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外國小說 罪惡的黑手

第5章 第五章被迫的遺棄

罪惡的黑手 森村诚一 12761 2018-03-21
另一方面搜查二科堅信吉原弁次和石田一男之間有行受賄的事實,執拗而謹慎地開展了挖取情報和收集證據的工作。 他們首先著眼的地方是吉原和石田常去的川越市內的高級飯店。費了很大的力氣好不容易說服了一個口緊的女傭人才弄清楚在這家飯店的後身,就是客人們常去的池袋一帶的酒吧舞廳。飯店和舞廳連接在一起,就成了一條接待飲酒招妓作樂客人的常備通道。 然而,這裡也只是一個月使用一兩回,並不顯眼。而這家飯店和那家酒吧舞廳也不像赤坂或銀座那樣一流的店家,是石田這位獨身貴族完全能夠自己掏得起腰包的地方。 他們巧妙之處,就在於每次付錢的時候,都是用現金支付的,所以現在看不出當時是誰付的錢。即使察覺出這些費用都是吉原支付的,也拿不到證據。

“不過,這小子既然是侵吞四億五千萬元的黑手,應該在吃喝玩樂上更奢侈些才對。” 搜查員對好不容易倒過來的線繩沒有連在一條更粗大的鋼繩上,感到很不滿足。 即使是那個酒吧舞廳,也是以“價格公正”為誘餌面向大眾的。作為侵吞四億五千萬元的惡棍的作樂場所來說,總是覺得有點兒寒酸。 “從吉原手中拿到的七十三萬元的支票,也許是為了給侵吞四億五千萬的嫌疑打掩護而進行的佯動作戰呢。” 有一個人提出了新奇的設想。 “說是打掩護,是不是說賄賂還是拿了。” “不,實際上也許並沒有拿,而是讓你看到好像是接受了賄賂,其實是把四億五千萬的問題從警察的視線中引開了。” “這麼想是否太過分了。石田受到侵吞四億五千萬的嫌疑的同時,殺害二宮加代子的嫌疑也就同時指向了他,而殺人嫌疑難道用敷衍塞責的佯動作戰的方法就能夠躲得過去嗎?”別的人發表了異議。

“正因為這樣,所以才做出各種掩人耳目的假象來的。即使殺人方面巧妙地隱瞞起來,可錢的方面露了餡兒,結果還是逃不掉的。為了防備一旦搜查到的時候,所以事先做出貪污受賄的事實,偽裝與四億五千萬元沒有關係。因為侵吞了四億五千萬元的傢伙,還會去幹貪污受賄那樣小來小去的勾當,因此就形成既然貪行受賄,就與四億五千萬元沒有關係了。” “那麼說石田也許是真的受賄賂了呢。” “把少量的賄賂裝進腰包,擔起這個罪名,就能躲過對四億五千萬元能追究。最多不過判一年徒刑,如果弄得好,還可以緩期執行。” “如果石田真是想到了這—點,而從吉原那裡受了賄,那可是做的大手腳。” “這樣的計謀他是能搞出來的。原先去接近二宮加代子的時候,就是從磯村那兒聽來話之後算計上的。”

推理雖然可以這麼發展下去,但是僅就目前來說,使石田成為嫌疑的受賄額與關央銀行大宮支行被控開的大洞相比,相差就太大了。 到池袋的“愛露西多”酒吧舞廳去的搜查員,從一個常陪伴石田叫夏子的女招待口中聽到了一個有價值的情報。 “他呀,才不喚我們去呢。有個好人兒等著他哪。” “好人兒?把你這樣的美人撂著不顧,一定是在別的地方有相好的人吧。” 搜查員毫不在意地往下探。 那人又說:“石田先生到這裡可不是來玩的,是工作崗位的延續呀。來到之後就把我們支開,光是說些公務上的事。什麼工業廢棄物怎麼啦,公害又怎麼的啦,盡是些難懂的詞兒。若是就為了說這些話,有必要到這種地方來喝這麼貴的酒嗎?” “那,石田先生究竟到什麼地方去玩呢?”

“我要是告訴你,可千萬別往外說。” “不會給您找麻煩的。” 看樣子夏子對石田有點兒意思,所以對石田在別的娛樂場所另有所愛,似乎抱有嫉妒心。正是因為這個緣故,才使得她這麼輕易開口的吧。 “在新宿的土耳其浴池有個叫志麻的女人,她才是石田先生的心上人兒呢。”夏子伸出右手的小拇指給他看。 “那你是怎麼知道的呢?” “當然是我親眼見到的唄。” “見過?” “他倆正往'演侶旅館'進的時候。” “噢,那麼說你也在'情侶旅館'附近站著嘍。” “唉呀!不是那麼回事。那正是我位的公寓旁邊兒的旅館呀。您真壞!盡想些歪門邪道的玩藝兒。” “不,我可真不是往歪裡想。不過,你怎麼會知道那女人的名字的呢?”

