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外國小說 告別天使

第17章 第十七章未遂政變

告別天使 森村诚一 10396 2018-03-21
四谷向法泉匯報了自己懷疑在教團內部有奸細,法泉聽後神色大變。在現人神絕對支配下的教團裡竟然有背叛他的人,使他的自信心受到了嚴重的打擊。 “朝倉知道了他不應該知道的情報,只能認為是我們內部有奸細。” “你有線索嗎?”法泉好不容易才說出了話。 “現在我還沒有證據,但我確認這個內奸一定是高層幹部。這次召見中部耀子神女,只有為數不多的親信才知道。但這個情報洩露給了朝倉,他才埋伏在那裡等著我們。統一結婚儀式上也是如此,如果沒有奸細的引導,他不可能進入會場。” “要是說我身邊為數不多的親信,確實為數不多啊。”法泉重複著同一句話。 “的確如此,今後即使是您身邊的親信幹部,也不要過於相信他們。”

四谷的話讓法泉疑心生暗鬼。 原本他就是一個猜疑心很重的人,隨著教團勢力的不斷擴張,法泉開始懷疑幹部中有人在窺視自己的位置。現人神只能有一個人,如果乾部們中也有現人神,法泉的神威就會削弱。 但是面對龐大的教團,法泉一個人難以應付,不得不把一部分權限委任給幹部。 但他又不相信這些幹部,只好任用受寵愛的神女們擔任一些輔助工作。神女們參與傳教及教團運營,並可以提出自己的建議,她們的影響力也在日益擴大。 他的這種做法引起了乾部們的反感,教主的女人們狐假虎威,干涉政治和經營,勢必造成教團的不安定。在這種局勢下,四谷的話更讓法泉陷入無端的猜疑中。 在東京八王子總部的神女殿,現在共有神女36人,曾經一度達到近50人。在統一結婚典禮上,一部分人下嫁給了信徒。

這36個神女給法泉生了29個子女。生育過子女的神女被稱為神母,比神女地位更高。但並不是子女越多勢力就越大,神女的勢力範圍是根據受法泉寵愛的程度和子女的繼承順序來決定的。 現在在神女殿勢力最大的是繪里奈,有一個13歲的兒子和11歲的女兒。她以前曾是相當知名的女演員,入教後,成為了教團的廣告招牌,在為教團做宣傳時,被法泉看中,封為神女。現在依然美貌如初,長男的名字取法泉名字的一個字,叫法一,排在法泉繼承人的第一位。這個名字已經顯示了他的重要地位。在教團內部,有人叫繪里奈為。 排在第二位的是末央,水戶人,其姿色與繪里奈不相上下,有12歲的長男等3個兒子,地位緊次於繪里奈。 第三位是貴代,24歲,在3人中最年輕。原來是信徒的妻子,被法泉看中,封為神女。最近剛生一女孩,法泉非常溺愛這個孩子。

繪里奈和末央人老色衰,法泉有點厭膩了,因此在神女殿中,獨占法泉寵愛的貴代已經迅速發展為第三股勢力。繪里奈和末央都在防備著貴代。在統一結婚典禮之前,法泉在教團內部新設立了官房長官一職,由繪里奈擔任。 以前,繪里奈集法泉的寵愛和女演員的盛名於一身旁若無人,就任官房長官後,成為教團的發言人經常出現在媒體上。對於教團的傳教方針及運營政策都要插手,法泉對她的建議也很慎重地加以採納。 很多在首腦會議上已經決定的事情,經她的干涉,經常會被推翻。最近她經常帶著長男參加御前會議。幹部們私下認定這個孩子就是法泉的繼承人,法泉並沒有對兒子一同與自己出席會議提出異議。法泉的親信團一直在擔心,如果這樣繼續下去繪里奈會奪取教團。

