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科普學習 別鬧了,費曼先生

第39章 第五部笑鬧中的真智慧-9

我曾經教過一系列的物理課程,阿狄生-韋斯理(Addison-Wesley)出版公司要將它編成一本書。有一次吃午飯時,我們談起這本書的封面應該畫些什麼。我覺得,既然這些課程是真實物理世界和數學的混合體,那麼封面可以用一個鼓為背景,上面畫些數學圖形——一些圓圈、線等,用以代表鼓面振動時的靜止點。我覺得這個想法不錯,尤其是書裡頭也有討論到鼓面振動這個問題。 書出版時,封面是很簡單的一大片紅色,但不知怎的,在序言裡卻有一張我在打鼓的照片。我想他們之所以會這樣做,是因為他們以為“作者希望書裡有張打鼓的圖片”。 總之,每個人都很好奇,為什麼那套《費曼物理學》(Feynman Lectures)的序言裡。會有張我在打鼓的照片?因為鼓上又沒有什麼數學圖形把我的想法表達清楚(不錯,我很喜歡打鼓,但那是另一回事)。

在羅沙拉摩斯時,工作壓力非常大,沒有什麼消遣,沒有電影院或什麼的。但我在那裡已廢棄不用的男童學校內,找到一些他們蒐集回來的鼓——羅沙拉摩斯位於新墨西哥州,那裡多的是印第安人的村落。於是打鼓就成為我的消遣了——有時自己一個,有時候跟其他人一起——不過隨便弄些聲音,隨便打而已。我並不懂得什麼特殊的節奏,不過印第安人打鼓的節奏還蠻簡單的。那些鼓很不錯,我玩得很開心。 有時候我會把鼓帶到遠處森林裡,以免吵著別人,在那裡找根棒子擊鼓唱歌。記得有一次我圍繞著一棵樹,看著月亮,邊走邊打鼓,想像自己是個印第安人。 一天,有個傢伙跑來問我:“在感恩節的前後,你在森林裡打鼓嗎?” “是呀,是我在打。”

“噢,那麼我太太說對了!”接著他告訴我這個故事: 有個晚上他聽到遠處有鼓聲,走到住在樓上的朋友那裡問,他的朋友也聽到了。記住,這些人全都來自美國東部,對印第安人一無所知。他們覺得很有趣:這些印第安人一定在舉行什麼慶典之類,兩個人便決定跑去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路走,樂聲愈來愈大了,他們開始緊張起來。想到,印第安人可能派人放哨,防止外人干擾他們的慶典活動,於是他們趴下來,沿著小徑匍匐前進,直到鼓聲就在下個山丘後面。他們爬上山丘,很意外地發現那裡只有一個印第安人,獨自在進行他的慶典——圍著一棵樹跳舞,用根棒子打鼓,高聲念咒語。兩人慢慢後退,因為他們不想打擾他:這印第安人看來很像正在施展什麼法術。

回家後,他們把看到的情形告訴了他們的妻子,她們說:“噢,那一定是費曼——他很喜歡打鼓。” “別胡說了!”他們說:“連費曼都不會那麼瘋狂!” 於是接下來的幾個星期,他們在周圍打探那印第安人到底是誰。附近的保留區有一些印第安人到羅沙拉摩斯工作,其中一個是技術營區的技工;他們便問他看到的可能是誰。印第安人問了很多人,可是其他的印第安人全都不知道是誰;除了一個印第安人,因為沒有人能跟他講話。 這個印第安人很以本族為榮:他留著兩條垂到背後的大辮子,頭總是抬得高高的,走到哪裡都很有尊嚴的樣子,永遠單獨一個人,沒人能跟他講話。他太有威嚴了,根本沒人敢跑去問他任何東西。最後大家一致認定一定就是他了。

