,對其他用裸眼觀察的人來說,可能不會察覺這一點。但是在我看來這是很顯然的,我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 蘭德爾輕輕地從他那兒拿過相片,“也許這張照片並不是你製作的。” “是我做的,因為所有的都是我做的。”他固執地說,“不過,這樣拙劣的技術不像是出自我的手,很奇怪居然會發生這樣的事。” “是的,”蘭德爾說:“最近發生了許多莫名其妙的事。” 對於蘭德爾來說,有許多找不到答案的問題。照片上有幾行在聖山看著模糊不清,到了阿姆斯特丹卻奇怪地變得清晰了許多;還有一張紙草紙文稿就在他想看一看的當天奇怪地失踪了,在第二天卻十分便當地再現了;另外,就在他想將照片與它的底片作一比較時,底片卻在僅僅幾小時前被火給毀掉了;再者,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埃德隆的迴避技術未能精確熟練地應用到另一張照片上,也就是第九號紙草紙文稿的照片。 對蘭德爾來說,這有問題,卻找不到令人滿意的答案。很自然,埃德隆手頭沒有那張關鍵的底片,又堅信自己是項目組中唯一的攝影帥,另外沒有別人,因而他不可能提供什麼答案。 蘭德爾推測著:除非有人或在某個地方能證實他的懷疑或永遠澄清這些疑慮,否則他將不得不懷著盲目信仰投身於“第二次復活”的工作之中。他也深知,一旦雙眼睜開了,再想裝瞎是很困難的,或者幾乎是不可能的。 霎時間,他有了主意,他的雙眼看到了一種完全被他忽略的可能的解決辦法,這是所有可能性中最顯而易見的一種。 “奧斯卡,我用一下你的電話不介意吧?” “你身後的牆上就有一部,打吧,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去清掃一下了。” 蘭德爾謝過攝影師,等待他離去,最後他走到電話前,給“第二次復活”的總機撥了電話。 他告訴總服務台的接線員,他要跟彼得羅波羅斯通話。一會兒,電話被接到戴克哈德的秘書處。 “我是史蒂夫?蘭德爾,彼得羅波羅斯院長還在嗎?” “在,蘭德爾先生,他剛同出版商們一起吃完午飯回來了。他正在戴克哈德博士的辦公室與他們交談。” “你能否把電話轉到裡面?我想跟他通話。” “對不起,蘭德爾先生,我接到的指示是不能有電話或其它事情中斷會談。” “餵,沒人會介意的。他們知道院長來這裡是我負責安排的。打斷他們一下,我有重要的事情。” “我沒法照辦,蘭德爾先生。戴克哈德博士明確地作過指示,不允許有人打擾。” 蘭德爾惱怒了,他採取新的策略,“好吧,院長將在那兒呆多久?” “45分鐘以後戴克哈德博士將陪同院長去機場。” “好吧,我半小時內趕回。你能否記個便條,並保證在彼得羅波羅斯院長一出來時就能讓他拿到?” “當然可以。” “告訴他,——”他仔細地考慮著要留的話,然後慢慢地口述。 “告訴他,史蒂夫?蘭德爾在他前往機場之前想與他見一面。告訴他如果他能來我辦公室坐一會兒,我將很感激他。就說我想——冉次向他表示我個人的歉意並和他道別。記下來了嗎?” 她記下來了。蘭德爾滿意地掛了電話,他匆匆出門找出租車。 25分鐘後,他回到克拉斯納波斯基酒店的一樓,急切地想給彼得羅波羅斯院長看一看這令人遺憾的第九號紙草紙文稿的照片。 他走進辦公室,準備等待院長的到來,這時他才意識到辦公室裡並非只有他一個人。 站在屋那頭的是喬治?L?惠勒。蘭德爾以前從未見到惠勒現在的這副樣子。這位出版商紅潤的圓臉上不見了推銷員式神采奕奕的表演。他抽著煙,讓他那魁梧的身體走向前,直豎在蘭德爾的面前。 “你到底哪去了?”他咆哮著。 蘭德爾被他出乎意料的架式嚇了一跳,吞吞吐吐地說:“嗯,我想把一些宣傳用的照片集中到一起,並且——” “少說廢話,”惠勒說,“我知道你去哪兒了。你去埃德隆那兒了,你剛才還在那兒。” “是的,他暗室裡起火了,我們……” “火他媽的事我全知道。我只想知道你在那兒探聽什麼。你去那兒並不是為了取宣傳用的照片。你之所以去那兒是因為你還在對第九號紙草紙文稿胡思亂想。” “我有幾點疑惑之處,想去查一查。” “和埃德隆一起查。