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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十六章

偶像 弗·福赛斯 15462 2018-03-21
在俄羅斯,民兵或警察部門歸內務部(MVD)指揮。 像所有國家的警察部門一樣,它主要分兩部分:一部分是聯邦的警察,另一部分是本地或區域的警察。 俄羅斯的各個地區稱為各個州。其中最大的州是莫斯科州,它的領域包括聯邦共和國的整個首都和其周圍的農村。它類似於美國的哥倫比亞特區,該特區是位於維吉尼亞州和馬里蘭州之後第三大行政區。 因此,莫斯科既是聯邦民兵的總部,也是莫斯科自己馬克思民兵的總部,但是這兩個總部是在不同的大樓里辦公。與西方的警察機構不同,俄羅斯內務部有一支可以調遣的自己的部隊——1.3萬人的全副武裝的MVD部隊,幾乎可以與國防部領導的真正軍隊相媲美。 共產黨失去政權後不久,有組織的犯罪就像荒蕪田野的雜草,雨後瘋長、迅速蔓延起來,犯罪活動如此公開,如此普及和深入,如此令人反感,迫使鮑里斯·葉利欽下令組建俄羅斯聯邦和莫斯科州的聯合部隊,以反擊迅速發展的黑手黨勢力。

聯邦警察的任務是打擊整個國家範圍內的犯罪行為,由於有組織犯罪全部集中在莫斯科,為了提高效率,莫斯科的有組織犯罪控制部(GUVD)的規模幾乎與聯邦民兵的規模一般大。 GUVD的工作在90年代中期之前,僅僅取得了一定的成績,到90年代中期後形勢開始變化了,因為瓦倫丁·彼得羅夫斯基民兵將軍接手了GUVD的工作,他是控制GUVD的執行管理委員會的高級將領。 他是在某個外地工業城市的工作崗位上接受的任命,他在該市工作時,從來不接受賄賂,被稱為“倔強的人”。像埃利奧特內斯一樣,他即位時的形勢類似於AI Cpe領導下的芝加哥的形勢。 與那位社會最低階層的領袖不同,他的火力更大,對民權問題的煩惱要少得多。

他上台後首先拿12個高級官員開刀,因為他們距離有組織犯罪“太近了”。美國大使館的聯邦調查局的聯絡官大聲疾呼:“太近了!他們拿上了那個受詛咒的工資。” 彼德羅夫斯基對一些高級調查官,進行了一系列秘密的是否接受賄賂的測試。那些拒絕接受賄賂的人,職務和工資都得到了提升。當他身邊有了一支誠實可靠的特遣部隊,可以隨時調遣時,他開始向有組織的犯罪活動宣戰了。他的反黑幫別動隊使黑社會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懼,因此他們送給他個“榔頭”的渾號。 像任何誠實的警察一樣,他沒有全部獲勝,因為毒瘤太深了。有組織的犯罪分子在高層都有朋友。被送進法庭後,不久又笑容滿面走出了法庭的歹徒太多了。 彼德羅夫斯基的對策是,逮捕罪犯時不必過於謹慎。為了援助他們的偵探,聯邦和城市反黑幫機構都有武裝部隊。聯邦民兵的武裝部隊稱為OMON,彼德羅夫斯基自己的快速反應隊伍稱為SOBR。早先,彼德羅夫斯基親自指揮襲擊,事先不向任何人打招呼以防洩密。如果逮捕的匪徒不抵抗,他們將被推上法庭;如果有人企圖毀壞證據或者逃跑,彼德羅夫斯基等一切都結束後,便發出“噓”的一聲,然後,就讓人拿來了屍體袋,準備收屍。

到1998年,他認識到最大的和最難攻破的黑手黨組織是,多爾格魯基匪幫,他們以莫斯科為基地,控制了烏拉爾河西部,莫斯科的大部分土地,非常有錢,有足夠的資金收買令人敬畏的和有影響的人物。 1999年之前的兩年內,他親自發動了對多爾格魯基黑手黨的進攻,為此他們對他懷恨在心。 奧馬爾在第一次會面的時候,告訴蒙克在俄羅斯他不需要偽造身份證:用錢可以買到真東西。 12月上旬,蒙克對他吹的大話進行了實驗。 他正在考慮著,用偽造的證件第四次與一名俄羅斯顯要人物進行秘密談話。在倫敦的俄羅斯東正教的大主教安東尼的信,是在莫斯科偽造的。來自羅思柴爾德家族的那封信,也是在當地偽造的。尼古拉耶夫將軍不需要身份證,穿一身總參謀部軍官的軍裝就足夠了。瓦倫丁·彼德羅夫斯基將軍每天都生活在被暗殺的威脅之中,警衛日夜守護著他。

