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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五部榮耀何處尋? -3

失落的約櫃 葛瑞姆·汉卡克 20577 2018-03-21
經過一番艱苦調查,我終於滿意地看到:沒有任何特別有力和驚人的說法能對"埃塞俄比亞是約櫃的最後安放地"的說法構成挑戰。不過,這並不是我得出的惟一研究成果。我在筆記本上寫道: 任何熟悉約櫃的歷史(從它在西奈山麓被創造出來,直到它從所羅門聖殿失踪的那一刻)的人,都不會反對一個觀點:約櫃的確是受到猶太民族無比重視的聖物。實際上,《聖經》(的櫃在所羅門之前的章節裡一直不斷出現)似乎在所羅門之後把約櫃完全忘記了。 建造第二聖殿時,的櫃的失踪已經被正式承認了。不過,用理查德·埃利奧特·弗里德曼教授的話說,重大的奧秘在於:沒有報告提到的櫃究竟是被搬走了,被毀掉了,還是被藏起來了。 《聖經》中甚至沒有做任何評論,例如說"後來的櫃便失踪了,我們不知道它遭遇如何",或者說"迄今無人知道它的下落"。被《聖經》視為世界上最重要的東西,

突然在這個故事裡銷聲匿跡了。 回顧這些證據,我不得不問自己:為什麼會是這樣呢? 《舊約》的編撰者們為什麼要讓約櫃從這部神聖的經卷裡消失——根本沒有像人們可能想像的那樣經過一次大爆炸,而是靜悄悄地消失了呢? 我知道,《國王的光榮》並沒有為這個問題提供一個清楚的答案。它在第62章裡說,所羅門的兒子門涅利克從聖殿拐走了約櫃,把它帶往埃塞俄比亞之後,所羅門得知此事後非常悲傷。不過,所羅門心緒平定之後,便把身子轉向以色列的長老們(他們也正在大聲悲嘆約櫃的失踪),要他們停止悲嘆: "爾等勿悲,因那些未行過割禮之人並不能向我們誇耀,不能說:他們的榮耀已被拿走了,神已經拋棄了他們。切 勿向外邦人洩露任何事……"

於是……以色列的長老們便回答說:"陛下盡可放心,願我主上帝也放心!至於我等,誰都不會違背你的話,我們不會將的櫃被從我們這裡拿走的消息告訴任何人。"以色列長老們與他們的所羅門工,便如此在神的屋宇中立下了這個約言——直至今日。 (《國王的光榮》英譯本,牛津大學出版社1932年版,第99頁、第100頁) 這就是說,如果《國王的光榮》裡的記載是可信的,當時所羅門曾經決定把約櫃失踪的事實嚴密地掩蓋起來。所羅門活著的時候,約櫃就已經被帶到了埃塞俄比亞,而有關這個悲劇性損失的所有消息卻都被封鎖了。這就是為什麼《聖經》對此隻字未提的原因。 我想,認為這個說法是可信的,這有許多理由。它能使我們相信:這位猶太國王的確曾經竭力避免讓普通人得知約櫃失踪的消息。但同時,我認為《國王的光榮》講到的其他幾個情況卻存在嚴重的疑問,那些問題是:示巴女王的埃塞俄比亞人身份、傳說中她和所羅門的私情、他們的兒子門涅利克的出生、門涅利克後來把約櫃拐到埃塞俄比亞,以及關於這件事發生在公元前10世紀的暗示:

1. 《國王的光榮》裡似乎沒有肯定那個大膽的說法,即示巴女王是一個埃塞俄比亞女人。她並非絕對不可能是埃塞俄比亞人,例如:歷史學家弗拉維斯·約瑟弗斯在他的《猶太的古蹟》裡就說示巴女王是"埃及和埃塞俄比亞的女王"。不過,歷史研究也沒有證明,她當年去了耶路撒冷以後——《聖經》上說:"跟隨她到耶路撒冷的人甚多,又有駱駝馱著香料、寶石和許多金子。"(見《舊約·列王紀上》第10章第2節)——就去了阿比西尼亞高原。 2.如果將示巴女王和埃塞俄比亞聯繫起來的證據很少,那麼,關於她有個兒子門涅利克的證據就更少了。我已經得知:歷史學家們認為,門涅利克這位埃塞俄比亞"所羅門世系"王朝的所謂創始人,其實完全是個傳說裡的人物。在我長達兩年的考察中,根本沒有發現任何反證能使我相信這些歷史學家的這個關鍵性見解是錯的。

3.具體地說,公元前10世紀,阿比西尼亞山區有可能存在一個《國王的光榮》裡描述的中央集權王國,其文化很先進。 E·A·瓦利斯·布奇爵士曾指出:"所羅門王在位時,現在被我們稱為阿比西尼亞國的當地人還處於野蠻狀態。"這是一種正統觀點,我的研究也並沒有發現任何能夠反駁這一點的東西。 4.對《國王的光榮》的記載構成質疑的材料中,最致命的是我本人在埃塞俄比亞蒐集到的證據。我在那個國家聽到的眾多傳說裡,迄今最純粹、最令人信服的傳說都表明:約櫃先被帶到了塔納湖,被藏在了湖中的塔納·奇克斯島上。我在該島採訪過的那位僧人梅米爾·菲塞哈(見本書第九章)曾告訴我,約櫃曾在島上藏了800年,後來,埃塞俄比亞皈依了基督教,約櫃才被送到了阿克蘇姆城。埃塞俄比亞皈依基督教是在公元330年前後,因此這就意味著,塔納·奇克斯島保存的那個強有力的民間傳說就是:約櫃到達埃塞俄比亞的時間必定在公元前470年前後——換句話說,在所羅門、門涅利克和示巴女王以後大約500年。

我對《國王的光榮》的敘述所產生的懷疑,當然還不止以上這些。其中還有一些記載使我感到十分困惑。例如,有個實際的問題:門涅利克和他的隨從究竟是如何把約櫃這樣沉重的東西搬出所羅門聖殿,而沒有引起那些熱心看守內殿的利未人的注意的呢? 我對《國王的光榮》的敘述還有一些保留意見,它們和以上提出的那些疑問一起,迫使我不得不同意學院派專家們的觀點:《國王的光榮》的確是一份值得關注的文件,但其作者為了使敘述生動有趣,在其中摻雜了許多修飾成分。 不過,這並沒有使我徹底否定這部偉大的史詩。相反,我卻感到:像其他許多傳說故事一樣,《國王的光榮》精心虛構的表面結構,完全有可能建立在歷史事實的堅實基礎上。總之,不情願地排除了所羅門與示巴女王的浪漫私情,排除了那個厚顏的暗示,即他們的兒子門涅利克從聖殿裡拐走了約櫃,我就看不出為什麼不能得出結論說:約櫃可能通過其他方式被帶到了埃塞俄比亞,從而造成了一個不解之謎,而很久之後成書的《國王的光榮》則不得不以格外獨出心裁和色彩紛繁的方式,對這個謎做出解釋。

其實,我已經很滿意一個結論了,那就是:埃塞俄比亞的社會文化背景本身,已經非常有力地支持了"埃塞俄比亞是約櫃的最後安放地"的說法。我現在還知道,其他國家和地區都沒有比這更有力的說法,因此,我就比以前更相信約櫃確實就在埃塞俄比亞了。 儘管如此,這個拼圖畫謎所剩下的幾塊圖板還是沒有復歸原位。如果示巴女王並不是所羅門的情人,如果她從來沒有像傳說裡說的那樣,為所羅門生了一個名叫門涅利克的兒子,那麼,到底又是誰把約櫃帶到埃塞俄比亞的呢?是什麼時候、在什麼情況下帶去的呢? "我覺得,那女人申辯得太多了些……" 我試圖回答這些問題時,腦子里首先想到的是《國王的光榮》裡提出的那個惟一能夠接受的說法,即約櫃從內殿裡消失可能是一個無聲的陰謀所要隱瞞的實情,而這個陰謀的參與者就是祭司界的精英和所羅門國王。但如果這國王不是所羅門,那又會是誰呢?