當他無能為力時,你就決定再次煩擾彼得羅波羅斯院長。”惠勒怒氣沖沖地說。 “好吧,我這就告訴你你今天見不到院長了,10分鐘前他就去機場了。如果你有什麼妙主意想與他在赫爾辛基或聖山取得聯繫以便故技重演的話,還是打消這個念頭吧。有人已建議他不要接見任何人,也不要同任何人談論有關詹姆斯福音書的任何事,包括我們自己的人員。他一百個贊成。他也想保存好上帝的文件,以免有人從內部或外部製造麻煩。” “喬治,我並非製造麻煩。我只是想搞清楚我們所看到的的確是真實的。” “院長對它的真實性感到滿意,我們也就滿意了。那麼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只是想滿足我自己的興趣,再說我畢竟也是這項目中的一員啊!” “好吧,真見鬼,一意孤行。”惠勒臉色鐵青,“你要做的像我們的人幹的事,別像弗魯米的人的所作所為。你把你自己要找的人帶來檢查,他檢查了那張紙草紙原稿,肯定了它的真實。你到底還想幹什麼?” 蘭德爾默不作答。 惠勒的身子朝前邁了一步,“告訴你我們的想法。我們想換掉你,但是我們知道換掉你會延誤一些事情,因此我們達成一致意見,只要你老老實實做你的工作,少管閒事,我們將與你合作下去。我們僱傭你向公眾推銷我們的《國際新約》,報酬豐厚。我並不是把你雇來研究調查我們的秘密的。它已經過有資格的人士上千次的調查研究,這些人不是吃白飯的。我們也不是把你雇來推行魔鬼的主張。弗魯米那幫人已經夠我們受的了。你在這兒只有一項任務,那就是推銷我們的產品。我被選派來提醒你記住你真正的工作,你最好照做——做好你的工作,閒事少管。” “我打算這麼做。”蘭德爾平靜地說。 “我對打算毫無興趣。我只對結果感興趣,我們需要的是果。聽著,我們知道是誰設法破壞了埃德隆的暗室。那是弗魯米那幫流氓幹的。” “弗魯米?他或者他的手下怎麼能進入那地方?” “別管怎麼進去的,只要記住是誰就行了。是弗魯米,你只管記住我們的話。現在我們已不再聽憑這個惡棍的胡作非為了。他已絕望瘋狂,什麼事都乾得出來。我們決定好好教訓他一頓。因此我們已將宣布日作了最後一次改變,8天后,即7月15號,星期五我們就要宣布。一個鐘頭前我和你手下的人談過了,告訴他們應積極工作。我們希望宣傳人員——指的是你們——從通告之日起夜以繼日地工作。我們希望我們走進皇宮向全世界介紹我們的《國際新約》時,所有的工作都準備就緒。聽見我說的話了嗎?史蒂夫,從現在起什麼也不允許干擾你的工作。” “好吧,喬治。” 惠勒昂首闊步地走向辦公室的門,打開後又轉過身來。 “史蒂夫,不管你想追究出什麼東西,不管你目的何在,記住我的話,你不會有什麼結果的,因為它根本就不存在,所以不要捕風捉影,幹些沒有什麼根據的事,儘管相信我們好了。” 他走了。 蘭德爾呆在那裡,滿腦子裝的盡是問題,卻找不出答案。突然之間,他又想起了一個問題,還有一線希望。 他又想起一個人,最後這個人或許知道答案。 他期盼著今晚與安杰拉?蒙蒂見面,這對他來說還是第一次。 他與他的工作人員工作到很晚。直到晚上10點鐘他才得以離開辦公室去與安杰拉?蒙蒂見面,這見面被耽誤得太久了。 可是他盼望會面的心情跟他害怕會面的心情同樣劇烈。在巴黎他得知安杰拉欺騙了他後,在去聖山的途中他對她怒火中燒,但是由於以後又連續發生了太多的事情,隨著時間的流逝,他的怒氣漸漸消退了,但他對她仍然有種不信任感。如果他能做選擇的話,他一定會盡量避免與她見面,盡量避免跟她挑明真相的。可是他知道他別無選擇,他必須見到她,此舉關係重大。 當蘭德爾不太情願地敲響維多利亞飯店105房間的門時,他下定決心要對安杰拉表現得冷淡平靜,開門見山。然而當門開後,安杰拉那蓬亂的黑髮、頗具誘惑力的綠色眼睛,還有她白色睡裙下煽動情慾的軀體幾乎使他忘記自己剛才的決心。他又一次接受了她的擁抱,陶醉於她香水的芬芳之中。她豐滿的雙乳緊貼在他胸部,雙手緊緊勾住他的脖子,讓他氣也喘不過來。儘管他試圖控制住自己,可還是無能為力,還是對她做出了激烈的反應。