蒙克從來不打聽,車臣人的領袖是從哪裡得到那些證件的。但是,它們看起來不錯。證件裡貼著蒙克的金色短髮照片,他的身份是,聯邦內務部有組織犯罪控制局的第一副局長的隨身侍從中的民兵上校。這樣以來,彼德羅夫斯基就不會認識他本人,他只是聯邦民兵組織來的一位同事。 共產黨下台後沒有發生變化的事情之一,就是俄羅斯人仍然喜歡把同一職業的高級軍官集中在同一片公寓區居住。而在西方,政治家、公務員和高級官員通常分散居住在各個郊區的私人住宅里,莫斯科的趨勢是,大家一起住在政府的公房內免交房租。 其主要原因是因為,共產黨下台後的政府從老的中央委員會手中接管了這些公寓樓,並建造了高級將領享用的住宅區。許多這類住宅過去是,現在仍然是,位於普羅斯佩克特的北邊,勃列日涅夫和大多數的政治局委員曾經在那里居住過。

彼德羅夫斯基住在普羅斯佩克特街頂層下面的一層的公寓裡,他與其他十二名高級民兵軍官住在同一棟樓裡。 將所有這些同一職業的人集中在一棟樓里居住,至少有一個優點。官方可以對他們統一實施安全保衛,以至於一般平民百姓難以接觸到他們;民兵將軍完全理解這樣做的必要性。 那天晚上,蒙克駕駛的那輛車臣人以奇特方式搞到的或者“借到”的車,是一輛真的MVD民兵黑色的柴卡轎車,它在通往大樓內院的路障前停下來了。一名OMON衛兵示意他把車窗放下來,另一名衛兵手裡握著的衝鋒槍對準了蒙克的車。 蒙克把他的身份證和通行證遞過去,然後屏住呼吸。那名衛兵仔細看了看證件,點點頭,回到他的崗樓裡打了個電話。然後,他回來了。

“彼德羅夫斯基將軍問你來有什麼事?” “告訴將軍我帶來了切博塔廖夫將軍的文件,是急件!”蒙克說。他說出了他的頂頭上司的名字。衛兵又去打了個電話。然後那名OMON衛兵朝他的同事點點頭,路障升起來了。蒙克在一塊空地放好了車,步行走進去。 大樓底層接待台的衛兵點點頭,讓他過去了,八層的電梯外面還有兩名衛兵。他們對蒙克進行了搜身檢查,查看了他的文件包,又仔細檢查他的身份證件。然後有一名衛兵對著門上的電話講了幾句話。 10秒鐘之後,門開了。蒙克知道有人在門裡面,通過門上的小洞觀察他。 有一名身穿白色外罩的男僕,他的塊頭和舉止表明,必要時他完全可以勝任其它任務,接著出現了一個充滿濃厚的家庭氣氛的場面。一個小女孩從客廳裡跑出來,凝視著他說:“這是我的洋娃娃。”她舉起了一個穿著女睡衣,有著淺黃色頭髮的洋娃娃。

蒙克咧嘴笑了。 “她真可愛。你叫什麼名字?” “塔季揚娜。” 一名快40歲的女人出現了,她歉意地笑著把小女孩領走了。她的身後站著一名穿襯衫的男子,他正用毛巾擦著嘴,顯然,是正在吃飯時被打攪了。 “索羅金上校?” “先生!” “這個時間上門真是奇怪。” “對不起。我來得太匆忙了。我可以等您吃完飯。” “不必了,我剛吃完飯了。不管怎樣,電視裡正播放卡通節目,那是小孩子的節目。到這裡來吧。” 他帶著路,把他引到了客廳裡面的書房。這裡光線較好,他可以看清楚面前這位反罪犯的大腕人物的面孔,他的年齡不比自己大,像他一樣結實。 前三次在大主教、將軍和銀行家那裡,他都是在開始談話前,就說明他進門的身份證件是偽造的,他都僥倖成功。他算計著這次如果還是那樣處理,他必死無疑,還是事後道歉吧。他打開了公文包,外面的衛兵已經檢查過這個公文包,看見裡面只有兩份俄文資料,他們沒看一個字。蒙克拿出了那份灰色的文件,即論證報告。

“是這份文件,將軍。我們認為,這裡面的觀點令人不安。” “我以後看,行嗎?” “最好,今天晚上就能看完它。” “哦,把它翻開了,你喝酒嗎?” “工作時不喝酒,先生。” “這麼說MVD的風氣正在好轉!喝咖啡嗎?” “可以,今天的天真是太長了。” 彼德羅夫斯基將軍笑了:“哪一天不長呢?” 他把男僕招呼過來,讓他準備兩個人的咖啡。然後,他開始閱讀了。男僕把咖啡端來了,放下咖啡後又離開了。蒙克自己開始喝咖啡。彼德羅夫斯基將軍最後抬起頭來。 “這東西從哪裡來的?” “英國情報局。” “什麼?” “但是,它並不是偽造的。它已經被驗證過了。明天上午,您可以重新驗證一次:那個將文件隨意放在桌上的尼基塔·阿科波夫已經死了;那名老清潔工里昂納德·蔡塞夫也死了;那位,實際上對案情一無所知的英國記者也死了。”

“我記得他,”彼德羅夫斯基焦慮地說,“這樣看來,像一場無目的黑社會間的殘殺。但是,對於一名外國記者,這個理由說不過去。你認為,是科馬羅夫的黑色衛隊幹的?” “或者是他們僱用多爾格魯基的殺手幹的。” “那麼,那份神秘的黑色檔案在哪裡呢?” “在這裡,將軍!”蒙克敲了敲他的文件包。 “你有復印件?你把它帶來了嗎?” “是的!” “但是,根據這份論證報告,它首先是到了英國大使館,然後去了倫敦。你是怎麼拿到手的?” “有人給我的。” 彼德羅夫斯基將軍兩眼盯著他,顯然,疑慮重重…… “MVD是如何得到它的拷貝文件的?……你不是MVD的人。你從哪裡來的?SVR?FSB?”

