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世界歷史 戰爭從未如此熱血2·二戰美日太平洋大對決

第88章 該死的山道

休整變成了挨揍,堀井實在無法接受這一現實。 9月8日,堀井支隊恢復進攻,並憑藉數量上的優勢繼續推進,但這時的堀井支隊,已經像極了遊戲中不斷失血又得不到補充的可悲蟲,一邊喘著粗氣往前挪,另一邊,那個標誌著它生命指數的血條卻在持續不斷地減少。 堀井支隊出發時只帶了半個月的口糧,吃完後就全靠後方補充,至9月12日,已經十分脆弱的補給線終於被拉斷了,日軍每人每天僅有180克大米,根本就吃不飽,於是只能在沿途尋找一切可食的東西充飢,因轟炸、患病、糧食短缺而死亡的人數也與日俱增。 堀井能夠感覺到自身氣血的喪失,他急於尋找一處便於固守的地點,作為再次進攻的前哨陣地,也就是說他又想歇一歇了。 9月16日,堀井支隊佔領了伊奧里貝瓦村,這座山村距離莫港僅48千米,已經可以望見莫港的燈火。見此情景,堀井支隊像打了嗎啡一樣,變得異常興奮起來。

再興奮也無法代替他們空空如也的肚皮和乾癟的行囊。堀井決定在伊奧里貝瓦固守待援,在對部下訓話時,他說:“支隊將停留在這裡,堅守陣地,以便整頓編制,補充戰鬥力量。我們將像榔頭那樣狠狠打擊莫港這個要塞!” 崛井希冀的補充力量是第二師團,他估計最多到10月中旬,隨著第二師團登陸巴布亞,他的支隊就能恢復進攻。 可是他等不到了。一場血嶺之戰讓川口支隊灰飛煙滅,百武不得不再次變更部署,將第二師團投入瓜島,同時他命令崛井除留一部分兵力控制“魔鬼山”要點外,主力撤回布納防守。 面對近在咫尺的莫港,面對唾手可得的勝利,崛井心情之沮喪和失落可想而知,不過即便他要置百武的命令於不顧,繼續前進,也很難做到了——在日軍前方,澳七師又添強援,第25旅到達“魔鬼山”,並建立了穩固防線,崛井支隊不僅難以穿越,其數量優勢也在消失。

大部隊再留在前沿只會有一個後果,那就是大家一起挨餓。崛井無奈留下兩個步兵大隊固守伊奧里貝瓦,親率主力後撤。 見日軍主力離開伊奧里貝瓦,澳七師隨即對留守日軍發起反擊,經過兩日激戰,留守日軍獨木難支,被迫從科科達小道後撤。 崛井的突然撤退出乎麥克阿瑟意料,他感覺對方應該還沒到需要懸崖勒馬的時候,撤得有點兒早。當然這些已用不著他多想,他現在要做的,是如何追殺崛井支隊,完全解除對莫港的威脅。 澳七師沿著科科達展開猛追,堀井支隊則邊打邊撤。 10月初,日軍撤過了“大豁口”,17日,堀井決定在約拉狹道就地組織防禦。日本兵除隨身攜帶大砍刀外,還有一把帶孔的特製小鏟,作業時,泥土不會沾在鏟子上。堀井支隊用鏟子在約拉狹道上方的製高點上壘起了地堡。

巴布亞半島被認為是世界上最不適合作戰的地區,它給軍事行動帶來的障礙可謂是舉世罕見。隆美爾曾稱北非沙漠是戰術家的天堂、後勤官的地獄,而“魔鬼山”的叢林則是戰術家和後勤官共同的噩夢。澳七師由西南戰區陸軍司令、澳大利亞人布萊梅上將親自指揮,但布萊梅在戰術和後勤上都一籌莫展。 論戰術,山上複雜的地形和濃密的雨林,極大地限制了部隊的機動能力和火力發揮,更多時候,日澳兩軍就是在叢林裡捉迷藏,布萊梅有再多的巧思妙想都無從施展。 論後勤,日軍的補給靠人力運輸,澳軍雖有飛機空投補給品,但攻打堡壘的大砲還是得卸成零件,由騾子隊和徵召的土著苦力翻山越嶺運上來,其勞動強度別說人,連騾子都吃不消。而當大砲零件好不容易抬到一個地方時,也許日軍已到別的地方築地堡去了。

一個說法逐漸流傳開來:在泥濘不堪的山道上,小鏟其實比槍砲更有價值。 死於日軍槍下的澳軍士兵。作為美澳軍的對手,日本兵不僅單兵作戰能力強,而且能夠忍受各種艱苦條件,以至於一名盟軍高層指揮官曾發出由衷感慨:“日本士兵是軍官們夢想擁有的士兵!” 整整一個星期,日軍頂住了澳軍的進攻,反過來讓澳軍陷入了困境,澳軍唾罵和詛咒次數最多的詞,也已不是日軍,而是“該死的山道”。 科科達小道不是開出來就行,不管前面開路時費了多少辛苦,只消一場滂沱大雨,蜿蜒的山道轉眼就會變成深可沒膝的黑泥潭。澳軍追擊時,雨季已完全籠罩巴布亞,平均每五分鐘一場滂沱大雨的情況並不鮮見,雨整天下個不停,到處濕漉漉的,把蒸籠似的山坡弄得如同地獄。

在極端惡劣的環境中,嗜血如命的蚊蟲、疼痛難熬的叢林瘡、如影隨形的瘧疾都讓大家不堪其苦,此外,補給也發生問題,士兵的軍靴爛成了破片,食物總是短缺——運輸機每天都會空投餅乾,可是因雙方已無固定防線,就得到叢林中去找,而在那些地方,日軍的敢死隊和掉隊傷兵會隨時恭候,也許你的手指還沒碰到箱子,腦袋就被狙擊手給爆掉了。 最初,澳軍士兵在追擊時會偶爾注意到路邊的蝎子、蝴蝶等昆蟲,追著追著,他們對所有的動植物乃至日軍都失去了興趣,腦子裡終日迴盪著一句魔咒:“該死的山道。” 每個人的腿關節都在嘎嘎作響,每個人想的不是日軍在哪裡,而是下一段路會在何時出現,眼前猙獰的群山是否還有盡頭。行軍時,相對平緩些的小道還稍好一些,有的是極為陡峭的山坡路,雖然日本人在開路時,已經用泥土砌成了台階,但數一數,台階竟有兩千多級,每一級都超過半米高,中間的泥土在雨水沖刷下,早變成了黑泥漿,爬三級就要滑一跤,根本就沒有讓人歇息的地方。

能夠爬上這樣的山坡,絕對是對意志和神經的極大考驗,澳軍士兵因此稱它為“金梯”。 這是“世界上最艱苦的戰鬥”,對敵對雙方都是如此。日軍在撤退中的傷亡也很大,缺糧少彈,疾病交加,大多數日本兵以嫩草、樹根充飢,有的部隊甚至吃起了澳軍士兵的屍體。 為了減少累贅,堀井下令將走不動路的傷兵一律射殺。當澳軍追趕上來時,曾看到山道上有一具日本傷兵的屍體,直挺挺地躺在一副粗糙的擔架上,屍體已沒有肉了,白骨爪子從破軍裝的袖口向外伸著,橫在道路上。 每個澳軍士兵拖著沉重的步子經過時,都會握一下那嚇人的白骨爪子,搖一搖:“你運氣好,伙計!” 當人的生活質量和水準連原始人都不及,從靈魂到肉體都感到極度痛苦的時候,死亡也成了一件令人羨慕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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