"隱瞞實情"這個說法的含義,當然部分是指它應當很難被旁人看破。因此,我並不指望自己會從《舊約》裡輕易找到我正在蒐集的那種證據。 2000多年以來,這部偉大而復雜的經卷始終保衛著它的這些秘密,因此,沒有理由假定它現在會向我輕易洩露它們。 我開始把《聖經》裡每一處提到約櫃的地方都打成文字稿。即使掌握了關於這個問題的最佳學術資料,把它們一一尋找出來也是件非常艱鉅的工作。工作完成以後,我面前整理出來的資料竟然有50頁之多。只有最後一頁上有關於所羅門去世後那個時期的記述,這既使我感到震驚,也使我感到意義非凡。其他所有資料則僅僅涉及約櫃在荒野流浪時期、以色列人佔領恩許之地時期、大衛王在位時期以及所羅門王本人在位時期的情況。

正如我已經意識到的那樣,《聖經》包含了大量的材料,它們來自數百年當中不同學派的作者。我知道,其中許多和約櫃有關的材料都非常古老,而另外一些則比較晚近。 例如,《舊約·列王紀上》裡的那些材料是約西亞(Josiah)國王在位(公元前640-公元前609年)以前成書的。這就是說,《列王紀上》第8章對把約櫃放進所羅門聖殿的敘述雖然無疑基於古代的口頭及書面傳說,但其作者們畢竟是生活在那個事件發生很久以後的僧侶。 《舊約·申命記》裡的有關材料也完全是這種情況,因為它也是一份比較晚近的文件,其年代僅僅屬於約西亞國王在位時期。所以,如果公元前587年所羅門聖殿被毀之前,約櫃已經被轉移出了內殿,那麼我認為就有可能在《列王紀》和《申命記》裡發現隱瞞這一事實的線索——如果它們遲早將被找到的話,因為這些經卷的編輯者們會有機會篡改事實,以製造出一種他們所渴望的印象,即"榮耀"並沒有離開以色列。

在仔細研讀《聖經》時,我在《列王紀上》第8章裡看到了一段話,其語調風格似乎和其他經文不同,並與將約櫃放進內殿的宏大慶典的其餘描述形成了驚人的衝突。這段經文如下: 祭司將耶和華的約櫃抬進內殿,就是至聖所,放在兩個 基路伯的翅膀底下。基路伯張著翅膀,在約櫃之上,遮掩約 櫃和抬櫃的槓。這槓甚長,槓頭在內殿前的聖所可以看見, 在股外卻不能看見,直到如今還在那裡。 (第68節) 我不明白這段經文的作者為什麼會認為,必須強調到他寫書時還能見到抬約櫃的槓子從內殿裡伸出來呢?除非他寫這些話時(權威學者認為這大約在公元前610年)約櫃其實已經不在內殿裡,否則他這句話又有什麼意義呢? 我想,這種古怪的防範性語調裡包含著一種弦外之音,使人聯想到:一些有罪者有時會做出語氣很重的聲明,以表白自己的無辜,掩蓋事實真相。總之,就像莎士比亞的《哈姆雷特》中那位著名的女子一樣,《列王紀上》第8章的作者"申辯太多",反而引起了我的懷疑(參見《哈姆雷特》第3幕第2場第233行,哈姆雷特的母后評論伶人戲中戲時說:"我覺得,那女人申辯得太多了些……"——譯者註)。

我高興地發現,具有這個直覺的人並不只有我一個人。 1928年,研究《聖經》的一流學者朱利安·摩根斯坦也表示過他對"直到如今還在那裡"這句話感到的震驚。他在《希伯來聯合學院年鑑》上發表了一篇旁徵博引的論文,對此做出了結論:他認為這段話的作者的目的必定是讓讀者相信:抬約櫃的槓子(因此自然也是約櫃本身)當時就在聖殿的內殿裡,儘管大多數人都看不見,儘管除了大祭司以外誰都看不見,也是如此,而每年的尤姆·齊普爾節,大祭司才會進內殿去……(作者)似乎感到必須用這個方式強調當時約櫃還在聖殿裡,這表明:他當時不得不去反駁一個流行而持久的懷疑(即懷疑約櫃已經不在聖殿裡了),而那個懷疑很可能具備事實根據。 還不止這些,《列王紀》同一章的第9節又說: 約櫃裡惟有兩塊石版,就是以色列人出埃及地後,耶和華與他們立約的時候,摩西在何烈山所放的。除此以外,並無別物。石版至今仍在那裡。 (引自《耶路撒冷聖經》英文版) 《申命記》的成書年代和《列王紀》相同,其中也有幾乎同樣的話——摩西將兩塊石頭誡板放入約櫃,"我(此指摩西——譯者註)轉身下山,將這版放在我所作的櫃中,現今還在那裡"。 (《申命記》第10章第5節) 摩根斯坦分析這些話時說,它們"必定是出於某個特定目的而插進經文裡去的"。接著,他引述了這部書的希伯來原文,然後得出結論說:這個特定目的只能是 面對疑問或懷疑,幾乎好像是要提供一種直接的正面確證,以使人相信:作者寫這些的時候,十誡的誡板還在約櫃裡。 《申命記》和《列王紀上》當然涉及了以色列人歷史的不同時期,但最關鍵的卻是(這一點至關重要,因此值得一再加以重申):這兩部書都成書於同一個時期。我已經闡明過,那個時期就是約西亞國王在位時期,即從公元前640年到公元前609年這段時期。 我產生了好奇,便去翻閱那份列出了《聖經》全部有關約櫃的段落的打字稿。我記得,在全部《舊約》中,講到所羅門死後那段時期的地方很少。現在我發現,其中實際上只有兩段:一段寫於約西亞國王在位時期,另一段是引用約西亞本人說的話,而這兩段都出現在我那份文件的最後一頁上。 約西亞與耶利米 我在以前的研究中已經遇到過約西亞了。當時,我在考察埃塞俄比亞黑種猶太人宗教習俗的古代遺跡。我得知,正是在約西亞在位時期,燔祭的習俗才最終只集中到了耶路撒冷,而在其他各地都被取締(參見本書第6章)。法拉沙人自己依然在埃塞俄比亞施行燔祭(他們的所有村子裡都設有祭壇),因此,我曾在筆記本上寫下一個結論: 法拉沙人的祖先開始信仰猶太教的時候,在那些遠離集中化了的民族聖所的地方,本地的燔祭依然為人們所接受。這就可能意味著:法拉沙人在約西亞國王誕生以前就改信猶太教了,那個時間不會晚於公元前7世紀。 我的研究現在進入的一些領域,是我在1989年寫以上這些話時做夢都沒有想到過的。現在我面對的是一組格外有趣的環境。因此,1990年10月,在耶路撒冷,我坐在飯店的客房裡,又打開了筆記本,列出了下面的幾個要點: ——《申命記》和《列王紀上》裡存在著一些跡象,它們表明其作者們竭力想使人們相信約櫃還在聖殿裡。這看上去好像是企圖掩蓋事實真相,即約櫃其實已經不在聖殿裡了。 ——有關段落都寫於約西亞國王在位時期。 ——根據這一點,我認為,約西亞國王在位時,約櫃可能已經被移出了聖殿;不過,目前更有可能出現的一種情況卻是:約櫃的失踪雖然是那個時候被發現的,但它卻是在更早的時候失踪的。為什麼呢?因為約西亞是個熱忱的改革家,他極力強調耶路撒冷聖殿的重要性超於一切;還因為所羅門聖殿的"存在理由"就是作為"安放耶和華的約櫃的屋宇"。