他說的這兩個機構是,俄羅斯對外情報局和聯邦安全局,是老克格勃的第一和第二總局的改編單位。 “兩個都不是,先生。我是從美國來的!” 彼德羅夫斯基將軍並不害怕。他只是盯著來訪者,看他有無威脅的舉動,因為他的家人就在隔壁,也許這個人是受僱傭來搞暗殺的。但是,他可以看出來,此人既沒帶炸彈也沒帶槍。 蒙克開始講話了,他解釋了那份黑色檔案如何到了英國大使館,而後又如何到了倫敦,後來又轉到華盛頓的經過。英美兩國政府的近100人是如何讀了那份文件的經過。他根本沒提林肯委員會;假如,彼德羅夫斯基將軍認為蒙克是代表美國政府的,這也無妨,沒什麼壞處。 “你的真名叫什麼?” “賈森·蒙克。” “你真是美國人?” “是的,先生。” “你的俄語講得真好。那麼,這份黑色宣言裡面寫了些什麼呢?” “有許多內容,其中包括科馬羅夫對您和您手下大多數的人進行的死刑宣判。” 寂靜中,蒙克聽到電視裡俄語的對白:“那時我的孩子從牆上走過來了。”電視裡正在播放兒童卡通片《湯姆和傑爾》。塔季揚娜大聲笑起來了。彼德羅夫斯基伸出一隻手來。 “給我看看!”他說。 他用30分鐘讀完了有20個子標題的40頁紙。然後,他把它扔了回來。 “一派胡言!” “為什麼?” “他不會成功的!” “到目前為止,他已經成功了。他有一支全副武裝、資金雄厚的私人黑色衛隊。還有一隻規模更大,但是素質不太高的青年戰鬥團。還有充足的資金來源。兩年前,多爾格魯基的黑幫與他做成了一筆交易。他們提供2.5億美元資助他的競選,以便收買這個國家的最高權力。” “你沒有證據!” “這份宣言就是證據。它提到了,要對提供資金的人進行獎賞。多爾格魯基將會提出合法而無禮的要求。他們想要他們競爭對手的所有地盤。滅絕車臣人,驅逐亞美尼亞人和烏克蘭人之後,他們的要求很容易實現。但是,他們還想要更多的東西,他們想報復那些曾經迫害他們的人。首先,要拿反黑幫機構的執行管理委員會開刀。他們將為他們的新勞改營輸送開採金礦、食鹽和鉛的勞動力。你指揮的那些年輕人,SOBR和OMON的士兵正是他們所瞄準的目標。當然,你是不會活著看到他們了。” “他不會贏的!” “對了,將軍,他也許不會贏。他的明星地位正在下降。幾天前,尼古拉耶夫將軍就譴責他了。” “我看到了那個節目了。我當時想,真是出人意外,與你有關係嗎?” “可能有關係。” “真聰明。” “現在,商業電視台已經停止播送他的節目了,他的雜誌也停刊了。最近的民意測驗表明:他的支持率已經從上個月的70%下降到60%。” “而且,他的評分仍在下降,蒙克先生,他可能不會贏的!” “但是,假如他贏了呢?” “我左右不了整個總統競選。我可以是一名將軍,但是我仍然只不過是一名民兵。你可以去找代理總統。” “是被嚇壞了吧!” “我還是無法幫忙。” “如果他認為他無法獲勝,他將企圖破壞整個國家。” “如果任何人膽敢企圖破壞這個國家,蒙克先生!國家將會保護自己的!” “您聽說過Sippenhaft嗎,將軍?” “我不懂英語。” “它是德語。能把你這裡的私人電話號碼告訴我嗎?” 彼德羅夫斯基朝附近的那部電話點點頭。蒙克把它背下來了。他把文件收拾好,放到箱子裡去了。 “那個德國語詞,它是什麼意思?” “有些德國軍官企圖破壞希特勒的計劃時,希特勒將他們用測距線吊死。根據Sippenhaft的法律規定,他們的妻子和孩子將被送進集中營。” “共產黨不會那樣做,”彼德羅夫斯基嚴厲地說,“家人失去的是住房和學習環境,但並不去集中營。” “他是瘋子,你是知道的。在他那文雅的面孔後面,他的大腦很不正常。格里申將執行他的命令,所有的命令。我可以走了嗎?” “你最好在我逮捕你之前離開這裡。” 蒙克到了門口說:“如果我是你的話,我就要作一些防禦性部署。如果他贏了,或者你看起來會輸,你就會不得不為了你的妻子和孩子而戰鬥。” 說完這些話,他走了。 普羅賓博士像一名心情激動的小學生一樣。他很自豪地把奈傑爾·歐文爵士領到一面牆上的一張3英尺長3英尺寬的圖表前。顯然,這張圖表是他親自畫的。 “你認為怎麼樣?”他問道。 奈傑爾爵士看著那張圖表,但是看不懂,都是人名,用橫線和豎線把不同的人名連起來。 “就好像沒有翻譯過來的蒙古地鐵。”他提示說。 普羅賓咯咯地笑了:“不錯,你正在看的是四家歐洲皇室的相互聯繫圖。丹麥、希臘、英國和俄羅斯。有兩家依然存在,一家已經離職,還有一家不存在了。” “解釋一下。”歐文請求道。 普羅賓博士拿了一支大紅標記筆,一支藍色的和一隻黑色的。 “咱們從最上面開始。首先是丹麥王室,他們是解開所有謎底的關鍵人物。” “丹麥人?為什麼是丹麥人?” “讓我給你講一個真實的故事。奈傑爾爵士。160年前有一個丹麥國王,他有七個子女。他們就在這裡。” 他指著圖表的第一行,那是丹麥國王的名字,在國王名字的下面有一個橫線,並行排列著他的七個子女的名字。 “現在看老大。這個長子繼承了父親的王位,成為皇太子。我們對他不感興趣。現在看最小的這個兒子……” “威廉王子應邀成為希臘的喬治一世國王。