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外國小說 眾神的風車

第9章 第八章

眾神的風車 西德尼·谢尔顿 6592 2018-03-21
曾有一樁醜聞,震動了世界各國的秘密情報組織。摩洛哥國王哈桑二世的政治對手梅迪·本·巴卡,在巴黎流亡時期,被誘騙外出,慘遭暗殺。這一行動獲得了法國情報機構的協助。事發之後,法國總統戴高樂接管了總理辦公室對諜報機構的領導,將其置於國防部控制之下。由於法國政府同意馬林·格羅沙在法國政治避難,因此現任國防部長羅蘭德·帕西便理所當然地負責他的安全。憲兵們一天二十四小時寸步不離守候納伊別墅的大門。別墅的內部警衛由列夫·帕斯捷爾納克掌管,帕西為之感到寬心。他曾親自視察過別墅的安全系統,從而放心大膽地確信,別墅的防範天衣無縫,無懈可擊。 近幾週來,外交界流言四起,盛傳馬林·格羅沙在計劃重返A國,一場政變迫在眉睫。更有謠傳說A國總統將被他的高級將領趕下台。

列夫·帕斯捷爾納克敲門進入馬林·格羅沙的辦公室。房間擺滿了書籍,格羅沙正在伏案工作。看到列夫·帕斯捷爾納克進來,便抬起頭。 “大家都急於想知道事變何時發生。”帕斯捷爾納克說。 “這是世界上保密最差的機密。” “告訴大家,耐心等待。列夫,你願意和我一道回我的國家嗎?” 列夫。帕斯捷爾納克最想的是重返家園以色列。他曾向馬林·格羅沙表白:我只想臨時負責手上的工作,到你決定行動時便撒手。誰知,臨時已變成了幾週、幾月,最後一晃三年。現在是作出另一個決定的日子啦。 這個世界小人物如雲,列夫·帕斯捷爾納克想,我卻有幸為巨人效勞。馬林·格羅沙在列夫·帕斯捷爾納克熟悉的人當中,是最富有自我犧牲精神,最具理想主義色彩的巨人。

帕斯捷爾納克剛來為格羅沙服務時,對他的家庭情況一肚子解不開的疑惑。格羅沙絕口不提家事,不過,安排帕斯捷爾納克會見格羅沙的那位官員,講了這麼一件事: “格羅沙叛國後,國家保安部逮捕了他,嚴刑拷打五天之久。他們說,只要供出仍在進行地下活動的同黨就釋放他。他死不交代,於是保安部就把他的妻子和十四歲的女兒抓來,送進審訊室。他們讓格羅沙作出選擇:交代同黨,否則就眼睜睜看著家人被處死,這個選擇是常人無法做到的。一方是他的愛妻弱女的性命,一邊是成百上千位同黨的性命。”那人停了片刻,又更加緩慢地開口道:“我以為,到了最後,促使格羅沙做出決定的原因,是他考慮到自己和妻子終歸要被殺死,就心一橫,拒不交出名單。”

“啊,我的上帝!” 那位官員凝視著帕斯捷爾納克的眼睛說:“你必須明白,馬林·格羅沙並非要回A國為自己翻案雪恨,而是去實現他的宏願。他發誓不讓這類事再發生。” 從那天起,帕斯捷爾納克就一直在格羅沙身邊工作。他與這位叛逆者待在一起的時間越長,對他的了解就越深。現在,他想,是否乾脆不回以色列,隨同格羅沙到A國。 那天夜晚,帕斯捷爾納克從走廊經過,走到馬林·格羅沙的臥室門口,又聽到那熟悉的痛苦慘叫。今天是星期五,帕斯捷爾納克恍然大悟。星期五是妓女來的日子,這些女人都是從英國、北美、巴西、日本和泰國等地隨意挑選的。她們不知被送往何處,又不知會見何人。她們在戴高樂機場會合,直接送來別墅。幾小時後,再送到機場,乘機返回。