“在那之後我追問石田先生了。是他坦白的。說是一時心血來潮,就去過一回。” “我對這方面倒不大在行,可是我想既然是土耳其浴池的女人,就沒有什麼必要再去找'情侶旅館'了。” “我不是告訴你是心上人嘛。他們倆可不是做買賣,而是說戀愛呀,所以才特意去的'情侶旅館'呢。” “對呀,當然是談戀愛才去的嘛。” 搜查員對她回答之妙,表示佩服。 夏子告訴他去的那家新宿的土耳其浴池,叫“聚樂池”,位於從伊勢丹前往末廣亭方向去的一個角落裡。 夜裡閃著花花綠綠的光,引誘著男人情慾的霓虹燈,在白天卻是死氣沉沉。但搜查員來訪時的午後一點鐘,店門已經開了。店面豪華的派頭使他驚嘆。

從日本風味的前廳進入店內,有個類似旅館服務台那樣的櫃檯。打著蝴蝶領結的前堂經理,以最恭敬的鞠躬迎接他。那視線彷彿一瞬間就能把來人的身價估量出來。但是當他把姿勢恢復到原樣時,立刻就把可掬的笑容收斂起來。看來,已經察覺到這位的身分了。那眼力,著實令人折服。 “我有點兒事情想打聽一下。” 搜查員打招呼時,經理又把接客行業特有的職業性微笑浮現出來,但是卻做好了精神準備。 今人吃驚的是,雖然天色尚早,可是候客室裡已經有相當多的顧客在那裡無聊地等待著。 土耳其浴池是依照《公共浴場衛生法所規定之特殊浴場條例》而批准正式經營的一種浴池,但問題在於浴池的本身。在單間浴室裡,光著身子的男性浴客由穿著薄得幾乎與裸體差不多貼身衣服的女招待在一旁伺候,連拉帶揉,從頭髮梢到腳趾頭,把全身的各處都給清洗個遍,所以任何性行為的機會都能找到。

土耳其浴池是承襲妓館傳統的日本賣淫業經營者,為了逃避賣澀防止法的查處而發明的巧妙的現代妓館。 “土耳其”小姐無疑是現代的澡堂妓女。 這是將澡堂與賣淫結合在—起。外邊的招牌上寫的是按摩,而實際上卻是在蒸汽浴、洗身和按摩的過程中,顧客與女招待“洽談”妥當,進而做單人按摩、雙人按摩等特殊的按摩,乃至性行為,這一系列的程序表面上看毫無過去妓館裡那種污濁的形象。店堂裡鋪著緋紅色的地毯,如果不是來調查案件查找線索,簡直就像是進入了逛窯子的氣氛之中了。 “您有何貴幹?” 經理一邊搓著手一邊回看話,臉上帶著職業性的微笑。這笑容顯得那么生硬,是因為在裡面走廊的兩側象口琴孔般排列的“單間浴室”中所進行的活動,恐怕已經被警察先生推測出來了。

搜查員在一本周刊上曾經讀到過這樣的報導:白天的服務時間裡入浴費只收半價;一開張時來的指名服務的顧客,如果關係搞得好,會受到女招待十分特殊的照顧。 正晌午時就跑到土耳其浴池裡來的人,大概是瞄著早班的“土耳其”小姐而來的指名顧客吧。指名顧客多的事實本身就暗示了土耳其浴池服務的內容。 等待著的客人大概是誤認為搜查員是保健站進行突然襲擊的檢查員,所以都急得坐立不安了。 搜查員首先向經理申明自己不是衛生檢查人員,使對方安下心來,然後說想會一會誌麻。 “志麻嗎?她最近沒上班。” 經理得知他不是風紀警察,也不是保健站的巡查員,總算鬆了一口氣。 “沒上班?是有病了嗎?” “不,聽說是被什麼毒蟲咬了,所以不能接待客人。現在正是發薪之后買賣興隆的日子,缺了志麻這樣的女孩子接客,我們也心疼。”

“被毒蟲咬了?是不是叫壞人給欺負了?” “不,是真蟲子。” “那麼大概是被牤或者蜂叮了……” “好像是那麼回事,這麼個能掙錢的女招待叫蟲子咬傷了,真是不成樣子。”經理聳聳肩膀。 “志麻小姐的住址,能不能告拆我?” 為了不讓對方有所準備,所以沒有通知就來了,並未想來了就會順利見到要找的人。經理告訴他的地址是南青山四段的公寓。 “真不得了,住在這麼氣派的地方。” 搜查員首先被這所如同一流大飯店似的豪華的建築物的外觀所驚服了。由於建築基準法規定的斜線限制,建築物上部的傾斜部分修建得相當摩登,而且志麻的房間在建築物上層的九樓。搜查員估計不出那房間的租金會有多少。 在公寓的前廳處,設有集體信箱,在經理告訴他的門牌號的信箱上寫著“山本島子”的名字。這大概就是她的真名。

