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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二輯魔術師的報復-1

里柯克幽默小品選 里柯克 9159 2018-03-21
第二輯魔術師的報復 “女士們,先生們,”魔術師說,“現在大家看清了,這塊布里什麼也沒有,接下來我要從裡面變出一缸金魚來。說變就變!” 全場的觀眾紛紛讚歎:“噢,太妙了!他是怎麼變出來的?” 可是坐在前排的那個機靈鬼卻不以為然。他用不小的聲音對他周圍的人說:“魚——缸——早——就——藏——在——他——衣——袖——裡——啦!” 周圍的人向機靈鬼會心地點頭致意,說:“噢,那當然。”結果,全場的人都交頭接耳地說:“魚——缸——早——就——藏——在——他——衣——袖——裡——了” “我的下一個魔術是舉世聞名的印度斯坦環,”魔術師說,“你們可以看出,這些環是明顯分開的,我只要敲一下,它們就會串連起來(叮噹,叮噹,叮噹)——說變就變!”

全場響起一片激動的嗡嗡聲,可很快又聽見那個機靈鬼低聲說:“他——袖——子——裡——肯——定——藏——著——另—————套——環。” 觀眾們再一次點頭並交頭接耳:“那——套——環——他——早——就——藏——在——袖——子——裡——啦。” 魔術師開始皺眉頭了,臉色陰沉起來。 “現在,”他接著說,“我要表演一個最有趣的魔術,我將從一頂帽子裡變出雞蛋來,想變多少就有多少。有哪位先生願行行好,把帽子借給我用一下嗎?啊,謝謝您——說變就變!” 他從帽子裡變出十七個雞蛋來,有那麼三十五秒鐘觀眾們開始認為他妙不可言了。可接著那個機靈鬼又在前排悄悄說開了:“他——衣——袖——裡——藏——著——好——幾——只——母——雞——哩”

變雞蛋的魔術就這麼砸了。 每一個魔術都是這樣收場。那個機靈鬼揭穿了所有的奧秘,他悄悄告訴大家魔術師的袖子裡不僅藏有環、母雞和金魚,而且還藏有幾副撲克牌、一大條麵包、一個玩具搖籃車、一隻活的荷蘭豬、一枚五十分的錢幣和一把逍遙椅哩。 魔術師的名望很快降到了零點以下,在晚會即將結束的時候,他作了最後一次努力。 “女士們,先生們,最後,我將向大家表演一個著名的日本魔術,它是蒂波雷裡的土著人最近發明的,好心的先生,”他轉向那個機靈鬼,接著說,“您能不能把您的金表借給我用一下呢?” 金表送到了他手裡。 “您能允許我把它放在研缽裡搗碎嗎?”他狠狠地說。 機靈鬼點點頭並且微微一笑。 魔術師把金表扔進研缽,然後從桌子上拿起一把長柄錘。台上傳來狠狠搗碎東西的聲音。 “他——把——表——轉——移——到——衣——袖——裡——去——了。”機靈鬼低聲說道。

“現在,先生,”魔術師繼續說道,“您能把您的手絹給我並允許我在上面鑽幾個洞嗎?謝謝您。您們瞧,女士們,先生們,這可不是騙人的;手絹上這些洞一目了然。” 機靈鬼的臉開始神采飛揚了,這一回的表演實在叫人猜不透,他給迷住了。 “現在,好心的先生,您能把您的絲帽遞給我並允許我在上面跳跳舞嗎?謝謝您。” 魔術師用雙腳迅速跳了一通快步舞,然後向觀眾展示了一下那頂面目全非的帽子。 “先生,您現在願意把您的賽璐珞衣領摘下來並允許我在蠟燭上燒掉它嗎?謝謝您,先生。另外,您願意讓我用錘子把您的眼鏡敲碎嗎?謝謝您。” 到這個時候,機靈鬼的臉上已是一副大惑不解的神色。 “這下可把我給難住了,”他低聲說,“我一點兒都看不破它的竅門。”