她的面頰反复地觸磨他的雙唇。他最終還是掙脫了她,走進了舒適的旅館房問。 接下來,他和她別彆扭扭地聊了一會兒,她詢問他的情況,她配製了一杯蘇格蘭威士忌酒遞給他,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法國白蘭地。他無法直接進入正題,時間一分一秒地溜走了,他越來越懷疑她的誠實,儘管這件事實在讓人難以啟齒,但蘭德爾還是準備向她提出責問。 他一直盡力把話題限制在工作範圍內,但這並不容易,不過他的確想放長線釣大魚。照片——他已經提出了照片的問題。他說宣傳促銷需要多種多樣的照片,他原指望埃德隆能滿足他的要求。不幸的是,埃德隆又遭了災。蘭德爾給她講述了暗室失火的情況,她對此表示了同情。然後,蘭德爾與她回憶他們在米蘭第一次見面的情景,她曾提起她收藏了一些照片,那些照片是她父親在奧斯蒂亞?安蒂卡的挖掘過程中攝下的,有一些是她父親本人的照片。 “你現在帶著這些照片嗎?”他問道,“我十分迫切地想看看你父親在發現詹姆斯紙草紙文稿時所照的照片,或者最好是在文稿經過處理,被放置在玻璃板底下時照的特寫照片。” 的確,她曾把一些照片帶到了阿姆斯特丹。她走到裝潢精美的大櫃子前,取出一個硬紙盒子。打開後,她把一大堆照片倒在房子中間的綠色地毯上。這時半小時過去了,兩人一起坐到地板上,他脫掉外衣,盤著腿,仔細地觀察她遞過來的每張照片。 對蘭德爾來說,能親睹記錄挖掘現場的照片是件妙不可言的事,這些生動的記錄給他提供了許多信息,從照片裡他第一次看到蒙蒂教授的模樣:一位矮胖的年長者,慈眉善目,正直誠懇,活像一位以在街頭演奏手搖風琴營生的藝人。照片上還有些意大利勞工在壕溝裡挖掘的照片,他們大汗淋漓,頭頂上是羅馬火辣辣的太陽直射下來。還有幾張是安杰拉和她姐姐、父親擺好姿勢後照的照片,她姐姐和安杰拉相比更高更瘦一些,不及安杰拉漂亮,她父親臉上洋溢著成功的喜悅。另外有一些照片是蒙蒂教授在展示他的發現時照下的,由於照像機離被照物較遠,所以紙草紙上面的阿拉米語看不清楚,可蘭德爾偏要找的就是這個。 他看完最後幾張照片,抬起頭來,說道:“很好,安杰拉,許多照片都對我們的宣傳促銷活動有用處。週末我再仔細地重新看一遍這些照片,選出其中最好的幾張大量地複制下來。” 她的眼睛注視著他,“你說話好像不太熱心的樣子。” “噢,這些都挺好,但我想我原希望——噢——我更希望你有一些紙草紙的特寫照片。”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是應該有一些特寫照片的。”她說,“我父親過去常常一坐幾個小時地觀賞那些照片。那是得到證實井且被意大利政府發表這個消息以前的事了。父親自學過阿拉米語,他的閱讀紙草紙文稿的能力和閱讀意大利文、德文或者英文的能力一樣強。實際上,他把紙草紙文稿全部背下來了,每個字符,每個細微之處,他都瞭如指掌,他對此極為驕傲。他對紙草紙文稿有著很深的感情。” “現在這些特寫照片放在哪裡?” “我不知道。我來阿姆斯特丹時,我設法找過,想把這些照片一起帶來,可是我一張也沒有找到。我問過父親,但他是那種典型的心不在焉的人,他也記不清這些照片放到哪兒去了,我想他並不在意,因為他已把它們清清楚楚地印在腦子裡了。不過,我想他也許把它們交給了教育部,教育部又將它們轉交給了戴克哈德博士。”她一副滿懷希望的神情,“或許你可以問一問戴克哈德博士。” “是的,我想我要去問問他。” “不管怎麼樣,我想你從埃德隆那裡已搞到一套照片。” “我的確有,只是——嗯——都不太重要。我只是想能多看一些照片。” 她好奇地看看他,他避開她的目光,忙著把地板上散放的照片收起來,放回硬紙盒裡。 照片放好以後,他意識到安杰拉還在仔細觀察著他。 “史蒂夫,”她平靜地說,“你為什麼老躲著我?” “我是在躲著你嗎?” “是的。發生了什麼事吧。你什麼時候才會再愛我呢?” 他感覺到脖子後的肌肉發僵。 “安杰拉,等我能再信任你的時候。”他說。 “難道你現在不信任我嗎?” “不,”他生硬地說,“不,我不信任你,安杰拉。” 