儘管后宮擁有眾多的神女,但法泉還是對外面的真由美、千春和中部耀子窮追不捨,根本不像是現人神所為,完全是一個好色之徒的行為。 最近江頭在法泉身上感到一種恐懼,法泉已經完全拋棄了自己建立這個宗教時的精神。江頭也是因為對法泉的與社會的邪惡鬥爭、拯救人類的教義產生共鳴,在本教成立的一開始加入進來,現在他開始重新對自己追隨法泉的行為產生了懷疑。 他開始暗中試探對法泉的所謂表示反感的川島幹事長、森尾布教部長、赤塚信徒部長。 “江頭會長已經和我們談過了,其實我們也對尊君的行為感到困惑,長此以往,我們教團只能是走向滅亡。現在社會上多是對我們的抨擊聲,尊君的不負責任行為已經成了媒體關注的焦點,我想我們現在必須做點什麼。”川島非常理解江頭會長的想法。

“警察也在註意我們,我們教團是岌岌可危啊,現在已經是必須反省的時刻了。”森尾隨聲附和說。 “現在我們可以把話挑明了。尊君的所為已經背離了教團,如果我們再擁護尊君,教團就會崩潰,信徒們也只能被排斥在社會之外。這個元兇就是尊君,我認為現在必須剷除尊君。” 正當反對派幹部在商討彼此的看法時,赤塚信徒部長的一席話,雖然有點偏激,但道出了大家的心聲。以前他們對法泉的所作所為一忍再忍,今天壓在心頭的憤懣一下子爆發出來。雖然赤塚關於伊除法泉的觀點偏激,但的確與大家內心的想法不謀而合。 “奧澤司機也在批評教主,我們也請他加入我們,如何?”森尾說。 “奧澤離教主最近,非常了解他的私生活。但是洩露給教主的危險性也最大,教主是一個多疑敏感的人,或許從他的言談舉止上就可以察覺到。我們只能非常謹慎小心地密謀,所以只限於我們4個人知道這個秘密,就由我們自己來行動吧。”江頭說,他的話中尊君的稱呼已經變成了教主。

大家已經達成了共識,不清除教主就沒有教團的未來。但是事情沒有那麼簡單,雖然自統一結婚儀式後一部分信徒處於動搖狀態,但法泉的領導力依然強大。神諭天使已經被視為世界性的大型教團完全是法泉個人具有蠱惑人心的煽動力。 那些迷茫的人們都服從於法泉的神賜能力,對社會絕望、被社會拋棄的人們聽到法泉的煽動性的召喚,似乎看見了神靈向自己伸出的救濟心靈的援手,就如同在黑夜中看見了一絲光明。 神靈讓他們把自己的不安、迷茫、絕望一掃而光,他們已經深信不疑,只要跟隨神的指引一切疑慮就都迎刃而解。而所謂的神靈則要求他們絕對忠誠和絕對服從,這就是意味著讓他們放棄個人的自由,但他們反而認為自己是得到了神靈的庇護。 自己不用思考、無需去判斷,一切都順從神靈,自己人生的一切煩惱都可以解決。在教團的保護下,自己的人生終於有了支點。神靈就是他們的家,是他們的牆,是他們的房柱,為他們抵擋外面世界的一切敵人。

很多幹部們就是因為相信法泉才加入教團,但是,隨著近距離地接觸法泉,才發現在現人神幌子下的法泉不過是一個自私的凡人,他們失望了。 大家一致同意要剷除法泉,但是法泉不可能自己退出教主的位置,他已經把教團當做他的私有財產。 “如果教主不退位,我們幹部們可以通過不信任投票,強迫他退位。”森尾布教部長看著大家說。 “但是我們只有4個人,最高層幹部會議成員有28人,即使我們做一些動員多數派的工作,最多也只能有10個人。中立派還有五六個人,但是法泉在會上一恐嚇,他們馬上就會站到法泉那一邊去。”川島幹事長計算著票數,不知不覺,稱呼已經從尊君、教主改為法泉了。 最高層幹部會議是代表教團最高決定的權力機構,也稱為御前會議。除了法泉,成員為28名教團總部的干部,繪奈里和四谷也是御前會議的成員。