搜查員望著這名字,突然顯出緊張的表情,拉了一下同伴的袖子說:“石田侵吞的四億五千萬元會不會轉移到'土耳其'小姐這裡來了?” “對啦!如果是這樣,那麼這個叫山本島子的女人也是同案犯了。” “不,那倒不一定。也許她不知不覺被那男人養活著。” 但不論是哪種情況,他們都像是發現了冰山的一角。 站在山本島子房間的門前按了一下蜂音器。 過了一會兒,從外門的一旁安裝著的擴音器里傳來了機械式的詢問聲。這邊兒通報了身分,並說明有事要打聽一下。 聽得出屋內霎時緊張起來,也許是已經感到無法逃脫,所以沒有摘下門鎖上的鏈條,把門打開一條縫。從門縫露出一個女人的面孔,向外看著。 “您有何貴幹?我現在身體不大舒服,如果可以的話,請改日再談行不行?” 她惶城恐地問道。因為從房間裡照過來的是逆光,所以看不清她的表情。 “不會佔您很長時間的,只是問一下石田一男先生的事。”搜查員怕對方把門關上。 “石田?” “您認識吧,就是武藏原市的石田一男先生。” “啊,挺熟的。石田先生怎麼了?”聽起來不像是裝腔作勢的口氣。 “就是關於他,有點兒事情要打聽一下,能不能讓我們進去一下?” 因為這不是站在門外所能說得清楚的事情。 “那你們真是警方的先生嗎?” 她非常謹慎。既然一個女人在都市中心的一流地帶過著這樣的生活,當然應該存有很大的戒備心。 當他們把警察的證件出示給她看了之後,終於把門上的鏈條摘下來了。 他們被引進去的房間裡面,也如同大樓的外表一樣豪華。 這是一個帶陽台的朝陽的房間,光照和視線都很好。這是起居室兼客廳,房間中間鋪著一條厚地毯,留出了舒適的空間,幾隻沙發擺成L形。 靠牆的餐具櫥的檯面上擺著木製的日本木偶、法蘭西偶人和搜查員們從未見過的珍貴的西洋酒瓶。在屋子角落裡的裝飾壁爐上面陳列著一些像是很有來歷的挂盤和壺。 天花板上垂著水晶玻璃吊燈,它時髦而又華貴,屋角立著一盞約有一人高的地燈。 室內一切都是洋式的,但是通往陽台的卻是日本式的玻璃拉門,兩間屋子之間用的也是隔扇拉門。整個屋子裡散發著幽雅的香水氣味。這對一個年輕女子來說,確是一個奢華的空間。 搜查員們像是在尋覓四億五千萬元的踪跡,不斷抽動鼻子嗅著。 “要不要加水的威士忌,或者來點兒雞尾酒什麼的?”志麻把搜查員讓到沙發上,周到地應酬著。 “不,不,我們是來辦公事的。”搜查員們急忙制止說。 “是啊,來調查情況的,喝個紅臉回去不好交待。” 她說著,在玻璃杯中倒入了桔子水,端了過來。 在客廳裡坐定之後,他們看見志麻的臉上,從鼻子下方到面頰,有一條象描出的鬍鬚似的直線血道子,這反而使她的臉上增加了幽默的表情。她的年齡有二十一、二歲,瘦小,圓臉龐,一副天真的面孔。身上的線條還未怎麼走形。如果不是放到這樣講究的環境裡來,她也只不過是個極普通的姑娘。 她已經感到了搜查員的目光,所以想占主動,便說道:“這臉可怕吧,因為它才上不了班的。” “這是被什麼蟲子蜇的傷痕吧。” “是啊,這已經是好多了呢。剛被叮了的時候,真不知會怎麼樣呢。這個樣子,也沒法去接客,經理一定生我的氣了。我現在挺走紅,自己也想去上班。” 原先有戒備的談話,慢慢變得融洽了。對於調查情況來說,這是最合適不過的了。 “究竟是被什麼蜇的呢?” 搜查員們霎時間開始對與來訪的目的完全不同的事情發生了興趣。 “那是一種叫起來非常拗口的蟲子。石田先生告訴過我,可是我忘記了。” “石田?” “是的。叫石田一男。我們不是因為他的事才見面的嗎?可是石田先生到底是怎麼了?” “既是石田先生把那蟲子的名字告訴了您,那就是說您被蟲子叮咬的時候,他也同您在一起嘍?” 正在問及與來訪的目的完全不同的事情時,追查的目標卻自動登場了。這使搜查員也有些吃驚。 “是啊,其實是上一個休息日我同他開車出去遊玩,在外邊被這奇怪的蟲子咬了。真夠受的。我們這些人身體是本錢,遇到這種事情,買賣就砸了。真想叫石田先生賠償損失呢。” 對搜查員提出的問題,她先主動講了起來。 “我們更問的是,您與石田氏,就是說,只是在休假的日子一同乘汽車出去遊玩這樣的關係嗎?” 搜查員把“蟲子”的事先放在一邊兒,又回到了本質性的問題上來了。 “事到如今還隱瞞著是不得已的。