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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26/27

箴言 欧文·华莱士 20234 2018-03-21
26 蘭德爾仍等著跟美因茨的喬治?惠勒通話,他想這個出版商解決這個問題該是毫無疑問的。一旦解決了這個問題,包括博加德斯可以立即被解僱掉。 “第二次復活”最終會免於淪為弗魯米的手中物。 德國總機服務人員的聲音又響起來了:“已經通知喬治?惠勒了,他一會兒就來接。” 一會兒之後,惠勒有如打雷般的聲音震響在蘭德爾的耳膜邊。 “你好!是誰?史蒂夫?蘭德爾嗎?” “是的,喬治,我不得不……” “他們把我從一個極其重要的會議上扯出來,說有一個緊急電話。什麼他媽的這麼重要?不能等到我回去?” 蘭德爾不理會惠勒的惱火,固執地堅持著,“是的,不能等。喬治,很重要,我們這兒出問題了。” “如果這事有關出版……”

“它涉及整項過程,還有《國際新約》本身。我來盡快告訴你。昨天晚上我見到了弗魯米。” “你說什麼?見了弗魯米?” “對,他叫我去的。我很好奇,就去了。” “危險的交易,他想要什麼?” “見了你再說吧,主要問題是——” “史蒂夫,你看,我們明天再談吧。”惠勒聽起來很苦惱,“我得回亨寧和其他出版商那兒去,有緊急情況。我們回頭再談吧。” “我想我知道你那所有的緊急情況,”蘭德爾打斷他,“你剛發現普盧默和弗魯米試圖敲詐亨寧,他們搞到證據說,1933年亨寧曾是個納粹分子並參加燒書活動。” 美因茨那端傳來一聲驚呼,“你怎麼知道的?”惠勒問。 “從弗魯米那兒。” “那個雜種。”

“你想要怎麼辦?”蘭德爾想知道。 “我們現在仍不能肯定。弗魯米有底片和部分印刷品,但是圖片是可以騙人的,照片可以歪曲事實,不能說明真實情況。卡爾?亨寧那時還是個孩子,剛剛上學前班,他們不過在大街上玩耍,他參加進去只是因為好玩而已。哪個孩子不想把自己的課本扔到火裡燒掉?他也不是納粹分子,不屬於希特勒青年軍隊或別的什麼類似組織。但是如果這一旦張揚出來,被歪曲或者被渲染得聳人聽聞,你是乾宣傳的,你應該知道。” “這看起來很糟糕,我知道,這對銷售將大有影響。” “不過,還不會張揚出來的。”惠勒直率地說,“我們訂了幾個計劃來封住他們的嘴。有一點是肯定的,無論如何不能把秘密洩露給弗魯米。”

“喬治,我打電話與你說的也是與之相類似的事。我就在克拉斯納波斯基,也碰到一樁敲詐事件,我想知道……” “什麼敲詐事件?那兒發生了什麼?” 蘭德爾簡單地告訴他如何通過與弗魯米會面得知他們工程裡的叛徒。 “是誰?”惠勒插問道。 “我們的圖書管理員。漢斯?博加德斯。一小時前我見過他了。他承認了,他一直在傳遞我們的……” “炒了他!”惠勒吼道,“告訴他了嗎?嗯?” “不,等一等,喬治。” “你去,馬上告訴他,你就說戴克哈德博士和喬治?惠勒授權你這樣做,叫赫爾德林和他的警衛上樓去把那個狗狼養的扔出去。” “喬治,可不那麼簡單,這也正是我為什麼打電話給你的原因。” “你這是什麼意思?”

“他也在敲詐。他聲稱自己掌握了詹姆斯福音書的一處漏洞。他說他要把這漏洞移交給他的男朋友——那個記者普盧默——是的,就是這麼回事。如果我們要解僱他,他就會把我們整個毀掉。” “史蒂夫,你到底在說什麼?什麼證據?” 蘭德爾拿起筆記,給惠勒念了一段詹姆斯福音上的文字,又念了關於富西納斯湖的研究調查。 “荒唐!”惠勒發火道。 “我們有世界上最好的專家——碳素鑑定專家、文章分析批評專家、阿拉米語專家、古猶太專家、以及羅馬史專家,經過了他們多少年的研究,詹姆斯福音的每個單詞、短語、句子都是在放大鏡下被世界上最銳利的眼睛和大腦細心檢查過的。他們都一致、毫無例外地通過並證實了它的真實性。怎麼,誰會聽什麼搞同性戀的圖書管理員的胡說八道。”

“喬治,他們可以不聽一個同性戀的圖書管理員,一個無名小卒的話,但是整個世界會聽弗魯米的,如果他提出來的話。” “不,他不會提出來,因為沒有什麼可提的,沒有任何錯誤。蒙蒂的發現是真的,我們的《國際新約》是不會出錯的。” “那麼我們怎麼解釋我們的《國際新約》上說耶穌涉足穿過羅馬一個乾涸的湖泊,而這個湖3年後才被抽乾的事呢?” “我肯定不是博加德斯就是你弄錯了,搞得一團糟。這是毫無疑問的。”他停了一下,“好吧,好吧,為了讓你放心,再給我念遍材料——慢點,等一下,讓我取一下我的筆和紙。好,把那些胡言亂語念給我聽吧。” 蘭德爾慢慢地念給他聽,念完了,他說,“喬治,就這些。” “多謝,我會給別人看的。可這事到頭來不過是一場空,忘掉它吧,照常進行,我們還要解決這兒的問題。”

“好吧,”蘭德爾有些釋然,“那麼,我就乾了,炒掉漢斯?博加德斯,我還要讓赫爾德林隊長送他出旅館。” 那端有一小片刻沉默,“關於博加德斯,是的,當然我們要炒掉他。可是史蒂夫,再想一想,也許我們應該自己去處理。我的意思是,像解僱博加德斯這樣的僱員,這不是你的職責範圍,聘用與解僱是我們的責任。戴克哈德博士一向喜歡在那種事情上處理得不出一點毛病。你知道那些德國人,就這樣。今天先忘了博加德斯,幹你的工作。明天,我們回辦公室後,我們會履行我們的職責的,我想這樣最好。現在,我最好回亨寧那兒我們現在的問題上。呣,史蒂夫,順便還要謝謝你的警覺。你堵住了阿姆斯特丹的漏洞,值得發獎金。至於那個——那個湖,不管它叫什麼湖——富西納斯?忘了它吧。”惠勒走了。

蘭德爾掛上電話。 可是,5分鐘後,蘭德爾仍坐在桌後的轉椅裡,他忘不了,他的思緒又回到了剛才的對話上。 喬治?惠勒的語氣及他關於解僱漢斯?博加德斯的態度的變化使他很納悶。他起初想立即把博加德斯扔出克拉斯納波斯基,但聽到那個圖書管理員的發現及威脅後,惠勒突然變得不那麼固執地要立即炒掉他了。 奇怪。 但是對蘭德爾來說還有更讓他困惑的東西,即惠勒把博加德斯發現的年代錯誤輕輕放到一邊的不在乎的態度。惠勒並沒有新的事實來否認它,他只是把它單單踢到毯子下。當然,惠勒不是神學家,不是學者,所以不能奢望他找到真正的答案。但蘭德爾決定要很快找到個人,最好給一個解釋。 他在椅子裡直了直身子,他自己是信仰堅持者之一,既是作為一個出版人又是作為一個信仰者,他不能將有問題而這個問題還沒有解決的東西賣給世界和自己。

這兒,就在他的桌子上,有一個博加德斯發現的錯誤,如果問題不能找到答案,這個工程的可信度就會被毀掉。 確實,事情不大,但是…… 有一句老得掉牙的諺語,他記不得是赫伯特、喬治?赫伯特說的,或者也許是本傑明?富蘭克林說的了,這話閃現在他的大腦裡,“因為少了一個釘子丟了馬蹄鐵,因為少了一個馬蹄鐵而丟失了一匹馬,因為丟失了一匹馬,那位騎士便迷失了。” 哦,這位騎士千萬不能迷失。 他要把這個釘子給它釘牢。 蘭德爾拿過電話,按下蜂音器。 “安杰拉,替我將內奧米叫來,告訴她,兩小時後我要飛往巴黎,讓她給我安排一個今天下午晚些時候在亨利?奧伯特教授的實驗室跟他的約會。” “又要旅行?史蒂夫,有什麼事嗎?”