這樣一位君主居然會允許把約櫃抬出內殿,這實在太不可想像了,因為約櫃是猶太教信仰的最高象徵,是耶和華在地球上顯身的標誌和印璽。因此,合理的推斷就是:約西亞做國王以前(即在公元前640年以前),約櫃肯定已經被從聖殿中偷偷搬走了。 ——法拉沙人的宗教習俗包括本地的燔祭,而這個習俗只有到約西亞在位時代才最終被取締。根據這一點以及其他資料,我曾一度認為:法拉沙人的祖先必定是在公元前640年以前遷入埃塞俄比亞的。 ——以上這些情況真的不可能是彼此相關的嗎? 這一系列證據似乎很令人信服:約櫃在公元前640年以前被移出了聖殿;法拉沙人的祖先在公元前640年以前遷入了埃塞俄比亞;因此,法拉沙人的祖先可能把約櫃帶到了埃塞俄比亞,難道這個假設不合理嗎? 這個假設完全符合邏輯,因而使我感到震驚。不過,它並沒有確定法拉沙人從耶路撒冷移民究竟發生在公元前640年以前的什麼時候。它也沒有徹底排除一種可能,即約櫃也可能是在約西亞在位時期被移出聖殿的。我們知道,這位國王熱衷於宗教的完整,並且烙守傳統,考慮到這一點,在他執政期間把約櫃移出聖殿,這的確要冒極大的風險。 儘管如此,我們還是要考慮到有這個可能,因為我已經知道(參見本書前一章),一些猶太傳說曾說這位國王有一個正當的動機去移走約櫃。那些傳說裡說,約西亞國王在位末期,已經預見到聖殿將被巴比倫人摧毀,便"隱藏了約櫃及其全部附屬物,以免讓它們落到敵人手裡,遭到褻瀆"。不僅如此,傳說裡還說他(可能依靠某種奇蹟般的方式)把約櫃藏在了"它自己的地方"。 現在我像以前一樣心滿意足,因為約櫃並沒有被埋在聖殿山里,也沒有被埋在耶路撒冷聖城的任何其他地方。儘管如此,我還是不得不問自己:這可能嗎?約西亞會不會真的預見到了聖殿的命運而採取了保護約櫃的措施呢? 我仔細研究了這種可能,但得出的結論是:除非這位猶太國王真的具備非凡的預知天才,否則他絕不可能預先知道公元前598年到公元前587年將要發生的那些事件。他死於公元前609年,五年以後,破壞耶路撒冷的罪魁禍首——尼布甲尼撒繼承了巴比倫的王位。何況,尼布甲尼撒的父親納波潑拉薩國王(Nabopolassar)對向以色列用兵沒有多少興趣,而把精力集中在對亞述和埃及的戰爭上。 因此,約西亞王朝的歷史背景並不支持"可能是約西亞隱藏了約櫃"的說法。但目前最值得注意的卻是《舊約》中最後一次提到約櫃的文字。那是我在《歷代誌下》的一段話裡找到的,描述的是約西亞極力恢復聖殿崇拜的傳統價值: 約西亞從以色列各處,將一切可憎之物,盡都除掉……分派祭司各盡其職……又對那歸耶和華為聖、教訓以色列人的利未人說:"你們將聖約櫃安放在以色列王大衛兒子所羅門建造的殿裡,不必再用肩扛抬。"(第34章第33節和第35章第2、3節) 我立即明顯地看出,這些經文,尤其是約西亞對利未人說的那句話,對於我的考察是至關重要的。為什麼呢?很簡單,因為如果約櫃當時已經在聖殿裡,那麼,約西亞便沒有必要說這句話了。由此可以得出兩個無法迴避的結論:第一,約西亞本人不曾下令把約櫃移出聖殿,因為他分明以為那些傳統的抬櫃人(利未人)在抬著約櫃;第二,現在可以確定,約櫃被移出聖殿的日期是在約西亞說這句話之前。 那麼,他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時候說的呢?幸好《歷代誌下》為這個問題提供了一個非常明確的答案:"約西亞作王十八年"(第35章第19節)。換句話說,就是在公元前622年。不過,《歷代誌》裡卻沒有提到利未人如何執行這位國王的命令。 人們或許以為,《歷代誌》接下來必定要繪聲繪色地描述把約櫃重新放進聖殿的儀式,但實際上遠不是如此,因為無論是《歷代誌》還是《聖經》的其他部分,都沒有提到利未人是如何執行約西亞這道奇特的命令的。相反,聽到約西亞的這句話的人顯然要么是聾子,要么認為這個命令無法執行。 我已經說過,從時間順序上看,約西亞的這句話是《舊約》全文中最後提到約櫃的話。現在,我又去翻閱《舊約》中倒數第二個提到約櫃的段落。這段經文在《耶利米書》(The Book of Jeremiah)中由耶利米在公元前626年前後親自寫成的一章裡,以一位先知向耶路撒冷人講話的形式出現: 耶和華說:"當你們在國中生養眾多,便不會有人再說耶和華的約櫃在哪裡?,不追想、不記念、不覺缺少、也不再製造它。當那時到來,人必稱耶路撒冷為耶和華的寶座,萬國必到耶路撒冷,在耶和華立名的地方聚集。他們必不再隨從自己的頑劣之心行事。"(第3章第16、17節,《耶路撒冷聖經》譯本) 我知道,一些猶太傳說(以及《偽經·馬加比傳》)說,耶利米也像約西亞一樣,也參與了隱藏約櫃(據說耶路撒冷被毀前他把約櫃藏到了尼波山)。但是,比起那些傳說和《馬加比傳》,上面所引經文的史證價值卻不知要高多少,因為這段話是一個真實的人物(即耶利米本人)在一個已知的時間說出來的。不僅如此,根據我所了解的有關上下文判斷,這段話的含義及其更廣的寓意不可能存在任何疑義。直截了當地說,這段話的上下文進一步證實了耶利米的話給人們的印象,即到公元前622年約櫃已經不在聖殿裡了——它們還把約櫃失踪的日期向前推到了不晚於公元前626年。 我說不晚於公元前626年,是因為正如前面所說,耶利米的那段預言正是在那一年說的。然而有一點已經十分清楚:耶利米說這段預言,至少部分是為了回應人們對約櫃失踪的極度痛苦,而這種情緒當時非常盛行,並且可能已經形成很久了。只有這個理由,才有可能解釋經文中的那些話:"當你們在國中生養眾多,便不會有人再說耶和華的約櫃在哪裡?。"顯然,如果人們在公元前626年沒有說這句話,並且是在耶利米說這些話以前的一段時間,那麼,耶利米便沒有必要說這些話了。 我做出這個判斷以後,便高興地發現:這個判斷得到了一位世界一流的《聖經》研究專家的完全支持,這位學者就是耶路撒冷希伯來大學的梅納海姆·哈蘭教授。在他的權威性專著《古代以色列的神廟及祭祀活動》中,這位淵博的學者對以上這句話作了探討,並得出了以下的結論: 這句話緊接在安慰的話語之後,其本身也包含著安慰與憐憫的信息。這位先知在此處許諾的是:在即將到來的好日子裡,將不再需要約櫃——這裡的含義是,沒有的櫃已經不再會繼續造成人們的悲哀。倘若當時約櫃還在聖殿中,這些話自然就毫無意義了。 