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雅有點手足無措。
露子姬毫不遮掩她不施脂粉的臉龐,若無其事地坐在窄廊。露子的素面,近在咫尺。
臉上不但沒化妝,更沒拔眉毛。牙齒也沒染黑。穿著如同男子一般。
以前,露子到這宅邸時,頭上帶著一頂烏帽,將長發藏在烏帽中。今天穿的是鮮豔的帶綠淡青色便服,長髮束在腦後,垂在背上。
這是個肌膚白皙得近乎透明的美少年——按常情,一個二十出頭的女子,不可能露出五官在街上走動,所以與露子擦身而過的路人,大概沒認出她其實是女子。
然而,對知道她是女兒身的人來說,這身打扮反倒比一般女子更為嬌豔,細長脖子的線條,彷彿散發香氣般撩人。博雅正是為此而手足無措。
螻蛄男和黑丸早已退下。窄廊上只有晴明、博雅、露子三人。露子像是發現有趣的新玩具,一直望著博雅。
博雅彷彿抵擋不住露子的視線,開口說:
“可、可是……”
“什麼事?博雅大人。”
“你、你這身打扮在外面走動,不會有事嗎?”
“當然不會,沒人會認為我是女人嘛。”露子淘氣地望著博雅。
露子伸出右手,拾起地板上的酒瓶,拿在左手,向博雅說:
“給您斟杯酒吧。”
“喔,喔。”
博雅情不自禁伸手拿酒杯,但動作有點遲疑。再怎麼說,對方總是殿上人的女兒,怎能讓她斟酒?這層顧慮讓博雅猶豫。
“博雅,無所謂。”晴明說。
晴明也伸手拿酒杯,舉到露子麵前說:“我也來一杯。”
“是。”露子在酒杯中斟酒。
晴明將酒杯舉到脣邊,含了一口酒。白皙喉頭上下滾動,微笑說道:“好酒……”
“博雅大人呢?”露子眼中泛著笑意。
“我、我也來一杯。”
露子往博雅遞出的酒杯斟酒。
晴明看博雅喝下酒,開口問:“露子小姐,你可以說出理由了吧。”
露子擱下手中的酒瓶,再度望向晴明。
“晴明大人,我發現了一種很奇怪的嗡嗡。”
“嗡嗡?”
“那是金色的嗡嗡,會發光,在夜晚出現,天一亮就消失。”
“你看到了?”
“看到了。”
“在哪裡?”
“在廣澤寬朝僧正大人那兒。”
“遍照寺嗎?”
“是的。”露子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