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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陽師·生成姬

陰陽師·生成姬

梦枕獏

  • 外國小說

    類別
  • 1970-01-01發表
  • 90616

    完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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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節

陰陽師·生成姬 梦枕獏 6251 2018-03-21
金色的陽光裡,細勝銀毫的雨絲飄灑著。 那是細潤輕柔的牛毛細雨。 縱使在外面行走,也絲毫感覺不出衣飾給濡濕了。發亮的雨絲輕灑在庭院的碧草和綠葉上,彷彿無數蛛絲自蒼穹垂懸下來似的。 細雨輕輕點觸著庭院裡方池的水面,卻漣漪不生。朝著水面凝望,竟絲毫看不出雨落方池的痕跡。 池邊的菖蒲開著紫花,松葉、楓葉、柳葉,以及花事已盡的牡丹,被雨絲濡濕的色澤十分鮮亮。 花期已近尾聲的芍藥開著雪白的花。花瓣上細密地綴著雨點,不堪重負般低垂著頭。 時令是水無月,即陰曆六月的月初。 安倍晴明望著左手邊的庭圃。坐在蒲團上,與廣澤的寬朝僧正相向而坐。 地點是位於京城西邊廣澤一帶的遍照寺的僧坊。 “天空轉亮了。”

寬朝僧正的目光越過自屋簷垂下的柳葉,凝望著天穹。 天空還不是一碧如洗,仍覆蓋著薄薄的雲絮,整塊整塊地閃著銀白的光。不知道太陽在哪裡,只有柔和的光線不知從何處照出,細雨正從空中灑落下來。 “梅雨終於要過去了。”寬朝僧正說。 看語氣,並不指望晴明應和他。 “是啊。” 晴明薄薄的朱唇邊浮著若有若無的笑意。他身上裹著寬鬆的白色狩衣,並沒有追逐寬朝僧正的視線,仍在放眼庭院。 “雨亦水,池亦水。雨持續不停則謂之梅雨,瀦積在地則稱之為池水,依其不同的存在方式稱呼其名,雖時時刻刻有所變化,而水的本體卻從未改變。” 寬朝僧正說著,心有所惑一般。 他的視線轉向晴明:“晴明大人,最近不知為什麼,我總是為天地間本來如此的事物所觸動。”

廣澤的寬朝僧正是宇多天皇的皇子式部卿宮的兒子,也就是敦實親王的子嗣。母親為左大臣藤原時平的愛女。 他風華正茂時出家,成了真言宗高僧。 天歷二年(即公元948年),他在仁和寺受戒於律師寬空,秉獲金剛界、胎藏界兩部經法的灌頂。 真言宗興自空海大師,寬朝繼承了真言宗的正統衣缽。寬朝力大無比,此類逸事,《今昔物語集》等古籍中多有記載。 “今天我有幸觀瞻人間至寶。” 晴明把眼光落在自己與寬朝中間的方座供盤上。 供盤上放著一帖經卷。經卷上寫著:“詠十喻詩沙門遍照金剮文。” 遍照金剛,即弘法大師空海。 “喻”即比喻,整句話的字面意義是說,這部經卷收有十首佛詩,是空海用比喻的形式寫就的佛法內容。

“這可是大師的親筆呀。這種寶物有時會由東寺轉賜敝寺,我想晴明大人或許會有興趣,就請你過來了。” “閱此寶卷,我真正明白了一個道理:既然語言是咒,那麼,記載著這些語言的書卷自然也是咒了。” “依照你的意見,雨也好泡也罷,本來都是水。所謂的不同,不過是其所秉受的咒的差別而已。” “是啊。”晴明點點頭。 在晴明剛閱過的經卷上,有一首題為《詠如泡喻》的佛詩,是空海大師用墨筆抄錄的。 寬朝誦讀著這首詩:詠如泡喻天雨濛蒙天上來,水泡種種水中開。 乍生乍滅不離水,自求他求自業裁。 即心變化不思議,心佛作之莫怪猜。 萬法自心本一體,不知此義尤堪哀。 雨點迷迷漫漫,自天而降,落在水中,化成大小不一的水泡。