每個星期五夜晚,各間房子都迴盪著馬林·格羅沙的淒厲叫聲。工作人員原先以為,那裡面一定在進行一種稀奇古怪的性行為。其實,只有列夫·帕斯捷爾納克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妓女們絕不是來賣淫的,她們是來幫助進行苦行贖罪的。 每週的那天,格羅沙便脫光衣服,讓妓女把他綁在椅子上,用鞭子狠命抽打,抽得鮮血迸濺。每當被抽打時,格羅沙的眼前便出現妻子女兒被打致命的幻象。她們在死前拼命呼救。格羅沙吼叫道:“天啦,我說,上帝啊,讓我說吧……” 哈里·蘭茨的屍體被發現後十天,電話打來了。當時總監正在會議室與工作人員開會,內部通話機的蜂音器響了: “先生,我知道你不願意被打擾,但這是一個國際電話,事情很緊急。一位叫紐莎·蒙尼茲的小姐從布宜諾斯艾利斯與你通話。我告訴她……”

“行啦,”他壓抑住內心的興奮,“我在私人辦公室接電話。”他向與會者略表歉意後,走進自己的辦公室,鎖上門。他拿起電話機:“你好,你是蒙尼茲小姐?” “那還用問。”南美腔調,又粗又啞,一听就知道沒受過教育。 “安吉爾讓我告訴你,他不喜歡你們派來的那個多嘴多舌的傢伙。” 他只好小心選擇字眼:“抱歉之至。我們希望安吉爾仍能按計劃行事,不知可能否?” “這不用操心,他說他幹。” 總監寬暢地鬆了口氣:“好極了,我們怎樣預支費用?” 女人一陣浪笑,“安吉爾才不要什麼預支呢,誰敢騙他?”她的聲音變得冷酷,“完事後,他要你們把錢——等一下……我把它記下了……啊,找到了——存進蘇黎士國家銀行。銀行在瑞士的某個地方。”這樣語無倫次,活似一個低能兒在講話。

“我需要賬號。” “呀,是的,賬號是,啊老天!我咋忘了?等等,我是放在一個地方的,”他聽見紙頁窸窸窣窣的翻動聲,接著她又拿起話筒,“聽著,J-349-077。” 他復述一遍號碼。 “他什麼時候辦完事情?” “他要先做準備。安吉爾說辦妥之後,你自然會從報上看到消息。” “很好,為便於安吉爾與我聯繫,我的私人電話號碼是……” 他一字一頓念給她聽。 會議在庫拉河畔的一處偏僻的鄉間宅邸舉行。主席說:“有兩件事急需通報。第一件是好事,總監已接到安吉爾的回話,合同正在履行之中。” “真是好消息。”弗里爾興奮地叫道。 “壞消息呢?” “怕是關於總統派駐A國的大使人選問題,不過,我們可以控制形式……”

瑪麗·阿什利上課時思想老是不能集中,情形已不同往常,她在學生的眼中是一個名人,這種感覺使人陶醉,學生們都被她的滔滔言詞所吸引。 “我們大家知道,1956年是眾多東歐國家的轉折點,哥穆爾卡重掌大權,波蘭的國家共產主義再度興盛。在捷克斯洛伐克,安東林,馬沃洛尼領導著共產黨,那一年,A國尚未出現大的權力變動……” A國……美麗的首都,瑪麗從照片中看出,這是歐洲最美麗的城市之一。她無法忘懷祖父講給她聽的有關這個國家的一切故事。她記得,當她還是一個小姑娘時,祖父講述特蘭西尼亞的弗拉德王子的故事,多麼可怕的情景!他嗜血成性,住在布拉索夫高山頂的一個巨大城堡內,貪婪地吮吸那些無辜犧牲者的鮮血。

瑪麗突然發現教室裡一片沉寂,全班同學都睜大眼睛望著她。我站在這兒想入非非多久了?她搞不清楚,連忙講下去:“A國的首腦拼命在勞動黨內鞏固自己的政權……” 這節課彷彿無比漫長,啊,上蒼有眼,終於要結束了。 “課後作業是:寫一篇蘇聯經濟計劃與管理方法的論文。包括描述政府各機構的基本職能,共產黨的領導諸問題。此外,我還要求你們分析蘇聯的內政外交,把重點放在它與東歐各盟國的關係上。” A國……歡迎你光臨A國,大使女士。小車已備好,隨時送你去使館,她的使館。她已被邀請去一個世界上最令人激動的首都工作,以總統民間外交政策的關鍵人物之身份,有幸向總統先生直接匯報情況。我完全可以成為歷史的一個部分!