“只是調查一下,”他說,“一點小小的調查。” 蘭德爾又一次來到了巴黎,來到了奧伯特教授的辦公室和實驗室的所在地。 現在,蘭德爾已經坐在沙發的一頭,面對著正打開卷宗夾的奧伯特,他拿著蘭德爾給他的材料。 奧伯特接了按起了皺紋的眉頭,才開始看這些內容,五官露出些迷惑。 “我還是不明白,蘭德爾先生,你為什麼讓我把紙草紙的實驗結果再看一遍,我只能告訴你說與上次沒有什麼不同。” “我只是想再次確認有沒有漏掉什麼。” 奧伯特教授對這種說法很不滿意,“不會有什麼漏掉的東西,尤其是在這個紙草紙的實驗裡。”他認真地看著蘭德爾,“什麼特別的原因困擾著你嗎?” “說實話,”蘭德爾承認說,“一頁叫做紙草紙九號的翻譯上有些讓人困擾的地方。”蘭德爾伸手從沙發旁邊拿起公文包,拿出埃德隆照的紙草紙九號的照片,“就是這個。”說著,遞給了法國教授。

“一張漂亮的照片!”奧伯特聳了聳肩,“很好,我來再看一遍紙草紙的測試。” 蘭德爾把照片放回公文包,裝上煙袋,一邊吸著煙,一邊看奧伯特教授翻閱他的測試報告。奧伯特抽出兩頁黃紙,開始認真讀起來。 停了一下,奧伯特開始抬起頭來,“我們的第十四號測試結果和你知道的結果是完全相同的,紙草紙絕對是從一世紀傳下來的,可推到公元62年,也就是詹姆斯在這個壓過的纖維上寫的時問。” 為了取得加倍的可靠性,來巴黎前,蘭德爾為這次會面早做了一些準備工作。 “教授,”他說,“曾有過幾個權威人士批評過放射性碳試驗。懷特曾拿過同一塊古代遺留下來的木頭做了三次不同的試驗,而每次得出不同的日期。最遠竟到公元前746年,而最遲是公元前289年。利比博士1951年'死海軸畫'試驗的報告之後,有人在《美國人》雜誌上撰文說'放射性碳日期檢驗有許多迷惑、矛盾和缺點',你的檢驗報告是否也會有些誤差呢?” 奧伯特教授抿著嘴笑了。 “當然我也會有誤差。你提到的那些批評家當然有道理。不過你說的誤差是早在50年代的事。那時我們的實驗誤差可能為50年。後來,隨著技術的進步,我們有了改進。誤差縮小到25年。”他把夾子扔到一邊。 “如果你對紙草紙九號的可靠性仍存著疑慮的話,你可以甩掉這個念頭了。我這兒有試驗報告,而且我有解釋這些報告的經驗,這就夠了。事實上,我的話早該夠讓你心安了,蘭德爾先生,你可以相信我。” “我能嗎?”蘭德爾說。他本來不打算迸出來的,但此事至關重要,要掩蓋真實是不可能的。 “你保證我能完全相信你?” 本來已經站起來準備結束會面的奧伯特教授又坐了下去,表情此刻更為肅穆,“先生,您指什麼?” 蘭德爾意識到自己已經騎虎難下了,乾脆直說了,“我是說你對我說得都不是真話,上次我們在一塊時你是怎麼對我說你自己的?” 奧伯特瞪了蘭德爾好一會兒,張開口問,這次是小心翼翼的,“你說的是什麼?” “你說了你未來的信仰,你告訴我你終於給了你妻子她一直想要的孩子、後來,我從某個渠道得知你早做了結紮術,幾年前你自願要求不再生育的,所以你——你是——不能讓女人懷孕的。” 奧伯特顯而易見的一震。 “先生,你從哪兒聽來的?誰告訴你的?” “弗魯米牧師,他似乎把所有與這項工程有關的人員都認真調查了一遍,他免費提供給我這條關於你的信息。” “你就相信了他?可是你看見我妻子了吧,先生,你自己親眼看見了她已經在妊娠後期了。” 對蘭德爾來說,談話再進行下去越來越難。可是,他橫下心來一定要調查到底。 “奧伯特教授,我並沒有說你的妻子也不能生孩子。我是說,據弗魯米說你不能給她孩子,儘管你告訴過我你給了。”他遲疑了一下,又接著講,“我這樣提只是因為我們討論信任的問題。” 奧伯特教授點點頭,好像是在自語,語氣似乎緩和了一點,“很好,你是對的。如果你要相信我的話,你必須信任我所說的一切話,無一例外的。很好,它是真的,提供給你消息的人告訴你的是真的,我是做了手術,結紮手術,很愚蠢,很久以前,我不能生育了,我不能讓女人懷孕。通常,這種事是不願啟齒的,所以你也不能從那個話來判斷我及我的正直。重要的是我告訴你的波得羅納斯羊皮紙及詹姆斯紙草紙對我們的影響以及我又恢復的信仰。在這兩件事上,我說的都是實話。這有一個事實,就是我告訴我妻子我和她一樣想要個孩子,或者比她更想,所以——我讓她想辦法懷了孕。” 蘭德爾此刻尷尬之極,自己竟把這一大檔子事都端了出來,他現在恨死了弗魯米。這個老東西讓他把自己的同事也列人了懷疑的對象。 “我很抱歉,教授。我為自己對你所說的,我實在不該有什麼懷疑的。” 這個法國科學家想擠出一個微笑來,最終還是沒能笑一下。 “在這種情況下,你這樣做也是可以理解的,不過你現在滿意了嗎?” “我極其滿意。”蘭德爾說,準備離開。 “我想再讓自己肯定一下,你已經保證了紙草紙的年代,而你能保證紙草紙上的字是耶穌那時的嗎?” 奧伯特教授一下子又變得警覺起來,也許是種職業的敏感。 “對不起,再說一遍,我想你誤解了我的意思。我並沒有保證紙草紙上的字是耶穌那個年代的,而只是說紙草紙是那個年代的。我們的放射性碳鑑定只能證明紙草紙九號用的紙。至於紙草紙上寫的東西——儘管我肯定這可是可靠和真實的,可是,它不屬於我的領域,不是我研究的範圍。” 蘭德爾從來沒考慮到這點區別,他停了一下,“那麼,誰的領域?誰能鑑定字跡書寫的年代?” “那個過程需要許多專家,至少需兩名科學家,一個在紫外線燈燈光下檢查紙草紙,看是否有原來書寫過的痕跡,來了解是否有人在古代的紙草紙上書寫。另外一個化學家,要對墨水里的顏料做化學分析。分析一下這種墨水便能知道是否大致屬於公元62年時的東西。” “但是誰來測定文字本身?” “有經驗的學者、神學家、經文批評家。經文批評家們會把這個阿拉米語片斷與別的現存的已確認可靠的阿拉米語文字作個比較,這樣就會發現文字是寫在紙草紙的右側,不是在左面或背面。但是最重要的標準是文體和風格——或者古代語言的用法——這種古代語言的用法,用它來判定阿拉米語本身。”奧伯特教授擠出一個微笑,“但是所有這一切都已經做過了,在核實詹姆斯福音書時就都做過了。