上次我在這裡時,你提到過。” “太好了,”普羅賓說,“你的記性真好!那麼他又到這裡來了;他來到雅典,成為希臘的國王。他乾了些什麼事呢?他與俄羅斯的貴族達奇斯·奧爾加結婚了,他們生了尼古拉斯王子,希臘的王子,但是他是一半丹麥血統,一半俄羅斯血統,也就是說羅曼諾夫血統。現在我們先把尼古拉斯王子擱置在一邊,這時他仍然未婚。” 他把尼古拉斯塗成了藍色,表示希臘人,然後又重新指向頂部的丹麥人。 “老國王還有兩個女兒,這兩個女兒自己奮鬥得相當成功。達格瑪去了莫斯科,成為俄羅斯的女皇;改名為瑪麗亞,轉變為信仰東正教,生了尼古拉斯二世。” “他的全家都在葉卡特琳堡被謀殺了。” “完全正確。現在咱們再看另一個人。丹麥的亞歷山德拉來到英國與我們的王子結婚,我們的王子成為愛德華七世。他們生了喬治五世。明白了嗎?” “因此,沙皇尼古拉斯和喬治國王是表兄弟。” “完全正確。他們的母親是姐妹。因此,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中,俄國的沙皇和英國的國王是表兄弟。當喬治國王稱沙皇為'妮基'兄弟時,他用詞絕對準確。” “這一切在1918年都結束了。” “確實是這樣。現在看英國這條線。” 普羅賓回到上邊,用紅筆把愛德華國王和亞歷山德拉王后都用紅筆圈起來了。他的紅筆一直向下直到喬治五世這一代,也用紅筆圈起來了。 “喬治五世有五個兒子。約翰未成年就夭折了,其他兒子都長大了。他們在這裡:大衛、艾伯特、亨利和喬治。我們感興趣的是最後一名,喬治王子。” 那根紅筆從喬治五世向下圈到了他的第四個兒子,溫莎公爵喬治王子。 “第二次世界大戰中他死於飛機失事,但是他有兩個兒子,他們現在都活著。這就是他們,我們必須把注意力集中在第二個兒子身上。” 紅筆向下到了底部,把第二個英國王子用紅筆圈起來了。 “現在順著紅線返回來,”普羅賓博士說,“他的父親是喬治王子,他的祖父是喬治國王,但是曾祖母是沙皇媽媽的妹妹。兩位丹麥公主,達瑪爾和亞歷山德拉。這個人通過婚姻關係與羅曼諾夫王室聯繫起來。” “漫長的踪跡。”奈傑爾爵士說。 “還有呢,看這些。” 他往桌子上拋了兩張照片。兩張留著鬍鬚的昏暗的正面頭像。 “你知道他們是誰?” “他們可能是那兩個兄弟。” “他們不是。他們之間相隔80年。這一張是尼古拉斯二世;另一個是現在的英國王子。看看他們的面孔,他們不完全是典型的英國人的面孔。不管怎樣,沙皇是一半俄羅斯,一半丹麥血統。他們也不是典型的俄羅斯面孔。他們是丹麥麵孔;他們是那兩位丹麥姐妹的血統。” “就這麼多了吧?婚姻聯合?” “還差得遠呢。最好的還在後面呢。還記得尼古拉斯王子嗎?” “暫時擱置在一邊的那個?希臘王子,但實際上是一半希臘,一半俄羅斯血統的那個人?” “就是他。尼古拉斯二世有一個堂妹,女公爵埃琳娜。她是乾什麼的?到雅典與尼古拉斯結婚的那個人。所以他是半個羅曼諾夫,而她是完全的羅曼諾夫。因此他們的後代是3/4俄羅斯血統,1/4羅曼諾夫血統。她就是瑪麗娜公主。” “誰到這裡來了?” “與溫莎公爵的喬治王子結婚。所以他這兩個活著的兒子是3/8羅曼諾夫血統,這就與你的要求比較接近了。這並不意味著是直系的關係的索求——很多婦女都是這樣做的,這在聖保羅法律裡是禁止的。但是,這條婚姻聯繫是通過父親這條線的,血緣是通過母親這條線的。” “這對於那兩個兄弟都適用嗎?” “是的,還有一些其它的事。在他們兩人出生時,他們的母親瑪麗娜已經是東正教的信徒了。這是被東正教教聖等級體系接受的一個關鍵條件。” “這一條對他們兩人都適用嗎?” “當然適用。他們兩人都在英國軍隊服過兵役,都升到少校軍銜。” “那麼那個哥哥的情況怎麼樣呢?” “哦,你說過年齡的問題,奈傑爾爵士。那個哥哥的年齡已經64歲了,超出了你的標準。弟弟今年57歲,差不多是你要求的年齡。他出生後就成為王室的王子,皇后的侄子。結過一次婚,兒子20歲,娶了一位奧地利女伯爵,非常習慣於所有的皇室禮儀,仍然精力充沛,退役軍人。他在情報部門工作過,學過全部的俄語課程,幾乎能講兩種語言。” 普羅賓博士離開了他的多彩圖,喜氣洋洋地站在那裡。 “他住在哪裡?” “一周的工作日內他住在倫敦,週末在德布雷特他的鄉村住所。” “或許我應該與他談談。”奈傑爾爵士沉思著說,“最後一件事情,普羅賓博士。此外,還有沒有能這樣圓滿地符合條件的其他人?” “這個星球上沒有!”紋章學家說。 那個週末,奈傑爾·歐文爵士按照約定,駕車去那位弟弟王子在英國西部的鄉村住所,並與他見了面。那位王子熱情地接待了他,並嚴肅地傾聽了他的談話。最後王子陪他走到他的車前。 “如果你所說的有一半是真的,我覺得它真是非同尋常。我當然也從新聞媒體中了解到了俄羅斯國內事件的發展動態。但是,這……我必須認真考慮一下,廣泛徵求我的家里人的意見,當然還要請求與女王陛下私人會面。” “也許這樣的事情不會發生,先生。也許從來不會有公民投票。或者人民作出了相反的答复。” “那麼,我們必須等到那一天。