根據以上的分析,我認為完全可以有把握地得出一個結論:如果我想確定約櫃消失的確切日期,就必須回頭審視公元前626年以前的那個時期。不僅如此,我還認為,把全部時間都花在仔細研究約西亞王朝初期(即從公元前626年回溯到公元前640年這段時期)的情況,這將會一無所獲。 我已經知道,公元前622年,這位國王曾打算把約櫃重新放回聖殿,卻沒有辦到,因此極不可能是他把約櫃移出了聖殿。要對約櫃失踪負責的必定是他的那些繼承者。其實,所羅門在公元前955年把約櫃放進內殿之後,曾有15位國王統治過耶路撒冷,而其中任何一個都有可能把約櫃移出聖殿。 查找 我目前考察的那段時期一共有315年,從公元前955年開始,到公元前640年約西亞即位為止。這個時期當中,耶路撒冷和所羅門聖殿是一系列極其複雜的事件的中心。雖然《聖經》裡詳細描述過這些事件,但其中一次也沒有提到過約櫃——正如我在前面所說的那樣,在所羅門王和約西亞國王之間,這件聖物已經被一層緘默的厚厚簾幕遮住了。 為了弄清這層古老的簾幕究竟有多厚,我借助了一種現代的研究工具。在耶路撒冷,我飯店客房桌上的電腦裡有一張《英王詹姆斯欽定本聖經》電子光盤,是我從英國帶來的。我知道,要查詢我所感興趣的那段時期,運用查找程序去檢索"櫃"、"約櫃、"上帝的櫃"、"聖櫃"或是任何類似的名稱,都將毫無用處,因為那段時期是不會出現的。可是,我的確還有另外一個辦法,那就是查找《聖經》前面的一些章節裡經常和約櫃連在一起的短語,以及有關約櫃常常造成的那些苦難的記載。 為了查找約櫃造成過的苦難,我在程序裡鍵人了"大痲瘋"這個字,因為在《舊約·民數記》第12章,米利暗批評了摩西的權威,摩西便用約櫃的力量使她得了"大痲瘋",作為對她的懲罰。查找短語時,我鍵人了"基路伯(即帶翼天使)之間"這個短語,因為《聖經》上說以色列人的上帝就住在約櫃金蓋上的兩個"基路伯之間",還因為所羅門王在位以前,這個短語公式總是和約櫃連在一起使用,而從來沒有其他的用法。 我首先查找"大痲瘋"。電子版《聖經》自然在《舊約·民數記》第12章裡找到了它,那裡講到了米利暗的經歷。此後,這個字只在全部《聖經》裡出現過兩次:一次在《舊約·列王紀下》,其中的經文顯然和約櫃無關,只說以色列北部的撒瑪利亞城門口坐著"四個長大痲瘋的人"(第7章第3節);另一次是在《舊約·歷代誌下》,而與這個字有關的那段經文也的確和約櫃有關。 那段經文在《歷代誌下》第26章,描述的是烏西雅國王(Uzziah,公元前781年到公元前740年統治耶路撒冷)如何"干犯耶和華他的神,進耶和華的殿,要在香壇上燒香"(第16節)。大祭司亞撒利雅(Azariah)和一些祭司立即跟著烏西雅跑進了聖殿,站在內殿門口,勸他不要做這件讀神的事情: 烏西雅就發怒,手拿香爐要燒香,他向祭司發怒的時候,在耶和華殿中香壇旁眾祭司面前,額上忽然發出大痲瘋。 (第19節) 看來烏西雅實際上並沒有進入內殿(經文上對此交代得有些模糊),不過他站得離內殿的確很近。何況他還拿著金屬香爐,而在距離約櫃這麼近的情況下,這一直是很危險的,因為亞倫的兩個兒子就曾在西奈山麓因為"在耶和華面前獻上幾火"而被約櫃擊殺(見《舊約·利未記》第10章第1、2節)。 因此,根據這一點,我感到至少有一個看似證據確鑿的案例,可以使我得出這樣的結論:烏西雅額頭上的"大痲瘋"是因為他暴露在約櫃前造成的。後來我發現,還有些人也這麼認為。 18世紀的一部英語《聖經》裡有幅插圖,上面清楚地畫著:這位倒霉的國王在遭到懲罰的那一刻,就站在約櫃旁邊(本書複製了這幅插圖,見圖51)。我在筆記本上寫道: 假如這位國王的疾患是約櫃造成的,那麼,這就意味著,公元前740年約櫃還在內殿裡(烏西雅王朝因他這個遭遇而在這一年結束)。這大大縮小了考察的範圍,因為這就等於說:約櫃的失踪,發生在從這個日期到約西亞王朝開始之間的一個世紀裡,即公元前740年到公元前640年之間的某個日子。 我當然很清楚,烏西雅事件作為歷史證據的價值並不大。雖說它是個引人入勝的暗示(如果你願意,也可以把它叫作線索),但絕不能從中得出結論說:"公元前740年約櫃肯定還在聖殿裡"。要證實實際上的確如此,我還需要某種更強有力的證據。結果,在查找"基路伯之間"這個短語時,我便發現了我所需要的這種證據。 前面已經說過,在《聖經》記載所羅門王朝以前時期的段落中,這個短語總是專門和約櫃連在一起使用,沒有其他用法。因此,儘管必須密切注意前後文,我還是覺得:《聖經》記載公元前955年約櫃被放進聖殿之後,任何再次使用這個短語的《聖經》段落都將是有力的證據,證明在那個時候(或那些時候)約櫃還在內殿裡。 於是,我便用電腦程序去查找"基路伯之間"這個短語。幾秒鐘後我便得知,《聖經》裡記載的所羅門王朝之後的經文,這個短語只被引用過七次。 其中的兩次引用分別在《舊約·詩篇》的第80篇第1節和第99篇第1節,顯然指的是約櫃上的帶翼天使雕像。遺憾的是,根本無法確定這些詩的寫作日期。它們寫於所羅門王朝以前的可能性很小,而學術界則通常認為,相關的詩篇很可能寫於"王朝時代初期",即所羅門活著的時候或者他死後的一個世紀以內。 在《舊約·以西結書》(The book of Ezakiel)裡,我也找到了三個出現"基路伯之間"這個短語的地方。 《以西結書》成書於公元前593年,其中使用的這個短語全都和我的調查沒有關係,因為:第一,這裡的幾個"基路伯",是以西結坐在他自己家中在異象裡看見的(見第8章第1-3節);第二,它們被描寫成各有"四個臉面"和"四個翅膀"(見第10章第21節),而約櫃的基路伯卻各有一個臉及兩個翅膀;第三,它們顯然是寫龐大的"活物"(見第10章第15、20節),而不是相對較小的精金雕像,後者位於約櫃的"施恩座"(櫃蓋)兩端,臉對著臉。在以西結所見異象的末尾,這些基路伯的確都"展開翅膀,在我眼前離地上升……基路伯翅膀的響聲聽到外院,好像全能神說話的聲音"(第10章第19節及第5節)。 因此,在我查找有關經文,以證明在約櫃在一些特定時期內不斷出現時,《以西結書》裡提到的那些基路伯與約櫃毫無瓜葛,所以可以放心地加以忽略。這樣一來,我用電腦查找出來的"基路伯之間"這個短語,現在只剩下兩處可能對我有用了。這兩處分別出現在《舊約·以賽亞書》第37章第16節和《舊約·列王紀下》第19章第15節。這兩處說的是同一個事件,都極為重要,並且都明白無誤地聯繫著約櫃——只是沒有提到約櫃這個名稱而已。