即使是控制了大多數的會議成員,但也和議會、董事會不同,沒有人能預測在法泉的巨大壓力下事態會如何發展。 “說服多數派的工作先緩一緩,在我們動員的時候,有可能被法泉察覺到。我認為事情的成敗最重要的是要快速解決問題,如果我們能果斷行事,一旦剷除法泉,我們就能在最高層幹部會上佔據主動地位。” 大家都屏住呼吸,認真傾聽赤塚的話。 法泉佔據教主的地位,擁有強大的實力,他的身邊還有神衛隊。所以赤塚的快速作戰的觀點非常重要,大家一致同意徹底剷除法泉。 “如果我們偽裝成是上次的襲擊者所為,怎麼樣?”江頭提出自己早已預先策劃好的建議。 “這可是個好主意啊。”赤塚附和說。教團內部已經在懷疑紫水晶前的槍擊事件與統一結婚典禮人質事件都是針對法泉。

如果能偽裝成襲擊者的所為剷除法泉,就可以在最高層幹部會議上取得主動權。擁護法泉的干部們目前只是迫於法泉的威嚴,不可能在他死後也效忠。如果沒有法泉的存在,反對法泉的干部就會成為政治上的多數派主導最高層會議。 雖然還有繪奈里和法泉的忠臣四谷,但他們也無可奈何了。警察的視線也轉向了襲擊者。 暗殺法泉的軌道已經鋪設了,隨時可以通行。江頭他們的暗殺計劃即將開始實行。 有人目擊了赤坂皇家塔飯店地下停車場發生的綁架中部耀子未遂事件。雖然當時飯店人員稀少,但是畢竟是市中心的飯店發生的綁架未遂,所以才有目擊者。 目擊者當時偶然去了地下停車場就遭遇了這次事件,他吃驚得一動也不敢動。綁架誘拐小組把受害人推進汽車時,從停車場的里邊傳來了槍聲,罪犯汽車的車燈被擊碎。

眼前的一幕幕就像在電影裡看到的一樣,目擊者驚呆了。當時他正好拿著照相機,當他從一開始的震驚中清醒過來時,趕緊躲在汽車的陰影中按下了快門,當然他沒敢打開閃光燈。 當被害人在槍戰中逃走,罪犯也駕駛汽車離開時,他已經緊張得身體麻木了。剛才擔心自己被子彈打著,一直蜷曲著身體,連剛才拍照都好像是機械的動作。 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他不想被捲進去。但是這千載難逢的場面只有他一個人目睹未免太可惜了。 他回到飯店的大堂,取出剛才拍攝的膠卷,向飯店講述了自己目擊到的事件,請求他們把膠卷交給警察。 因為是新裝上的膠卷,裡面沒事件以外的畫面。飯店人員詢問目擊者的姓名,但目擊者說:“我不想被牽連進去,只當是匿名者提供的就可以了。” 飯店一方對於發生在停車場的綁架未遂和槍擊事件,不敢隱瞞。他們一邊檢查自己管理上的失誤,一邊把目擊者提供的膠卷交給了警察。 赤坂警察署收到照片後,立即沖洗觀看,大家都緊張起來。雖然畫面不是很清晰,但是卻把整個事件都拍攝下來了。在分析畫面時,有人認出了照片上的人。 “那個女的不就是中部俊英的女兒嗎?以前在什麼雜誌上有中部家的合影照片,我看過她就和俊英在一起。” 膠卷共有5卷,都是以這個女人為中心,幾個男人在爭搶,還有這個女人被強行推進汽車的場面。 “不像是偽造的啊。” “最近周刊雜誌上說,中部俊英的女兒最近加入了神諭天使。”一個警官回憶說。 “真有那種事啊。” “據說是在新婚期間加入神諭天使,被教主看上了。” “說到神諭天使,最近在崎玉縣山里發現的死者不也是懷疑與神諭天使有關係嗎?”有的警官一邊看照片一邊聯想著。 “報上說,中部女兒夫婦的新居發生了小火災,懷疑是人為縱火。”又有人回憶起了一些報導。 從表面上看,這些事件似乎都相互沒有關聯,但是自己管轄區裡的飯店發生了綁架誘拐未遂案件還是引起了警察們的注意,沒有接到受害人的報案,警方覺得很奇怪。 “如果綁架中部耀子的人真是神諭天使的信徒,說明這個教團是綁架誘拐的慣犯。” 根據新聞媒體的報導,神諭天使的統一結婚典禮上發生的人質解救事件,已經公開地表明了教團綁架誘拐女人的事實。 教團方面托詞說,不是教團的決定,是一部分信徒在傳教時的擅自行動。 但從照片上難以確定罪犯小組就是神諭天使的信徒。如果能在照片上的罪犯裡指認出神諭天使的信徒,不管教團方面是否承認,這些照片就是證據。 從赤坂警察署傳來的照片引起了銀座襲擊事件搜查總部的重視。毫無疑問,照片上的女人就是中部耀子,不僅是耀子,她的丈夫隆一也出現在畫面中。 搜查總部判斷罪犯極有可能是神諭天使的信徒。為了向這對夫婦詢問事件的經過,警察和中部家聯繫了多次,家中一直無人。詢問隆一的工作地點,據說是請假沒有上班。休假的第一天正好與照片上的時間吻合。 “休假到什麼時候?”搜查警員問。 “不清楚。”接電話的總務課長似乎很為難。 “不知道到什麼時候,哪有這樣的休假?”搜查警員反問道。 “是啊,因為是得到總社批准的特別休假,沒有期限。” “是總社批准的無限期休假啊,是不是犯了什麼錯誤才離開公司的?” “不,沒有那樣的事。只是無限期休假。” “是哪個部門批准的?” “是上級。” “是社長嗎?” “是上級。” “難道上級會一一審批普通職員的休假嗎?” “中部隆一不是普通職員。是集團總部的統合企畫部長。” “擔任這麼重要職務的人無限期休假,難道不奇怪嗎?” “所以是由上級批准的休假。”總務課長對於搜查警員的盤問閃爍其詞。 “中部隆一和耀子夫婦被綁架誘拐未遂,我們想向本人了解一下事件的經過,請告訴我們地址。” “我們也不知道。” “你們可以問上級,批准無限期休假的人肯定知道他們的地址。” “雖然是我們的上級,但我們也不清楚具體是誰批准的。” “能批准中部隆一休假的只有中部俊英會長吧。” “不清楚。” 警方沒有獲得任何線索。但搜查總部已經證實了隆一、耀子夫婦是按照中部俊英的命令藏匿起來了。 “他們不相信警察,大概是懷疑警察內部也有信徒。”棟居說。 “據目擊者說,中部夫婦被一身份不明的人威懾槍聲搭救,如果那個槍手是朝倉,說明他們之間一定有某種聯繫。” “雖然沒有具體證據說明那個槍手就是朝倉,但如果是與神諭天使有牽連就有這個可能性。朝倉的目的不是搭救中部夫婦,而是為了給神居法泉帶去要殺死他的口信,沒想到卻意外地救了中部夫婦。” “雖然只是個口信,但他是在一步一步接近法泉。” “法泉一定很焦慮。統一結婚典禮還沒過幾天,就要綁架中部耀子。因為對方是神女,所以他不認為自己的行為是綁架。但是耀子逃走很明顯是在表示她拒絕法泉。統一結婚典禮後,耀子也開始懷疑神諭天使,對法泉感到厭惡。如果法泉冷靜下來,就不應該在這個非常時期強行把討厭自己的女人帶回來。現在他應該在反省自己。