我和他之間已經超過了主顧和招待員之間的關係了,但決不是金錢關係,是對等的戀愛關係。我喜歡他,他也喜歡我,雖然我是乾這種行業的,可是在這上面,我的感情並不是虛假的。” 搜查員雖然點頭表示贊同,但內心卻在想,志麻是知曉石田所干的壞事的,可她吃了這果子,卻想以“對等的戀愛”來掩飾這事實。然而二科的搜查員的注意力是集中在四億五千萬元的去向上,對於他倆乘車兜風的地點之重要,當時並未加以考慮。所以以下的詢問,就偏離了方向。 “那麼您與石田先生是否租賃過澀谷區富之谷的花園公寓大廈503號房間?” 搜查員注視著志麻表情的變化。池們想像志麻也許就是小坂瑛子的化身。雖然年齡和相貌特徵上有些出入,但覺得女人總是善於化妝的。 “花園公寓?可我這兒有房子呀。” 志麻表現出驚訝的樣子。感覺不到她在其中有什麼做作的地方。 “您是否記得小坂瑛子和菱田和也這兩個名字?” “不知道,這兩個人到底是什麼人?” “不過是有個小案子涉及到了,所以調查一下。這裡的公寓您是從什麼時候住進來的?” “這裡啊,大概已經三年了。” 這時間與小坂瑛子租借花園公寓大廈的時間基本上是相吻合的。 “與石田氏是多久以前相……不,我們根本不想查問您的私生活。只是請您對我們的搜查工作給予協助。” “他作為顧客,是二月份左右來的。像這樣的關係,是從五月開始的。”她毫不打怵地問答著,然後又問道:“可那石田先生怎麼啦?” 她全然是一副關心“戀人”對樣子。如果過是做戲,那麼她的演技可算得上是個大名星了。 “不,也沒有什麼大事,只不過是一個案件參考參考而已。”搜查員們若無其事地躲過這一問,重又把讚許的目光轉向室內說道;“可是您這住房可真漂亮啊,相當貴吧。”但是在他們的視線中仍然隱藏著對於四億五千萬元去向的觀察。 “住著倒是滿舒服的,可是房租也貴呀。三年之間漲了兩次價,他們見利就上,簡直不像話。”她心裡很是氣憤,蹙起了眉頭。 “噢,原來是租的,對不起,現在的租金是多少?” 搜查員覺得很意外,他們本以為這準是她央求石田為她買下的房子。 “二十二萬呢!因為帶家具,所以價錢格外地高。看起來挺熱鬧的,可是我自己的東西只有偶人、木人和空瓶子。光是租金既要花費我一半的收入。” “噢,原來這不是您的家具呀。”搜查員的估計落空了。 “這是美國式的公寓呀,我是獨身,只要有錢,這舒適生活的一切方式都能租來。在現代社會裡,與其歸自己所有,不如拿來使用。我不也是被人利用著身體嗎?” 看樣子,志麻的戒備心已經漸漸解除了。 “那裡擺的是些空瓶子嗎?” 搜查員把驚異的目光投向餐具櫥,但是看上去每個瓶子裡都裝著東西。 “那是水呀,灌的水。不過,可顯得豪華吧。因為我是乾這行的,所以想哪怕是自己在住的方面也能豪華些。一天到晚,成了客人們發洩情慾的'自動洗衣機',如果回到家裡又是一間破落的公寓小房間,那可受不了啊。” 這時,在她那用金錢買來的豪華空間裡過著寬敞舒適生活的另一面,彷彿看到了無法抹掉的自我厭惡的陰影。 搜查員們漸漸地失去了自信。這陰影也是裝扮出來的嗎? “那石田先生一點兒也不援助你嗎?”下決心又往下追問一步。 “援助?這指的是什麼?”她好像沒聽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就是指的經濟上的支援。” “您可別瞧不起人!” 搜查員被頂撞了一句,像是突然挨了一巴掌。 “雖然幹這一行,可我不是職業情婦或者乞丐,誰的援助我也不要。” 她憤然地說道。其中蘊藏著一種雖出賣身體,但不出賣自由的氣概。 “不,我說的可不是那意恩。男子為了取得女性的歡心,常常贈些禮物甚麼的,我指的是這方面。” 如果這時候把對方惹怒了,剛剛進展的調查,就會半途而廢。搜查員急忙訂正—句。 “送禮物和經濟上的援助可相差很大的呀。”她的情緒還沒有恢復。 “石田氏到過這房間裡來嗎?” 搜查員為了等她的情緒再好起來,就把詢問的矛頭指向了別處。有了這麼合適的房間,根本沒有必要去利用什麼情侶旅館。 “請了他幾次,他都說如果到女人的屋子裡去,會因為那裡舒服而不願意回家了,所以不來。