以下就是這兩段經文(其中《以賽亞書》更古老一些): 希西家(Hezekiah)……就上耶和華的殿……向耶和華禱告說:"坐在二基路伯之間萬軍之耶和華以色列的神啊,你,惟有你,是天下萬國的神……"(《以賽亞書》第37章第14-16節) 希西家……就上耶和華的殿……向耶和華禱告說:"坐在二基路伯之間耶和華以色列的神啊,你是天下萬國的神……(《列王紀下》第19章第14、15節) 讀者想必已經看到,這兩段經文不但說的是同一個事件,而且使用了幾乎一樣的語言。實際上,《列王紀》的說法是在逐字重複《以賽亞書》上的話。 學者們認為,這些經文都是以賽亞本人所寫的。對這位著名先知的生平、時代及活動,我們已經知道得很多,因此,我可以相當準確地認定他這番敘述的日期,他敘述的是希西家向"坐在二基路伯之間"的"耶和華以色列的神"的禱告。 以賽亞於公元前740年被召入宮,作預言府主管(見《耶路撒冷聖經》所附年表——作者註)。就在這一年,烏西雅國王因得了大痲瘋而死(見《以賽亞書》第6章第1節)。他在預言府效力的時期貫穿了約珊國王(Jotham)、阿茲國王(Ahaz)和希西家國王的在位期(分別是公元前740-736年、公元前737-716年和公元前716-687年)。 有個事實和我的調查有關,並具有關鍵性的重大意義,學者們對它的看法也完全一致,那就是:我的電腦從中查找出"基路伯之間"這個短語的那段經文,是以賽亞在公元前701年所寫的。那一年,亞述國王西拿基立(Sennachetib)曾試圖攻占耶路撒冷,但沒有成功(見對·L·克勞斯等編:《牛津基督教大辭典》第715頁及《猶太教百科全書》第369頁)。 實際上,猶太國王希西家正是直接聽從了以賽亞的忠告,才拒絕把耶路撒冷交給亞述人的(參見《以賽亞書》第37章第6、7節)。亞述王西拿基立的反應是送來一封恐嚇信,威脅要殺死猶太的百姓,毀滅它的城池。 希西家國王的確拿著這封信,"就上耶和華的殿,將書信在耶和華面前展開……向耶和華禱告說:坐在二基路伯之間萬軍之耶和華以色列的神啊,你,惟有你,是天下萬國的神……"(見《以賽亞書》第37章第1416節)希西家接著禱告說: 耶和華啊,求你側耳而聽;耶和華啊,求你睜眼而看。 要聽西拿基立的一切話,他是打發使者來辱罵永生神的。耶和華啊,亞述諸王果然使列國和列國之地變為荒涼……耶和華我們的神啊,現在求你救我們脫離亞述王的手,使天下萬國都知道惟有你是耶和華。 (第37章第17、18、20節) 奇蹟發生了!耶和華幫助了希西家國王,首先派他的先知以賽亞去見希西家,告訴這位國王說: "……耶和華論亞述王如此說:他必不得來到這城,也不在這裡射箭,不得拿盾牌到城前,也不築壘攻城。"(第 37章第33、35節) 耶和華果然兌現了他的諾言。就在當夜,耶和華的使者出去,在亞述營中殺了十八萬五千人。清早有人起來一看,都是死屍了。亞述王西拿基立就拔營回去,住在尼尼微。 (第37章第36、37節) 這些事件的歷史真實性是無可置疑的:亞述人確實在公元前701年包圍了耶路撒冷,但後來突然拔營逃走了(參見P·約翰遜:《猶太史》,1988年倫敦版,第73頁)。學者們認為這是因為亞述人突然感染了一場淋巴腺鼠疫(即黑死病)。但奇怪的是,沒有任何證據表明耶路撒冷城裡有什麼人也感染了這種極易傳染的疾病。 因此,根據目前所了解的全部有關背景情況,我不禁想到:亞述王西拿基立的這次潰敗,會不會和約櫃有關呢?亞述人遭到的那場大規模殺戮,聽上去很像某種"奇蹟",而約櫃以前經常會表演這種"奇蹟"。不過,這只是我自己的一種直覺,一種預感。這個記載並不能證明公元前701年約櫃還在聖殿裡。真正能夠確證這一點的,是以賽亞提出的那些極為雄辯的證言,他說希西家國王曾向"坐在二基路伯之間的耶和華以色列的神"求救。 不僅如此,這段話所在的那一章還不僅說希西家國王拿著亞述王的恐嚇信,而且說他"將書信在耶和華面前展開"。 這個情景使人聯想到:在此前的時代,"所羅門……回到耶路撒冷,站在耶和華的約櫃前,獻燔祭和平安祭。"(《列王紀上》第3章第15節) 這個情景也使人聯想到:在此前的時代,"大衛和以色列的全家在耶和華面前,用松木製造的各樣樂器和琴、瑟、鼓、鈸、鑼作樂跳舞。"(《撒母耳記下》第6章第5節) 這個情景還使人聯想到:在此前的時代,"耶和華將利未支派分別出來,抬耶和華的約櫃,又侍立在耶和華面前侍奉他,奉他的名祝福。"(《申命記》第10章第8節) 我們不妨把這個曲折複雜的故事精簡到極短:希西家國王在"耶和華面前"展開了亞述王的恐嚇信,然後向"坐在二基路伯之間的耶和華以色列的神"禱告。這個情節已經確證了一點:當時約櫃還在聖殿的內殿中。對這段經文只能做這樣的解釋。它有效地證實了一個情況:所羅門王朝之後很長一段時期內,約櫃一直在聖殿裡。它也給《國王的光榮》裡的一個說法以致命的打擊,那個說法就是:門涅利克偷走約櫃時所羅門王還活在世上。 對這個發現,我不知道是應該感到喜悅,還是應該感到悲哀。每當一個美麗的神話被證明不足為信的時候,我總是會感到幾分沮喪。我雖然仍舊希望能證實《國王的光榮》的核心內容,即約櫃確實被帶到了埃塞俄比亞(儘管當然不是門涅利克所為),但我卻絲毫不知道該如何去證實它。 因此,我相當沮喪地回頭去研究大量的研究論文和書籍——我在耶路撒冷的飯店客房裡,堆滿了這些文件和書籍。我想,我的考察已經有了很大進展,這畢竟是個好消息。我已經證實:約西亞國王在位(開始於公元前640年)及其之後的時期裡,約櫃被移出了聖殿。不僅如此,我現在還弄清了一點:公元前701年時,約櫃還在聖殿的內殿中(希西家國王就是在那一年向耶和華禱告求救的)。因此,約櫃的失踪只能發生在這兩個日期之間的61年當中。即使這61年也還能進一步縮小範圍。原因何在呢?因為希西家國王本人顯然不會允許任何人從內殿中抬走約櫃(他曾在約櫃前禱告,並且發現他的禱告很靈驗)。 希西家國王死於公元前687年,而約西亞國王於公元前640年即位。他們之間只經歷了兩位國王:瑪拿西國王(Manasseh,公元前687-642年在位)和亞捫國王(Amon,公元前642-640年在位)。因此,結論就是:約櫃的失踪必定發生在這兩位國王在位期間。 瑪拿西國王的罪 我又一次深入研讀《聖經》,很快就發現:使約櫃消失的罪魁禍首只能是瑪拿西國王。 