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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二部分新疆察布查爾錫伯族采風-11

尋找神秘的薩滿世界 孟慧英 3025 2018-03-20
在調查中我們發現,近幾年的錫伯族中出現了幾位新薩滿,關於他們,一般群眾的看法很激烈,認為他們是在騙人騙錢;老薩滿們則認為他們不守規矩,不懂得技術,長遠不了。而他們自己則努力在說自己是有傳統的,有能力的,有權威的。為了證明自己,他們十分配合我們的採訪,同時又帶領我們去訪問他們的病人,以證實自己所言不虛。 縣城裡的薩滿“協同居” 自稱剛剛出薩滿的縣城裡的安成久,是一個很特別的例子。趙淑珍和安成久夫妻兩個都說有了薩滿。安成久,男,工人,38歲。趙淑珍,女,35歲。 (57)這天晚上趙淑珍出去看病了,安成久說趙淑珍臨走時告訴他,她夢見有個遠道客人要來,她描述的客人外貌顯然就是我。在她的夢中,我手裡拿一把鐮刀,她也有一把。我們雙方套著,誰也不放誰。她想放下,可是鐮刀把連著胳膊放不下。我一進門安成久就說,知道你會來。

據安成久介紹,他是五年前有的預兆,身體有病,但是沒做儀式。去年八月十五才開始做祭祀。現在他不做什麼治病,都由夫人去做。一方面,自己還需要去工作,一方面,好多人不理解。 他說,他是在夢中學薩滿的。 “夢裡的東西,醒來後,有的能解釋開,有的解不開,解不開的時候,心裡很沉重,解開時就特別輕鬆。有時教的東西是用相反的方法,很難解。我們兩口子睡覺時,要是沒醒的話,誰也不叫誰,要叫醒的話,夢也做不成,人也很難受。我還有三年才能成熟。我有7個師傅,都穿古代服裝。” “比如,今天晚上做夢我感到腿疼,第2天來的人準是腿疼。那個人怎麼難受,我們在夢裡就怎麼難受。有時,這些病兆不是直接和我們的身體對應,而是採取別的方式,只要解開了,就能治好。解不開,就向神靈請教,得了預兆就清楚了。解不開的話,渾身沒精神。有時,白天也會得預兆。薩滿治病的方法不一樣。我們需要白紙、酒、香。看病帶這三件東西。點燃香後上供,沒有神位不能看這病。然後拿紙看,能看到前世的情況,眼睛非常乾淨的人也能看見這個。”

安成久說,去年接了薩滿以後,現在身體好多了,胖了,感覺好多了。今年6月又犯了一次病。作為薩滿就應該治病,可是現在要工作,不能做。我的病可能與這有關係。我又給神位上供,用七種花沐浴,以後就好多了。我們是在夢裡學的薩滿曲子、鼓點,老師教得很清楚。有時夜裡休息不好,醒來就忘了一半。 安成久也知道一些薩滿教知識,他介紹說,有的家族神位是從東北帶來的,要把這種神請過去,才能當薩滿。伊散珠媽媽是薩滿場院里地位最高的神。 看病的時候,病人家里人的態度很重要。你相信,病就能好一點。經我們看了以後,按照吩咐去做,好得就快,不相信的反而嚴重。有個病人頭疼,不能動。我們說出了他的病因,就是他到了不能去的地方和臟的地方,像生小孩、死人的人家是不能去的,他就違犯了這個規矩。可是他不相信,病又反復了。他病重,對我們來說,病也更重。我們的目的就是要徹底把病治好。做薩滿的不能做惡事、壞事,只能做好事,不然就是懲罰自己。

尋找病因就像診斷一樣,分析對的話,不舉行儀式,醫治三天就會好;有的不是一次就能查出病因,要反複查,複查清楚再做事。我們看病的過程中,說好的、說壞的,都有。有的病好了以後,過年過節還過來看我們。五牛錄有個20多歲的女孩,我們治好了,現在能下地勞動了。 我們治好的第一個病人是一個上大學的女孩。她在學校突然間眼睛看不見了,學校那邊治不好,就到烏魯木齊去治療,後來因為家庭經濟上有困難就回來了。當時她媽非常虔誠,我們給她做了三次儀式,現在眼睛復明了,回去上學去了。今年暑假還回來看我們。 如果有人是十年、二十年的慢性病,那就不好治,所以就不治了。治這種病時自己很困難,一方面患者患病時間很長,我們治療起來身體比較累。別人看我們好像沒事,其實在那時我們很困難。現在看一次病人要休息三天。但是病人太多,幾乎每天上下午都要看兩個,冬天病人更多。