一路順風,奈傑爾爵士。” 在都市大酒店的三層樓上,坐落著莫斯科最好的俄羅斯傳統的飯店,博亞爾斯基酒店是以一群圍繞在沙皇身邊的貴族的名字命名的。它的房頂是拱形的,裡面鑲嵌著木板,牆面用高級裝飾品裝修過,彷彿使人回到了很遙遠的年代。那裡供應許多種美酒,它們可以與冰凍的伏特加酒媲美,還有來自俄羅斯河裡的鮭魚、大馬哈魚和鱘魚,來自俄羅斯大草原的野兔、鹿和野豬。 12月12日晚,尼古拉耶夫將軍的惟一活著的親屬,就是在這里為將軍慶祝他的74歲壽辰的。 曾經被尼古拉耶夫將軍背在背上,穿過斯摩棱斯克街道硝煙的加林娜,長大成人後當了一名教師,1956年她25歲時,與另一名叫安德烈耶夫的同事結了婚。同年晚些時候,他們的兒子米沙出世了。 1963年,她和她的丈夫在一次車禍中喪生,一名多喝了伏特加酒的醉鬼,開車徑直朝他們撞去,造成一場愚蠢的交通事故。 尼古拉耶夫上校從遠東司令部,乘飛機趕回來參加葬禮。然而,還有更多的事情要處理。他拿到了他妹妹去世前寫的一封信。 她寫道:假如我和伊凡發生了意外,我請求你照顧小米沙。尼古拉耶夫站在墳墓前面,他旁邊是一個剛過7歲的小男孩,男孩的表情很莊嚴,他拒絕流淚。 由於孩子的雙親都是國家職工——在共產黨執政時期,人人都是國家的職工——他們的住宅被收回,分給別的人住了。當時,37歲的坦克上校在莫斯科沒有住房。每當他回家休假時,他總是住在伏龍芝軍官俱樂部的單身宿舍裡。司令官勉強同意讓孩子暫時與他呆在一起。 葬禮過後,他把孩子帶到食堂吃一頓高檔的午飯,但是兩個人都沒有胃口。 “我該把你帶到哪裡去呢,米沙?”他問道。但是這個問題與其說是問孩子,還不如說是在問他自己。 後來他把單人床騰出來讓孩子睡,自己把毯子拿到沙發上睡覺了。牆那邊終於傳來了孩子的哭聲。為了分散注意力,他打開了收音機,便聽到了肯尼迪剛在達拉斯被刺殺的消息。 這位曾獲得三枚英雄獎章的獲獎者,第一次利用了他的影響力。一般情況下,男孩們在10歲時才能去享有聲望的納希莫夫軍事學院學習,但是在這種情況下,當局同意破例。帶著恐懼的心清,這名7歲的男孩穿上了軍官學校學生製服,被正式吸收為納希莫夫學校的學員。他的舅舅回到了遠東工作單位。 數年來,尼古拉耶夫盡了自己的最大努力,每當出差回家,他總是去看孩子,當他臨時調任總參謀部時,他在莫斯科得到了自己的住房,正在長大的小男孩假期裡可以住在那裡。 米沙·安德烈耶夫18歲從軍校畢業,獲中尉軍銜,他很自然地選擇了坦克職業。 25年之後,他43歲了,已經成長為指揮莫斯科外圍一支精銳坦克師的少將。 剛過8點鐘,他們倆來到了飯店,他們的餐桌早就預定好了,正等待著他們的到來。服務員領班維克托原先也是一名坦克兵。他急忙跑過來,伸出了他的手。 “見到您真高興!將軍。你不會記得我了。我曾是您手下的一名坦克砲手。你的餐桌在那邊對著戲院的地方。” 就餐的人都扭頭想看個究竟。美國人、瑞士人和日本商人好奇地看著他們。就餐的人群裡面,僅有很少幾個俄羅斯人,他們在低聲說:“這就是那位尼古拉耶夫將軍。” 維克托已經準備了兩杯滿滿的,用平底玻璃杯裝的冰鎮酒,是他免費贈送的。米沙·安德烈耶夫為他的舅舅舉杯,他是他真正能記住的推一父親。 “乾杯,祝您生日快樂,再過一個月歲生日。” “胡說,乾杯!” 兩個人都一口氣把酒全部倒在嘴裡,停了一下,咕咚咕咚地喝下去了。 博亞爾斯基酒店的上面是一個戲院,觀眾可以在那裡享受傳統的俄羅斯歌曲。那天夜晚,歌手是一名身穿羅曼諾夫公主長袍的莊重的白膚金發女子,和一名身穿夜禮服的男中音。 他們唱完了二重唱的民歌。男歌手獨自一人走出來了,戲院後端的現場樂隊頓時停止了伴奏,一個深沉的、渾厚的聲音,唱起了士兵懷念遠在家鄉的姑娘的愛情歌曲,“卡琳娜”。俄羅斯人停止了閒談,靜悄悄地坐在那裡,外國人跟著安靜下來了。整個大廳裡迴響著男中音的歌聲“卡琳娜,卡琳娜,卡琳娜……” 當最後一聲和弦漸漸消失後,在場的俄羅斯人起立,為背靠織錦座,坐在那裡的白鬍子壽星敬酒。歌手鞠躬,觀眾給予掌聲。 維克托正在下一桌六個日本人的餐桌前。 “那位老人是誰?”他們當中有一個人用英語問。 “是偉大的愛國戰爭英雄!”維克托回答說。 講英語的那個人,為其他人進行了翻譯。 “哦,是這樣的!”他們說完,舉起了他們手中的酒杯喊道:“乾杯!” 科堯大叔點點頭,容光煥發,他舉起手中的酒杯,面對著歌手和大廳裡的客人,將杯裡的酒一飲而盡。 這頓飯吃得很開心,有鮭魚和鴨子,配上美國紅葡萄酒,然後上了咖啡。按照博亞爾斯基的價格,這頓飯要花費少則一個月的薪金。他想為了他的舅舅,這筆錢值得花。 可能是一直到他過了30歲,親眼目睹過一些貪贓枉法的高官後,他才意識到為什麼他的舅舅能夠成為坦克兵中的傳奇人物。他具備的一些品質,是那些貪官污吏永遠不可能擁有的,那是一種對手下的士兵的親切的關懷。他第一次指揮一個師,戴上第一顆紅色的勳章時,面對包圍車臣的殘殺場面,安德烈耶夫少將承認,假如俄羅斯能再出現像科堯大叔這樣的人,那將是它的福分。 