全場鴉雀無聲。然後魔術師挺直身子站了起來,他狠狠地盯了機靈鬼一眼,接著就發表了他的收場白: “女士們,先生們,你們都看到了,在這位先生的同意下,我砸了他的表,燒了他的衣領,碎了他的眼鏡,還在他帽子上跳了舞。要是他還願意讓我在他的外套上畫綠條條,或者是把他的吊褲帶打成結的話,我很樂意為之效勞,以博諸位一樂。要是不行的話,那表演就到此結束。” 在樂隊熱烈的演奏聲中,帷幕落了下來,觀眾們紛紛起身離席,他們深信:無論如何,有些魔術決不是靠魔術師的衣袖完成的。 第二輯根特城的“鑽子”基多(1) 一個騎士浪漫故事 故事發生在騎士制度盛行的年代,俠義精神正方興未艾。 太陽緩緩東沉,偶爾上下晃動。縷縷殘陽斜照塔樓,布根斯堡城堡一片陰森。

“苗條女”艾素苔站在一座塔樓上,樓外圍著高高的城牆。她雙臂伸向前方,前方只有空幻的空氣;她臉兒向上仰著,有如在和天堂對話;她的臉色如此愁悶,流露出無盡的思戀。 不久,她開始喃喃念叨:“基多!”——接著,從她的胸膛發出一聲五臟俱裂似的嘆息。 她纖巧輕盈,美如精靈,看上去好像沒有呼吸似的。 事實上她幾乎就不呼吸。 她的身材苗條而秀麗,雅緻如地球儀的經線。她的身體那麼虛弱,看起來幾乎連動一下都不行。而她的臉蛋兒,更是精緻無比,予人以此臉只應天上有的感覺。 她身穿飄拂的深藍色長袍,繫著一條帶銀製皮帶扣的腰帶,還穿著一件及腰的有針織花邊的三角胸衣,胸衣上端在她的喉口處與帶皺邊的鯨骨圈連在一起。她的頭上是一頂棒棒糖帽子,它形狀像個滅火器,呈45度斜向後方。

“基多!”她喃喃地呼喚,“基多!” 接著她又像心亂神迷的人那樣一邊扭自己的手,一邊對自己咕噥:“他沒有來。” 太陽沉落,黑夜降臨,陰森的布根斯堡城堡和它腳下的根特古城被陰影吞沒了。夜色越來越濃,城堡的窗戶射出火紅的燈光。今晚是聖誕節,城堡的大廳裡正在熱火朝天地大宴賓客。今晚布根斯堡侯爵設宴誌慶,一為聖誕佳節,二為女兒訂婚——他把女兒艾素苔許配給了“十點”譚克雷德。 他請來赴宴的貴賓有王侯大公,也有他的部屬,如“壯漢”赫伯特、“小蜈蚣”愛德華、“酒瓶”羅洛以及其他很多人。 在眾人歡宴的同時,艾素苔小姐獨自站在城垛上,在為遲遲不來的基多傷心。 基多和艾素苔之間的愛屬於純潔而近乎神聖的那一種,這種愛只有在中世紀才能找到。

他們倆誰也沒見過誰。基多從沒有見過艾素苔,艾素苦也從沒見過基多。他們倆從沒聽對方說過話。他們也從沒在一起呆過。他們彼此根本就不相識。 然而他們彼此相愛。 他們的愛是突然而浪漫地迸發出來的,它具有構成愛的最大幸福的所有神秘的魅力。 幾年以前,基多在一道柵欄上看到了“苗條女”艾素苔的名字。 他當場臉色變白,暈厥過去,然後就立即啟程去了耶路撒冷。 也就在同一天,在經過根特城的街道的時候,艾素苔在一根晾衣繩上看到了基多的紋章。 她當場暈眩過去,倒在侍女的懷裡。 從那一天起他們就相愛了。 此後艾素苔經常在清晨走出城堡四處漫遊,同時不斷地念叨基多的名字。她把他的名字告訴樹木。她把它悄悄說給花朵聽。她還叮囑小鳥不要把它忘記。它們大家都知道這個名字。有些時候她會騎上她的小馬,在海邊的沙灘上走來走去,同時對著海浪大聲呼喚:“基多!”而在其他時候,她不是對小草說這個名字,就是對一段木頭甚至一噸煤喃喃細語:“基多!”