又說男的如果被請到女人的屋子裡就會墮落下去,他說自己不願意做人家倒貼的情夫,所以不來。他這些地方,我也喜歡呢。” 看樣子,她的情緒有些好轉。 搜查員又抓住機會問道:“您說,你們是對等的戀愛,那麼準備一直停留在戀愛上嗎?” “這是什麼意思?” “就是說,不打算結婿嗎?” 因為結了婚,四億五千萬元就會自動地成為“共有”財產。 “結婚?!” 志麻一瞬間愣住了,接著就高聲笑了起來:“如果說我們要結婚的話,那麼這五分的戀愛都不夠了。因為互相之間情趣相投,所以才在一起。只不過是互相出借自己的道具而己,互相都不給對方添麻煩。如果厭煩了,就立刻分手。就是這種冷酷無情的關係。” “那就是說,這是成年人的戀愛囉。不過,這種關係好像只對男方有利。” 在戀愛的美名之下,她們將自己作為商品的身體無代價地、而且是志願地提供給對方。搜查員以男人的貪婪心情想道:根本不會有這麼美的事兒。 “我根本不去考慮有利還是無利,這始終是對等的,所以如果我們說出來要結婚,就太掃興了。年輕時代的我,不會有第二次。趁著我身體對男人還有魅力的時候,能掙多少就掙多少,獨立生活下去。” 在她這番剛強的話語的背後,有著對於自己職業難以自拔的自卑感。竟把收入的三分之一搭上,將自己掩埋在豪華的公寓家具之中,這大概是對自卑的潛在心理的補償吧。搜查員請山本島子對此事暫且保密,就告辭離開了。 雖然弄清了石田一男有個“女的”,但這都是與警方想像的女子是不一樣的。那個女人應該是寄生於石田一男身上,並吸吮著那四億五千萬元才對。在對山本島子的身邊進一步偵查的結果,她作為“石田的女人”的“資格”,愈發不夠的情況逐一地出現了。 首先,山本島子的月收入平均為七十萬元左右,在“聚樂池”也算是致一數二的了。拿她的收入來看,不接受男人的資助,也完全能維持目前這樣的生活。 現在她的同伴當中,有許多人住在青山、六本木、麴町等的高級公寓,過看與名星相媲美的生活。她們出於對歧視其職業的社會的逆反與自卑心理,即使勉強,也要去過奢侈的生活。 其次,石田出現在“聚樂池”的時間,正如島子所說,是在今年的二月,在二宮加代子被殺害的四個月以前。那時候,四億五千萬已經基本上竊取完了。至少,這筆錢的竊取與島子無關。 “池袋那地方的'愛露西多'酒吧舞廳的招待員說,她見過石田與山本島子一同去過情侶旅館,後來詢問石田,使他說出了山本島子的名字。然而,如果島子是石田的同犯,那麼她不會輕易地吐露他的名字和情況的。” 親自去調查的搜查員,對島子暴露出來的情況,從另外的角度補充了看法。為了進一步證實,又把從“聚樂池”借出來的島子的照片,拿給花園公寓的管理員看,取得了證言,認定這與小坂瑛子是完全不同的人。 好不容易冒出來的“石田的女人”,與四億五千萬元無關的情況也越來越明顯了。 然而,二科偵察的結果,眼看就要以徒勞而告終的時候,一科又發生了濃厚的興趣。 “聽說山本島子的臉上也有一條象鬍鬚似的血道子?” “是的,據說是被什麼毒蟲叮傷的。” “這種毒蟲是什麼蟲子?”感興趣的是大川。 “聽說那女人也忘了。說是相當拗口的一個名字。” “是在什麼地方被叮傷的?” “是同石田坐車兜風的地方。她還埋怨因為這而耽誤了好幾天工作。” “是在兜風的地點嗎?” 大川的目光閃亮了。在二宮加代子的屍體上也發現了血道子。已判明那是青翅蟻形隱翅蟲的毒液造成的線狀皮炎。 這種蟲子造成的咬傷疾患在四國地區特別多。加上肺肝蛭的寄生,所以推斷二宮加代子被叮咬的地方就在這一帶。但是也有可能在其他的地方。如果山本島子臉上的“血道子”是線狀皮炎,那麼二宮加代子也是與石田到那附近去兜風而被同樣的毒蟲咬過的。這種可能性很大。 線狀皮炎是在與毒蟲接觸後的一至兩天發病最甚。所以,與其說是被殺之前去過四國地區,不如說就是在附近被蟲子咬過的,這樣的解釋更為要當。反正,山本島子與石田一同乘車去兜風而接觸了可能是線狀皮炎類的病源這件事情,使石田受嫌疑的可能性更為加大了。 再次詢問了山本島子。 這次去的是大川和河西。 她仍然在家休息沒有上班。