我想因為朝倉的原因,他現在一定是草木皆兵。” “他自以為是現人神,可以主宰統一結婚,一切都以自己的意志為中心,他不是一個正常的人。” “這樣的人會怕那個襲擊者嗎?” “在統一結婚典禮上他被剝掉了面具,被朝倉剝掉了面具。朝倉的口信一定有作用,如果真能轉達給法泉,恐怕他會一直處於戰戰兢兢中。” “不管怎麼樣他畢竟還是教主嘛,不會因為害怕朝倉就縮成一團。” “一個異常的人控制著百萬信徒,擁有巨大的權力啊。如果不斷遭到威脅,他什麼事都乾得出,真可怕啊。” 原本只是一個色情狂,卻站立在龐大狂熱的教團的最高處,自由地操縱一切。百萬信徒的數量已超過了全國警察的數量,可以說具有強大的實力。 現在卻難以把自己喜歡的神女搞到手,他就像一個得不到喜歡的玩具的任性孩子一樣,失去了自我控制力。 目前還難以確認是綁架誘拐事件,只要是受害者不報案,警方依然難以突破教團的防線對法泉下手。 暗殺法泉的計劃正在具體落實中,不允許失敗。政變的成敗在於快速的解決法泉,等教團知道事情的真相時,已經大勢已去了。 目前最主要的任務是如何讓法泉最大最強的兵力即四谷的神衛隊不靠近法泉。四谷像法泉的影子一樣時刻不離左右,在外邊私會神女時,四谷也守衛著法泉。 “如果把四谷制服了,神衛隊也就沒有用處了。徹底跟踪調查四谷。”政變計劃的指揮者江頭命令說。 法泉的身邊時常圍著人牆,他特別喜歡熱鬧,甚至有人叫法泉為“節日狂法泉”。他周圍的人越多,實施計劃的危險性就越大。因此暗殺計劃應該在法泉單獨一個人,或周圍人極少的情況下實施。 成功後,在教團內部偽裝成朝倉所為,對外宣佈為急病暴死。 法泉喜歡宴會。雖然不是美食家,但特別喜歡把眾人召集在一起吃喝。桌子上擺滿用世界各地材料做的豪華飯菜,杯中盛上美酒,大家熱熱鬧鬧地聚餐。 法泉常駐的教團東京總部有很多日本、西洋和中國飯菜的廚師和點心師,根據法泉的要求可以做出任何的飯菜,法泉沒有特別喜好或討厭的飯菜。 教團對統一結婚作了詳細嚴格的規定,但在飲食上,以法泉的喜好為主,並沒有特別的規定。 重大節日和普通的日子裡,飲食沒有差別,只要是豪華熱鬧就可以。 教團來客人時不必說,沒有客人時,法泉就會找各種各樣的藉口舉辦宴會。最近因為健康的原因要減肥,但飲食的奢華程度還和以前一樣。 法泉最喜歡的聚餐會是四水會。在每月的第四個星期四舉辦,參加人員為法泉喜歡的神女、親信、有功勞的信徒等共12人參加。 除此之外,還有一金會、三土會等等。除了四水會,其他聚餐的人數都不固定。只有四水會限定為12人。 有人推測12人參加是以4乘上水的偏旁3畫為12,後來才知道是模仿耶穌與十二弟子的“最後的晚餐”。 在總部的主食堂裡擺放著一張長方形的紅木餐桌,法泉坐在中央,他寵愛的神女、親信、功臣信徒分坐在他的左右。 神女、親信、信徒都以能被邀請參加四水會為教團的最高榮譽。雖然是非正式的宴會,但在教團中是最重要的宴會。 參與政變的江頭、川島、森尾、赤塚都被邀請參加了這一次的四水會。除了他們4人,還有神女貴代、四谷、司機奧澤、傳教有功的兩名普通信徒,以及4個中立的親信。在此之前,他們4人從沒有同時出席過四水會,江頭認為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川島幹事長、森尾部長和赤塚部長,你們3個人看住四谷,法泉由我一個人對付就足夠了。除掉了法泉,下邊的招待會就沒有問題了,事情在一瞬間就可以解決。”