雖然基多和艾素苔從來沒有會過面,可是他們都珍愛對方的容貌。在他的盔甲下面,基多珍存著艾素苔的一幅用象牙刻成的小像。他是在城堡和它腳下的根特古城之間的城堡巉崖下找到它的。 他怎麼知道那就是艾素苔呢? 他沒有必要去問個究竟。 他的心明白一切。 愛情之眼是不會受騙的。 艾素苦怎麼樣呢?她的三角胸衣下也珍存著“鑽子”基多的一幀小像。她在一個雲遊的小販那裡發現了這幀小像,並用一些珍珠把它買了下來。她怎麼知道像中是他呢?那得歸功於小像下方所畫的盾形騎士紋章。正是這一盾形標誌首先從心靈深處打動了她。無論她在睡覺還是醒著,它總是出現在她眼前:一頭毛色純正的獅子,臥於佔據紋章四分之一的紅底色之中,還有一頭雜毛狗,躺在佔紋章四分之三的喬麥地裡。

如果說艾素苔心中有一團愛的烈火在為基多純潔地燃燒,那麼基多對艾素苦的愛也吐著同樣純潔的烈焰。 愛情一進入基多的心靈,他就立刻下定了決心,發誓要去完成一項偉大的冒險事業,建立非比尋常的功勳,以便自己有資格去向她求婚。 他發誓要克己立功,除了飯菜什麼都不吃,除了烈酒什麼都不喝,一直要到大功告成方才開禁。 為了實現宏願,他立即奔赴耶路撒冷,去為她殺一個伊斯蘭教徒。他果真殺了一個,一個塊頭兒大大的阿拉伯人。由於仍然誓願未了,他接著又再一次出征,向帕諾尼亞境內挺進,要在那兒為她殺一個土耳其人。然後他又從帕諾尼亞遠征到不列顛島的蘇格蘭高地,在這里為她殺了一個蘇格蘭人。 每一年每一月基多都要為艾素苔完成一項新的壯舉。

而與此同時,艾素苔在苦苦地等待。 並不是說求婚者少。事實上“苗條女”艾素苦的傾慕者多得數不清,他們隨時準備所從她的使喚。 為了她,每天都有很多勇武之事發生。為了贏得她的青睞,求婚者們信誓旦旦,赴湯蹈火都在所不惜。為了她,“海獺”奧托跳進了海裡。為了她,“椰子”康拉德從城堡最高的城垛上跳了下去,頭點地倒栽在泥巴里。為了她,“絕望者”雨果用皮帶把自己吊在一棵山胡桃樹上,拒絕任何人把他放下來。 “多情客”西格弗萊德大口吞嚥硫酸,也是為了她的緣故。 但是“苗條女”艾素苔對諸如此類獻殷勤的行為不予理會。 她的繼母,“瘦俏女”阿加莎,徒勞地催促她結婚。她的父親,布根斯堡的侯爵,命令她在求婚者中任選一個,可命令終歸只是命令。 她的心對“鑽子”始終堅貞不渝。 戀人們之間互贈信物是常有的事情。從耶路撒冷基多贈給她一根棍子,上面刻著一個像徵愛的忠貞的V字。從帕諾尼亞他寄來一塊木板,從威尼斯則寄來一塊大約兩尺長的石料。艾素苔對所有這些都視著至寶。晚上她把它們都放在枕頭下。 然後,在漫遊了多年之後,基多決定為艾素苔完成最後的壯舉,好替他的愛錦上添花。 他的計劃是,他要重返根特城,夜裡攀上城堡的巉崖,而且為了證明他對艾素苔的愛,他要為她殺死她的父親,要把她的繼母扔下高高的城垛,還要燒毀城堡並且把她帶走。 第二輯根特城的“鑽子”基多(2) 他現在正忙於實施這一計劃。在“螺絲刀”卡羅和“小錠子”貝奧武爾夫所率領的五十名忠實追隨者的陪伴下,他踏上了重返很特城之路。在夜幕的掩護下,他們來到了城堡的巉崖下。接著,他們排成一列縱隊,手膝並用沿盤旋而上的小徑朝堡壘的門爬過去,到六點鐘時他們已爬完一圈。七點鐘時他們已完成第二圈。在城堡正廳的歡宴達到高潮的時候,他們已攀援在第四圈上了。 爬在最前頭的是“鑽子”基多。