他們曾僱傭了大批的專家來做這些事情,我看不出你有什麼理由來懷疑他們。” “當然,你是對的,”蘭德爾說,“可是,不過就算我不可理喻,頑固不化,假定說我仍然存在一點小小的懷疑的地方,我該怎麼來消除這一疑點?” “非常簡單,去找世界上最好的阿拉米語專家,除此別無它法。” “誰是最好的阿拉米語專家?” “有一個阿拉米語學者最為傑出,”奧伯特教授說,“當然,有很多很不錯的,像'第二次復活'計劃中的杰弗里斯博士,或者弗魯米牧師。但是另有一個遠勝這些人一籌,這人就是聖山西莫皮特拉修道院的米特羅斯?彼得羅波羅斯院長。” “彼得羅波羅斯院長,”蘭德爾說,皺起眉頭,“這個名字我不熟,聖山也不熟,在哪兒呢?” “世界上所剩不多的幾個真正奇怪的地方之一,”教授興致勃勃地說,“聖山是一個修道院區,在希臘一個自成一體的遙遠的半島上,與雅典正隔愛琴海相望,相距150公里。這是個自治修道區,共有20個希臘東正教修道院,由每個修道院裡選出一個代表組成的宗教會議組織來統治,這個組織建立於1000多年前,大約是由聖山人彼得建的,是唯一的一個逃過伊斯蘭或土耳其人統治的集團。在本世紀,幾乎有8000多修士住在聖山山頂上。現在,大約3000左右吧。” 蘭德爾對這些聞所未聞,覺得古怪得很。 “那些修士——他們在那兒乾什麼?” “他們在那兒乾什麼?禱告啊。他們追求一種與上帝合一的出神入化的忘我境界,他們追求上帝的啟示。實際上,聖山上有兩派,一派是正統、保守、簡樸、嚴謹、遵守安貧樂道、容忍、貞潔的教義;另一派更注重個性發展、追求放鬆、要求更多的民主,允許追求金錢、財產、享受,當然,彼得羅波羅斯院長是正統的那一派的。他以在阿拉米語方面的巨大成就聞名於世。他在祈禱同時也搞研究,就像有人不禱告時也教書、畫畫、或做些園藝工作一樣。” “你見過院長嗎?”蘭德爾問。 “沒有,沒有親眼見過。但我曾有一次跟他在電話里通過話,聽來不合情理?實際上有幾個修道院都有電話機,我曾和他通了信。你知道,聖山就是一個古籍書倉庫,他們的圖書館至少有一萬本古書。有一次,彼得羅波羅斯院長將發現的幾張中世紀的羊皮紙派人拿來請我鑑定。我聽說他是第一世紀阿拉米語的最高權威。” 他說最後一句時,蘭德爾從公文包裡拿出那個人員姓名地址錄——幾個在阿姆斯特丹的克拉斯納波斯基酒店工作過和正工作著的人員名單。他很快掃了一眼工程的國際語言專家及翻譯人員名單,沒有發現米特羅斯?彼得羅波羅斯院長的名字。 蘭德爾抬起頭,“這太蹊蹺了,至少可以這樣說,院長的名字沒有列入'第二次復活'的過去或現在的語言顧問之中。我們這兒有歷史上最重要的考古及宗教發現,是用阿拉米語寫的,我們在這兒聽你說著世界上阿拉米語最權威的專家,可是這個專家根本就沒列入這項工程之中。你能不能想一想為什麼他沒有被聘用?” “我敢肯定他們曾經造訪過他一兩次,”教授說,“如果有像詹姆斯紙草紙上的發現會錯過他的眼睛的話,那是不可思議的。這其中必定有原因。” “什麼原因,我倒想知道。” “去問你的戴克哈德博士和惠勒先生,他們僱的翻譯,他們會知道的。或者去見蒙蒂教授,他一定明白。” “會的。”蘭德爾說,同時他又意識到找到惠勒或是其他出版商中的任何一個都是不可能的,退休在羅馬的蒙蒂教授也一樣難找到。蘭德爾突然想起來,“奧伯特教授,我剛想起一個主意,我可能要弄明白關於彼得羅波羅斯的事情,你手頭有沒有電話?” 奧伯特教授離開沙發,指了指桌子上的電話,“你可以用我的電話談點私事,我要把我們測試的這些卷宗放起來,看看實驗室裡發生了什麼沒有。我10分鐘後回來,需要我的秘書給你掛好電話嗎?”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想讓她給我們阿姆斯特丹的工程總部掛一個對方付費電話。我要和安杰拉?蒙蒂小姐說話。” 他和安杰拉在電話裡談了幾分鐘,他假裝問辦公室裡有沒有什麼需要注意的問題。 然後像是隨意想到的一樣拐到了那個問題上,“安杰拉,我另外順便還有一件事要問你,你父親發現那個詹姆斯紙草紙後,有沒有給阿拉米語的專家看,或者只是他給了出版商後由他們找人看的?” “我父親當然給阿拉米語專家看了。我父親的阿拉米語很好,他知道他發現的東西的價值。但是為了慎重起見,他還是找了一些優秀的阿拉米語專家們審閱。” “只是在羅馬?或者也詢問了別處的學者?” “哪兒都去了,這是必要的,你已經知道了結果。”停了一會兒後又說,“史蒂夫,你為什麼要問這個?” “只是好奇。” “只是好奇嗎?史蒂夫,我知道你遠不只是好奇的,你為什麼這麼關心阿拉米語?” 跟她保密沒有什麼必要,他想。今天上午她已經證明了自己是絕對真實可靠的。 “好吧,我沒時間細談,我找到我們這個工程的告密者了。不是奈特博士,是別人,通過那個人,我得知一點消息,在那些紙草紙文件中可能有翻譯不妥的地方,因而造成了一種矛盾。” “唉,不可能!那麼多阿拉米語專家,當今最好的專家研究過紙草紙上的字。” “是啊,正是這個困擾著我。”蘭德爾說,“並非所有的最好的專家都諮詢到了,我剛在這兒,聽巴黎的奧伯特教授說,世界上最好的阿拉米語學者是米特羅斯?彼得羅波羅斯院長,希臘聖山上一個修道院的頭兒。我發現'第二次復活'工作人員的名單上沒有這個名字,安杰拉,這個名字,你知道嗎?” “米特羅斯?彼得羅波羅斯?當然,我親眼見過他。我父親知道他是阿拉米語方面傑出的學者,5年以前我和父親去聖山拜見過這個修道院院長,他對我們非常熱情。” “你父親給彼得羅波羅斯院長看紙草紙了?” “沒錯。讓院長檢查核實了阿拉米文。那真是一次難忘的經歷,修道院——我忘了是哪一個——真是美麗如畫。院長花了好長時間來檢查分析那些文字,父親和我不得不在那兒住了一夜,吃的是那種可怕的食物——我想是烹的章魚,直到第二天院長才檢查完。院長對這個發現很激動,他說世界上沒有什麼能比得上這個發現,他保證了它的絕對可靠性。” “很好,知道這個很好,相信我,”蘭德爾釋然地說。 “唯一使我迷惑的是為什麼戴克哈德博士沒有僱傭彼得羅波羅斯院長而僱傭杰弗里斯博士來監督最後的譯文。我想那個院長該是他們應該僱傭的第一個學者。” “可是,史蒂夫,他們試過了。我父親推薦了院長,出版商們也要他,障礙是米特羅斯?彼得羅波羅斯自己。他那時已進入齋戒延長期,除此之外,加上他在修道院裡有限的飲食、衛生條件、骯髒水質,他病倒了,很厲害。