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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三十章生死冰河

告別天使 森村诚一 10293 2018-03-21
X日進入了讀秒階段,儘管惡徒五人失敗了,但現在已經不能停止披露宴會了,這關係到教團和中脅組的名譽。 隨著X日的日益臨近,法泉一直在膽戰心驚,法泉確信,朝倉一定會來。幾乎全部消滅了中脅僱傭的外籍殺手後,朝倉已經把目標指向了法泉。 “如果朝倉敢來,只能是飛蛾撲火。以前我們是在朝倉的地盤上,我們才失敗。這次是在我們自己的地盤上。無論朝倉多麼勇猛,但是在我們中脅組和教團的1萬名信徒的包圍中,他沒有出手的機會。我們不用先發製人,只要靜靜等待就可以。我們真是白白僱傭惡徒五人啊。”中脅強硬地說。已經請醫生秘密給已殘疾的5人進行了治療,分別送回了自己的國家。當然沒有支付成功的報酬。但是5個人回國時,向中脅提出,“如果德拉季拉和鬼塚殺了朝倉,就要把已經講好的成功報酬交給他們二人。我們在合約裡已經講明,不論是七人中的誰殺了朝倉,全體成員都能領取報酬。請你遵守合約。”

亞瑟代表5個人說。他雖然不能扣動扳機了,但傷勢在5個人中最輕。 “這樣的話還是在殺了朝倉之後說吧。”中脅嘲笑說。 “肯定會殺了朝倉。如果事後你要是說沒錢,全世界的職業殺手都不會放過你。”德拉季拉恐嚇說。 “如果我沒有支付的能力,就不會僱傭你們。不用擔心,如果殺了朝倉面,7個人分錢,我會支付的。” 中脅給了他們口頭約定。對於中脅來說,把7個人的報酬給兩個人也沒什麼區別。 7個人中,只要有一個人活著,合約還依然有效。 已經沒有惡徒七人組的跡象了,朝倉察覺到他們已經放棄了,現在正在加強X日的警備。朝倉知道自己離開吉野的日子也要到了。 即將和法泉做最後的決戰,如果錯過X日,就沒有對法泉下手的機會了。

“這一天終於來了。惡徒七人組還剩下兩個人。雖然四谷給開除了,但還有神衛隊,中脅組的精銳也在保護法泉,但他們都是烏合之眾,沒有人肯真正為法泉拼命,我一定能殺了法泉回來見你。”朝倉向真由美約定。 神諭天使與中脅的結盟披露宴會的日子到了。數天前已經有大批的籌建工人進入,正在對會場以及一些建築做最後的佈置。山口站在籌建工人和搬運工人間,指揮搬運設備、物資、器材以及處理相關的搬運業務。 法泉和中脅已經於前天到達當地。受害者協會為舉行示威也陸續在當地集合。長野縣警方在曙村設立了現場警備總部,集中了機動隊、警察、便衣等1200人,在曙村、松本車站、長野汽車道路、松本高速公路出入口、鹽北高速公路出入口及會場附近的主要道路都佈置了警衛,嚴陣以待。為了採訪這個世紀性的披露宴會,各媒體都組織了特別採訪組,雲集在曙村。

自有這個村子以來,是第一次有這麼多的人聚集在曙村。村里沒有容納這麼多人的住宿設施,村里出現了教團、警察、媒體人員的帳篷村,不能進帳篷的人都野營。 一般的信徒、警備的警察和受害者協會會員幾乎沒有睡覺度過了一夜。雖然當日天氣不錯,但夜間已經相當涼,對於野營的人來說是一個殘酷的夜晚。 在容納5000人的大型室外會場外,別動隊成員的身上是安全帽、金屬盾牌及作戰服,不論是教團、中脅組成員以及全國的來賓,都要接受嚴格的檢查。 這已經不是在警備多數的組員和好鬥的信徒,不如說是為了防止朝倉。如果再蹈覆轍,就是會讓警察更加威嚴掃地。 會場出入口的警衛們連錢包裡面都要徹底地檢查,當然對籌建、材料、運輸工人等也絲毫不敢馬虎,所有的人對檢查都沒有異議。警察的森嚴警備對於教團和中脅組來說,也是對對朝倉的威脅的安全保障。