江頭在四水會之前說。 “本來四谷由我一個人對付就夠了,為了慎重還是我們3個人一起去吧。江頭,你一個人對付法泉沒問題嗎?”赤塚手下有很多血氣方剛的信徒,他也很自信。 “法泉是一個容易對付的豬。但你們不要小看了四谷,他可是連暴力團的首領都要另眼看待的人,經歷過很多戰場。” “明白。但是,統一結婚典禮上他也沒敢動一下朝倉啊。” “那是因為法泉被劫為人質。所以我們要先把法泉制服,四谷就不敢輕舉妄動了,法泉就交給我吧。”江頭自信地說。 法泉因為運動神經遲鈍,再加上好色,幾乎消耗了他的全部精力,所以他不過是個皮囊而已。 “要是四谷在法泉的身邊警衛就糟了。”川島有點害怕。 根據以前的座位安排,四谷一般都坐在末席。 “法泉是模仿耶穌坐在中央,右側是神女,左側一般是我,第三個位置是乾事長。即使多少有點變化,第五、六位置上就應該是森尾部長,信徒的旁邊是赤塚部長,與四谷坐在一起的是奧澤司機,以前基本上都是這麼安排。在我把法泉當人質時,赤塚部長就把四谷控制住。雖然還不知道奧澤的為人,但他一定是讚成我們的。這個時候,川島幹事長和森尾部長趕緊去幫助赤塚。如果可能的話,不要流血,只要把法泉制服了,可以讓他當場宣布退位。” 對於江頭的安排,3個人都很自信。 在當天的四水會上,只要把法泉降服,就控制住了四谷和神衛隊的抵抗,然後公開法泉的惡行,讓他退位。 如果法泉反抗,即使是暗殺也在所不辭,但最好是按法泉的意志逼他退位。然後馬上召開最高幹部會議,發表退位宣言。 以後暫時由江頭等4人共同掌權運營教團,再召開由最高層幹部會議成員、各集體生活區的領導參加的聯席會議,選出下一代教主。這次政變的基本情況大致如此。 4個人還草擬了在四水會以及臨時最高幹部會議上宣讀揭露法泉喪失教主資格的條例: 自封為神,冒犯神靈。 把教團私有化,以滿足個人私慾。 以分靈為藉口誘騙婦女,罪行惡劣。 以教團的名義霸占信徒的財產。 擅自挪用教團的公共資產,用於神女殿等建築,追求個人的享樂。以自己的意念歪曲教團的教義,使社會失去對教團的信任,引導信徒走入迷途。 把神的旨意用於獲取個人利益的手段,獨斷專行,壟斷教團。偏聽偏信,使信徒處於恐懼中。 還有很多罪行例數不盡。因為江頭等人也參與過法泉的劣行和獨裁,所以擔心如果過於追究法泉的責任,恐怕會牽連自己。在四水會之前,江頭他們反复推敲計劃的安排,以求萬無一失。 武器不能帶進食堂,因為忠實於法泉的親信和被表彰的信徒都不會攜帶武器,入場前沒有人檢查。但4人商量後認為,為防備臨時萬一有搜查,最好是不帶凶器。 只要把法泉制服,基本上大局已定。 “四水會是模仿最後的晚餐,一般是法國菜,所以桌子上的刀、叉和水果刀就是我們的武器,所以事先攜帶武器,反倒有危險。” 3個人都同意江頭的建議。 四水會的聚餐日到了。根據法泉的安排或是午餐或是晚餐,這一次是晚上6點舉行。 會場沒有按慣例設在主餐廳,而是在日式食堂,當天的聚餐是日本菜。 這是江頭他們計劃外的第一個失算。日本菜不使用刀和叉子,日式房間不適合快速靈敏的行動。 第二個失算是座位的安排。這一次和以往的四水會不同,法泉的左側是四谷,以前都是四谷的旁邊是赤塚。江頭和川島隔著桌子坐在法泉的對面,森尾和奧澤都離法泉很遠。 