(當我發現他們認為我可能是那麼典型、那麼了不起的印第安人時,我覺得很高興,那真是一項榮譽。)而跑來問我的那個傢伙,只不過是抱著姑且一試的想法罷了——作丈夫的總是喜歡證明他們妻子是錯的;但跟其他許多當丈夫的一樣,他發現他太太猜對了。 我的鼓打得愈來愈好了,有時候在一些聚會裡我也會表演一下。其實我也不曉得自己在打些什麼,只不過隨意弄些有節奏感的聲音出來而已,但我因此就有點名氣了。 羅沙拉摩斯的每個人都知道我喜歡打鼓。 戰爭結束後,我們全都要回到“文明世界”中去了,羅沙拉摩斯的人便笑我說,從此我就沒法打鼓了,因為那太吵了。也因為我快要到綺色佳的康奈爾大學當個有威嚴的教授,我便把在羅沙拉摩斯期間才買來的鼓又賣了。

接下來的暑假,我必須回到新墨西哥州去完成一些報告,在那裡又看到那些鼓。我再也忍不住了,於是又去買了一個鼓,我想:“這鼓帶回去,只是為了隨時可以看看它而已。” 我在康奈爾住在一個小公寓中。我把鼓放在那兒,完全作觀賞之用。但有一天,我真的手癢了,我跟自己說: “這樣吧,我就很輕很小聲的……” 我坐下來,把鼓放在兩腿之間,用手指輕敲:卜卜卜,卜度、卜。然後又敲了幾下,聲音更大——畢竟這對我是很大的誘惑呢!我又更用力一點,最後電話鈴聲響起來。 “哈羅?” “我是女房東。是你在那裡打鼓嗎?” “是,很對不——” “很好聽呢。我能不能到你那裡好好聽清楚一點?” 從那時起,每次我開始打鼓、女房東就會跑來。我重新獲得自由了,從此我就經常打鼓,快樂得不得了。

大約在同一時間,我認識了一位來自比屬剛果的女士,她送了我一些民族音樂的唱片。在當時來說,這類唱片是很稀罕的,全是些瓦圖西(watusi)及其他非洲部落的鼓樂。我真的很崇拜那些瓦圖西鼓手,也經常試著學他們的打法——我沒法打得很像,只不過希望聽來相似而已——但因此我也發明了很多其他的節奏。 有一個晚上,已經是深夜了,活動中心裡沒幾個人。 我拿起一個垃圾桶,把它翻過來敲打。樓下有個人跑上來說:“嘿!你會打鼓!”結果發現他是個打鼓高手,後來他還教我桑巴鼓。 音樂系裡有個傢伙蒐集了很多非洲音樂,我經常跑到他家打鼓。他替我把鼓聲錄下來,然後在他舉行的聚會上,玩他稱之為“非洲抑或是綺色佳?”的遊戲。他會播放一些鼓樂,其他人就猜猜看音樂是“非洲製造”還是“綺色佳的土產?”由此可知,我那時候摹仿非洲音樂一定學得蠻像的。

到加州理工學院之後,我經常到落日區閒逛。有一次,在一家夜總會裡來了一個阿爾及利亞的鼓樂團。領隊的是個大塊頭,名字叫尤哥努。他們只表演打擊樂,表演精彩極了。他們的副領隊對我特別好,還邀請我上台跟他們一起表演。於是我上台跟他們一起玩了一下。 我問尤哥努收不收學生,他說收;於是我就到尤哥努住的地方——靠近世紀大道,就是後來發生暴動的地點——跟他學打鼓。我們的課上得很沒效率:他經常拖拖拉拉,跟其他人講話,又被各種事情打斷。但如果進行順利時,我就學到很多東西,很令人興奮。 在尤哥努家附近的舞會,很少有白人參加,但事實上,那時的氣氛較今天還比較輕鬆。有一次他們舉辦打鼓比賽,獲得的名次並不怎麼好。他們說我的鼓聲“知識分子味太濃”了,而他們的鼓聲則比較有韻律感。