雖然因為現場人來人往的建築工人、籌建工人等擁擠不堪,但絲毫不影響警察的檢查。 會場周圍集合了2000名左右的受害者協會的會員,正在齊聲高喊著反對邪教與暴力團結盟的口號。 根據過去的20年的氣候才選中的X日,當天天氣晴朗,萬里無雲。北阿爾卑斯山的山頂已經覆蓋上了白雪,遠處的天邊是深藍色,天空被渲染成3個色調。看上去天氣穩定,防備這個季節的天氣突變而準備的來賓大帳篷似乎派不上用場了。 結盟舞台設在外面中央的室外音樂禮堂,這也是雙方的籌建委員會幹部多次開會商討的結果。 當然,教團的入教儀式和暴力團的血緣結拜也不同。教團入教是根據社會地位及奉獻資金的多少,偶爾法泉接見信徒,得到入教下許可的教誨。剩下的人都是在集體生活區的干部帶領下宣誓而已,只要對教主忠誠就可以,沒有特殊的儀式。

暴力團的血緣結拜儀式非常隆重。從會場的佈置到介紹人、監護人、調解人、證明人等等都要仔細考慮才能決定,要根據實力、名望、對組裡的貢獻等區別對待。如果弄錯了人選,就會埋下以後紛爭的種子。 雖然只是名義上的入教,但對於中脅組來說,與兄弟結拜差不多。雙方都是為了政治上的共存共榮而合作,所以這是平等的兄弟結拜性質的合作,不是宣誓忠誠的儀式,但教團方面不能接受暴力團的結拜。 在這一點上,籌備委員會上進行過多激烈的論戰。最後終於達成一致:中脅不用對法泉表示忠誠;不設立介紹人、監護人、調解人;由雙方各選出人數相等的合適的證明人。 在時間上也互不讓步,中脅堅持要定在暴力團的交杯結拜祭神儀式天照皇大帝、八幡大菩薩、春日大明神,雙方似乎已經持續分裂的跡象。這時,出席籌備委員會的山口發言說:

“我是負責這次結盟披露的日常事務的負責人。我覺得俠義之神除了天照、八幡、春日三神之外,還有神武天皇、出雲大社以及神農會的神農皇帝,都可以成為這次中脅組的神諭天使入教儀式。還有對俠義之神的崇拜不僅僅只限於3個古老的儀式,我們還可以參照以前神諭天使入教的儀式,就是說把二者綜合一下。我認為這樣做比較妥當。雖然我們日本也曾經把天皇奉為現人神,但同時也信奉其他的宗教。因此,在中脅組入教之際,可以採用與古代的傳統祭祀不同的形式。” 山口的提議得到了中脅組的認可,冉加上他是前一次籌備委員會名稱的提案人,這一次更具有說服力。 經過幾多的波折,才終於迎來今天的結盟日子,雖然雙方在座位的順序、會場的佈置、供品等其他細節方面還有很多不同的意見沒有落實,但在披露宴會必須順利舉行這一點上,雙方達成了一致。