《聖經》的作者們毫不留情地對這位國王嚴加申斥,因為: 瑪拿西行耶和華眼中看為惡的事,效法……外邦人所行可憎的事……又為巴力(Baal,以色列人到迦南以前當地人供奉的本地神——譯者註)築壇……且敬拜侍奉天上的萬象……他在耶和華殿宇個……為天上的萬象築壇,並使他的兒子經火……用法術,並與克及行巫術的交好(中文《聖經》此處為"立交鬼的和行巫術的"——譯者註),多行耶和華眼中看為惡的事,惹動他的怒氣,又在殿內雕了神樹偶像(中文《聖經》為"又在殿內雕刻的亞合拉像",亞舍拉為異教女神——譯者註)。耶和華曾對大衛和他的兒子所羅門說:"我在以色列眾支派中所選擇的耶路撒冷和這殿,必立我的名,直到永遠。"(參見《列王紀下》第21章第2-7節) 瑪拿西做的這個"神樹偶像"(graven image of the grove)到底是什麼呢?他把它放在聖殿裡的什麼地方了呢? 為了尋找第一個問題的答案,我暫時放下了《英王詹姆斯欽定本聖經》(以上經文就引自它),去翻閱比較現代的《耶路撒冷聖經》,從中得知:這個"神樹偶像"其實是"亞舍拉像",她是生活在樹上的一個異教神。而第二個問題的答案就在它自身:耶和華所說的"必立我的名,直到永遠"的殿宇就是聖殿的內殿(即debir),就是所羅門設計的那個秘密的金室,其目的是"安放耶和華的約櫃"。 這些新發現的意義非常重大。瑪拿西"行耶和華眼中看為惡的事",還把異教的偶像引進了聖殿的內殿。可以想見,他為了實施這個向異教信仰的重大倒退,很可能同意把約櫃移出聖殿,因為約櫃是耶和華在地球顯身的標誌和印璽,是猶太教這種極為嚴格的一神教的最高象徵。但同時,這位叛教的國王也不大可能真的毀掉約櫃。相反,由於他極度迷戀法術和巫術,他很可能認為毀掉約櫃是個最愚蠢的舉動。因此,最可能出現的情況就是:他可能先命令利未人從聖殿裡抬走約櫃,再把他的"亞舍拉"雕像放進內殿裡。 利未人聽到瑪拿西的這道命令,很可能不僅感到高興,甚至會感到慶幸,因為他們是耶和華的忠實僕人,為了防止約櫃遭到褻瀆,他們會竭盡全力,他們把約櫃視為他們上帝的"腳凳"(參見《舊約·歷代誌上》第28章第2節)。把約櫃和一個異教神鵰像並列放在內殿裡,利未人幾乎想像不出比這更讀神的做法了。他們都是祭司,沒有能力起兵戰勝瑪拿西這樣強大的君主。因此,他們的最佳對策就是順應不可避免的事變,把約櫃抬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去。 《聖經》裡甚至有跡象表明:約櫃被強制性地移出聖殿,可能是某種針對這位國王的大規模群眾抗議造成的結果——他殘酷地鎮壓了這次抗議。這當然只是我自己的一種猜測,但這個假定畢竟有助於解釋《聖經》上對瑪拿西的一個說法,即他"又流許多無辜人的血,充滿了耶路撒冷,從這邊直到那邊"(見《列王紀下》第21章第16節)。 無論是怎樣,有一點已經很清楚:瑪拿西在他統治的末期已經被看作一個品行惡劣、精神失常、性情怪異者了。公元前642年,他的兒子亞捫繼承了他的王位,而約西亞又在公元前640年繼承了亞捫的王位。約西亞國王是一位熱情的改革家,他恢復了對耶和華的傳統崇拜,以此而聞名——也受到了《聖經》作者們的愛戴。 亞捫國王的在位期為什麼如此短暫呢? 《聖經》解釋說,因為亞捫行耶和華眼中看為惡的事,與他父親瑪拿西所行的一樣。行他父親一切所行的,敬奉他父親所敬奉的偶像…… 亞捫王的臣僕背叛他,在宮裡殺了他。但國民殺了那些背叛亞捫王的人,立他兒子約西亞接續他作王。 (《列王紀下》第對章第20-24節) 然而,"約西亞登基的時候年八歲"(《列王紀下》第22章第1節)。據《聖經》的記載,約西亞在八歲時就已經顯露出"尋求他祖大衛的神"的跡象(《歷代誌下》第34章第3節)。實際上,一直到這位年輕國王登基了12年後,他才開始激烈地否定瑪拿西和亞捫的罪惡。當時,約西亞王已經20歲了。他發動了一場運動,以"潔淨猶太和耶路撒冷……除掉……雕刻的像和鑄造的像"(《歷代誌下》第34章第3節)。 又從耶和華殿裡,將神樹偶像搬到耶路撒冷外漢淪溪(Kidrom)邊焚燒,打碎成灰,將灰撒在平民的坎上。 (《列王紀下》第23章第6節,《耶路撒冷聖經》譯本) 這實在是劇烈的撥亂反正!不僅如此,這場運動還有確切的日期可查:公元前628年(即約西亞王12年),瑪拿西塑的那座令人厭惡的偶像,終於被連根清除出了聖殿的內殿。然而,約櫃卻自然沒有被拿回來,無法去替代那個偶像的位置。 我已經知道,兩年之後,耶利米向民眾宣布預言,以緩解他們對約櫃失踪產生的悲哀。耶利米預言說,人們不再問"耶和華的約櫃在哪裡"的一天終將到來,到那個時候,人們將不再覺得缺少了約櫃,也將不再考慮重新製造一個約櫃了。 四年以後,約西亞國王本人吩咐利未人把約櫃抬回聖殿裡,但幾乎沒抱什麼指望,他還說:"不必再用肩扛抬(約櫃)。"這是在公元前622年,即他在位的第18年;而恰恰在同一年,這位國王完成了全國長期的清洗運動之後,"回到耶路撒冷",下令修理耶和華他神的殿"(見《歷代誌下》第34章第7-8節),這也絕不是巧合。 可想而知,修理工作是由"木匠、工人和瓦匠"完成的(見《列王紀下》第22章第6節)。然而,這裡卻有個巨大的奧秘,那就是:利未人沒有辦法執行約西亞國王的命令,即"將聖約櫃安放在以色列王大衛兒子所羅門建造的殿裡"。我現在越來越能斷定,這個奧秘的答案必定在埃塞俄比亞。儘管我不知道為什麼會如此,我還是這樣斷定。 同時,我也在努力尋找學術資料,以支持我這個觀點,即約櫃一定是在瑪拿西國王在位時期失踪的。在一部學術專著裡,我找到了這樣的資料。以前我已經多次參閱過這部著作了,它就是梅納海姆·哈蘭教授的《古代以色列的神廟及祭祀活動》。我在書中讀到這樣一段話: 猶太王國經歷了各種各樣的變遷,這個過程中,耶路撒 冷的那座聖殿始終發揮著耶和華聖殿的作用……在聖殿的歷 史上,只有一個時期,聖殿被剝奪了它的最初功能,並暫時 停止了發揮作為耶和華聖殿的作用……這種情況發生在瑪拿 西國王在位時期……他為巴力神築了祭壇……放置在聖殿的 外圍聖所裡……他還把亞舍拉的雕像放進了聖殿的內殿…… 這個事件是對的櫃和帶翼天使雕像(基路伯)失踪的惟一解 釋……我們有理由做出一個推斷:當時,亞舍拉的雕像代替 了約櫃和基路伯。大約過了50年之後,約西亞國王從聖殿 裡搬走了亞舍拉的雕像,把它抬到汲淪谷(Kidrom)燒毀, 打碎成灰,甚至揚掉了它的灰燼。