鈴聲把她從幻覺中驚醒,下課了。該回家了,該回到現實了。愛德華會從醫院早點回來,他答應帶她去鄉村俱樂部宵夜。這對差不多已是大使的人來講,是合適之舉。 “藍色代碼!藍色代碼!”醫院走廊的喇叭響著緊急呼叫聲,搶救組急忙聚集到救護車入口處,救護車的警笛遙遙可聞。 格里社醫院外觀簡樸,呈褐色,共三層,它聳立於江克欣城西南聖·瑪麗路的山丘頂上。醫院共有九十二張床,兩間現代化的手術室,還有一系列治療檢查室和行政辦公室。 這是個繁忙的星期五。頂樓病房住滿了第一步兵師的傷號,該師駐在附近的賴利堡要塞,士兵們逢週末都進江克欣城度假遊玩。 愛德華·阿什利醫生正在給一位傷兵縫腦袋,他在酒吧混戰中打破了頭。愛德華在這所醫院已乾了十三年,在私人開業行醫之前,他曾是空軍上尉外科醫官。之後,好幾家大城市的高級醫院都邀請他去工作,但他寧願紮根此地。

愛德華又處理了一名傷員,打量四周,還有十幾個傷兵等待包紮。救護車由遠而近,聲聲鳴叫:“它們在彈奏我們的樂章。” 正在給一個傷兵治槍傷的道格拉斯·史奇福醫生接上口:“這兒簡直成了軍隊野戰醫院,就像他媽的打仗一樣。” 阿什利說:“他們只會打這種戰爭,道格(道格拉斯的暱稱)。這些士兵個個心懷不滿,每到週末便進城發瘋。”他把最後一針縫完,說:“大兵,你完好如初,又可以去干仗了!”他對道格拉斯·史奇福說:“我們最好去急診室吧。” 傷員是個二等兵,看樣子不到十八歲,處於休克狀態,大汗淋漓,呼吸困難。阿什利醫生摸摸傷員脈搏,跳動非常微弱。他轉身問送傷兵來的護理人員: “怎麼受的傷?” “讓人在胸脯上捅了一刀。” “檢查他的肺部是否萎陷,”他對護士說,“胸部X光片,三分鐘內洗出來。” 道格拉斯·史奇福觀察到病人頸靜脈已隆起,對愛德華說:“靜脈擴張,心包估計刺破。”這意味著保護心臟的包膜已充血,壓迫心臟,使之無法正常跳動。 量血壓的護土驚叫:“血壓急速下降!” 心電圖跳動遲緩。病人生命垂危。 一個護士拿著胸片急忙走進來,愛德華一看,說道:“心包膜充血填塞。” 心臟果然有洞孔,肺部已經萎陷。 “插管擴胸!”他的語調平靜,然而充滿緊迫感,“叫麻醉師來,立即開胸,把管子插進去!” 一個護士把氣管插管遞給史奇福醫生,愛德華·阿什利對他點頭示意:“馬上插。” 道格拉斯·克奇福小心翼翼地把氣管插進昏迷傷員的氣管,管子一端接著袋子。史奇福有節奏地擠壓袋子,給傷員肺部輸氧。心電圖儀跳動更加緩慢,曲線開始變成直線,死神的氣息來到房間。 “他死了。” 已經沒有時間把傷員推到手術室,阿什利醫生當機立斷:“立即開胸!手術刀!” 愛德華接過手術刀,立即剖開傷兵的胸膛,沒有血液濺出,因為血液已經淤滿心包。 “牽開器!” 他接過儀器,塞進傷員胸口,拉開肋骨。 “剪刀!讓開點!” 他湊近身子,以便手夠著心包膜。剪刀剛一伸進去,淤積在心包膜內的血液飛噴而出,將他和醫護人員全身濺滿。伸手直接按壓心臟,心電圖開始跳動,脈搏出現,左心室頂有一刀口。 “送手術室!” 三分鐘後,病人已躺在手術台上。 “輸血!一千毫升!” 沒有時間驗血型——於是,任何人都可以輸入的0型血,滴灌進傷員的血管。 輸血開始後,阿什利醫生道:“胸管!” 護士遞給他。 史奇福醫生開口:“我來完成手術,你去換換衣服。” 