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與當事者毫不相干的事,也會結下這種因緣……這世上真有種種玄妙莫測的力量。”博雅將空酒杯擱回地板,這麼說道。
“這是咒的一種……”晴明低聲說。半瞇的雙眼,依舊望著庭院。
“咒?”
“嗯。”
“餵,你是不是又打算把問題化簡為繁了?”
“沒那回事。”
“有那回事。晴明,你每次都在我好像領悟了某道理時,就提到咒,把問題變得複雜。”
“我沒有把問題變得複雜。人活在這世上,本來就無時無刻向某物施咒,也無時無刻被某物施咒。”
“……”
“博雅,你聽好。”晴明的視線移回博雅臉上。
“聽、聽什麼?”
“吃飯時,你會用筷子吧?”
“嗯,嗯。”
“你用筷子的時候,便已經施咒了……”
“什麼?我不懂。”
“那我問你,何謂筷子?”
“什、什麼?”
“所謂筷子,追根究柢,不就是木條而已嗎?對狗或牛來說,那隻是木條而已。但是,人只要握著那木條吃飯,木條便不是木條,而是筷子了。”
“嗯、嗯……”
“換句話說,你每天吃飯時,都在向那木條施'筷子'的咒。”
“可、可是……”
“可是?”
“我是說,那又會怎麼樣?”
“不怎麼樣。”
“什麼?”
“不怎麼樣,所以才了不起。”
“你是說,每次我們渡橋時,都在向那本來只是木頭的東西施'橋'這個咒;住在家中時,也向本來只是木頭的東西施'房子'這個咒,你是不是這個意思?”
“正是。”
“這、這不就是……”博雅結結巴巴,看似思索適當詞句。不久,才說出:“這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嗎?”
“正是如此,博雅。我們都天經地義地生活在咒的世界中。”
“這……”
“同樣施'碗'這個咒時,普通人使用的碗,與心上人使用的碗,兩者所中的咒,性質又完全不一樣。無法默記經典中的文字,窮源推本,跟咒的道理其實是一樣的。”
“晴明,你是不是在唬我?”
“我沒唬你。”
“不,你在唬我。我剛剛還自以為好像領悟到什麼道理,被你這麼一說,到底啥是啥,我現在完全搞混了。”
“那真是抱歉了。”晴明望著博雅微笑。
“跟我賠罪我也不會開心的。”
“別生氣,博雅。”晴明將握在指尖的酒杯擱在地板,說道:“好像有客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