水泡生得迅速也消失得迅速,可水還是離不開水的本性。 那麼,水泡是源自水本身的本性呢,還是源自其他的原因與條件? 非也,水是源於自身的本性才形成水泡,是水本身的作用。 正如水產生出種種大小不一的水泡一樣。 真言宗沙門心中所生髮的種種心的變化及想法。也是不可思議的,這正是心中的佛性所帶來的變化。 無論水泡的大小、生滅如何變異,本質上還是水。 人心亦同此理,人心縱使萬千變化,作為心之本性的佛性是不會發生變化的,對此莫要怪訝猜度。 所有的存在都源於自己的心,本來就是一體的。 不了解這一至理,實在是太悲哀了。 詩的意思大體如此。 “這個塵世間,是由事物本身的佛性與如同泡影一般的咒所組成的,是這麼一回事吧。”

像打謎語一樣,寬朝問晴明。 “所謂佛的存在,不也是一種咒嗎?”晴明感慨道。 “這麼說,你的意思就是,世界的本源也好,人的本性也好,都是咒了?” “沒錯,我正是這個意思。” “了不得,了不得。” 寬朝心有契悟般揚聲大笑:“晴明大人的話真是太有趣了。” 正當寬朝叩膝擊節時,不知何處傳來眾人的嘈雜聲。 “是成村!” “是恆世!” 夾雜在喧鬧聲中,這樣的叫喊聲飄了過來。 聽上去是在不遠處,有許多人正在爭論著什麼。 爭論越來越激烈,話語聲也越來越大。 “那是……?”晴明問。 “關於七月七日宮中相撲大會的事,公卿們正議論不休呢。” “聽說已經決定由海恒世大人和真發成村大人,在堀河院進行一場比賽。”

“是這麼回事。到底哪一邊會獨占鰲頭呢?他們特意到我這裡,就是來打聽這件事的。” “那麼,你覺得哪一邊會勝出呢?” “沒影的事,我們還沒開始議這件事呢。他們不過是在隨意喧鬧罷了。” “我沒有打擾你們吧?” “怎麼會呢?晴明大人是我特意邀請來的。那些公卿倒是隨意聚過來的。” “隨意?” “唉,他們以為我在相撲方面有一定的見解,其實他們誤會了。” “不過,寬朝大人的神力,我是早就听說了。” “力氣雖然不小,可相撲畢竟不是光憑死力就能勝出的。” “因此,大家自然想听一下你的意見。” 晴明解頤一笑。 “真叫人難為情啊。在仁和寺發生的事,好像到處都傳遍了。”

寬朝抬起右手,摩挲著滑溜溜的腦門。 “提起那件事,我也聽說過。聽說你把強人一下子踢到屋頂上了……” “晴明大人,連你也對那些傳言感興趣嗎?” “確實如此。” 晴明若無其事地點點頭。 有關寬朝所說“仁和寺發生的事”,古書《今昔物語集》中有記載。 大致情形是這樣的——廣澤的寬朝僧正,長期居住在廣澤的遍照寺,但還兼任仁和寺僧官之職。 那年春天,仁和寺落下驚雷,震塌了正殿的一角。為了進行修飭。就在正殿外搭起腳手架,每天很多工人趕來。在那裡做工。 在動工半個月前後。修理工作仍在繼續進行。一天黃昏,寬朝僧正忽然想看看工程進展到什麼程度,於是就在平常穿的僧衣上係好腰帶,穿上高腳木屐,獨自一人拄著法杖往仁和寺走去。

當他來到腳手架跟前四下打量時,發現不知何處冒出一個奇怪的男子,蹲伏在僧正面前。 他一身黑衣,黑漆帽簷深深擋住了眼睛。已然暮色四合,他的容貌在昏黑之中辨不清晰。 再仔細一看,男子不知何時拔出一把短刀,好像特意藏到背後似的用右手倒握著。 “你是什麼人?” 寬朝一點也不慌亂,用平靜的聲音問道。 “一個四處流浪、連餬口的東西都難以得到的老百姓。至於名字。更是默默無聞。” 一身黑衣的男子用低沉的聲音答道。 “你有什麼事?” “你身上所穿的衣服,我想取走一兩件用用。” “怎麼,你居然是強盜?” 寬朝沒有絲毫恐懼,用爽朗的聲音聞道。 正準備瞅機會下刀子的強人,差點不由自主地撲上來。