江頭要想靠近法泉必須繞桌子一個大彎,而戰鬥力最強的赤塚坐在離四谷最遠的位置,隔著桌子與法泉的距離大約是2.5米,也可以穿過桌子去襲擊法泉,但是四谷是不會坐視不管的。現在的座位安排與他們事前演習的完全不同,幾個人都不知所措。 難道是法泉對他們的計劃有所察覺?不可能,如果有所察覺,就不會邀請他們,恐怕會取消今天的宴會,或立即對他們逮捕、監禁或是了斷。 計劃已經開始實行了,事到如今不可能停下來。如果錯過今天的機會,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4人一起被邀請。 看上去,今天法泉的心情格外地好。 自統一結婚典禮後,教團的不幸接連不斷。這一次,在大分縣首次建立了小規模的信徒集體生活區,所以法泉心情非常愉快。 這次四水會的功臣是大分信徒生活區的主任,法泉對他們進行表彰後,宴會開始了。為了今天的宴會,教團專用廚房特別準備了與季節相符的飯菜。 法泉講話後,由江頭帶領大家乾杯,今天的酒是被稱為古水梅之泉的古酒。他對法泉察言觀色,覺得他並沒有察覺他們的政變計劃。法泉是容易把自己的喜怒哀樂都表現在臉上的人。 飯菜都是用全國最好的材料製作的佳餚,處於高度緊張中的江頭毫無感覺。 法泉在眾目睽睽下,與貴代調情,手在貴代的身體敏感部位上下移動著,貴代似乎有點難為情,不時發出嬌嗔。四谷好像看不見這兩個人一樣,毫無表情地吃著。 小菜、冷盤、湯和生魚片輪流擺上來,隨著酒精的作用,氣氛漸漸熱烈起來,這只是做給法泉看的,基督教裡被邀請的弟子們是不敢如此放肆的。 (一會兒,這頓飯就是你們真正的最後晚餐了。) 正當江頭在心裡嘀咕時,法泉一邊把手放在貴代豐滿的胸上,一邊說:“我們這裡也許有猶大啊。”好像在自言自語一般。 聚餐的人們一瞬間,都沒有聽懂。 “我們這裡也許有猶大。”法泉把手從貴代的身體上拿回來,一邊伸手去取湯一邊說。這次大家都聽清了。 江頭嚇了一跳,不由得臉色都變了。但是,除了四谷,在座的人表情都一樣,法泉也看不出什麼。 雖然四水會是模仿最後的晚餐,但是沒有人會懷疑在法泉的客人中會有猶大。大家都是一副吃驚和困惑的表情。 “前幾天,去接神女中部耀子時,潛入統一結婚典禮的那個歹徒就埋伏在那裡,這件事只有極少數的人知道,就是說,我的身邊有內奸。”法泉的話讓大分的生活區主任放心了。他那時不在法泉的身邊,沒有嫌疑。 法泉抬起眼睛,環顧著大家。 “真是豈有此理,我們不是在神靈前發誓要忠於尊君嗎,如果真有人敢背叛,一定會被神靈處罰的。”法泉的走狗事務局長若山一邊搓手一邊說。 “'最後的晚餐'有猶大,今天圍在這個桌子裡的人是否有猶大我還沒有最後確認,我也只是懷疑。”聽了法泉的話,大家都在自己周圍顧盼著,一副疑心生暗鬼的表情,只有四谷一個人面無表情。 (法泉是在試探,不要上當。) 江頭告誡自己。 這段時間裡,他們已經錯過了機會。 突然,傳來了一個尖利的聲音。森尾手裡的餐具掉下來,掉在桌子上後,又滾在地板上。 “森尾,怎麼了?”法泉問。 “對、對不起。”森尾聲音顫抖著說。 (壞了,真不該把這麼膽小的人拉進來。) 江頭咬著嘴唇,還有機會,他躍過與法泉相對的桌子,準備撲向法泉。 四谷察覺到江頭的意圖,一瞬間,他踢開桌子。餐具散落在地上,發出兵兵兵兵的聲音。貴代嚇得不住慘叫。 在場的人都站起來,四谷一下子跳上被他踢開的桌子,叉腿立在江頭前面保護法泉。 