我父親和我見到他的時候,他就已經很虛弱了。不管怎麼樣,翻譯工作開始時,院長已經病得不能離開聖山來阿姆斯特丹了。出版商們自然不能等他。不過他們對院長已審核過紙草紙的內容非常滿意了。至於翻譯,他們覺得用別的學者照樣能進行,反正能力差不多。” “這就沒問題了。”蘭德爾說。 “現在你該停止那些不必要的擔心回到我身邊來了吧?” “我一定會回去看你的,親愛的,晚上見。” 掛上電話,蘭德爾感覺好多了。如果彼得羅波羅斯院長曾經證實了紙草紙上的字,正如奧伯特教授證實了紙草紙材料本身,那就用不著再去別處,也沒有什麼問題了。假定漢斯?博加德斯發現文章有什麼錯誤,那隻能是因翻譯時不小心而引起的,蘭德爾會讓出版商及神學家們再去檢查。至於他自己,他盡最大努力了。想到《國際新約》——他自己的新信仰——將置於不敗之地,他便感到一絲慰藉。 5分鐘後,蘭德爾夾著公文包來到奧伯特教授辦公室的外邊等著向他道謝,謝謝他如此慷慨地騰出時間來同他合作。 奧伯特教授回來後,蘭德爾向他道了謝,“我要回阿姆斯特丹了,現在都清楚了。” “啊,好極了,我很高興。”他說,“我來送你到門口。”奧伯特教授邊走邊說,“就是說你從蒙蒂小姐那兒得到彼得羅波羅斯院長為工程的出版商做了工作。” “準確地說不是為這項工程,”蘭德爾說,“但是,5年前,院長確實看過並檢查了詹姆斯福音書的紙草紙,他全部給予了肯定。事實上,蒙蒂教授和他女兒,安杰拉?蒙蒂夫希臘並和院長在修道院里呆了兩天,院長花了兩天時間來看阿拉米文福音書。” 教授直直盯著蘭德爾。 “我是不是聽你說,蘭德爾先生,蒙蒂小姐和她父親去見院長了?” “是啊!” “他們一塊兒去了聖山?” “是啊,蒙蒂小姐和她父親去過那兒。” “蒙蒂小姐告訴你的?”奧伯特教授言語中頗不以為然。 “是的,她告訴我的。” 奧伯特教授仰過頭去,放聲大笑。 “不可能。” 蘭德爾正走著,一下站住了,“這有什麼好笑的?” 奧伯特教授試圖按捺住自己,他用一隻胳膊攬住蘭德爾的肩。 “因為她在跟你開玩笑,蘭德爾先生,她——怎麼說來著——逗你了。” 蘭德爾可沒樂,“我不明白。” “你會明白的,你知道,任何了解聖山的人都會知道,蒙蒂小姐永遠不可能到過聖山。5年前、今天、以後她也不會踏上半島一步。我以前沒跟你提過嗎?這就是為什麼聖山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地方所在。沒有一個女人被允許踏進這個修道院區邊界一步,1000年了,沒有一個女人被允許去過那兒。” “什麼?” “是真的,蘭德爾先生。從九世紀起,因為貞潔這一條誓言,為了減少性誘惑,禁止女人到聖山。事實上,除了不能控制的昆蟲、蝴蝶以及野鳥,任何一種雌性的都是被禁止的。聖山上只有公雞而沒有母雞,只有公牛而沒有母牛,只有公羊而沒有母羊,有貓有狗,但沒一個母的,人口清一色男性,沒有生過一個孩子,聖山是個沒有女人的世界。所以我保證,安杰拉?蒙蒂小姐說她去過那兒,她只是逗你罷了。” “她是極其嚴肅的。”蘭德爾的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 教授看著蘭德爾的臉色,嚴肅起來,“也許她是說蒙蒂教授自己見過彼得羅波羅斯院長。” “兩個人誰也沒見過院長。”蘭德爾狠狠地說,“院長從來沒見過什麼紙草紙上的阿拉米語。”蘭德爾頓了一下,“可是,他會見到的。因為我要給他看,奧伯特教授,我怎麼去聖山?” ------------------ 27 差不多兩天之後,史蒂夫發現自己彷彿置身於中世紀之中,這簡直讓人難以置信。 此時是希臘的陽光普照的午後,史蒂夫到達了他的目的地——西莫皮特拉修道院。它是一座非常非常古老的木石建築,室外長廊和懸臂陽台緊貼著峭壁,高出愛琴海1200英尺。 蘭德爾手提輕便的短途旅包,裡面塞滿在巴黎購的替換衣服和洗刷用品,還有他的密碼手提箱。他疲憊地穿越滿是塵土的庭院。頭前帶路的是斯帕諾斯神父,此人中等年紀,穿著紫色法袍,在史蒂夫騎著一匹騾子到達此院時上前迎接了他。趕腳的那位嚮導叫弗拉霍斯,是一個本地人,很年輕,長著鬥雞眼,臉上堆著令人討厭的假笑。 “跟我來,跟我來。”斯帕諾斯神父用他那帶著濃重土腔的英語在他面前咕噥著,早已上氣不接下氣的蘭德爾跟著這位行動敏捷的神父走進西莫皮特拉修道院,登上了搖搖晃晃的木台階。 修道院下響起了深沉而悠長的聲音,在空中迴盪,那種迴聲像一個破舊沉悶的鐘在鳴響。 蘭德爾停住腳步,被這聲音嚇一跳。 “是什麼?”他問。 斯帕諾斯神父此時已到了樓頂,向下喊道:“是第二次祈禱會的信號,是木鐘撞擊柏樹板的聲音,叫我們的一百位祈禱人前往祈禱。第一次祈禱在半夜,第二次在中午飯後,第三次也就是最後一次是在日落前。” 蘭德爾爬到樓梯頂。 “這第二次禱告要多長時間?” “3個小時,但不用怕,你不必等那麼長時間見彼得羅波羅斯院長,他正等你呢,他不會禱告很長。”神父露出他參差不齊的牙齒,“你餓不餓?” “嗯。” “已經給你準備好飯了,你吃完了,院長也就準備好了,來。” 蘭德爾又跟著斯帕諾斯神父的後面,很疲憊地走過一個寬寬的、潮濕的、粉刷過的走廊。走廊裡幾根鑿過的拜占庭柱子,和幾張聖人的壁畫像。最後,他們進了一個牢房似的接待室。裡面的牆剛剛被塗上灰色,屋子中央放著一個長桌子,還有幾個發亮的木板凳,桌子上擺著一盤飯菜,一把很難說是乾淨的叉子,還有一把大木勺子。 斯帕諾斯神父直接把蘭德爾引到桌邊坐下。 “你現在就可以用餐,”主人說,“就完餐後,院長會在隔壁他的辦公室見你。” “院長怎麼樣?我聽說5年前他一直病得很厲害。” “他是病了,腸功能紊亂,又有一陣傷寒熱。可是院長抵抗力很強,這兒的氣候、精神生活、草藥,以及與聖靈接觸獲得的力量使彼得羅波羅斯院長恢復了活力,他好了。” “最近幾年他出去過嗎?” “沒有,除了去過雅典兩次,但是他打算很快去國外旅行一次。”斯帕諾斯神父轉了一周,使勁一拍手,“我先告辭了,一會兒,有人來服侍你。” “等一下,”蘭德爾說,“還有一個問題請教一下,我聽說沒有一個女人能進這個半島的修道院,是真的嗎?” 