外甥永遠也忘不了他10歲時發生的事情。 1945年到1964年之間,斯大林和赫魯曉夫都不願意在莫斯科為戰爭中死難的烈士立一塊紀念碑。他們更注重對他們自己的個人崇拜。然而,在五一國際勞動節那天。他們必須在列寧墓前接受敬禮,其目的是為了紀念在1941年至1945年期間犧牲的幾百萬人。 1966年赫魯曉夫去世後,政治局最終下令修建一個紀念碑,放著一束永不熄滅的火焰,以便活著的人們永遠記住那些死去的無名士兵。 該紀念碑沒佔空地。它被隱沒在亞歷山德拉夫斯基花園裡的叢林下面,接近克里姆林宮的牆壁,在它所處的位置根本看不見那些去瞻仰列寧遺體的長龍隊伍。 那年五一國際勞動節舉行了閱兵式,當時那個10歲的軍校學員睜大眼睛觀看了閱兵隊伍從他眼前經過,行進中的坦克車、槍砲和火箭、走正步的士兵隊伍和跳動舞姿的體操運動員一起湧過紅場。閱兵結束後,他的舅舅牽著他的手,走在花園和馬術學校之間的克列姆廖夫小路上。 樹叢下面是一塊紅色拋光花崗岩平台。它的旁邊有一束火焰在一個青銅碗裡燃燒著。 平板上寫著幾個字:你的墳墓默默無聞,您的功績永世長存。 “孩子,我想讓你承諾。”上校說。 “好吧,舅舅。” “不管他們答應你什麼,不管是金錢或者是職務提升,或者是授予榮譽,我想讓你永遠不要背叛這些人們。” “我保證,舅舅。” 上校慢慢地舉起手行了個軍禮。那個軍校學員也跟著舉手敬了個禮。一群外省來的路過的人們嘴裡吃著冰淇淋,好奇地望著他們。 他們的領隊顯然很尷尬,他的任務是向人們講述列寧是一位多麼偉大的人物,他帶著人群向列寧的陵墓走去。 “那天,在消息報上看見你的消息了,”米沙·安德烈耶夫說,“引起了軒然大波。” 尼古拉耶夫將軍敏銳地看著他:“你不喜歡嗎?” “只是感到驚奇。” “你知道我是有目的的。” “是的,我想我是知道的。您總是有的放矢。” “他是一個惡棍,孩子。” “您是這樣認為的嗎,舅舅?不管怎樣,看起來他很可能贏得大選。您真應該保持沉默。” “我這麼大的年紀是不會屈服的。怎麼想,就怎麼說!” 老將軍似乎一時陷入了沉思,他凝視著戲台上面那位正在唱歌的羅曼諾夫“公主”。國外的用餐者認為他們熟悉那支歌曲,實際上,它不是一支西方歌曲,而是一支俄羅斯老民歌。然後,將軍伸手過去抓住他的外甥的前臂。 “聽我說,年輕人。假如發生什麼意外……” “別說蠢話,您會比我們當中的許多人更長壽!” “聽我說,如果我發生了意外,我想讓你把我埋在諾沃德維基,行嗎?我不想要那種可怕的民間的儀式,我想要宗教儀式。懂嗎?” “宗教儀式?我原以為你是不信那些東西的。” “別當傻瓜了。我過去是裝出來的,大家都是這樣的。黨員,宣傳教化,那些都是政治任務,全是無意義的空話,這才是我想要做的事情。現在咱們放下咖啡走吧,你有公車嗎?” “有。” “好吧,咱倆都喝醉了,你送我回家吧。” 從獨立的烏克蘭共和國首都基輔,開出來一輛硬臥列車,隆隆地穿過寒冷的夜空,正在向莫斯科奔馳。 在第六車廂2B隔間裡,兩名英國人正坐在那裡玩著拉米牌。布賴恩·文森特看了一下他的手錶。 “還有半個小時就要到達邊界了,奈傑爾爵士。最好作好睡覺的準備。” “我也是這麼想的。”奈傑爾·歐文爵士說。他仍然穿戴整齊地爬到上鋪,拉開毯子蓋住身子。 “看上去像那種人嗎?” 退役軍人點點頭:“其它的事情交給我吧,先生。” 火車在邊界上停了一會。車上的烏克蘭官員已經檢查過這兩位英國人的護照了。停車時,俄羅斯人上了火車。 10分鐘之後,臥舖車廂有人敲門。文森特把門打開了。 “什麼事?” “請出示護照。” 車廂裡的光線很弱,但是過道裡的光線要亮一些,那名俄羅斯檢查員不得不費勁地看著。 “沒有簽證?”他問道。 “當然沒有。這些是外交護照,不需要簽證。” 那名烏克蘭人指著每個護照封面上的英文字。 “外交官?”他說。 那名俄羅斯人點點頭,稍微有些尷尬。他得到了莫斯科FSB的指示,留心所有跨越邊界的人物中,是否有一個人或某張面孔像某一個人,而兩者都要留心。 “這位老人!”他指著第二本護照。 “他在上面呢,”那位年輕的外交家說,“你可以看見,他年紀很老了。現在身體感覺不舒服。你必須要打攪他嗎?” “他是誰?” “實際上他是我們駐莫斯科大使的父親。這就是為什麼,我要陪他到這裡來的原因。他來看他的兒子。” 那個烏克蘭人指著上鋪斜躺著的人。 “大使的父親。”他說。 “謝謝你,我懂俄語。”那名俄國人說。他感到困惑,護照裡那位圓臉禿頭的人與他得到的描述沒有什麼關係。名字也不對。沒有特肖,沒有歐文。只有阿斯奎思勳爵。 “過道里肯定很冷,”文森特說,“透心涼,請快一點。為了我們的友誼。這是我們基輔大使館的特別禮物。” 那瓶伏特加酒的質量特別好,是那種市面上買不到的酒。那位烏克蘭人點點頭,微笑著輕輕地碰了碰那個俄羅斯人。那個俄羅斯人咕噥著給兩本護照都加蓋了章,繼續往前走了。 “我蒙著毯子聽不見太多的話,但是聽起來還不錯。”當門關上之後,奈傑爾爵士說。他從上鋪下來了。 “真希望這種人越少越好。”