他的盔甲隱藏在一件雜色的披風下面,他的手裡拿著一個號角。 按計劃他將喬裝打扮並從後門溜進城堡,要用詭計從侯爵身上竊取大門的鑰匙,然後吹響號角招呼他的追隨者發起進攻。啊!是得趕快乾才行,因為就在這個聖誕節,就在今天晚上,厭倦了艾素苦的抗拒的侯爵已下定決心要把她許配給“十點”譚克雷德。 大廳裡的歡宴正熱火朝天。身材臃腫的侯爵坐在大餐桌首席,他大壺大壺地喝酒,並頻頻敬酒祝“十點”譚克雷德身體健康,此公身著盔甲坐在侯爵旁邊。 侯爵大人本來就興致勃勃,由於有一個新來的弄臣蹲在旁邊的地板上講笑話為他促興,他的高興勁兒就更無說的了。這個弄臣是剛由總管從後門放進大廳的,他那別出心裁的插科打渾使侯爵笑得前俯後仰樂不可支。 “好傢伙!”他歡叫道,“這故事真是又新又奇!瞧那個馬車夫,他對朝聖客說,既然朝聖客說過要在那個小鎮下車,那他就非讓他下車不可,雖然當時是三更半夜——天啦!這伙計是從哪兒聽來這麼個新奇故事的?——餵,再給我講一遍,也許我能記住它哩!”然後侯爵大人又激動萬分地坐回到椅子裡。 侯爵剛坐迴座位,基多——那個喬裝打扮的弄臣不是別人,正是他——就往前一躍,從侯爵的腰帶上奪下了掛在他腰間的那把大門鑰匙。 緊接著,他飛快地拋開弄臣服和帽子,整個兒站了起來,露出一身掙掙盔甲。 他一隻手拿著一把十字軍的兩頭釘頭槌,另一隻手拿著一隻號角。 來賓們紛紛一躍而起,大家都手按佩劍。 “'鑽子'基多!”他們喊道。 “別動,”基多說,“你們的命捏在我手裡!” 然後他把號角湊到唇邊,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使出全身力氣吹號。 接著他又吹了一次——再用力不過了。 可是沒有一點聲音。 號角居然不響! “拿下他!”侯爵說。 “慢著,”基多說,“我要求按騎士守則了斷。我此行是為艾素苔小姐而來,而你把她許配給了譚克雷德。讓我和譚克雷德一決雌雄,一對一。” 一聲贊同的高呼響徹大廳。 接下來的決鬥真是可怕。 先由基多出手,他用雙手高高舉起釘頭槌,狠狠地朝譚克雷德那戴著頭盔的腦袋砸了下去。接下來基多一動不動地站著,輪到譚克雷德了,他高高舉起他的釘頭槌,使勁地砸向基多的頭。爾後譚克雷德轉過背去又一動不動站著,基多揚起釘頭槌從後面狠狠地砸將過去,正砸在腰部中間。譚克雷德也照樣做了還擊。然後譚克雷德手膝著地跪在地上,基多用釘頭槌猛擊他的背部。這純粹是在比試技巧和敏捷。一時間還真難料勝負。可是後來譚克雷德的盔甲開始變形了,他的攻擊力減弱了,最後他趴到了地上。基多乘勝前進,把他打得扁扁的,像一個沙丁魚罐頭。然後他一邊在譚克雷德的胸口上踏上一隻腳,一邊拉下頭盔的面甲並環視四周。 就在這時傳來一聲響亮的尖叫。 “苗條女”艾素苔被打鬥的聲音驚醒了,她猛地衝進了大廳。 有那麼一個片刻,這對戀人都盯著對方的臉。 接著他們的臉因痛苦而變了形,他們倆朝不同的方向暈倒在地。 錯了!錯了! 基多不是基多,艾素苔也不是艾素苔。他們把那兩個小像弄錯了。它們其實是別的人的畫像。 悔恨的狂滔淹滅了兩個戀人的心。 艾素苔想到不幸的譚克雷德,他被砸得薄如一張畫片,已無可救藥。她想到了倒栽在泥裡的“椰子”康拉德,想到了因硫酸的折磨而蜷作一團的“多情客”西格弗萊德。 基多則想到了他殺掉的那些阿拉伯人和土耳其人。 一切都白費了! 