斯帕諾斯神父稍稍低下頭,用一種莊嚴的語調說道:“這條命令是十個世紀前製定的,不論人獸,沒有一個雌性的玷污過我們這個地方。三次例外,一次是公元1345年,一個塞爾維亞國王攜王后上了岸;近代,羅馬尼亞女皇伊麗莎白到過這個修道院;還有英國一個大使夫人斯特拉特福德?迪?雷克里夫女士,但兩個人都給引開了。除去這幾次外,沒有一個女性到過這兒。舉個例子,1938年,我們的一個教友去世,米海羅?托爾多,死時82歲高齡,他一輩子,直到死前一個女人也沒有見過。” “這怎麼可能呢?” “托爾多神父的母親死於難產,他來到我們這兒時是個孤兒,剛生下來4個鐘頭。他長大成人,直至暮年,從來沒有離開過這兒,從來沒有見過一個女人。還有一個例子,”神父咧開那參差不齊的牙齒笑了笑,“希臘一個婦科醫生,被他的女病人們折磨得苦不堪言,想逃出來享受享受干淨和安逸。他來到聖山度假。他知道,在這兒,再沒有女病人用得著他打攪他。是真的,我們無需受夏娃的引誘,只有上帝及兄弟友會的誘惑。粗茶淡飯,希望你能吃得滿意。” 斯帕諾斯神父剛出去不久,一個靦腆的守法衣長袍的教士開始招待蘭德爾吃午飯。飯菜很簡單:一大碗粥、幾塊白魚、一塊乳酪、一些葫蘆菜、一塊黑麵包、一杯土耳其咖啡、一個桔子。安杰拉曾告訴他有煮章魚,幸好這次沒有。不過那一大杯強烈的紅酒倒是讓他這頓飯吃得蠻香的。 可是,蘭德爾的心思確實不在飯菜上,他在回憶著兩天前在巴黎的情景。 安杰拉?蒙蒂辜負了他對她的信任,她又對他撒了謊,她說她到過聖山,可這是一個她從來不可能到過的地方。 在整個艱苦的旅途中,蘭德爾心頭怒火中燒,所有的火氣都指向了她。他曾愛過並相信過這意大利女孩,上週他以為她是個叛徒、騙子,可她想讓他滿意地證明自己哪一個都不屬於。後來,他愛她更深了,也更信任她了,可是,現在——這個絕對再也不能辯白的謊言! 從法國到希臘的心情最壞的一路上,他腦袋裡充滿了憤怒的斥責聲,都是衝著她,他罵她,粗野地叫她不知廉恥的、騙人的母狗。他一向不願用這種詞彙來說女人的,可是他無從表達他的憤怒,他對這個姑娘極度的失望,這個他曾經以為值得他像信任別人一樣再度相信的姑娘。不過,他仍然想著她,試圖編出幾個藉口來為她的謊言作解釋,因為他仍然愛著她,可是他找不出藉口,一個也沒有。 快到終點時,他的憤怒漸漸減弱了。 他決心把她從他腦子裡趕出來。 他回想三天來發生的事情。這三天把他帶到了這個荒僻的單性異鄉的半島上。 上週五下午在巴黎,安杰拉撒謊後——他媽的,趕出她去,驅除她去,別想她,集中精力辦事——一時衝動,他下定決心把博加德斯發現的詹姆斯紙草紙上的年代錯誤交給這個世界上最權威的阿拉米語專家來做最後的判定。 然後,還是在巴黎時,他花了一個上午的時間弄到一張清單,一份來聖山的批准書。沒有奧伯特教授的聲望及政治勢力,這至少要花幾個星期才能弄來。由於奧伯特教授的幫忙,他只用了幾個小時的時間,希臘外事部基督教分部就為他辦好了去聖山獨立區的特別護照。奧伯特又聯繫了一位大學教授,托那個人與聖山的彼得羅波羅斯院長聯繫,約定了見面時問。院長同意在西莫皮特拉修道院接見他。這之後,便是倉促地準備旅行。 路線確定下來後,蘭德爾給阿姆斯特丹掛了兩個電話。他告訴維多利亞旅館讓他們給安杰拉?蒙蒂留個話說他有一個特殊任務要出去5至6天。他又給克拉斯納波斯基酒店的喬治?L?惠勒打電話,可是得知這個出版商和亨寧在美因茨忙著。蘭德爾便簡單地給他留了幾句話,大意是他要就博加德斯錯誤去見彼得羅波羅斯院長,幾天之內即返回為宣布日到來的公眾宣傳做準備。 昨天,星期六,他乘奧林匹克噴氣式飛機從巴黎起飛到希臘的薩洛尼卡市。飛行不到4小時,便跨上薩洛尼卡市寬寬的大街。穿過希臘摩爾式建築的房子,以及數不清的拜占庭教堂。然後他在美國領事館拿到了去聖山的護照後,又在地中海旅館度過了一個難眠之夜。 今天一大早,他從薩洛尼卡乘上一艘臟乎乎的,像是用油炸過的油餅似的汽船,行程80英里到聖山的官方港口達芙尼。在那個紅頂的警衛站裡,一個頭頂天鵝絨帽子的警官,給他的護照蓋了個章。接著在海關小屋裡,幾個長頭髮的僧人檢查了他的隨身行李。一個嚴厲的僧侶居然真的——真的! ——摸了摸又戳了戳他的胸部,解釋說這是“為了確認你是不是女扮男裝”。 通過行李和性別的檢查,蘭德爾見到了他的嚮導,他早在那等他了。這是一位名叫維拉霍斯的希臘年輕人,既是嚮導又是馭騾人。維拉霍斯雇了一個私人小船,把他們從海邊擺渡到不遠的西莫皮特拉修道院。小船看來不很結實,但是突突作響的單引擎和來回晃動的小船,還是把微微有些醉意的舵柄旁的主人和躲在遮陽的破帆布下面的維拉霍斯和蘭德爾,安全運到了高高棲在海邊岩石上的修道院下那個擠在大石頭堆中間的船庫裡。 維拉霍斯在那兒經過一番討價還價後租了兩頭騾子。他們騎著這兩頭騾子,沿著峭壁上那條曲曲折折的直通鷹巢頂的危險的小路費勁地向上爬。 20分鐘後,他們在一個神龕那兒喘息了一會兒。神龕裡供著聖母和聖喬奈姆和聖安妮的神像。從他們帶的餐具盒裡取水時,維拉霍斯解釋說西莫皮特拉就是“銀石”的意思。那個修道院——他們的目的地,在最高處是1363年被一個很有眼光的隱士發現並建起來的。 蘭德爾唯一的意願是逃離這條危險的小路,盡快到達目的地。經過一路顛簸,天堂最終出現在路的盡頭了。令人精疲力盡的15分鐘後,他們到了山頂,遠處白菜地那邊,聳著一堵修道院的大高牆。負責接待他的斯帕諾斯神父正站在修道院門口一個破破爛爛的木板地的陽台上等他。 蘭德爾想,所有這些異地夢魘,就是為了探出耶穌怎會在沒有放乾水的湖上經過的。 此次想要解開謎底的旅行是異乎尋常和瘋狂的,他不禁奇怪自己為什麼要這樣做。但是他知道,他只要保持自己剛剛產生的,幾乎是很微弱的信仰而已。 “蘭德爾先生——” 他從長椅上轉過身,發現斯帕諾斯神父站在他身旁。 “如果您願意的話,米特羅斯?彼得羅波羅斯院長現在想見你,你稱他為神父就是了。” 蘭德爾欣然地把他的旅行包交給修道士,自己拿著公文包,被領進院長辦公室。 他走進的這間房子寬敞得出奇,而且燈火通明。牆上畫的是非常形象但很粗糙的宗教壁畫,許多有代表性的聖像,如天使長加百利報喜,聖母瑪利亞加冕等。屋頂懸掛著的是一盞白色的金屬吊燈,房裡到處是點燃著的油燈,把這間房子籠罩在單調的黃暈中。