有一次,我接到一通語氣嚴肅的電話。 “哈羅。” “我叫托魯布烈治(Trowbridge),是理工學校的校長。”理工學校是一家很小的私立學校,位於加州理工學院的對街。托魯布烈治繼續用他那正式的聲音說:“這裡有你的朋友,想跟你說話。” “好吧。” “哈羅,狄克。”是尤哥努!原來理工學校校長只是裝的,他並不那麼嚴肅,事實上還幽默得很。尤哥努正在這學校進行訪問,彈奏音樂給學生聽,而他想請我過去跟他同台表演。於是我們便一起為這些小孩表演打鼓:我玩桑巴鼓(鼓就放在我辦公室內),他打他的探巴大鼓。 尤哥努經常都到各學校拜訪,向學生講非洲鼓、它們的意義以及介紹非洲音樂。他很有魅力、笑容可掬,是個很好、很好的人。而他的鼓聲精彩極了,他還灌了唱片呢。

當時他在學醫科,大戰開始時(還是之前?)他回了阿爾及利亞;我也不知道他後來怎麼樣了。 尤哥努離開之後,我再沒怎麼打鼓了,除了偶爾在聚會上表演一兩下。有一次在雷頓(Robert Leighton) 家吃晚飯,他的小孩瑞夫和另一個朋友問我要不要打鼓。我以為他們是要我表演獨奏,便說不要。但他們開始在家里木桌上敲起來,我的手也癢起來了;我也提了張木桌,我們三個人就用這些小木桌玩了很久,弄出許多很有趣的聲音來。 瑞夫和他的朋友魯替梭沙都很喜歡打鼓,我們便開始每星期聚會,舒散身心,研究一些節奏和韻律。他們兩人可真的是音樂家,瑞夫玩鋼琴,魯替梭沙奏大提琴。我只會敲些有節奏感的東西,完全不懂什麼音樂,我只是照音符敲而已。但我們編出了很多很好聽的節奏,還到一些中學裡表演。我們也在附近一家大學替他們的舞蹈課伴奏。