入教披露儀式按事先選定的時間是從中午開始。這次沒有像統一結婚典禮那樣的繁複怪異的儀式,但事關教團和中脅組的名譽,所以氣氛依然很緊張。 上一次統一結婚典禮上朝倉的出現是教團沒有預料到的意外事件,但這一次為了防止朝倉的再一次襲擊已經做好了充分的警衛工作。主會場音樂禮堂以及會場的各個重要地點都已經佈置了教團的神衛隊和中脅組的精銳,在警惕地守護。 法泉乘坐的直升機降落在曙村綜合運動公園的臨時停機坪,中脅已於前一天晚上到達松本市內的淺間溫泉飯店。二人幾乎同時走入會場,披露宴會正式開始。 遠方來的來賓也在前一天晚上到達,住在中脅所在的淺間溫泉飯店或其他的飯店,從早晨起就陸續到達會場。近距離的來賓在上午10點左右也陸續到達會場。來賓中有許多外國人。在正式開始前的30分鐘,來賓幾乎都已到達。

終於到了規定的時刻,入教儀式正式開始。對於教團方面來說,與中脅組以入教形式進行合作,還是第一次的嘗試。 因為是平等結盟,不能像以前那樣教團以高高在上的姿態接納跪在地上的信徒入教。法泉和教團都沒有過類似的經驗,都不知道如何讓儀式順利進行。如果不順利,就可能在入教儀式上雙方決裂。 一方是好戰的新興宗教團體,一方是警察廳備案的暴力團。雖然已經事先通過了警察的檢查,但還是不能保證在前期運進的物資和器材裡沒藏有武器。警察方面大張旗鼓地警戒也是為了預防雙方萬一發生的衝突。 目前雖然教團和中脅組的警衛陣營相互合作防備朝倉的偷襲,但是如果結盟破裂,雙方將立刻進入敵對狀態。 在雙方人數平均的證明人、來賓、信徒、中脅組成員的注目下,開始舉行最重要的儀式聖酒式。

這一次的聖酒式與教團信徒入教時的儀式不同。在統一結婚典禮上,聖酒式象徵著神與人的結合,是拯救墮落人類的血統轉換。這個聖酒式被用於中脅組的入教儀式中。 暴力團的結盟也被稱為飲酒結拜,與聖酒式不衝突。雖然有義父子結拜、義兄弟結拜等複雜的傳統儀式,但都是要飲同一杯酒,來締結父子、兄弟的緣分。 結拜的雙方當事人根據分配酒的不同比例,雙方的地位也不同。例如,哥哥是六成,弟弟是四成,是四六分的兄弟結拜;如果雙方的杯子裡被倒入相同比例的酒,在喝到一半的時候,雙方交換酒杯后再乾杯,就是對等的兄弟結拜。 義父子飲灑結拜是父親飲七成,義子飲三成。岡為法泉和中脅是對等結盟,因此要模仿兄弟飲酒結拜的形式。

在兩個酒杯中倒入等量的酒,兩人像徵性地飲酒,再交換酒杯象徵性地喝一點之後,把剩下的酒倒入10個大杯子裡,兩人再左右扶著擺放在祭壇上的象徵著聖血的酒桶。 然後,由雙方的證明人各一人來到祭壇前,齊聲宣讀: “我們同在宇宙中心的地球上,是上下、左右相連的同胞。我們在神的面前宣誓,我們要遵守上天的傳統與家法,嚴格約束自己的行為,洗淨世界的污染,驅除邪惡,追求永恆的真理,以取得勝利為無上光榮。” 宣誓後,法泉和中脅交換位置,相互握手。到此結盟儀式結束,開始宴會。 這個誓言是在雙方多次討論協商下產生的。教團方面提出的上下相連遭到中脅組的強烈反對,因此又加上了左右一詞;原來的在神的父母前宣誓,改為在神的面前宣誓。還有宇宙中心的我們家庭改為我們地球,由此來表明這個結盟儀式是雙方對等的關係。 聖酒式之後,原本是法泉的手與信徒的手上下重合,應中脅組的要求改為握手。對法泉來說,這是最大的讓步。但為了拉攏中脅組,他迫不得已做了妥協。 而中脅把祭神換為聖酒,也是最大限度地讓步。 接下來,由曙村的村長提議向神敬酒,開始轉入宴會。這是一個絕妙的人選。原本不論由雙方的哪一個人來提議,都對彼此不公平。而提供場地的村長則是中立的人選。 入教儀式順利舉行,開始了宴會,雙方終於鬆了一口氣。 