但是,約根和基路伯已經 不復存在了。 我給希伯來大學打了幾次電話,終於找到了梅納海姆·哈蘭教授。他頭髮灰白,身體結實。他屬於那種典型的《聖經》研究學者,學識淵博,卻格外注重實際——在以色列,你經常能見到這樣的學者。我先向他簡要介紹了我自己的考察工作,然後問他是否能肯定約櫃是在瑪拿西國王在位時期失踪的。 "我能肯定,"他滿懷信心地回答說,"我對這一點深信不疑。後來巴比倫人歸還了從聖殿掠奪的器皿和寶物,而清單裡並沒有約櫃,其原因也就在此。我還應該極為謹慎地補充一句,在這個問題上,學術界從來沒有對我的這些觀點提出過質疑。" 我抓住這個機會,提出了一個已經困擾了我一些時候的問題:"如果約櫃真的是由於瑪拿西國王的叛教而被移出聖殿的,那麼,你又如何解釋《聖經)對約櫃失踪隻字不提呢?" "我這樣解釋:把這個情況寫進《聖經》,那就會使《聖經》作者們感到憎惡,使他們懷有如此可怕的感情。因此,他們就堅決迴避了這件事。所以我相信他們是有意不去記載約櫃失踪的。即使在對瑪拿西王朝的記載中,他們也無法掩飾自己的厭惡之情。不過,他們還是不能聽任自己去描述約櫃失踪這個事件本身。" 我接著問:"你是否知道,約櫃被移出聖殿之後究竟怎麼樣了?" 哈蘭聳了聳肩膀:"我無法對此做出推測,不可能找到什麼證明。我只能有把握地說,耶和華的忠實祭司們,無論如何也不會讓耶和華的約櫃和亞舍拉的偶像同處一地。" "那麼,你是否認為他們把約櫃送到了另外什麼地方,送到了一個安全的地方呢?" 教授又聳了聳肩膀:"我已經說過,我不能對這類事情做出推測。不過,根據我們的記載,根據《聖經》,我還是能確定一點:在瑪拿西王朝時期,對那些忠於對耶和華的信仰的人來說,耶路撒冷本身就不安全;實際上,整個國家都不安全。" "你指的是不是《列王紀》裡又流許多無辜人的血那段經文呢?" "正是。就是《列王紀下》第對章第16節。還不止那一段。耶利米也間接地提到了同一個事件,他說:你的劍已經像傷害性命的獅子一樣,吞掉了你的那些先知。我毫不懷疑,他這裡說的就是瑪拿西國王的所作所為。我因此推斷,當時曾有一些先知反對瑪拿西,因此被他屠殺了。你知道,在瑪拿西王朝時期,你連一位先知都找不到,這個現像很有意思。先知耶利米是後來才到耶路撒冷的,而其他的先知是在瑪拿西在位之前去的,例如先知以賽亞。這段空白是瑪拿西的迫害造成的,是持續不斷地掃蕩對耶和華的信仰的結果。" 這位教授不願進一步討論這個問題,並且堅決拒絕對約櫃的下落做毫無意義的推斷。我提到我的那個理論,即約櫃可能被送到了埃塞俄比亞,他茫然地看著我,大約有半分鐘。然後他才說:"那裡好像相當遙遠。" 尼羅河上的神廟 採訪過梅納海姆·哈蘭,我回到了飯店,感到失去了方向,心中充滿了困惑。哈蘭證實了約櫃是在瑪拿西國王在位時期失踪的,這當然令人振奮;但問題卻在於:我現在似乎正站在一個智力懸崖的邊緣。埃塞俄比亞離耶路撒冷確實"相當遙遠",我也看不出:耶和華的忠誠祭司們當年把約櫃抬出聖殿以後,究竟會出於什麼樣的有力理由,一定要把它送到那麼遙遠的地方去。 何況日期也不對。瑪拿西在位的時間是從公元前687年到公元前642年,可是,塔納·奇克斯島的傳說卻說,約櫃直到公元前470年前後才被送到島上。這兩個日期之間還有200年的差距。 我仔細思索著這個難題,知道我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和一些埃塞俄比亞人談一談。和埃塞俄比亞人交談的地點,難道還有比以色列國更合適的嗎?在過去10年當中,成千上萬的法拉沙人已經被空運到了以色列,因為根據以色列的《回歸法》,法拉沙人都自動獲得了以色列的公民身份。他們當中肯定有一些長者,他們十分熟悉法拉沙人的那些傳說,所以能幫我在這個地理的和年代日期的深淵上架起一座橋樑,那個深淵正裂開在我面前。難道不是嗎? 我又向希伯來大學提出了要求,由此得到了一個名字:莎爾瓦·魏爾,此人是位社會人類學家,專門研究古代猶太人的群體,被認為是研究法拉沙人文化的專家。我給她的家中打了電話,先做了自我介紹,又問她是否能推薦居住在耶路撒冷的法拉沙人群體的某個成員,能夠有把握地講述埃塞俄比亞猶太人的那些古老傳說。 她毫不猶豫地回答道:"你最好是去找拉斐爾·哈達尼。他是個祭司,資格很老。他已經在這裡住了幾年。他上了年紀,知道得極多。惟一的問題是他不會說英語,所以你應該先找到他的兒子,再去見他。" "他兒子叫什麼?" "叫約瑟夫·哈達尼。70年代他就來以色列了,那時他還是個孩子。他現在是個訓練有素的拉比。他的英語說得很流利,所以能為你做翻澤。" 為了安排見面,我花費了此後兩天在耶路撒冷的大部分時間。不過,我還是在"法拉沙人安置中心"見到了哈達尼一家,這個中心位於耶路撒冷西郊的"摩瓦瑟維·錫安"區。 法拉沙祭司拉斐爾·哈達尼穿著傳統的阿比西尼亞長袍,留著引人注目的長髯。 我打開了錄音機,開始採訪哈達尼拉比的那位德高望重的老父親。他講了法拉沙人的文化和宗教,其中大部分情況我已經很熟悉了。然而,當我把話題轉到我最關心的話題上(即猶太教究竟是何時進入埃塞俄比亞的)的時候,他給我講的一些事情卻使我豎起了耳朵。 我先問他關於門涅利克和示巴女王的傳說,想等他重複完《國王的光榮》裡的那個故事,再問他傳說里門涅利克從耶路撒冷到埃塞俄比亞之行究竟是在什麼時候。可是,老哈達尼卻根本沒提那個傳說,這使我很驚訝。他說:"我們有些人說,我們的祖先是當年那些隨從門涅利克的以色列人。不過,我並不相信這個說法。根據我小時候就听到的那些傳說,我們的祖先是猶太人,他們到埃塞俄比亞之前住在埃及。" "可是,"我插話說,"《國王的光榮》裡也是這麼說的。它說門涅利克和他的隨從當年是經過埃及到埃塞俄比亞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當年我們的祖先離開以色列之後並不僅僅是路過了埃及。他們在那個國家居住了很長的時間,住了好幾百年。他們還在埃及建造了一座神廟。" 我把身子探過了錄音機,問道:"神廟?他們把這座神廟建在了什麼地方呢?" "在阿斯旺。" 我想,這個情況非常有意思。我在1月份採訪安波博爾村的本堂神甫所羅門·阿萊姆時,他也提到過阿斯旺。當時我曾打算去一趟阿斯旺。其實,那次採訪以後我去過埃及的許多地方,只是還沒有去過遠在南方的阿斯旺。