一張圓桌上,堆滿了厚厚的中世紀古籍,桌旁站著一位至少70歲或更大年紀的人。 他戴一頂黑色的圓筒形無邊氈帽,穿一件厚厚的黑色長袍,上面按宗教級別縫著一個骷髏,腳穿一雙粗製的農夫鞋。這是一個小小的瘦弱的希臘人,濃密的白鬍鬚,棕色的皮膚,他瘦瘦的鼻子上架著一副古怪的無邊方形眼鏡——眼鏡向下壓得很低。 斯帕諾斯神父介紹了院長後就離去了。 “蘭德爾先生,歡迎你到這兒來,你一路上辛苦了吧!”他語調溫柔,給人一種安慰感。 “神父,我非常榮幸在這裡被接待。” “你喜歡我們用法語還是意大利語交談?或許英語更令你滿意?” 蘭德爾笑了。 “盡量用英語好了——儘管我希望我懂阿拉米語。” “噢,阿拉米語,實際上它並不像你想像得那麼令人生畏。當然,我這樣說是不很適當的,因為我把一生都用來研究它了。不過,我們還是可以好好地談一下。”他在圓桌旁一個背部有梯格式橫檔的椅子上坐下來,蘭德爾緊跟著坐在他身旁。 “我猜想,”他接著說,“你恐怕要在這兒度過一個晚上,然後再返回薩洛尼卡市。” “如果可以的話。” “我們歡迎偶而來的客人。當然,你可能發現我們這裡有許多不便之處,舉個例子說吧:我們修道院裡沒有浴缸。我們喜歡說'經過基督洗禮的人不必再沐浴'。但是你將發現我們的床墊都很乾淨,沒有蚊子或其它蟑螂之類的蟲子。” “彼得羅波羅斯神父,我的唯一興趣是阿拉米語。” “當然,這是我主耶穌的語言,雖然沒有華麗的詞藻,但卻隱含著地球上一些最偉大的智慧。是的,這就是阿拉米語,——閃語語系中的一支。它是敘利亞和美索不達米亞高地的一種語言。阿拉米人都講這種語言,這些人是游牧民族,在公元前五世紀後定居在巴勒斯坦北部。在基督長大成人時,阿拉米語還是加利利窮人的普通語言。希伯來語只限於那些受過教育的人用。但希伯來語和阿拉米語非常接近,可以說它們就像是叔伯兄弟一樣。” “它們的區別在哪兒呢?” “這很難解釋。”彼得羅波羅斯院長撫摸著鬍鬚說,“我該怎麼說呢?希伯來語和阿拉米語都有相同的22個字母,但是這只是輔音。這兩種語言都沒有元音符號。但是當大聲朗讀時,這兩種語言都有許多字母表裡沒有的語音。當口語被記載下來時,沒有的語音或元音就用與它們最近似的輔音符號表示出來。一個用希伯來語書寫和另一個用阿拉米語書與的人會用同樣的輔音記下同樣的詞——但是,每個人會加上不同的、稍有區別的符號表示元音。舉個例子來說,如果詹姆斯用希伯來語寫My Lord或My G0d,那麼寫出來的將是Eli——但用阿拉米語言寫出來的卻是Elia。我講清楚了嗎?” “噢,”蘭德爾說,“我想我有些明白了。” “這並不重要,”院長說,“你所關心的,我想,是古阿拉米語吧?” “一點不錯。” “那麼讓我們接著談,蘭德爾先生,我聽說你希望我檢驗一份用公元一世紀的阿拉米語書寫的手稿。此外,對你來訪的原因我一無所知。” “神父,您聽說過'第二次復活'計劃嗎?” “'第二次復活'計劃?” “這是個代號,是在阿姆斯特丹進行的一項印刷《聖經》的活動。一群出版商結合在一起,打算根據6年前在羅馬城外獲得的重大的考古發現,出版《聖經》新的版本。” “啊,當然——”院長打斷他的話說,“現在我想起來了。英國《聖經》學者——杰弗里斯,杰弗里斯博士曾邀請我共同翻譯新發現的阿拉米語材料。他寫的並不很明顯,但是引起了我很大的好奇心。當時如果不是我病得很厲害的話,我一定會接受他的邀請。但已不可能了。蘭德爾先生,你能告訴我這是關於什麼內容的嗎?我一定替你保密。” 在接下來的5分鐘裡,蘭德爾毫不猶豫地把彼得羅納斯羊皮紙和詹姆斯福音書的要點告訴了院長。 他講完之後,院長的眼睛亮了起來。 “這可能嗎?”他咕噥著,“這可能嗎?能有這樣的奇蹟嗎?” “有可能,而且存在著。”蘭德爾靜靜地說,“這就要靠您來判斷挖掘中發現的手稿中的一塊令人奇怪的碎片了。” “這是主的作品,”院長說,“我只是他的僕人。” 蘭德爾提起手提箱,放到腿上,打開,尋找埃德隆拍攝的第九號手稿的照片。他一邊找,一邊說,“這是由意大利考古學家奧古斯圖?蒙蒂在羅馬附近的一處古蹟發現的。別人告訴我說蒙蒂教授和他的女兒在5年前曾拜訪過您,請求您證實他的發現。可我覺得他的女兒不可能到過聖山。” “絕對不可能。” “但是我想知道蒙蒂教授自己是否真的來到這裡向您請教?” 院長搖著頭說:“沒有,沒有叫那個名字的人來拜訪過我。至少……”他的聲音低了下來,眼角閃動著,竭力去回想些什麼。 “蒙蒂,你說是蒙蒂?是從羅馬大學來的那個人嗎?” “對!” “我想起來了,我曾同他通過信,我肯定是這樣的,可能是在四、五年前吧,或者甚至更早些。這位羅馬的教授曾希望我去羅馬,由他負擔路費,去證實一些阿拉米語手稿。他自己太忙了,無法抽身到聖山來拜訪我。後來——我又想起了另一件事——杰弗里斯博士在邀請我合作翻譯時,的確提及過一位發現兩部著名的公元一世紀時的文件的意大利考古學家。但是,至於與蒙蒂本人在這兒——聖山或其他的地方會面,沒有,我不曾如此幸運地拜會過他。” “我也認為您不曾見過他。”蘭德爾說,盡力掩飾住他的痛苦,“我只不過想確證一下。”他把公文包放到地上,只拿出手稿的相片和阿拉米語英文譯本的複製品。 “這是我來聖山所要呈現給您看的。但是,在我給您看之前,院長,讓我先把這個問題的由來說一下,希望您能解答。” 蘭德爾沒有提及博加德斯及他在該項目中的使命詳情,只簡單地說明了在《國際新約》正在印刷的過程中,有人偶然發現,在講述耶穌從羅馬經過富西納斯湖肥沃的土地逃往埃及這一章裡有一個年代錯誤,一個差異。 “但是,根據羅馬歷史學家記載,”蘭德爾總結說,“直到3年後那個湖才乾枯了。” 院長聽清楚了。 “允許我看一下譯文。”他請求說。 蘭德爾把它遞給他,說:“請看第四和第五行。” 院長讀了譯文,又重新讀了第四和第五行。 “我們的主,在帶著教徒逃出羅馬的那天晚上穿過了富西納斯湖的大片土地。那個湖早就被凱撒大帝派人排乾了,那時羅馬人已經在開墾並耕耘了。”他搖著頭,陷入了沉思。 “是的,現在如果你允許我看看這個譯本的阿拉米語原文……” 蘭德爾把相片遞給院長,這位希臘老人掃了一眼相片,皺起眉頭,然後抬起頭。 “這又不過是件複製品,蘭德爾先生,我必須看一下原稿。” “我沒有,神父。他們不允許我或其他任何人攜帶著它旅行,這手稿太珍貴了。他們把它安全地保存在阿姆斯特丹的一個特殊的地下室裡。” 院長顯然很失望。 “這樣的話,你給我的任務就雙重困難了。看阿拉米語那些細小的文字就已夠困難的了。但是檢驗複製品中的阿拉米文字,並且試圖準確地翻譯它們,那幾乎是不可能的。” “但是,這張相片是用紅外線拍的,它顯示出手稿中最微弱的特徵,而且……” “不管怎樣,蘭德爾先生,複製品只不過是第二手資料,對於我年老昏花的雙眼來說,總是不能解決問題的。” “那麼,神父,您至少能分辨出相片上到底有什麼吧?” “我是想看一下,我當然盡力而為了。”他咕噥著站起身,蹣跚著走到放著燈的桌旁,拉開抽屜,取出一個巨大的放大鏡。 蘭德爾密切地註視著神父弓下腰,把手稿的相片放到燈下,透過放大鏡研究它。一連幾分鐘,神父一直全神貫注地檢查著相片。最後,他把放大鏡放在桌子上,拖著雙腿走向他的椅子,然後拿起譯文,又重新讀起來。 他一言未發地把譯文還給了蘭德爾,撫摸著他雪白的鬍鬚,說:“你應該知道,杰弗里斯博士和他的同事能夠直接看原文,因而有優勢。記住這一點的話,便可以說他的翻譯是最好的。果真如此的話,那麼這些文件一定被認為是基督史上最令人震驚、最激動人心的發現了。” “我也毫不懷疑這一點,”蘭德爾說,“但是,我的確懷疑——或者至少我想知道,是否阿拉米語的翻譯是最確切的呢?” 神父搔著鬍子後的下巴,陷入了沉思。 “就我從這張相片上分辨得出的結果來看,翻譯是非常準確的。我不能斷言的確是這樣的。許多阿拉米文字,你自己也能看得出,經過幾世紀已經褪色了,原來的文字幾乎消失了,變得模糊不清了。在你所說的那幾行里,有幾個字幾乎認不出來了。” “我知道,神父,但仍……” 這位希臘老人沒有理睬蘭德爾,繼續說下去:“古代手稿經常是這樣的,一個外行人是不能理解這些問題的。首先,我們要來談談這些紙草紙的原料。你知道這個保留下來的手稿的紙草紙是什麼嗎?這種紙是由埃及尼羅河地區生長的一種草莖中抽取其木髓製成的。木髓被剪成條狀,然後把兩層這樣的木髓條交叉粘在一起。這樣生產出來的紙草紙不比我們當代廉價的證券紙持續的時間長多少,當然更不能保存十九個世紀。在潮濕的氣候中,這種紙就分解了;在乾燥的條件下,能保存時間長一些,但是變得極其脆弱,用手指一接觸就可能破碎或碎成粉末。你給我看的相片中的手稿碎片,可能是太脆了,磨得太厲害了,以至於上面的文字幾乎是模糊不清的。而且,在公元一世紀的時候,阿拉米文是用方體字形書寫的,木髓紙上的各個字母或各個字都是獨立寫下來的,因此,單個字間不是互相聯繫著的。人們也許認為這樣書寫比較容易辨認和閱讀。其實恰恰相反。用草書寫成的字體都要遠遠比它好讀。非常遺憾的是,草書到了公元九世紀時才出現。這些障礙就使得研究一件複製品更加艱難了。” “然而,這種阿拉米語足可以被閱讀的,而且全部翻譯出來了。” “的確是這樣。就像分佈在世界各地的3100份《新約》的碎片和手稿一樣——其中80份寫在紙草紙上,200份用安色爾體,也就是說大寫體——也成功地被翻譯出來了。但是,這是在克服了巨大的困難之後才得以翻譯成功的。” 蘭德爾仍堅持著。 “很顯然,這些手稿中的困難也被克服了。詹姆斯福音書被翻譯出來了。而且您也說過,您認為它翻譯得可能很精確。那麼,您怎麼能解釋其它內容中的不一致性呢?” “有幾種可能的解釋,”院長說,“我們不知道在公元62年的詹姆斯是否受過很好的教育,以至於他自己能夠書寫福音書。也許是他寫的,但更有可能是,為了節省時間,由他口授,讓經過訓練的抄寫員書寫,然後他只不過再籤上名罷了,這份手稿可能是抄寫員第一次寫下來的原稿,或者是另外一份手抄稿——也就是詹姆斯說他送給其他二人中的一份——由抄寫員記錄下來的。或者是一個抄寫員,由於手或眼睛勞累,或者由於大腦走神,可能把一個字,幾個字,或者一句話抄錯了。記住,在阿拉米語中,把一個小小的點點錯了位置,就能全部改變那個字的意思。舉個例子來說,在阿拉米語中有一個字可以當'死亡'或者'村莊'講,其差別完全是靠一個點的位置。這麼一點小小的錯誤非常可能造成時代錯誤。或者,的確可能,在基督去世13年後書寫或口授耶穌的傳記,詹姆斯自己有可能把我們的主從哪里或如何從羅馬離開這一事實記錯了。” “您相信是那樣嗎?” “不相信,”院長說,“這份資料太寶貴了。即使在當時,也不允許人們犯這麼粗心的錯誤。” “那您的看法如何?” “我認為最有可能的解釋是:當代的翻譯者——當然理應非常尊重杰弗里斯博士和他的同事們——在把阿拉米語翻譯成英語或其它語言時犯了錯誤。這種錯誤也許是由於兩種原因中的一種導致的。” “那些原因是——” “第一個原因很簡單:今天我們不可能知道公元62年詹姆斯所知道的所有阿拉米語。我們不知道阿拉米語的全部詞彙。而且沒有這種文字的詞典,而且以前也沒有一本詞典傳給我們。因此當我們成功地發現了許多古代紙草紙的資料的時候,新發現的手稿又給我們提出許多以前我們從未見過的詞。我記得有人在米地沙漠的一綠洲上的穆拉巴特洞穴中曾發現過一些手稿,叫我前去幫助翻譯。這次發現包括公元130年用阿拉米語寫成的許多法律合同和反叛羅馬的猶太首領考克巴用阿拉米語寫的兩封信。他是公元132年反叛羅馬的負責人。其中就有無數我以前從未見過的阿拉米語文字。” “那麼當時您是怎樣翻譯它的呢?” “用了與杰弗里斯和他的同事們在翻譯詹姆斯手稿時遇到一些不認識的字時一樣的處理方法——即通過與文中認識的字進行對比,通過與熟悉的語法形成的相似點猜度出作者所要傳達的意思和意味。這裡我想說的是,用現代的文字去表達古代的語言有時是不可能的。有時,翻譯則更像是解釋。但是這種解釋有時會導致錯誤的產生。” 院長若有所思地摸著鬍鬚,然後接著說,“第二種危險,蘭德爾先生,是每一個阿拉米文字都可能有幾種意思。舉個例子說,有一個阿拉米字表示'靈感'、'教誨'和'幸福'。遇到這種情形,翻譯者就要決定用哪一種解釋為好。翻譯者的決定既是主觀的,又是客觀的。主觀上講,他必須要權衡一下一行或幾行中不同字並列的含義。