如果對方膽怯了,或者強烈反抗,或許強盜會找機會動手傷人,可是寬朝如此鎮定,強人反而有些氣短了。 不過,強人還是把心一橫,將刀一揚:“想留下性命,就趕緊把身上的衣服脫下來。” 說著,把刀尖指向僧正。 “我是和尚,隨時都可以把衣服給你。所以。你隨便什麼時候到我這裡來,只要說一聲,我窮困潦倒、身無分文,給件衣服吧,就成了。可是,你這樣對我拔刀相向,卻讓人不舒服。” “多嘴。別說話!” 僧正躲開強人的刀子,繞到他的背後。朝著他的屁股輕輕一踹,結果,挨踢的強盜“哇”地喊了一聲,身子便朝遠處飛去,不見踪影了。 “嘿。” 寬朝四下找尋強人的身影,卻一無所獲。 既然如此,就讓其他人去搜一搜吧。主意一定,他朝廟堂走去。高聲喚道:“有人在嗎?”

當下就有數位法師從僧房裡走了出來。 “是寬朝僧正吧,天這麼晚了,有什麼事情嗎?” “我來看看工程的進展。” “可是您這麼大聲叫我們,您怎麼啦?” “剛才我碰到強盜,要把我身上穿的衣服搶走,那傢伙還拿著刀子要來殺我。” “您受傷了?” “沒有。還是快拿燈來照照吧。當時強盜衝過來,我閃到一邊,還朝他踢了一腳,當下他的影子就不見了。快搜搜看他到底在哪裡。” “寬朝僧正把攔路搶劫的強人打翻了,快拿燈來!” 一位法師大聲叫起來,其他幾位法師準備了火把,開始到處搜尋強盜的身影。 法師們舉著火把在腳手架下搜尋時,忽然聽到上面傳來“好痛啊,好痛啊”的叫聲。 拿著火把照過去,發現腳手架的上方,有一個黑衣打扮的男人夾在裡面,不停地呻吟著。 法師們好不容易爬上去,發現被寬朝大力踢飛的強盜手裡還拿著那把刀子,臉上一副可憐相,乞望著他們。 寬朝帶著那個強盜來到寺裡。 “好了,今後不可再走老路了。” 說著,把身上穿的衣服脫下來交給強人,就那樣放他走了。 廣澤的寬朝僧正真是了不起,不但力大過人,就連對襲擊自己的強人也布施行善。法師們一個勁地稱讚不已。 故事的大致經過就是這樣。 “坊間所傳總是以訛傳訛。實際情況是,強盜給我踹了一腳,逃走後又悄悄回來爬上腳手架,不想一腳踩空,竟然動彈不得了。”寬朝僧正說。 “這不正好嗎?又不是僧正自己向大家編排的。這段佳話正是寬朝大人厚德所致。雖然並不切合空海和尚關於水泡的比喻,不過,僧正自身的本性,絕沒有因為傳聞而改變分毫吧。” “是啊。”寬朝僧正苦笑著點點頭。 “既然傳聞無甚大礙,也就听之任之吧。” 兩人正聊著,另外的僧房裡,喧嘩聲越發大了起來。 看動靜,像是公卿們正穿過遮雨長廊朝這邊走來。 “我打擾寬朝大人很久了。恐怕他們都等不及了。” 正說著,那些議論不休的公卿已經走了過來。 “咦,安倍晴明大人在這裡呀。” 其中一個大喜過望地說。 “是晴明大人嗎?” “太妙了。” 年輕的公卿們在外廊裡一邊竊竊私語,一邊把好奇的視線投向晴明。 “哎呀呀,看樣子他們的目標不是老僧,而是晴明大人你呀。” 寬朝僧正笑逐顏開地低聲對晴明說著,然後轉頭朝著公卿們肅然說道:“晴明大人是我特意邀來的貴客。我們談興正濃,你們這樣來攪擾,如此行止。難道不嫌唐突嗎?” “確實是太失禮了。不過,只在祭祀慶典上見過晴明大人,這樣近距離探望的機會,實在是從未有過。所以……” 大家誠惶誠恐地低頭緻禮,但他們眼中的好奇卻並沒減少。 