如果這個時候川島和森尾協助江頭,他們就還有機會。但是他們二人像不會走路一樣蹲在座位上。 赤塚也站了起來,沖向法泉這邊,如果抓住法泉,他們還有勝算的機會。 但是,江頭和赤塚噩運連連,赤塚腳下的飯菜一滑,一下子倒在地上。 神衛隊沖進來,撲在赤塚的身上。趁這個機會,法泉在四谷的保護下向外邊逃走了。 江頭知道已經沒有機會了,法泉被很多人圍住,難以靠近。江頭放棄了反抗,神衛隊把江頭他們4個人從會場上押走,監禁了起來。 江頭輕視了法泉,不,是他們的政變計劃本身過於草率。因為對法泉的不信任和積憤,把自己的一切希望寄託在四水會上,僅僅4個人,沒有武器,沒有後援,沒有政變後的具體善後措施,演習中只挑選適合己方的有利佈局,可以說整個計劃在事前就注定會失敗了。 法泉沒有事先設下圏套,只是偶爾想起最後晚餐中的猶大,才把自己懷疑有內奸的不安說出來。 雖然已經向出席宴會人員下了緘口令,但是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政變未遂事件早已經迅速傳遍整個教團。 第二天,最高層幹部會議公佈了開除江頭、川島、赤塚、森尾4人。雖然沒有解釋開除的原因,但證實了洩露出來的傳聞。 政變以未遂告終,但法泉受到了沉重的打擊。自己最信賴的幕僚中出了4個背叛者,是12人中的4個。除去一個與此毫無關係的生活區主任,實際上就是1/3的人在背叛自己。 雖然躲過了這次事件,但是在最高層幹部中或許還有背叛者。法泉完全處於疑心生暗鬼的狀態,不相信任何人。惟有對四谷更加信任了。 當天四水會的座位順序不是由法泉安排的,是四谷在宴會開始前突然感到不安,才決定自己臨時坐在法泉的左邊。 四谷阻止了教團成立以來的最大危機,作為保護法泉的獎賞,四谷除了擔任原來的神衛隊長職務外,又被委派兼任總務會長和乾事長。這3個職務是教團最重要的職位,在法泉的幕僚團中,四谷的實權現在最大,處理4個叛徒的工作也委派給了四谷。 遭受政變打擊的不僅有法泉,也震撼了整個教團。雖然四谷阻止了事件,但法泉的領導力已經在衰退。 法泉已經完全處在疑心重重中,給四谷委任以強大的權限,強化神衛隊,加強對信徙的管理,試圖以恐怖政治來保障安全和維護自己的權勢。 發動政變的江頭總務會長等4個乾部被開除後,音信皆無,引起了信徒們的恐懼。是被殺害,被扔進大海裡,還是被埋在海外的集體生活區,被肢解燒毀,教團流傳著各種說法。 以恐怖政治支配信徒是教團教主最拙劣的手段,信徒畏懼法泉,失去了尊敬和信賴。信徒們的心靈漸漸與法泉背離,脫離教團的人越來越多。這是在統一結婚典禮前從未有過的現象。 法泉把脫離教團的人視為敵人。以前,只把被教團外部的社會邪惡污染的人看成敵人,現在敵人已經發展到教團內部。在教團外部有假想敵人,在與之戰鬥中,教團內部也出現了敵人,教團勢必土崩瓦解。為了防止事態的進一步發展,就要加強管理。同時會不可避免地出現士氣削弱,產生了惡性循環。 但是,現在教團在四谷的新體制改革下,呈現出了強化領導力的趨勢。
註釋:
按“左鍵←”返回上一章節; 按“右鍵→”進入下一章節; 按“空格鍵”向下滾動。
章節數
章節數
設置
設置
添加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