客觀上來說,他必須要努力發現原來存在的一點或一筆現在已經消失了。而這非常容易被忽視,被錯誤地估計,非常容易犯錯誤。人類並不是知道所有一切事物的。他們極其容易判斷錯誤。以前在從希臘文翻譯成英文詹姆斯欽定本《聖經》時,翻譯人員就把'人子'譯成了'他的兒子'。實際上,古希臘語中沒有'他的'這個詞。這個錯誤在冉版的標準譯本中才被更正為'兒子'。這個變動可能比較精確些,但它已把新版改變了'耶穌'的含義。” “那麼這次翻譯中會不會也發生了類似的錯誤?” “非常可能。阿拉米語被翻譯成'我們的主,在帶著教徒逃出羅馬的那天晚上穿過了富西納斯湖的古老土地……'如果你把'穿過了富西納斯湖的大片土地'改為'穿過了富西納斯湖旁邊或附近的大片土地',或把'早就被凱撒大帝派人排乾了'改為'即將被凱撒大帝派人去排幹',便一切問題都沒有了。” “您相信那些字有沒有可能被誤解?” “我相信這是最好的解釋。” “如果它們沒有被誤解呢?如果它們被翻譯得很精確呢?” “那麼,我將對詹姆斯福音書的真實性、可靠性表示懷疑。” “如果它們僅僅是誤解呢?” “那麼,我將把新版的福音書看成是人類歷史上最重大的發現。” “神父,”蘭德爾說道,從椅子裡向前側了側身,“您難道不認為為了發現這福音書是否是人類歷史上最重要的發現,而值得做出任何努力嗎?” 院長看起來有些糊塗了。 “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建議您明天早晨和我一起回阿姆斯特丹。在那兒您將親身檢驗這手稿的原本,然後徹底地、明確地告訴我們、我們發現的手稿到底是真的,還是偽造的。” “你想讓我去阿姆斯特丹?” “明天,您的費用由我們來支付。這樣,您將為您的修道院做出重大的貢獻。但是,最為重要的是,您的權威將使《國際新約》不再受到懷疑。” 彼得羅波羅斯院長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最後一點是最為重要的。的確,這將是為上帝工作。是的,蘭德爾先生,這樣的旅行是可行的。但是,不過明天不行。” “好極了!”蘭德爾歡呼著,“那麼,您什麼時候可以去?” “我一直計劃著作為聖山修道院區的代表,參加由我的上級也是我的朋友——康斯坦丁堡大主教主持的希臘正教會的一個宗教會議。我將和教會的大主教們一起參加這個會議。我們必須竭盡全力將我們800萬人更加忠實地、更緊密地團結在一起。這次會議的開幕式將於7天后在赫爾辛基舉行。我計劃5天后離開雅典,前往赫爾辛基。” 老院長慢慢地站起身。蘭德爾確信在院長濃密的鬍鬚後掩藏著一絲笑意。 “所以,蘭德爾先生,”院長接著說,“剛才我考慮了一下,決定早一天,也就是4大後,離開這裡,繞一個彎路。畢竟,我們可以把阿姆斯特丹看成是去赫爾辛基路程中的一站,是不是?是的,我將到那兒,親眼看一下你們紙草紙的原稿,然後告訴你們發現的是一個奇蹟,還是一個偽造品……現在,蘭德爾先生,你必須在晚飯前休息一下。我們為你準備了我們最精美的食物,你以前曾經吃過清煮的章魚嗎?” 3天后,蘭德爾回到了阿姆斯特丹,回到了他在克拉斯納波斯基酒店的辦公室,他一直等待著喬治?L?惠勒和其他四個出版商會對他的逃避責任大發雷霆。 恰恰相反,惠勒的反應使他大吃一驚。 實際上,蘭德爾在昨天傍晚以前就回來了,他在星期一早晨天亮的時候離開了聖山,星期二晚上到達了阿姆斯特丹。當時,他曾想立刻面見惠勒。但是,歸途——騎著騾子膽戰心驚地下山,乘坐私人飄搖的小船、顛簸的海輪,然後乘噴氣式客機從薩洛尼卡市到達了巴黎,在巴黎又換機到阿姆斯特丹,最後乘出租車從機場回到他的旅館——這次旅行要比第一次旅行更累,將他折磨得精疲力盡。 他回來的時候,衣服已經很髒了,而且累得他搖搖晃晃,根本無法面對惠勒或安杰拉。他甚至累得不想洗澡。他一頭栽在床上,倒下就睡,一直睡到今天清早。 回到克拉斯納波斯基他的辦公室後,他決定先不找安杰拉算帳,要先做最為重要的事情。他告誡自己,首先要檢測一下兩件事:即版本的可靠性和安杰拉的誠實,而且首先要解決的是版本的可靠性問題。 從出版商的接待室裡,他給安杰拉打了個電話,向她問好,但故意將她的熱情歡迎岔開,他說他將和出版商們一起忙碌一整天。 (但是他知道實際情況並不是這樣,他只是不想見到她。因此,回到辦公室後,他給她佈置了一項工作。)至於今晚的約會,他一直迴避著。他解釋說,他可能仍然很忙,儘管如此,他必須讓她知道原因。 這事完了後,他大步走進惠勒的辦公室,做著最壞的準備,結果他卻大吃一驚。 他一走進辦公室,就衝動地把在過去的5天中他到過哪兒,他一直在做什麼滔滔不絕地說了出來,不給出版商插話的機會。 惠勒帶著濃厚的興趣聽著他講述,幾乎是用一種祝賀的語調做出反應說:“不,我並未擔心你對宣傳工作玩忽職守。我們沒有一個人懷疑你。我認為你使你自己確信這裡沒有任何錯誤是最為重要的。除非你自己百分之百地相信它,否則我們不能期望你全心全意地去宣傳它。” “謝謝你,喬治。一旦彼得羅波羅斯院長檢驗並且確認了這些碎片,那麼我將定下心來。” “這是另外又一件值得我們感謝你的事情。我們一直想要老院長走出修道院再幫我們檢驗一下原稿,但卻始終沒有成功。我們沒有辦到的事而你卻辦到了。因此我們得感謝你自動自發的精神。並不是我們懷疑手稿,而是如果院長能和這項計劃聯繫起來,那將是非常榮耀的事情,而且他能消除你最後的擔心也是很令人高興的。” “謝謝你,喬治,我一定會完成任務。那麼,在宣布之日來臨時我們一切都可以準備就緒了。” “在宣布之日到來和過去後,我們都將如釋重負。同時,儘管現在我們仍然應該保持警戒,但是我想現在我們可以感覺稍微輕鬆一點了。” “怎麼會呢?”蘭德爾奇怪地問。 “在亨寧那方面,我認為我們已有一套可行的方案來保護他不再受普戶默的敲詐。至於我們辦公室內部的猶大——漢斯?博加德斯這個叛徒,我們已解雇了他。我們從美因茨回來後立刻把他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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