在一群公卿當中,還有剛才招呼他們的年輕僧侶。 “本來在那邊,正議論著宮中決定由海恒世與真發成村進行比賽的事,這時,有人提起安倍晴明大人剛才來到這裡。大夥就……”一位年輕的僧侶解釋道。 “有關方術的事,務必向您請教,於是就冒昧前來了。”一位客人開口說。 “什麼事?” 晴明既然這樣表態了,公卿們便你一言我一語地詢問起來。 “我聽說,晴明大人會使用各種各樣的法術。” “聽說您會驅使式神。那麼,式神可以殺人嗎?” “這種秘事,也好隨便問嗎?” 晴明朝年輕的公子反詰道。 晴明如女子般鮮紅的唇邊,浮現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晴明的唇邊,總是掛著這樣的微笑,含義卻每每不同。在這種場合,好像在對公卿們魯莽的提問表示嘲諷似的。 “到底怎麼回事啊?” 毫無驚懼之意的公卿們進一步追問晴明。 “至於能不能殺人嘛——” 晴明的眼睛眼角細長,他清亮的目光打量著提問的公卿,聲音輕柔地說:“那就借哪位試一下吧。” “不是不是,我們不是說要試一下……” 被晴明盯視的公卿,急慌慌地推脫著。 “不用擔心。用式神殺人,這種事不是隨便出手的。” “肯定不簡單啦。可還是辦得到吧?” “聽說方法可謂五花八門。” “那麼,不用活人,就用別的東西試一下怎麼樣?” 一位一直沉默不語的公卿提議道。 “嗬,那可太有趣了。” 公卿中響起一片贊同聲。 “好吧,在方池那邊的石頭上,有一隻烏龜,用方術可以把它滅掉吧。” 那位提議用別的東西試試的公卿又說。 大家朝庭院中的方池望去,果然發現在方池中央露出一塊石頭來,石頭上有一隻烏龜歇息著。 不知何時,雨霽雲散,薄日照射著庭院。 “那株芍藥下有一隻蛤蟆,也可以拿來試一下吧。” “蟲豸和龜類既然不是人,應該可以吧。” “是啊是啊。” 公卿們興趣盎然,口沫橫飛地勸著晴明。 “在清淨之地,實在太過喧嘩了……”晴明不動聲色地說。 他靜靜地把視線轉向寬朝僧正,僧正解頤笑道:“哎呀,你就放手一試吧,晴明大人。” 聽上去像是事不關己似的。 實際上,寬朝自己在數年前,也曾滅掉一隻附身宮女的天狗。不過,不可胡亂顯示方術,這個規矩寬朝自然也是理解的。 事已至此,如果什麼都不展示一點,難免招致非議。 “哎呀,安倍晴明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說過要露一手的,可什麼也沒做就回去了。” “那人沒有傳聞中那麼厲害嘛。” 公卿們會在宮中如此議論,其沸反盈天之狀是不難想像的。 不過,縱使眾人逼迫在先,對像是蟲豸也好烏龜也罷。若隨意在寺裡殺生,也非明智之舉。 晴明會作何應對呢,寬朝好像覺得大有看頭似的。 “可以嗎?” 寬朝僧正模仿著先前晴明說過的話:“畢竟是餘興嘛。就像水泡的比喻所說的那樣,做點什麼或者不做點什麼給人看看,晴明大人的本性,也是不會發生一點變化的。” 寬朝面色祥和地望著晴明和公卿們。 “寬朝僧正大人,那烏龜和蛤蟆看上去年事已久。它們每天都在這裡聆聽寬朝大人的誦經聲吧。”晴明說。 “是啊。” “是這麼回事呀。” 晴明的身體好像沒有任何重量似的,輕靈地站起來。 “無論什麼活物,要殺掉都很容易,但要讓它再生,可就十分不易了。