愛德華·阿什利醫生的手術衣血跡斑斑。他看看監視儀,心臟跳得堅定有力。 “謝謝。” 愛德華·阿什利醫生洗澡更衣,然後開始著手寫醫療報告。這間辦公室佈置得讓人賞心悅目,書架上排列著大部頭醫學著作,還有體育比賽的獎品。房間內有一張辦公桌,一把安樂椅,另有一張小桌,配有兩把直背椅。牆上則掛著裝幀精緻的文憑,開業證書等。 剛才經歷的那番緊張,使他身體感到僵硬疲勞。與此同時,他的情慾出現,大凡大手術後,他都有這種要求,這是因為同死神進行了面對面搏殺,從而使生命力得到放大。一位精神病醫生曾這樣向他解釋過。做愛,是自然界延續生命的保證。管它什麼原因,愛德華反正現在真希望瑪麗就在身邊。 他把煙斗從煙斗架上取下,點燃,躺在安樂椅上,伸開雙腿,思念瑪麗,這使他有些內疚。明明是他讓瑪麗拒絕了總統的好意,還好意思說自己的理由正當。愛德華內心承認,這其中還有一點私貨,那就是嫉妒。我的行動活似一個被寵壞了的小鬼。假如總統讓我擔任這個職務,情形又是怎樣呢?我可能會歡喜得蹦得老高!天啊,我真正想的是,瑪麗應永遠待在家裡照料我和孩子們。我真是條大男子主義沙文豬! 他坐在那裡靜靜地抽煙,心中咒罵自己。太遲了,他懊惱地想,我得想辦法補償她。我要悄悄地安排今夏去巴黎、倫敦旅行,讓她感到著實意外。說不定還要帶她去A國逛逛,度一次真正的蜜月。 青翠欲滴的連綿山丘,簇擁著江克欣鄉村俱樂部,那是一片三個層次的石灰岩建築群。它有一片十八洞的高爾夫球場,兩處網球場,一個游泳池,一處酒吧和一間大餐廳。餐廳的一端是一處巨大的壁爐。樓上是撲克間,樓下則是衣帽間和更衣室。 愛德華的父親和瑪麗的父親從前都是俱樂部成員,他們從小就跟隨父母到這裡來玩耍。小城彷彿是個關係緊密的大家族,鄉村俱樂部則是這種聯繫的象徵。 愛德華夫婦到達俱樂部時,天色已暗,餐廳僅有稀稀拉拉的幾個客人。即使如此,當瑪麗一坐下,那些客人還是開始了竊竊私語。好在瑪麗對此習以為常。 愛德華望著妻子:“有些後悔嗎?” 當然令人嘆惋。任何一個人,看見海市蜃樓的迷幻景象無情消逝,美好的夢想變為泡影,都會扼腕長嘆。如果我天生就是公主,一個百萬富翁,如果我因治愈癌症而獲諾貝爾獎,太多的夢想了…… 瑪麗一笑置之,“親愛的,我才不買後悔藥呢,他們請我出任大使仍是一種僥倖,我才不想扔下你和孩子。”她撫摸丈夫的手。 “沒有懊惱,我謝絕他們的好意,心裡實在。” 愛德華弓身朝她耳語:“那麼,我將給你一種你無法謝絕的'好意'。” “行呀。”她會意地笑了。 在他們結合之初,兩人的愛情熾如烈火,他們奉獻著生命的精力,讓相互的身體需求獲得最大的滿足。隨著光陰推移,他們做愛更加纏綿,但依然熱情難抑,分外甜美。 他們回到家,緩緩脫衣上床。愛德華把瑪麗摟緊,輕輕撫摸她的身子。 瑪麗興奮地叫:“太妙了。” 兩人靈肉相融,愛德華緊緊擁抱瑪麗。 “親愛的,我愛你。” “我更愛你。晚安,我的愛人。” 凌晨三點,電話鈴聲大作,愛德華睡眼朦朧地抓起話筒,“餵!” 一個女人焦急地說:“阿什利大夫?” “是我。” “皮特·格里姆斯心髒病發作,他痛苦得要死,極其危險。我毫無辦法。” 愛德華翻身坐起,使勁眨眼驅除睡意。 “別動他,讓他靜躺,我在半小時內趕到。”他放下話筒,溜下床穿衣。 “愛德華……” 他看見瑪麗雙目半睜:“什麼事?” “沒事,睡你的吧。” “回來就叫醒我,”瑪麗喃喃說道,“我還想你呢。” 愛德華咧嘴一笑:“我馬上趕回。” 五分鐘後,他已驅車行駛在通往格里姆斯農莊的路上。 他順老邁爾福特路下山,駛向杰·希爾路。這是極其陰冷的清晨,西北風把氣溫刮到零度以下。愛德華打開汽車暖氣,一邊開車,一邊尋思在離家前呼喚一輛救護車就好了。皮特·格里姆斯前兩次都說是心髒病發作,結果診斷為出血性潰瘍。算了,還是先檢查檢查為妙。 他的車子開到第18號公路,這條公路有雙車道,橫穿江克欣城。全城都在沉睡之中,所有房屋都在凜冽的寒風中瑟瑟發抖。 愛德華駛過第6大街,拐彎進入第57號公路,朝格蘭德雅爾廣場駛去。在赤日炎炎的夏日,他曾無數次往返於這條路上。此時彷彿又嗅到了空氣中瀰漫著大草原的玉米和穀草的甜絲絲的清香。那時公路兩側堆積著收穫後的干鬆鬆的穀草,三角葉楊、雪松和俄國橄欖,形成黑森森的林帶,旌旗般伸向雲天。田野裡飄著雪松被焚的氣息,這些倒霉樹長得太快,快得抑制穀物生長,因而要定期燒掉一些。在寒冷淒涼的冬日,他也無數次來回奔駛在這條路上,大地冰封,輸電線垂著冰掛。遙望村落的煙囪,橫曳一帶寒煙,這是一種使人振奮的孤獨之旅才有的感覺。他在黎明前的黑暗中,眼見田疇林木在車窗外向後默默飛逝。 車行似箭,輪子在路面不斷地打滑。他腦海中浮現出一幅圖畫:瑪麗蜷縮在溫暖的床上,靜靜地等他,回來時叫醒我,我還想你呢。 多幸福啊,我要讓她得到一切。愛德華向自己保證說。我要讓她享受任何一個女人都無法企及的蜜月愉快。 前面是第57和第77號公路的交會點,那裡豎著一個停車標誌。愛德華在第77號公路拐彎,準備駛入交叉路口。一輛汽車不知從何處閃電般衝出,他只聽見馬達突然轟鳴,自己的小車被迎面而來的車燈強光罩住。他看清這是一輛軍用五噸大卡車,迎頭壓頂撞來。最後傳入他耳膜的,是他自己的驚叫。 在納伊鎮,正是星期天,教堂鐘聲悠揚,餘音在寂靜的空中繚繞。一輛滿是塵土的雷諾牌小車駛過馬林·格羅沙居住的別墅大門,憲兵們誰也沒有註意它。安吉爾慢慢開車,但沒有慢到引起懷疑的程度,他把一切都偵察清楚了。兩個衛兵把守大門,一堵高牆,肯定架有電網。別墅裡面,一定安裝有探測器、傳感器和警報器。要襲擊這座別墅,需要整整一隊人馬,但我卻能單槍匹馬,如同出入無人之境。安吉爾想得開心。因為我是天才,馬林·格羅沙無非是殭屍一具。我今天巳是金玉滿堂,如日中天。倘若母親活到今日,該多麼高興? 在阿根廷,貧苦人家真可謂家徒四壁,囊空如洗。安吉爾便出生在這樣一種窘迫之家。不知有父,也無所謂無父。飢寒交迫,瘟疫橫行。年年歲歲,安吉爾親眼看見親人朋友紛紛殞命棄世。安吉爾便總結出一條真理:既然生死無異,人人都要攤上一份,為啥不從死亡中撈它一筆?在他經營之初,還有人懷疑他有殺人越貨的本領,結果,那些有意與他為難的人,一個接一個地銷聲匿跡,安吉爾作為職業殺手的名聲大振。我從來就馬到成功,安吉爾足以自慰!安吉爾即天使之意,死亡天使即我。
按“左鍵←”返回上一章節; 按“右鍵→”進入下一章節; 按“空格鍵”向下滾動。
章節數
章節數
設置
設置
添加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