他們的愛情結果是一場空。他們誰都不是對方想像中的那個人。這個世界裡其他人的愛情又何嘗不是如此呢?這個故事的寓意不僅僅適合中世紀。 兩個戀人的心同時碎了。 他們斷氣了。 與此同時,“螺絲刀”卡羅和“小錐子”貝奧武爾夫,還有他們的四十個追隨者,連滾帶爬沿盤山小徑往山下倉皇逃去,屁股撅得老高老高的。 第二輯迷案催人狂(1) 又名:不完美的偵探 大偵探坐在辦公室。 他穿著一身長長的綠禮服,上面別著半打神秘的徽章。 三四副假絡腮鬍子掛在他旁邊的鬍鬚架上。 遮風鏡、藍色鏡和摩托鏡均放在伸手可及的地方。 他能在轉瞬之間完全偽裝成另一個人。 他手肘邊的一把椅子上放著半桶可卡因和一個長柄勺子。 他的臉絕對深不可測。 一堆用密碼寫的材料堆放在桌上。大偵探匆忙地把它們一份接一份撕開,然後破譯它們,把它們扔進旁邊的密件槽裡。 門口有人敲門。 大偵探急忙穿上一件帶假面具的衣服,戴上一副假鬍子,喊道:“進來。” 他的秘書走了進來。 “哈,”偵探說:“原來是你呀!” 他退下偽裝放在一旁。 “先生,”那個年輕人非常激動地說:“發生了一件神秘的迷案。” “哈!”大偵探頓時目光閃亮,說:“它是不是把整個大陸的警察搞得暈頭轉向了?” “何止暈頭轉向,”秘書說:“他們成堆成堆地累垮了,很多警察甚至自殺了。” “竟有這等事,”偵探說:“是不是翻遍倫敦警察的所有檔案,都找不出一件比這更棘手的案件呢?” “沒錯。” “如此說來,我猜此案一定與某些大人物有關,這些人的大名會嚇得你喘不過氣來,至少你得先用清喉劑潤潤喉,才不會憋死。” “太對了。” “而且我猜此事弄不好會導致最嚴重的外交後果,要是我們不能成功地破案,十六分鐘之內英國就得和全世界打仗,對不對?” 他的秘書再一次作肯定的回答,他因太激動還在打抖哩。 “最後,”大偵探說:“我猜此案發生在光天化日之下,發生在諸如英國銀行或下議院的衣帽間之類的地方,而且就發生在警察的鼻子尖下,對不對?” “這些正是本案非同尋常的地方。”秘書回答說。 “那好,”大偵探說:“現在穿上這件偽裝,戴上這幅褐色鬍子,然後告訴我是怎麼回事。” 秘書穿上一件帶花邊的藍色偽裝,然後彎下腰,湊在大偵探耳邊悄悄地說: “沃騰堡王子被綁架了。” 大偵探從椅子上一彈而起,好像被人從下面踢了一腳似的。 一個王子被盜!顯然是波旁王族!歐洲最古老家族的後代被綁架了!此迷案值得他那擅長分析的大腦勞神一番。 他的心思像閃電一樣開始啟動了。 “等等!”他說:“你是怎麼知道的?” 秘書遞給他一份電報。是巴黎警察廳長發來的。電文是:“沃騰堡王子被盜。也許已轉至倫敦。他必須出席展覽會開幕式。懸賞1000英鎊。” 原來如此!正當需要在具有重大政治意義的國際展覽會露面時,王子就被綁架了。 對大偵探來說,思考也就是行動,行動就是思考。他常常能兩者同時進行。 “發電報去巴黎,了解王子的外貌。” 秘書鞠躬之後就離去了。 與此同時傳來輕輕的抓門聲。 來客進來了。他手膝著地爬在地上。一塊爐邊地毯蒙著他的頭和雙肩,掩蓋了他的真實身份。 他爬到房間中間。 接著他站了起來。 天啦! 竟然是英國首相! “是您!”偵探驚嘆道。 “是我。”首相說。 “您是為沃騰堡王子被綁架的事而來的吧?” 首相吃了一驚。 “你怎麼知道?”他問道。 大偵探高深莫測地微微一笑。 “沒錯,”首相說,“我不如直說了吧。