宴會採用西餐的立餐形式,在設在各處的桌子上擺滿了食物和飲料,這些飲食是由松本飯店的廚師前來會場製作的。 來賓及相關人員被分配在各個桌上,因為時間的關係,教團和中脅組彼此還不熟悉。 法泉和中脅並排站立在講台上向來賓問候,氣氛逐漸活躍起來。但是,雙方的警衛陣營卻很緊張,各個桌上的人員已經開始走動,會場一片混亂,正是朝倉的可乘之機。 “請不要離開講台到下面去。”親信向法泉提出勸告,因為在下面難以保證法泉的警衛。 “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法泉不聽勸阻,從講台下來走進會場裡。來賓裡有許多當紅的演藝界明星和漂亮的女人,比起自己坐在講台上,在警衛的包圍中像個擺設一樣,還是會場裡更有趣。 比起在警衛的保護裡,法泉更喜歡在向他致意的人群和漂亮的女人包圍中。甚至連全國有名望的首領們都恭敬地向國際性的宗教教主表示致意。 在親信的請求下,法泉才穿上了防彈衣,但是如果近距離遭到槍擊,也會受傷。 但是,沒有一絲可疑的跡象。教團和中脅組成員正在漸漸熟悉起來,會場上熱鬧非凡。這時,在室外音樂禮堂開始了最精彩的節目,邀請當紅的女歌手演唱。為了能看清正在走紅的歌手,人們都向禮堂湧來。歌手突然指名要與法泉二重唱,親信們根本沒想到會出現這一幕而吃驚,法泉卻心情愉快地接受了。 他經常出入銀座,與女招待演唱卡拉OK來鍛煉自己的歌喉,但拿手的歌曲有限,只會幾首歌曲。女歌手好像非常了解法泉,“我想和教主一起合唱《銀戀》。” 這是法泉自己最拿手的歌曲,法泉高興得眉飛色舞。 法泉與著名女歌手幾乎是不相上下地合唱,引起了會場裡的一片喝彩聲。所有的人都被法泉的歌喉吸引住了。 “這個嗓子當教團的教主真是浪費啊。” “信徒聽到你的話會生氣的。” “我可是在誇獎啊。” “離誇獎可遠了。”來賓相互議論著。 雖然拿手節目不多,但畢竟是銀座苦練過的歌喉。中脅也在法泉之後登上了舞台,為大家展示了自己的歌喉。從這一點看出,結盟披露宴會已經成為雙方顯示自己實力的舞台。教團和中脅組接連上台演唱自己的拿手節目,一掃剛才拘謹的氣氛,會場越來越活躍。 警衛們的擔心已經多餘,披露宴會平安地在盛會中結束。 法泉和中脅都很滿足。近距離的來賓當天返回,遠方的來賓將住在松本市內的溫泉飯店。原本法泉也想與神女們泡在溫泉里,一解疲憊。 “朝倉的威脅還沒有完全解除。雖然披露宴會平安結束,但以後更危險。剛才我們是佈置了森嚴的警衛,但現在中脅組已經撤消了警備,警察也撤退了。可以說,現在是沒有警戒狀態,因此,請教主盡快回到總部。”若山和親信們強烈勸阻法泉。 “這不是懲羹吹齏嗎?連朝倉的影子都沒看見嘛。”法泉還是留戀地說。 “想一想霧之峰事件,毫無聲息的朝倉卻突然化裝成信徒。不能小看朝倉,他一定在等著機會。”若山強硬地說。 “你們這麼說我也沒辦法,就回去吧。”法泉彆扭地說。 專用直升飛機為了準備法泉當天返回,已經在專用停機坪上待機。 “一決定回去,我還突然感到累了,趕緊回去,我要在神女殿休息。”法泉突然歸心似箭。 在曙村只有貴代一個神女陪伴他。神女殿裡有36名神女,而且最近還來了幾個候補神女,今天晚上就是由初次見面的神女候補侍候,所以法泉覺得回神女殿也未嘗不可。 “車來了。”屬下恭敬地報告,他要從會場乘坐專車去停放直升飛機的地點,親信們的車跟隨在法泉專車的後面。