陪同我們的縣志辦公室的顧英林是他們的親戚,介紹了趙淑珍和安成久的一些情況。他說,這兩口子原來經常有病,剛病時說,一出門就見到了招魂幡。接了薩滿以後,現在說是都好了。他們成薩滿一年多了,根據各種不同的病進行過不同的儀式。他們的師傅可能是個女的,據說在睡覺中這個女的就來教。教授他們的這個女人是他們的家族祖先,在西遷路上死的,人們把她的屍體帶到這兒,埋在這裡。他們在夢裡看見“協同居”三個字,但是他們不會漢字,不認識,就把這三個字描下來,問我叫什麼,是什麼意思。現在他們的屋子就叫“協同居”。 安成久說,第一次是玉仙給他們辦的儀式,但把神的位置搞錯了。後來又請永富清重新做,雖然好了一點,可是還不行。最後夢中得到師傅的啟示,自己給自己辦了儀式。上午辦的儀式,下午就很輕鬆。就這樣我們一年做了三次供白山羊儀式。

安成久說,霍城有個錫伯人,神經不正常差不多8年了。他在地裡澆水的時候弄死了狐仙,所以生了這個病。我們就根據具體情況治療。辦了儀式以後,他能認識人了,也能做些家務活了。也有的神經病人我們治不了。他們帶的東西比我們厲害,我們的能力壓不住它。要是治療後他好不了,我們也好不了。壓不住,我們就不治了。治的話,我們也成了瘋子。 造成精神病的動物很多,主要是狐仙,幾千年和幾百年的狐仙都有。狐仙分仙家和狐家,野外的是狐家。仙家是保護家族方面的神,對它好,它對人也有報答。否則就是家裡有多少錢也守不住。以前傳說,我們供酒給仙家,杯子裡的酒會少。仙家喝醉了就睡在地上,人們會見到它。幾千年的狐仙可以成人形,幾百年的不行。狐仙還可以變成接生婆。

在陰陽間溝通的是西家。死去人的鬼魂搗亂的多,活著的人不做這樣的事。這樣,就得給他燒紙錢,如果把錢送到不該送的地方,還得反复做,要不他來鬧。要是沒收到,晚上做夢他會說,沒有收到燒紙。 兩個好朋友,其中一個去世了,沒去世的總被他搞得鬧病。這個人說,我們是朋友,他為什麼總來找我的麻煩。其實,跟誰的感情最好就找誰,不該死的人死了,他的靈魂就成了遊魂。成為遊魂的人經常要找家裡的人。家里人應該按時上香、燒紙。燒紙時也要送給土地爺一些,不通過它,遊魂收不到。 其實我們自己也是連接陰陽兩界的人。 按道理,薩滿神像應該經常掛在西牆上,可是,“文化大革命”破壞四舊的影響,那些保留遺物的人家都忘了該怎麼做,這樣家裡的東西就可能失掉。一般該掛的,舉行個儀式就能收回。現在,有這些東西的人家不多。

托里是從薩滿神場來的。托里有兩種,一種是雄托里,一種是雌托里。永富清的托里是傳下來的。因為他家有傳世的薩滿,東西就能傳下來。那一代薩滿傳的東西,可以做他的神具。 薩滿上刀梯才能算薩滿。上刀梯的高低不一樣說明薩滿能力的高低。上到真正高的地方,托里能從薩滿壇場飛過來。兩個薩滿鬥法是托里在斗,托里穿過玻璃飛來飛去,玻璃打不碎。一次看病時發現有薩滿來鬥法,我們那時精力耗散太多,有點看不清楚當時的情況。 有一位病人,找我們時,正在伊寧醫院住院。他每天晚上不睡覺,到處走動。醫院沒看好,我們給他看好了。現在他身體很好,臉色也很好,已經能趕車拉麥子了。聽說,他們家有托里和神像圖。 我們曾經請過德吉媽媽,就是孤獨媽媽。能把德吉媽媽請下來,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這不是一般的薩滿能做的。要能把德吉媽媽請下來就能把薩滿壇場的所有薩滿都請下來,誰也害不了他。請下她,才是成熟的薩滿。伊散珠是薩滿壇場的總管,看病時第一要請伊散珠媽媽。

按道理說,接下來薩滿三年內不能治病,因為還沒學出來。但現在沒辦法,我們每天都去學習,每天都看病。一般在六十歲以後的薩滿功力減退,醫治的效果不會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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