他終於說出來了,他感覺輕鬆了許多,他再一次憤怒不已,而且認為自己憤怒得很有理由。他直視著她,做好迎接她抗議的準備,可是她一言不發,也沒有什麼反應。她美麗的面孔上,除了睫毛時而閃動幾下外沒有一點表情。 “好吧,”他說,“既然你問到此事,那咱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 她默默地等待著。 “我不信任你,是因為我無法冉相信你說的話,”他說,“安杰拉,上星期你又對我撒謊了。你從前對我說過謊,不過,那隻是一個小小的謊言,無關緊要。可是這次不同尋常。” 他期待著安杰拉做出反應,可是她仍毫無反應。她看上去與其說是憤怒,不如說是悲傷。 “關於聖山的事情你對我說了謊,”他繼續說道,“你告訴我你同你父親一起去聖山找過彼得羅波羅斯院長。你告訴我院長認真研究了紙草紙文稿,並且證實了它們的真實性。這件事你還記得嗎?全是胡編亂造的謊話,安杰拉,這我知道,因為我親自去過聖山。你知道上週我去過聖山嗎?” “是的,史蒂夫,我知道。” 他沒有問她如何得知的。他不想岔開話題。 “我去了聖山,而你卻沒去。1000多年以來任何女的都不允許踏上那個半島半步。你從來未去過,你父親也沒去過。今天早晨以前,院長從未見過你父親——或者從未見過紙草紙文稿。你能否認這一點嗎?” “不,我不能否認,史蒂夫,我不會否認的,”她的聲音低得僅能到被聽到的程度,“我的確對你說過謊。” “那麼你怎麼能指望我信任你呢——信任你呀——怎麼叫我相信你說的話呢?” 她閉上眼睛,用手抹了一把臉,而後又痛苦地看著他。 “史蒂夫,我——我不知道是否能讓你理解。你大多時候都在用理智思考,而很少用心去體會。只有心才能體會到有時候謊言是最真實的東西。史蒂夫,當你從巴黎給我打電話時,我的心能感知你的心,能聽出你的本性,而你的本性是最令我擔憂的,也是我最不喜歡的。” “我的本性如何?”他咄咄逼人地問。 “你的懷疑主義,你那個理性的、自我防衛、自我保護的懷疑主義。或許,它對你來說是自我保護,史蒂夫,能使你免受傷害。但是這種懷疑主義是反生活的,它站在你與生活之間阻止你接受或者付出真愛,深愛。一個沒有信仰的人是無法愛的。你從巴黎打電話時,我就知道你又在懷疑我父親的發現的真實性,知道你剛獲得的一點信仰又喪失了。你又在變成那個你父母、妻子和孩子,還有其他任何人都無法接近的史蒂夫。蘭德爾,你看看你自己,面對著世界上最德高望重、經驗豐富的學者和聖經專家提供的百分之百的真實性證據,卻偏偏又在想方設法懷疑,否定我父親在奧斯蒂亞?安蒂卡挖掘到的奇蹟。我再也無法忍受了,我盼望你回頭是岸,相信我。這不是為了我父親,而是為了你,所以當時我就向你撒了謊。我記得聖山上彼得羅波羅斯院長的名字,事實上我父親與他通信時我看過信。但是對於聖山我一無所知,所以撒了一個露了馬腳的謊。是的,我說過謊,我是準備說謊的,我告訴你我們去過聖山,以及所講的其它任何事情都是有所準備的,我只想千方百計地阻止你否定給你的存在賦予意義的最後一件東西。你好像一門心思地要去做弗魯米想去做做不成的事——毀掉'第二次復活'——我父親畢生的心血,人類新燃起的希望,最後還有我們的關係以及你本人。史蒂夫,這就是我盡力阻止的一切。很顯然,我失敗了。你還是去了聖山,很執著地去了,可是當院長不同意你的看法,反倒證實了我們的觀點時,你很不滿意。不管能找到什麼證據,你仍然保持懷疑態度。剛才我看出你並非真正對照片感興趣。你在尋找其他的什麼東西——且不管它是什麼——這東西要能說明你的懷疑是正確的。因此我願意再次說謊來阻止你的自我毀火。為了阻止你走向自我毀滅,我甘願撒1000次謊。” 她說完後,已是上氣不接下氣,而且顯得虛弱無力。 她伸出手,無言地緊握著他的雙手。她凝望著他的雙眼,期待著他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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