臉上的傷痕已比較淡了,但是在島子麵頰上殘留的痕跡,不容置疑與二宮加代子屍體上的線狀皮炎是相同的。 島子說再沒有什麼可提供的東西了。他們安慰了一下島子,然後問起她被蟲子叮傷時乘車去兜風的地方是哪裡。 “因為是用車拉著我去的,所以記不清了。一再被刑事先生們查來查去,對我可是個麻煩。您以為我為了什麼要在離上班地點這麼遠的地方花高價租公寓嗎?就是為了下班之後,要把班上的事全忘掉。差不多的話,就饒了我吧。” 這類女子照例都隱瞞著自己的職業。下班回家的時候都在深夜,本來住在離上班地點近的地方會方便而且安全,可是為了隱瞞職業卻反而要住在遠的地方。在自己住的地方,她們都佯稱是文職員或者普通的服務員。如果因為職業上發生的事情而被不斷地查問,那麼怕惹麻煩是理所當然的。 對正在慪氣的島子,大川這是耐著性子問下去:“只說出個方向也可以嘛,是東京都內,還是外地?” “大概是在埼玉縣,因為石田先生說是川越市區。” “川越!是說的川越嗎?” “是啊。” “當時附近有沒有什麼可以作為標誌的東西?” “沒有什麼特殊的東西,因為是在莊稼地中間的很平常的地方。” “是在莊稼地當中嗎?” “那一帶農田很多,大概因為小河和沼澤多的緣故。” “乘車走的途中您見到河流和沼澤了嗎?” “說起來,是見到幾個。他說從前在川越住過,農田裡發生害蟲的時候,去驅逐害蟲就是他的工作。” “是嘛!石田在川越市工作時,做過衛生科的害蟲防除股的主任呢。” 大川和河西相互看了看,會意地點點頭。石田熟悉川越的地理,這又為偵察工作打開了一扇新的窗戶。應當說,這窗口原本就是開著的,但卻沒有註意到它的存在。 石田被任命為害蟲防除人員以後,市內可能就發生過青翅蟻形隱翅蟲。那是他在母親的故里就已經熟悉的害蟲。 如果他們乘車去兜風的地點就在川越市區,那麼即使島子回憶不起來,也不難找到這個線索。 “說起來,石田先生說為了觀察和研究害蟲,是常到這一帶去的。我說過,不願意到那種害蟲多的地方去,可他說那裡非常寂靜,而且環境很好,請務必去一下,所以我就勉強跟著去了。果然不出所料,是這麼個結果。我本想跟他說道說道,可是上次來的刑事先生不許我說,所以我只是忍著性子。” 從她真的遵矚保密這一點看來,雖然有些不滿,但卻對警方予以協作。 “那種在您臉上蟄出了傷痕的毒蟲,聽說石田告訴了蟲子的名字。” “被叮的當時,並未註意到。回到家中之後才出現了這樣的血道子,馬上想到是在兜風時被咬傷的。我馬上給石田打電話,打聽了治療的辦法,並且還埋怨了他。” “蟲子的名字您還記得嗎?” “前幾天刑事先生也問起過,名字太長,我忘記了。” “是不是叫青翅蟻形隱翅蟲?” “青翅……對,對,就是這個名字,可為什麼刑事先生知道呢?” 島子作了個驚奇的表情。這麼一來,二宮加代子在臨被害之前去過川越的事實就更加可信了。 “乘車去兜風的地點是很荒蕪的地方嗎?” “是啊,房子零零落落的。” “那附近有什麼特徵嗎?” “因為天色太晚,已經看不清了。只見到遠處有些稀稀拉拉的燈火。” “聲音啦、氣味啦什麼的,沒有註意到嗎?” “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島子搖了搖頭。 於是大川把“地點”的問題先擱在一邊,又問起別的:“在那之後,與石田先生還見過面沒有?” “近來好些日子沒見面了。過些日子'餓了'還會來的呀。” “那就是說前幾天我們的同事來拜訪過您之後,石田還沒有到你們店裡去過。” 島子點點頭。 看來,如果這回兩人再見面的話,保守秘密的囑咐也就靠不住了。 “最後一次見面是在什麼時候?” “是上次休假日的時候,四、五天以前吧。” “所說的休假日指的是星期天嗎?” “是的,我們那兒雖然開業,可是星期天客人少,所以我休息。星期天客人們都在家忙著家務。” “那麼說已經過了五天了,也快要到'餓'的時候了。” “他呀,反正還有別的女人。” “你知道那個女人嗎?” “不知道,因為沒有機會碰見。” “那你怎麼知道有呢?” “這是我們的本行呀!一個單身漢在這個年齡究竟能在多長時間裡能忍到什麼程度,我們都知道。” 