因為白天較短,太陽已經落在了北阿爾卑斯山的山頂。 在停機坪上,教團新近購買的最先進的直升飛機正以隨時起飛的狀態待機。飛機容納人數是機組人員兩名和9名乘客,共11人。最大功率400馬力,最高時速240公里,續航距離400公里,最大上升高度4500米。 在停機坪上法泉從專車換乘直升機,隨行人員有若山、幾名最信任的親信、中脅派來保護法泉的保鏢以及德拉季拉和鬼塚。機內的一個乘務人員按照法泉、貴代的順序幫助他們登上飛機。 不等大家都上來,飛機已經開始旋轉著螺旋槳,當鬼塚最後一個要登上飛機時,乘務員說,“已經滿員。”阻止鬼塚登機。 “什麼,不是只上去了8個人嗎?”鬼塚反問道,“我聽說滿員是包括乘務員共11人啊。” “突然增加了一個人。”乘務員說。墨西哥的德拉季拉還聽不僅兩人的日語對話。 “突然增加?真奇怪,我當然應該在定員裡啊。”鬼塚懷疑地說。如果自己下了飛機,還是不能完成中脅的委託。 “剛才突然來了一位乘客……”乘務員笑著說。螺旋槳旋轉著,發動機的轟鳴聲蓋住了兩人的對話。 鬼塚一瞬間醒悟了。 “你是朝倉……” 就他大叫的同時,從飛機裡射出一道強烈的光線,鬼塚的眼睛原本對光線十分敏感,因此這道強烈的光線一下子就把他眼睛灼傷,就在他失去視力的一瞬間,手裡的飛鏢也出手了。但是,百發百中的飛鏢射偏了。偽裝的乘務員剛才飛起一鞭打在了鬼塚的眼睛上,他的那雙像貓一樣可以反射光線的眼睛遭到重擊,永久性地失去了光明。 “乘務員”趁勢躲在德拉季拉的身體後。 鬼塚射出的飛鏢打在了德拉季拉的後背,就在一瞬間,飛機的登機口關上了。德拉季拉根本沒想到鬼塚的飛鏢會射入自己的後背。雖然飛鏢沒有射中要害處,但射進了毫無防備的後背,德拉季拉驚慌失措。朝倉看準時機,向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的法泉和他的親信們說:“如果按我說的去做,就不會傷害你們。如果敢反抗,我就向飛行員開槍。如果聽懂了,就老老實實呆在座位上。” 不知什麼時候,朝倉的手裡握著一把槍,槍口對著飛行員。這時,法泉和親信們才醒悟,原來朝倉埋伏在飛機裡。 若山(大意了)恨恨地想。只在法泉的身邊加強了警衛,完全忽略了直升飛機的警衛。在停機坪等待法泉時,機組人員曾下飛機吃飯、休息。 雖然登機口已經上鎖,但對於懂得開鎖技術的人來說,不費吹灰之力就打開了門。朝倉潛伏在飛機裡面,等待披露宴會結束。制服兩名乘務員對朝倉來說不費任何力氣,除了飛行員之外,乘務人員被捆上了手腳,蜷縮在助手席上。 法泉嚇得渾身顫抖說不出話來。惟一的依靠德拉季拉身負重傷正在呻吟著。 “起飛!”朝倉命令說。 發動機全部打開,飛機捲著塵土緩緩向空中飛去。 “向北阿爾卑斯方向開!”朝倉命令說。 “打、打算去哪兒?”若山顫抖著問。 “馬上就知道了。”朝倉笑著說。直升機到達了北阿爾卑斯山脈的末端。 “沿著山脈向北飛!”朝倉命令說。飛行員在槍口的威逼下,按朝倉命令的方向掉轉機頭。在連綿的北阿爾卑斯山脈盡頭,可以看見日本海。 “方、方向好像不對。”法泉終於發出了聲音。 “我中途下車,不,下飛機,你們就可以飛回東京。”大家聽了朝倉的話,都放心了。原來朝倉是想半路下飛機。但是,他潛伏在飛機裡的目的是什麼呢?