文森特動手把那兩本假護照銷毀了。銷毀的護照碎片從廁所的洞裡飄散到了俄羅斯南部的雪地上。他們每人都有一本入境的護照,有一本出境的護照。那兩本“出境”護照上面偽造了漂亮的入境章,在箱子裡鎖著呢。 文森特好奇地看著奈傑爾爵士。他今年33歲,他知道這位比他大的老人可以當他的父親,甚至爺爺。作為前特種部隊士兵,他去過一些艱苦的地方,還包括躺在伊拉克西部的沙漠裡,等待截獲一顆飛行的飛毛腿導彈。他總是有夥伴、槍支、手榴彈,總是有某種抵抗的方法。 奈傑爾·歐文爵士把他帶入了一個儘管有大筆酬金,但卻是一個欺騙、偽造的假情報的世界裡,他特別想喝加倍的伏特加酒。幸好他的包裡還有一瓶。他自己打開喝了。 “您來一杯嗎,奈傑爾爵士?” “我不要!”歐文說,“既毀胃又燒嗓子,我寧可喝點別的東西。” 他從他的文件包裡拿出一個銀色的扁平小酒瓶,把蓋擰開,往配套的銀杯裡倒了一杯。他把它舉到文森特的面前,欣賞地喝了一口。它是特肖先生從聖詹姆士酒店帶來的俱樂部自製的葡萄酒。 “實際上,我認為這些酒你都喜歡。”退役軍士文森特說。 “我親愛的孩子,好多年來我已經沒有這樣的樂趣了。” 黎明前他們在莫斯科下了火車。外面的溫度是零下15度。 對於那些急於趕回家,到爐膛邊取暖的人來說,火車站似乎顯得很寒冷,但是它仍然比街道上要暖和得多。當奈傑爾爵士和文森特從基輔的夜行快車下來後,庫爾斯克車站廣場上,到處都是飢寒交迫的人流。他們盡可能靠近溫暖的發動機,企圖抓住咖啡館裡偶爾冒出來的熱浪,或者就躺在那裡的水泥地上,試圖熬過又一個夜晚。 “盡可能靠近我,先生。”文森特低聲說,他們向檢票口移動,檢票口外面就是車站廣場。當他們向一排出租車走去時,許多流浪的人向他們靠近,這些人伸手乞討,蓬頭垢面,眼窩下陷。 “上帝,這裡的情況太糟了!”奈傑爾自言自語。 “不要拿錢,你會引起騷亂的。”他的警衛嚴厲地說。儘管他上了年紀,榮傑爾爵士還是自己拿著文件包,讓文森特騰出一隻手。那位前特種部隊士兵把一隻手放在他的左腋窩下,表明他有一支槍,必要時就要使用它。 他保持這種姿勢,讓老人走在他的前面,穿過人群,向外面停了幾輛出租車的人行道走去。當他把一個乞丐的手撥到一邊時,奈傑爾爵士聽見那個人在他背後高聲叫喊:“外國人,討厭的外國人。” “這是因為他們認為我們有錢。”文森特對著他的耳朵說,“我們是外國人,我們有錢。” 呼喊聲尾隨著他們到了人行道上。 “該死的外國人,等等科馬羅夫。” 當他們坐到了出租車的後座上時,歐文身子向後靠了靠低聲說:“我沒有意識到這裡情況是這麼糟糕。上一次,我是從飛機場直接到民族飯店,然後又從那裡出來的。” “現在已經到了嚴冬了。每到嚴冬,情況都會變得更糟糕。” 當他們離開前院時,一輛民兵卡車開到了他們的前面。兩名冰冷面孔的民兵身穿厚厚的大衣、頭戴裘皮無緣帽,坐在溫暖的駕駛室裡。那輛卡車迅速超過他們,他們能看到車里拉的東西。 當卡車急速行駛,車上的帆布被吹開的一瞬間,車裡露出了一排排人腳,穿著破鞋的腳。凍成冰塊的僵硬屍體被用繩子捆紮好,一層又一層地像枕木一樣堆起來。 “是運屍車!”文森特輕聲說,“每天黎明要收一次屍,每天晚上沿著碼頭的各家門口有500人死亡。” 他們在民族飯店定了房間,但是想到下午再入住。因此,他們在皇家酒店的客人休息室裡面的高靠背皮扶手椅裡度過了大半天。 兩天后,賈森·蒙克使用密碼從他的便攜式電腦發射了一條短信息。信息雖然短,但是重點突出。他已經見過彼德羅夫斯基將軍了,所有工作似乎進展良好。他仍然被車臣人帶著在城市里四處走動,經常打扮成一名神父、軍官、民兵軍官或者流浪漢。大主教已經準備好第二次迎接他的英國客人。 這條信息遠渡重洋,到達國際通信公司的總部,然後仍然加密被重新發射給在倫敦的奈傑爾爵士。奈傑爾爵士自己有一台一次性解碼器。 正是這條信息,把他從倫敦的希思羅機場帶到了基輔,然後又乘火車來到莫斯科。 但是這條消息也被FAPS捕獲了,他們現在幾乎全天都在為格里申上校工作。當基輔至莫斯科的火車深夜行駛時,FAPS的高級主管正與格里申一同協商該信息的情況。 “我們幾乎快逮住他了!”那名主管說,“他是在阿爾巴特街,最後一次,他在索科爾尼基文化和休息公園附近。這樣看來他是在四處移動的。” “阿爾巴特街?”格里申氣憤地詢問道。阿爾巴特街離克里姆林宮的牆壁只有半英里遠。 “我必須告訴你,還有另一個危險。如果他使用的是我們推測的那種計算機,信號發射或接收時,他可以不在場。他可以提前設置好,然後離開那個機器。” “要找到發射機!”格里申下了命令,“他會回到發射機那裡去的,他回去時,我就在那兒等候他。” “如果他再發射兩次信息或者每次發射時間長於半秒,我們就能找到發射機。我們將能夠確定信號發射的街區,甚至大樓。” 這兩個人都不知道,根據奈傑爾·歐文的計劃,蒙克至少還需要再向西方發射三次信息。 “他回來了,格里申上校。” 馬克西姆神父在電話裡的聲音,緊張得只顫抖。晚上6點鐘,外面天黑得伸手不見五指,寒風刺骨。