我對此案有興趣,很有興趣。找到沃騰堡王子,把他完好地送回巴黎,我將在懸賞之外再加500英鎊。不過聽著,”他在離開的時候令人難忘地說:“要保證不讓任何人改變王子的特徵或砍掉他的尾巴。” 什麼!砍掉王子的尾巴!大偵探的腦袋有點發懵了。竟有這等事!原來一幫惡棍竟合謀——不!這事不可能! 又傳來敲門的聲音。 第二個來訪者出現了。他蠕動著從地板上爬過來,肚皮幾乎貼地,模樣活像一條爬蟲。他渾身裹著一件長長的紫色披風,他站起來,從斗篷頂上向外窺視著。 天啦! 竟是坎特伯雷大主教! “主教大人!”偵探驚訝地喊道:“請您別站起來。坐下吧,躺下也行,隨您怎麼著,只是別站著。” 大主教摘下他的主教帽,疲倦地把它放在鬍鬚架上。 “您是為沃騰堡王子的事兒來的吧?” 大主教大吃一驚,在胸前劃了劃十字。莫非偵探是個魔術師? “沒錯,”他說:“真希望能把他送回去。不過我來此只是想告訴你:我妹妹很想見見你。她馬上就要來這兒。她太輕率了,竟把一切都押在了王子身上。把他弄回巴黎吧,不然,我擔心她就完了。” 大主教再次戴上主教帽,沒有劃十字就用技風裹起了身子,然後手膝並用偷偷地爬出了門,與此同時像貓一樣發著咕嚕聲。 第二輯迷案催人狂(2) 大偵探的臉露出最深切的同情。它上下搐動,一臉皺紋暴露無遺。 “如此說來,”他咕噥道:“大主教的妹妹,達西萊的女伯爵要來了!”雖說對貴族生活瞭如指掌,大偵探還是覺得此事別有玄機,決非通常迷案可比。 門口傳來大聲的敲門聲。 達西萊的女伯爵進來了。她全身上下都裹在毛皮里。 她是英國最漂亮的一位女士。她目中無人地進了屋,目中無人地拿過一把椅子,一屁股坐上去,露出目空一切的神氣。 她摘下綴滿鑽石的冕狀頭飾並把它放在她旁邊的頭飾托上,然後她又解開綴滿珍珠的毛皮圍巾並把它放在珍珠架上。 “您是為沃騰堡王子的事而來的吧。”大偵探說。 “可憐的小狗!”達西萊的女伯爵厭惡地說。 什麼話!更玄乎了!女伯爵不但沒有愛上王子,相反還把那個波旁貴族罵為小狗! “你對他感興趣,我相信這一點。” “感興趣!”女伯爵說:“我是該這麼說。哼,他是我養大的!” “你怎麼?”大偵探喘著氣問道,他那通常不露聲色的臉一下子漲紅了,像塗了胭脂似的。 “我把他養大,”女伯爵說,“我在他身上押了10000英鎊,因此我才要他回巴黎去,你給我聽著,”她說,“要是他們逮著了王子並砍掉了他的尾巴或毀掉了他肚子上的標記,那還不如讓他在這裡被悄悄殺掉的好。” 大偵探暈眩了,他斜靠在房子的一面牆上。怎麼這樣!美婦人的殘忍表白,一時間使他喘不過氣來!她本人就是那個年輕的波旁貴族的母親,她真不配與歐洲最偉大的家族之一聯姻,居然把自己的命運賭在保皇派的陰謀上。再說憑她對歐洲政治的本能認識,她是知道王子身上的天生胎記有任何的變改,都會使他喪失法國百姓對他的同情的。 女伯爵重新戴起了她的頭飾。 她離去了。 秘書又進來了。 “我收到巴黎發來的三份電報,”他說:“它們太叫人不解了。” 他遞上第一份電報。 電文是: “沃騰堡王子鼻長且濕,耳大身長,後腿稍短。” 大偵探顯出大惑不解的神情。 他接著讀第二份電報: “沃騰堡王子不難辨認,聽其深沉吠叫可也。” 然後是第三份電報: “有一小撮白毛橫過背部中央者,便是沃騰堡王子也。” 兩個大男人面面相覷。迷案叫人摸索不透,玄得叫人發狂。 