無謂的殺生是罪過,我本來想避開,可如今真是騎虎難下呀。” 晴明行至外廊,從自屋簷垂下的柳條上,用右手那細長的食指與拇指。摘下一片柳葉。 “要是使用方術,只要這麼一片柔軟的柳葉。也可以把你的手壓爛。” 晴明盯著提議殺掉池中烏龜的公卿,說道。 公卿與僧眾,都聚集在外廊內,探著身子。他們可不想漏聽晴明所說的任何一個字。 晴明把夾在指尖的柔碧的柳葉貼近朱唇,聲音輕輕細細地念起咒文。 一鬆開手指,柳葉便離開晴明的指尖,沒有風力可藉,卻還是飄飄飛動起來。 接著,晴明又摘下一片柳葉,放在唇邊,同樣小聲喃喃著。一離開指尖,這片葉子就像追趕原先那片似的,在空中飄飛起來。 不一會兒,第一片葉子已經飛到烏龜上方,向著它的背部飄落下來。就在柳葉將落未落至龜甲上的一剎那,“喀!”隨著響聲傳來,龜甲像被一塊巨大的岩石壓爛一般,裂開了。 “嗬!” “真神啊!” 就在大家嘆聲四起時,另一片柳葉已經落在蛤蟆背上。 頓時,蛤蟆給柳葉壓扁了,內臟四濺,向周圍飛去。 一兩片內臟四散橫飛,甚至飛到在外廊內探身觀望的公卿身上,沾到他們的臉上。 “啊!” 驚嘆聲四起,公卿們趕緊往後跳開。 他們的臉上浮現出又是讚許又是驚怯的表情。 “哎呀,實在是棒極了。” “真是厲害之極啊。” 等他們的議論停下來,晴明神情爽朗地說:“蛤蟆也好烏龜也好,每天都聆聽寬朝僧正大人讀經。它們已經得到靈氣,或解人浯也未可知。” 晴明到底想說什麼呢?大家臉上都浮現出疑惑的神情,這位聞名天下的陰陽師,若無其事地說:“如此一來,在某個夜晚。死去的烏龜或者蛤蟆要找你們當中的某位報仇,也說不定哦……” 公卿們臉上的疑惑倏忽間化為驚怯。 “你是說那烏龜與蛤蟆,會來作祟嗎?” “是嗎,會有這種事嗎?” 公卿們頓時一片不安。 “我不是說一定會,只是說可能會。” “那可怎麼辦呢?” “它們聽過寬朝僧正誦經,都是得了靈氣的東西。只好請寬朝大人好好跟它們商量,幫大家謀劃一下吧。” 聽睛明這樣說,公卿們找到靠山似的轉而望著寬朝僧正。 “哎呀,萬一有什麼不測。請出手相助!” “懇請大人了。” 對此,寬朝僧正苦笑起來:“我明白,請大家放心吧。” 他只能這樣安慰他們。 年輕僧侶與公卿們消失後,四下重歸平靜。 這時,晴明低頭致意:“寬朝僧正大人,剛才失禮了。” “怎麼會,你這了不起的'餘興'叫人大開眼界呀。” “告辭之前,我還有事相求。” “什麼事?” “就是庭院中的烏龜與蛤蟆。我想把它們供養在我的家中,以免它們尋仇。請吩咐寺中身手敏捷的弟子一聲,收拾好它們的屍骸,送到我家裡好嗎?” “哈哈,原來是這麼回事啊!” 僧正點了點頭,似乎明白了什麼。 “好的,我會讓人把它們送過去的。” “再見!” 白衣飄動,晴明緩緩步出了外廊。 退到一旁的年輕僧侶與公卿們,留意到晴明離開的身影。 “有勞大人了。” “請晴明大人幫忙。” 公卿們的聲音,朝著晴明的背影追去,晴明卻沒有回頭。 好容易從雲翳中露出臉來的太陽,在晴明的背上,投下明亮的光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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