她仍佛在打量大川和河西的體力似的望著他們微笑著。 “噢,原來如此。” 已經五十來歲的大川恍然了,於是河西接著問:“石田氏對你以外的女人的事,沒露過什麼話嗎?” “我常常試著用話套他,可他總是不上當。石田先生真是個老狐狸!” “可是最近石田氏有沒有在用錢上大手大腳的跡象?” 上次二科來調查時,兜圈子問的問題,現在被直截了當地提了出來。 “花錢?看來石田先生是因為錢的事兒受到懷疑了。不過,只要是關係到我的事,他是清白的。他從來也沒有揮霍過錢,當然,禮我是收過,不過那也只是普通的情人間的禮物。” 島子這次坦率地承認她收過禮品。 “如果沒有什麼避諱的話,能不能告訴我,送給您的是什麼禮物?” 河西小心翼翼地問道。在這種場合,他那謙恭的接近方式頗為巧妙。 “可以呀,這也是為了證實石田先生沒有問題。請稍等一下。” 島子進到隔壁的房間裡,好半天在尋找什麼,過了一會兒手中抱著裝飾品和衣服等走了出來。 “就是這些東西,加在一起也不過十萬日元左右。我也考慮到他的經濟情況,不接收太貴的東西。因為從收入上講,我比他多。” “如果都是這樣的情人,那麼男人可合算了。” 河西一邊說著,一邊沒不經心地搗弄著島子拿出來的項鍊、耳環、耳飾、西裝等。 “唉呀,這是……” 河西的手觸到一條項鍊時表情突然變了,因為他對這件東西早有印象。幾乎同時,大川也注意到了。 “啊,這是……” “與下田君借用來的那條項鍊一樣的東西。” “就是從花園公寓大廈的住戶那裡借用的那件。” 這項鍊與花園公寓大廈504室的住戶竹松京美從鄰室的“菱田和也”(?)手裡接受的禮物——粉紅色珊瑚項鍊,在色澤、形狀、材質上是完全相同的品種。銷售店的字號也是“播磨屋。” “啊,給我的禮物當中,看起來頂數這條項鍊貴重。他說是去高知縣時帶回來的土特產,可這項鍊怎麼啦?” “這東西是什麼時間得到的?” “去年的十月左右,沒錯。” 在時間上也與竹松京美的那條一致。 “這真是太有參考價值了,稍許借給我們一段時間可以嗎?我們出手續借調。” “行倒是行,這該不是偷來的東西吧。” “不,不,決不是偷的,請您放心好了。不過它是非常有用的物證資料。” “我不知道是什麼,不過可以拿去。但是石田先生就像你們見到的這件禮物一樣,決沒有揮霍過錢。” “這一點已經清楚了。我們有個請求,在一段時間內我們來這裡調查過這件事,請不要對石田氏說。” “對警方的偵查加以協助,是市民的義務呀。可是警察倒是很任性的,我們要是問為什麼調查,光是說'為一個小案子做參考',等到把自己要打聽的東西全都掏去了,又說不許再往外說。” “不,這可實在對不起了。等案子徹底結束之後,會全都告訴您的。請多多原諒!” 河西和大川都苦笑著。 他們兩人帶回的東西使搜查本部沸騰起來。送給竹松京美的項鍊,同送給山本島子的項鍊完全相同這—點,對於證實石田一男與菱田和也是同一個人的問題,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重新將兩條項鍊加以對照,看出確實是相同的東西。 “或許,有可能是二宮加代子在川越被殺害之後,運到千川上水丟棄的。山本島子被領去的地方連住家的都寥寥無幾,是個荒僻的地方,難道不是一個殺人的好地方嗎?” “可是也不一定是到同一個地方去了。況且一般與女人乘車兜風的話,是避免去這種地方的。” “石田是熟悉地理的。如果他是個性慾異常的男人,也許那種地方更富有刺激性呢。” “這麼說來,二宮加代子也是用車子拉去……” “……在車中殺死的……” “如果把石田的汽車檢查一下……” “不行,石田那時還沒有現在這輛車。這車是他從吉原弁次手裡拿到支票之後才買的,那是今年七月四日以後了。” “不管怎麼說,是在川越市區發生青翅蟻形隱翅蟲的區域裡,如果對這一帶做重點調查,可能會查出個眉目來。” 那須的話即成為決定,於是對川越市現今是否有青翅蟻形隱翅蟲的發生以及具體的發生地點在何處,都進行了查詢。 該市答复說:這種害蟲在幾年前曾一度發生,後來又銷聲匿跡了。