格里申仍然在基塞爾尼大街的辦公室裡,還沒有下班。他剛要離開,這時電話鈴響了。按照指示,接線員一聽到馬克西姆這個字,就把電話直接轉給安全部部長。 “平靜下來,馬克西姆神父,誰回來了?” “那個英國人。那個英國老頭。他與陛下談了一個小時。” “他不可能回來!”格里申在內務部移民局和FBS反情報局花了一大筆錢,以便得到預先警告,但是他還沒有收到任何信息。 “你知道他呆在哪裡?” “不知道,但是他使用的是同一輛豪華轎車。” 民族飯店,格里申想到了。這個老傻瓜去了同一家酒店。上一次由於“特肖”先生跑得太快,他未能逮住那個老間諜頭目,至今他的心裡還陣痛不已。這一次不會再出錯了。 “你現在在哪裡?” “在街上,用我的手機打的電話。” “這樣很不安全。還是到老地方等我。” “我該回去了,上校。否則我要被辭退了。” “聽著,傻瓜。打個電話回去,告訴他們你身體不太舒服。就說你已經去拿藥了。然後到會面地點等我。” 他砰地放下電話,然後又拿起電話,命令他的副職,前克格勃邊界警衛局少校立即到他的辦公室報到。 “帶10個人來,要最好的,穿便衣,帶三輛車。” 15分鐘後,他把奈傑爾·歐文的照片放到他的副職的面前。 “就是他,可能有一名年輕人陪著他,黑頭髮,看起來很健壯。他們在民族飯店。派兩個人在大廳裡,守住電梯、接待台和大門。樓下咖啡廳放兩個人。街上兩個人站在外面,兩個人呆在車裡。如果他來了,跟著他進來,然後向我報告。如果他就在那裡,他出來之前一定要與我聯繫。” “如果他乘車離開了呢?” “跟著他,除非肯定他是去飛機場。然後安排一場車禍。不要讓他到機場。” “是的,上校。” 當那名副職去向他的部下交代情況的時候。格里申又給他的薪水冊上的另一名專家打了電話,這個人以前是一名小偷,專門在酒店偷盜,他說莫斯科任何一家酒店的門他都能打開。 “把你的工具包收拾好,去前蘇聯國際旅行社酒店,坐在大廳裡,手機一直開著。我想讓你今天晚上在酒店給開一間房,時間未定。我需要你時,會給你打電話的。” 前蘇聯國際旅行社酒店距民族飯店有200碼的距離,在特韋爾斯卡亞街的角落裡。 30分鐘後,格里申上校來到葉卡特琳堡的全聖教堂。那個悶悶不樂的神父熱得直出汗,正等候著他。 “他什麼時候到的?” “沒通知,大約4點鐘。但是,陛下肯定一直在期待著他的到來。他讓我直接把他和他的翻譯領到樓上。” “他們在一起呆了多長時間?” “大約一個小時。我給他們送了一壺茶,但是我在屋裡的時候,他們停止了談話。” “你在門口偷聽了嗎?” “我努力了,上校,但那不是件容易的事。到處都有打掃衛生的人,那兩個修女。還有那個私人秘書阿奇迪肯。” “你聽到了多少?” “一點。談了許多關於某個王子的事情。那個英國人向大主教推荐一個外國王子,有某種地位。我聽見'羅曼諾夫血緣'和'非常適合'這幾個短語。那個老頭講話的聲音很輕,我又不懂英語,幸虧翻譯的聲音大一些。 “主要是那個英國人在講話。陛下主要是聽講。我曾看見他在研究一張圖紙。我不得不出來了。 “我敲門進去,問他們是否需要添加茶水。那時很安靜,因為陛下正在寫信。他說不需要,揮手讓我出來了。” 格里申沉思了。 “王子”這個詞對於他來說意義重大,但對於那個貼身男僕來說沒有什麼意義。 “還有其它的事嗎?” “是的,還有最後一件事。當他們準備離開的時候,門開了一個縫。我手裡拿著他們的衣服在外面等著。我聽見大主教說,'我會盡快在適當的時候,去找我們的代理總統說情。'那句話非常清楚,那是我所聽到的惟一一句完整的話。” 格里申對馬克西姆神父微笑著說:“恐怕大主教正在與外國人合謀反對我們未來的總統。這是一件令人非常傷心、非常不幸的事,因為它是不會起作用的。我敢肯定,陛下的用意是好的,但是他太愚蠢了。大選之後,所有的胡說八道將被忘記。但是你,我的朋友,不會被忘記。我在克格勃工作的那段時間裡,我學會了辨認一名叛徒和一名愛國者的區別。叛徒在某些情況下會被忘記的,例如陛下。但是一名真正的愛國者將永遠受到獎賞。” “謝謝你,上校。” “你什麼時候休息?” “一周一個晚上。” “競選之後,你一定要到我們青年戰鬥團的某個營房裡來與他們一起吃飯。他們都是外表很凶狠,但是內心很善良的小伙子。當然身體非常健壯。所有的人年齡都是15歲至18歲。我們把他們中間最優秀的送到黑色衛隊裡去了。” “我將非常樂意……” “大選後我肯定會向總統建議衛隊和戰鬥團需要一名名譽牧師。肯定需要主教的職位。” “非常感謝您,上校。” “你將會發現我能做得到,馬克西姆神父。現在回到住處去吧。與我保持聯繫。你最好帶上這個。你會知道怎樣處理它的。” 他的情報員離開後,他命令司機把他送到民族飯店。他想已經是時候了,該讓這些大膽闖入的西方人和搗亂的美國人知道一些現代莫斯科的實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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