飛機到達了北阿爾卑斯的北部。如果再向北飛行,就到達了日本海。 “轉彎!”朝倉命令說。他似乎是真要在中途下飛機。 “在那座山上有一個可以著陸的台地,往那裡飛!”朝倉指著前方一座險峻的山峰頂上說,巨大的山體像一座岩石寺廟一樣筆直地插入深深的山谷。山體被冰雪侵蝕,形成了尖銳的岩石峰群,通往山上的道路跌宕起伏,蜿蜓險峻。高聳的山麓像一道岩石屏風一樣,據說要翻越這座高達2500米的山峰,需要兩天的時間。 很多登山的人站在山腳,仰望著險峻的巨大山脈,就會打消登山的念頭而返回。在北阿爾卑斯山脈中,這座險峻的山峰最難以靠近,所以很少有人來登山。 朝倉命令飛機降落在山頂下端的一處狹小的台地上。 “不可能。”飛行員發出了驚叫。 “不用飛機著陸,放下繩梯!”朝倉似乎是想從靠近山頂的飛機上沿著繩梯下降。飛機一邊盤旋著,一邊放下了繩梯。朝倉用槍口指著法泉說,“下去!” “我、我從這樣的梯子下不了。”法泉顫抖著說。在眾多的信徒服侍下,因為美食、荒淫和運動不足,法泉已經身體肥胖,似乎根本不可能從這條逃難用的梯子上下去。 “沒關係。即使掉下去,也不太高。”朝倉的槍口使勁頂著法泉,法泉嗷地慘叫一聲,這種聲音是無論如何不敢讓信徒們聽見。親信們也都束手無策。 法泉在槍口的威逼下,從登機口顫抖著上了梯子。距離被偃松覆蓋的台地只有幾米,從偃松間露出像海裡的礁石一樣的岩石角。這個高度即使掉下來,如果落在偃松山峰,就不會受傷。 “如果一會兒向警察報告,法泉就沒命了。”朝倉向親信們說。 “打算把尊君怎麼辦?” “我不會殺他,一會兒就放了他。”朝倉一邊笑著,一邊跟在法泉的後邊準備下去。法泉像一隻大烏龜一樣緊緊地抓住繩梯。 “下去!別慌,慢慢下!”朝倉在法泉的上面用腳輕輕踢著法泉的頭頂。法泉哭喪著臉,一邊拼命抓住繩梯,一邊緩緩地下。 這個期間,飛機在空中已經停止飛行。二人終於到達地面時,飛機準備收起繩梯,上升高度。 就在這一瞬間,有一個人從飛機裡跳下來,是德拉季拉。他的身體從幾米高的地方落下來,彈在偃鬆上,他又順勢利用偃鬆的彈力,撲到驚愕中的朝倉前面,看準時機,用手掌向朝倉的槍口砍去。他的手掌可以砍碎十幾塊厚的磚瓦,可以透過安全帽擊碎對手的頭蓋骨,朝倉的槍被他砍得粉碎。 德拉季拉看著朝倉就像看著落網的獵物一樣。雖然後背因為鬼塚的飛鏢受傷,但是,面前手無寸鐵的朝倉在他眼裡只是普通人而已。他擁有絕對的自信和驕傲,事實上,朝倉在可以以自己的身體為武器的德拉季拉的面前也無能為力。 飛機一邊在上空盤旋,一邊看著朝倉和德拉季拉的決戰,他們打算在德拉季拉打敗朝倉後救出法泉。 德拉季拉致命的拳頭破壞了朝倉的武器,如果被打著,頭骨就會粉碎。他不給朝倉任何的喘息機會,像閃電一樣抬腿踢向朝倉。如果在平時,這一腳決不可能踢空。但是,因為現在後背受傷,他踢歪了一點。 雖然這一腳只是掠過朝倉的身體,但朝倉似乎已經被逼得無路可逃了。連直升飛機都不能降落的台地很窄小,三面是不能上下的懸崖峭壁,剩下的一面是高不可攀登的岩石,直通山頂。 “死心吧。你不是我的對手。”德拉季拉用熟練的日語說,這是他在學習日本的空手道時學到的日語。 德拉季拉在自己踢空後,又進逼過來。如果被德拉季拉踢中,肯定必敗。朝倉一邊向四周躲閃,一邊在尋找出路,自己除了尋找勝機之外,再也沒有機會了。 