我現在開始想,那是不是我的一個錯誤。如果阿斯旺果真像老哈達尼方才說的那樣,有座猶太人的神廟,那麼這個情況就可能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因為正統猶太教神廟的作用就是作為約櫃的安放所。如果阿斯旺真有一座神廟,如果這座神廟是在約櫃被送出耶路撒冷之後建造的,那麼,其中的含義就再明顯不過了。 但是,老哈達尼卻根本不能確定阿斯旺這座神廟的建造日期。他只告訴我,那座神廟存在了"很長一段時期",後來終於被毀掉了。 "它為什麼被毀掉了呢?" "當時埃及爆發了戰爭。一個佔領過許多國家的外國國王到了埃及,毀掉了埃及人的所有神廟。但是他卻沒有拆毀我們的神廟。埃及人看見只有猶太人的神廟沒有被毀,就懷疑我們和入侵者站在一邊。正因為這個理由,埃及人就開始反對我們,毀掉了我們的神廟,而我們不得不逃亡。" "你們就去了埃塞俄比亞麼?" "不是直接去的。我們的祖先首先經過莫羅,去了蘇丹,在那裡住了不長的時間。可是他們又被另一場戰爭趕出了蘇丹。後來他們分成了兩路:一路沿著特克澤河走;另一路沿著尼羅河走。就這樣,他們到了埃塞俄比亞,到了塔納湖附近的瓜拉。我們在那兒建起了自己的家園。我們在那兒變成了埃塞俄比亞人。由於我們遠離以色列,儘管我們在埃及和蘇丹期間一直維持著和耶路撒冷的聯繫,現在我們還是和它失去了聯繫,它已經僅僅成了我們的一個回憶。" 接著,我問老哈達尼,塔納湖區是否有什麼地方被法拉沙人視為格外重要或格外神聖。 他回答說:"有三個地方。第一個最重要,是塔納·奇克斯島;第二個是達伽·斯台方諾島;第三個是澤基島。" 我抬起了眉毛:"為什麼塔納·奇克斯島最重要呢?" "我不太清楚。不過我們的人都認為它是個聖島。" 我的最後一個問題很具體,和約櫃有關:"埃塞俄比亞的基督教徒說,他們在阿克蘇姆城裡有約櫃,就是傳說里門涅利克從耶路撒冷帶來的那個真約櫃,而門涅利克是示巴女王和所羅門王的兒子。可是,你相信基督徒們說的他們有約櫃嗎?" "我們的人都相信約櫃就在阿克蘇姆,我自己也相信。實際上,我和我們其他幾位宗教領袖曾經在幾年前去過阿克蘇姆,想親眼看看約櫃。我們對這個傳說非常感興趣,我們想看看這只聖櫃,所以我們就去了。我們到了阿克蘇姆,去了錫安山聖瑪利教堂。可是人家卻不准我們進放約櫃的禮拜堂,說我們若進去就會送命。我們說,好吧,我們先去潔淨身體,然後再來看約櫃。我們洗了澡,使自己潔淨,可是那些基督教神甫還是不讓我們進禮拜堂。這樣一來,我們只好回家了。我們沒能看見約櫃。" "我聽說每年的主顯節儀式上都要把約櫃抬出來。你們如果在主顯節的時候去阿克蘇姆城,就更有可能見到約櫃了。" 老哈達尼冷笑了一下:"我也聽說過這個。可是我不相信基督教徒們曾經把真約櫃抬出來過。他們不會那麼做。他們從不把約櫃給任何人看。他們會使用一個複製品。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約櫃是很久很久以前他們從我們手裡拿去的,他們不想把它還給我們。他們把約櫃看得很緊。所以說,他們總是把約櫃藏在那個禮拜堂裡,周圍有欄杆,除了那個被指定的護衛僧,誰都不能接近它。" 我離開了"摩瓦瑟維·錫安"郊區的"法拉沙人安置中心",回到了耶路撒冷城裡。我腦子裡充滿了種種想法和問題。在我考察中採訪過的所有埃塞俄比亞猶太人當中,老哈達尼目前是說話最清晰、知道得也最多的一個。他那次去阿克蘇姆看約櫃的嘗試使我很入迷。根據我1989年11月在塔納·奇克斯島了解到的情況,他對這個島格外重視,這肯定也具有重要的意義。不過,他的回答中最使我感興趣的卻是:他提到了在歷史上某個遙遠的時期,阿斯旺曾有一座猶太人的神廟。如果這個說法是真的,我當然要到上埃及的這個城鎮去一趟,它位於凱爾奈克和盧克索以南大約200千米的地方。 回到我住的飯店,我撥通了莎爾瓦·魏爾博士的電話,這位社會人類學家介紹我認識了老哈達尼。 "採訪進行得怎麼樣?"她的語氣很輕鬆。 "很好,謝謝你。這對我太有幫助了。感謝你為我聯繫。" 我遲疑了一下。每當我向學者們提出一些白痴般的問題時,總是感到自己很蠢。可是,這個問題不問又不行。於是,我便硬著頭皮問道:"我採訪的時候,哈達尼對我提到了一座神廟,一座猶太人的神廟,在埃及的阿斯旺。我知道,我下面要問的問題會顯得有點兒蠢,不過我知道,不經過一番核實,絕不能輕易否定民間傳說。我想問的是:這樣一座神廟是否確實有可能存在過?" "它當然存在過,"魏爾博士回答說,"那是一座嚴格意義上的神廟,是獻給耶和華的。可是它並不在阿斯旺這個地方。它在尼羅河中游的埃勒法坦(Elephantine)島上。實際上,那裡現在正在進行一些考古發掘。" "這個島……我是說……離阿斯旺遠嗎?" "直線距離不到200米。從阿斯旺坐小船到那個島,只需要五分鐘。" "這麼說,哈達尼說阿斯旺曾經有座神廟,這是真的了?" "絕對是真的。" "但是,這座神廟和法拉沙人有什麼關係呢?哈達尼說它是由他們的祖先建造的。" "我想有這種可能性。學術界對這一點意見不一。我們大多數人認為,法拉沙人是當年從阿拉伯南部到埃塞俄比亞定居的猶太商人的後裔。不過,還有不少學者認為,法拉沙人的祖先是從埃勒法坦逃到埃塞俄比亞的猶太人。" "逃去的?為什麼呢?" "因為他們的神廟被毀掉了——我想那是在公元前5世紀前後。從那以後,住在島上的猶太人就無影無踪了。說實話,這多少算是一個謎。他們完全消失了。我不是這方面的專家……你如果願意的話,我可以向你推薦幾本書。" 我對魏爾博士的這個提議表示了感謝,又匆匆地記下了她給我列出的書目,然後向她道別。我的心情有些興奮一一塔納·奇克斯島的傳說裡說,約櫃到達埃塞俄比亞的時間正好就是公元前5世紀。現在我還知道,就在同一個世紀,尼羅河上游的一座猶太人神廟被毀掉了。那座神廟可能是公元前5世紀的200年以前建造的,目的是為了安放約櫃,因為那時正是瑪拿西王朝,而約櫃被移出了耶路撒冷。難道沒有這種可能麼? 我打算弄個究竟,於是在第二天就離開了以色列一一但不是像我原先計劃的那樣回倫敦,而是去埃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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