今年以來在市區的水田及沼澤地帶再度發生,由於造成了危害,因此由防治此蟲有建樹的該市原害蟲防治員石田一男的協助,目前正在開展防治之中。害蟲發生的區域已經波及到與市區相毗鄰的各市、鎮、村。 “不僅是川越市區,而且相鄰的市鎮村都有波及,這就有點兒麻煩了。” 搜查員們互相看了看。好不容易把犯罪的第一現場的範圍縮小了,可是前進的路上又碰到了新的障礙。即使把第一現場劃分出來,也會因為時間過去太久,犯罪的痕跡仍殘留著的可能性極小。 “不過,石田為什麼要把屍體運到千川上水再處理掉呢?” 草場刑事提出了瀝的質疑。看樣子全體恢察人員都已經把石田看做是罪犯了。 “那是因為作為一個罪犯,不願意把親手殺死的被害者屍體撂到自己住處的附近。” 橫渡刑事的臉上的表情是,這麼明白的問題沒有必要提出來。 “這是很明白的事。可是如果第一現場是川越,那麼到千川上水發現屍體的現場,是向著東京人口稠密的方向移動的。如果從川越運出,那麼向著秩父山里或者埼玉縣北部到群馬的方向,有許多地方可以任意選擇的。可是卻特意到東京的方向來,從犯罪者心理來看,是不合邏輯的。” “這麼說,倒是個問題。” 一經指出,全體偵察人員都發覺了這個矛盾現象。 “那麼也許在作案的當天,犯人因為發生了什麼情況而未能到山區方面去的吧。”山路提出了另外的看法。 “那是什麼情況呢?”大家的視線都集中到這位發言人的身上。 “譬如說,因為事故,道路被封鎖了,路上正在進行檢查什麼的。” “就算是這樣,也不會除了通往東京以外的所有道路都堵塞了。” 一時間,死一般的沉寂籠罩著大家。 “如果是東京以外的道路全部關閉了,那麼一定是發生了重大的事件。如果發生了這麼大的事件,那麼一定有所報導。二宮加代子的屍體在幹川上水被發現的時間是六月十九日,經檢驗推定是死後的七至十天。那麼對於死亡當天的報紙,特別是埼玉縣出版的報紙查一查看。” 那須出了個好主意。 馬上查看了當時的報紙,果然找到了證實那須看法的新聞報導。 在《入間川流域發生嚴重“蜉蝣”蟲害》的標題下作瞭如下報導: “自十日夜至十一日凌晨,在流經狹山市與川越市之間的入間川流域發現了巨大的'蜉蝣'集群。當時四周如同降雪,雪白一片。行駛中的車輛被其擋住視線均停於半路,進退兩難。 “十一日本報向川越市衛生科詢問。據查系蜉蝣的亞成蟲。蜉蝣生於河流、溪水及湖沼等處,平均一年羽化一次。蜉蝣由幼蟲到成蟲蛻化兩次,看來十一日是大量蜉蝣同時羽化造成的。川越市東名寺高中生物講師中井富藏先生說:'在國外曾有過幾次報導因蜉蝣蟲害而阻礙交通的事件,但在日本尚屬罕見。蜉蝣如果不是在清潔的水流中就不能生長,因此可以說這是入間川尚未污染的明證。'” 發現這條消息的搜查員不由得拍著大腿說,正是它! 下田則將川越市周圍的地圖鋪展開說道:“正如在地圖上所看到的這樣,入間川如同把川越市包圍起來似的繞過去。通過主要道路向東西和北面幾個方向去的人必須渡過入間川,或者非常靠近它。只有通向南面去的三條道路,避開了入間川。其中東邊的川越公路和關越高速公路,分別通往豐島區和練馬區。最西邊的一條路通過所澤再由所澤公路進入武藏野市。這不用再看地圖也可以判斷出來:是可接近案發現場千川上水的最簡捷的路線。” 經過下田的說明,現在大家的眼前打開了一扇新的窗戶,找到了清晰的新的視野。 在入間川流域發生蜉蝣蟲害的時間,是六月十日夜間到十一日凌晨。罪犯雖然在川越市區犯下罪行,但卻逃向了人口稠密的方向。這表明罪犯想要逃向“山區”方向,但卻逃不出去。也就是說,作案的時間恰好在發生蟲害的當天夜裡。 “石田當時還沒有自己的汽車。為了殺死二宮,汽車是絕對需要的,那麼這輛車從什麼地方弄來的呢?殺人用的車當然不會向知心朋友去借,出租汽車自然不行。那麼剩下的只有……” 按照那須的提示,大家認為石田使用租賃汽車的可能性最大。
按“左鍵←”返回上一章節; 按“右鍵→”進入下一章節; 按“空格鍵”向下滾動。
章節數
章節數
設置
設置
添加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