但是,這裡根本沒有能躲藏的角落。如果不是因為德拉季拉受傷踢偏,他的準確進攻已經讓朝倉斃命。 雖然朝倉已經無路可逃,但德拉季拉因為後背的傷勢不能像平時一樣正確進攻,他自己也很著急,他的身體追不上敏捷地向四周躲藏的朝倉。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德拉季拉已經沒有力氣了。朝倉雖然還在向四周躲避,但也察覺到德拉季拉的進攻步伐已經亂了。看來鬼塚的飛鏢發揮了作用。 這時,法泉好像坐著一樣,蜷曲在一旁觀看二人的死戰。朝倉已經被逼到了懸崖的邊上。好像被筆直地切開的懸崖下是幾百米深的深淵。 “我沒工夫和你玩遊戲,你就要死了。”剛才的致命一擊被朝倉躲開後,德拉季拉把剩下的力氣都集中在靈活的拳頭上,準備擊打朝倉的面部。他不知道朝倉裡面穿的什麼衣服,雖然他的拳頭可以擊碎安全帽下的頭骨,但如果朝倉穿著厚衣服就會影響他的攻擊效力。 朝倉察覺到德拉季拉的致命一擊是要攻擊自己的面部。他的手絕望地在身上尋找武器,突然,他的手碰到了熊切的犬哨。雖然沒有帶獵犬來,但他一直把這個哨子當做護身符帶在身上。 朝倉下意識地吹響了哨子,在心裡對根本不能來的獵犬默念著: (過來,來吧,來救我!) 德拉季拉的注意力被朝倉的突如其來的哨聲打亂了,他知道這個哨聲是熊切的哨子發出的聲音,亞瑟、美柳玉和貴田就是被獵犬打敗的,他一邊想著獵犬不可能到這個山上,一邊感到隱隱的不安而猶豫起來。 猶豫下的攻擊當然很弱,致命的一擊已經失去了絕對的破壞力,拳頭只是擦在朝倉的脖子上,一瞬間,朝倉幾乎窒息了,但德拉季拉已經沒有繼續追擊的力氣了。 朝倉後發製人,把哨子扔到德拉季拉的眼睛上。雖然哨子只像個小石頭一樣的大小,卻是朝倉在近距離內用盡全身力氣投擲過去的,像顆炸彈一樣擊中了德拉季拉的眼睛。 德拉季拉的一隻眼睛立刻失明,身體也失去了平衡。踉蹌中,突然腳下探空了,在他驚愕的同時,身體已經在垂直的空間向下墜落。幾聲慘叫後,德拉季拉的身體已經從幾百米的高處掉下去了。 剛剛從死亡邊緣逃出來的朝倉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去看德拉季拉。直升飛機看到了二人決戰的結果後,拉開了高度飛走了。 法泉絕望了,但是朝倉調整呼吸後,連看都沒一眼法泉就準備下山。法泉驚呆了。 “等等,等等我,不要把我扔在山上。”他不顧自己的身份向朝倉哀求。 “我在山上從沒有同路人,你自己一個人隨便下山吧。”朝倉冷冷地說。 “太過分了,把我扔在這麼高的山上,我下不去,請帶我一起走吧。”法泉幾乎要哭出來。 “教主可不能說那樣的話啊,你可以按照神的指點下山。” “求你了,如果我能平安下山,就封你當副教主。” “你怎麼還不明白啊,一個人下山是你的幸運。要是你在這死了,你就沒有抱怨了。我是給你生存的機會啊,你可不能浪費了這個機會啊。” 朝倉說完,身影消失在垂直的岩石陰影裡。法泉慌忙去追,但是眼前是垂直的空間,他不禁一陣眩暈,下面就是覆蓋著多年積雪的雪谷。他沒有工具,即使有他也不會用它下山,天空上已經沒有直升飛機的影子了。 法泉在絕望中,眼前漸漸模糊了。山頂上吹過來片片烏雲,擋住了他的視野,氣溫急劇下降,法泉感到寒風刺骨。