大偵探開始說話了。 “把我的偽裝拿給我,”他說:“這些線索必須追踪下去,”他停頓了一下,與此同時他那敏捷的大腦分析和綜合了一下眼前的證據——“是一個小伙子,”他咕噥道:“他顯然不大,因為被稱為“小狗”,長著又長又濕的鼻子(哈!他顯然嗜酒成性),背上有一撮白毛(這是生活放蕩、未老先衰的先兆)——沒錯,沒錯,”他繼續道,“有了這一線索我可以很容易地找到他。” 大偵探站了起來。 他穿上長長的黑披風,戴上白鬍子和藍色的眼鏡。 完全裝扮好之後,他就出發了。 他開始偵察了。 四天之內他走遍了倫敦的每一個角落。 他去了城裡的每一家酒吧。在每一家酒吧他都喝一杯酒。在一些酒吧他裝扮成水手,在另一些酒吧他以士兵的面目出現。他還裝扮成神父出入於其他的酒吧。他的偽裝無可挑剔。只要他不賴酒錢就誰也不會注意他。 偵察毫無結果。 有兩個年輕小伙子被懷疑是王子而被捕,但結果還是被釋放了。 兩者表明身份的證據都不是。 其中一個小伙子鼻子又長又濕,可他背上無毛。 另一個背上有毛,可是不會吠叫。 他倆誰都不是那個波旁貴族。 大偵探繼續偵察。 他什麼都沒有找到。 入夜之後,他秘密探訪了首相府,把首相府從上到下搜了個遍。他探測了所有的門窗,翻遍了所有的地板。他查看了抽水馬桶。還查看了所有的家具。可是什麼也沒有發現。 他同樣隱秘地鑽進了大主教府。他把它從上到下搜了個遍。他化裝成唱詩班兒童,在教堂里里外外偵察。他還是什麼都沒發現。 最後,線索終於出現了,為他破解迷案開闢了道路。 女伯爵的臥室的牆上掛著一幅大大的帶框的版畫。 那是一幅畫像。 畫像下面印著如下字樣: 沃騰堡王子 那是一幅達克斯獵犬的畫像。 長長的身體,寬大的耳朵,未被砍掉的尾巴,短了的後腿——全畫在上面。 還不到一秒鐘,大偵探那閃電般迅捷的心靈已洞穿了整個奧秘。 王子原來是一條狗! ! ! ! 他飛快地在他那身女僕裝外面套上一件偽裝,隨即就衝到了街上。他攔下經過的一輛馬車,一會兒就回到了他自己的住處。 “我終於明白了,”他喘著粗氣對秘書說,“謎團解開了。我把它整個兒解開了。我純粹通過分析解開了它。你聽——後腿,背上的毛,濕濕的鼻子,小狗——呃,還有什麼?難道這什麼也沒讓你想到嗎?” “什麼也沒有,”秘書說,“看來要破解它完全沒有希望。” 大偵探這會兒從激動中平靜下來了,他微微地笑了笑。 “答案再簡單不過了,我親愛的伙計。沃騰堡王子是一條狗,一條參賽奪獎的達克斯獵犬。達西萊的女伯爵是他的女主人,他大概值25,000英鎊,另外在巴黎的狗展上他還可贏得10,000英鎊。你能想像——” 就在這當兒大偵探的話被一聲女人的尖叫打斷了。 “天啦!” 達西萊的女伯爵衝進了屋裡。 她一臉狂怒。 她的冕狀頭飾亂七八糟。 她的珍珠撒了一地。 她又是扭手指又是呻吟。 “他們砍掉了他的尾巴,”她氣喘吁籲地說,“而且把他背上的毛全剪掉了。我能怎麼著?我算是完了!!” “夫人,”大偵探說,他平靜如青銅雕像:“您振作點。我能幫您挽回損失。” “你?” “是我!” “怎麼挽?” “聽著。我有辦法。王子將在巴黎參展。” 女伯爵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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