現在是移動性高氣壓通過,寒流已經來了。這座北阿爾卑斯的最北部的山峰,受其影響,氣候從秋天驟變為冬天。在這座北阿爾卑斯的最北部的險峰上,連職業的登山家都經常遇險,更何況毫無經驗、沒有任何裝備的法泉呢,他現在就如同裸體站在雪山上一樣。如果直升飛機沒有害怕朝倉的恐嚇,準備前來搜救,在這麼惡劣的氣候下也很難展開救援。 山下面已經騷亂起來。法泉竟然不在在到達八王子的直升飛機上,教團方面這才知道法泉被朝倉綁架了。 總部的干部們質問若山及其他的親信,在法泉被綁架後為什麼不立即報告警察。聽若山他們解釋是因為朝倉恐嚇說,如果報告警察,法泉就性命難保,幹部們都沉默了。 總部立即召開了最高幹部會議,商討為了救出法泉是否應該和警察取得聯繫。 這時,天氣已經惡化,大家都擔心穿著單薄的衣服被拋棄在高山上的法泉的安危,現在已經沒有猶豫的餘地了,應該立即報告警察。 通過警視廳,向富山縣山岳警備隊請求救助法泉,他們負責管轄法泉所在的山峰。但是,與此同時,這一帶的山脈正處於最惡劣的氣候,不可能出動救助隊,直升飛機也不能起飛。 據山岳警衛隊介紹,法泉被綁架的山上台地正位於最險要的山岩攀登地帶的上方,是人類難以靠近的地方。因為在那裡上下都很困難,所以有“惡魔的椅子”的別名,那裡是北阿爾卑斯中最險要的山峰。 等待天氣恢復正常後,山岳救助隊進行了搜救行動,但3個人的行踪還是杳無音信。法泉被綁架後,一直是惡劣的氣候條件,山上已經覆蓋了積雪,在來年開春解凍之前,大概很難找到這3個人了。 真由美一直在朝倉指定的長野縣北部的白馬嶽山麓附近的飯店裡等待朝倉。自己失戀後,打算去山上自殺、後被朝倉搭救的地方就是這裡的山脈。初次遇到朝倉的場面彷彿像遙遠的過去一樣,卻又像昨天一樣歷歷在目。 “我必須去,請你等著我。”朝倉臨行前說,他是為了與法泉進行最後的決戰。在約定的那天他沒有回來,第二天、第三天,真由美等了一天又一天。 據媒體報導,朝倉埋伏在法泉的專用直升機裡,把法泉綁架到北阿爾卑斯後就消失了。等天氣正常後,山岳警備隊進行了搜救工作,但沒有任何發現。山岳警備隊說,在惡劣的天氣下,3個人極有可能已經遇難。 朝倉在回到真由美身邊的過程中,一定是遇到了難以逾越的障礙,不只是險峻的山峰與惡劣的氣候。據媒體報導,有一個叫德拉季拉的國際殺手在追踪朝倉,他們在推測或許是朝倉被德拉季拉殺害,或是二人同歸於盡。 但是,真由美堅信朝倉一定會回來,他一定會遵守他們的約定,二人去一個陌生的小鎮平靜地生活。 真由美在飯店住了兩週,但是,朝倉還沒有回來。當她確定朝倉的生還已經無望時,在山腳下的小鎮租了一間公寓,把自己的地址通知給飯店,在朝倉歸來之前,她打算一直住在山腳下。 真由美想起了一個少女等待戀人的故事。在歐洲阿爾卑斯山脈的腳下,少女的戀人掉進了冰河裡,少女一直在等著戀人的歸來。等她變成老嫗時,她的戀人出現在冰河的下游,依舊還是年輕時的模樣。他們終於在阿爾卑斯山脈腳下的教堂舉行了婚禮。 日本雖然沒有冰河,但真由美已經下了決心,一定要等著朝倉的歸來,直到自己變成老太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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