我在布魯海汶工作時,就曾這樣做過。覺得很好玩。我們自稱為“三夸克樂團”——單從這名字,你就知道那是什麼年代了。 有一次,我到溫哥華給學生演講,他們在一個地下室舉行聚會,請了一隊搖滾樂隊來表演。樂隊很不錯,而剛好有隻多出來的頸鈴放在那裡,他們便鼓勵我試試。由於他們的音樂很有節奏感,而頸鈴也只不過是個配角,因此我是絕對不會把他們的音樂搞砸的。我後來還真的玩得很起勁呢! 聚會結束後,主辦人告訴我,樂隊隊長說:“哇,跑來玩頸鈴的那個人是誰呀?他真會用那東西弄出好聽的節拍來!噢,對了,這個聚會是替哪個大人物辦的呢?他始終沒來參加,我還不知道究竟是誰!” 在加州理工學院有一個劇團,部分團員是學校的學生;其他的來自校外。碰上有些跑龍套小角色,像前往逮捕犯人的警察之類的,他們會找些教授來演。這只是好玩而已——教授跑來,逮捕一些人,就下台去了。 幾年前,他們要上演《男生和女生》,其中一幕是男主角帶女主角到哈瓦那(Havana)一家夜總會裡。導演覺得如果能找我上台扮演夜總會的桑巴鼓手,也很不錯。 我去參加了第一次的排練,女導演指著樂隊指揮說: “傑克會把樂譜拿給你看。” 這下把我嚇呆了,我從來不懂得看樂譜。我以為我只需要走上台,隨便敲敲鼓而已。 傑克坐在鋼琴那裡,他指著樂譜說:“好,你從這裡開始,看到了嗎,你這樣打。然後我彈登、登、登”——他在鋼琴上彈了幾個音符。翻到下一頁,他說:“接下來你奏這部分,然後我們一起暫停,讓他們對話,在這裡” ——他再翻了好幾頁,說:“最後你奏這部分。” 他給我看的這些“樂譜”是一大堆奇形怪狀的“×” 夾在橫的直的線條中間。他不斷地告訴我這些東西,以為我是個音樂家:但我根本不可能記住這些東西。 很幸運,第二天我病了,沒法去參加第二次的排練,我請瑞夫替我去。由於他是個音樂家,他會很清楚那是怎麼一回事。瑞夫回來說:“那還不太壞。開頭的時候你不能出錯,因為你是起拍者,樂團的其他人等你的節拍才跟進,但在這之後就可以隨興地打了。有一段我們要停下來讓他們講對白,但我想我們可以靠指揮的手勢知道什麼時候該停。” 在這之前我說服了導演讓瑞夫加入,因此我們將會同時上台。他玩探巴,我打桑巴鼓——那會減輕我太多壓力了。瑞夫告訴我怎麼打,那節拍一共大概只有二三十拍,但不能出錯。我從來沒有試過打鼓而不准出錯的,那對我而言十分困難。瑞夫很有耐性的解釋:“左手、右手、兩下左手、再來右手……”我很努力練習,最後,慢慢地,我開始把握到那節拍了。我花了很久的時間——很多天——才弄對。 幾星期後,我們再去排練,發現那裡有個新的鼓手——原來的鼓手不干了。我們自我介紹:“嗨,我們就是在哈瓦那那一幕在台上打鼓的。” “噢,嗨,讓我把它找出來……”他翻到那一頁,拿出鼓棍說:“噢,這場由你們開始,這樣……”棍子在鼓邊直敲,乒,乓,乒加乒,乒,乒,打的飛快,眼睛都在看著樂譜!我完全被震懾住了。我花了4天才把節拍弄對,而他卻隨看隨手打! 總之,在練習又練習之後,我終於完全把握住節奏,在劇中表演。表演非常成功。大家看到有個教授在台上表演桑巴鼓,都覺得很有趣,音樂也不太差;但開頭那一段,就是不能錯的部分,那真的很難。 在哈瓦那夜總會的那一幕,部分學生要跳一段舞,需要找人編舞。於是導演找來加州理工學院某人的太太來編並教那些男孩跳;她是環球製片公司的編舞家,很喜歡我們的鼓技。當劇團表演結束後,她問我們願不願意到舊金山為一個芭蕾舞團伴奏。 “什麼?” 是的,她正要搬到舊金山去,在當地的一家小芭蕾舞學校替他們負責編舞。她有個構想,是編一出只用打擊樂為背景音樂的芭蕾舞。她希望我們在她搬家之前到她家,把我們會的各種節拍都打給她聽,她再從中找靈感編一個跟節拍配合的故事。 瑞夫有點不願意,但我慫恿他一起參加這次新經驗。 我唯一堅持的是,她不要告訴任何人我是個物理教授、諾貝爾獎得獎人之類的廢話。我不希望,就像約翰遜(SamuelJohnson)說,如果你看到一隻狗單用後腿走路, 了不起的不是它走得好,而是它會那樣走。我不希望我是以物理教授的身份去表演打鼓,她要跟別人說,我們是她在洛杉磯找到的音樂家,現在跑來替他們打鼓而已。 我們到她家,把我們研究出來的各種節奏都表演出來。 她記了好些筆記,同一天晚上,她就想好了故事,說:“好了,我要52次這一下,40節那個,這個多少多少……” 我們回家,第二天晚上在瑞夫家裡做了一卷錄音帶。 我們把所有節拍都打了幾分鐘,然後瑞夫利用錄音機進行剪接,以達到她要求的長度。她拿了一個複製本到舊金山,開始訓練那裡的舞蹈人員了。 同一期間,我們要按照錄音帶上錄下的鼓樂來練習: 52次這個、40節這個,之類。那時我們即興打下的鼓樂(還經過剪接),現在我們卻要絲毫不差地學會。我們要摹仿自己的鬼錄音帶! 最大的問題還是在數節拍。我以前認為瑞夫知道怎樣數,因為他是個音樂家;但我們同時發現一些好笑的事情。 我們腦袋中負責打鼓的“表演部門”,同時也是負責數數的“講話部門”,因此我們無法邊打邊數!不過,後來到舊金山參加第一次排演練習時,我們發現可以單靠看著舞者的動作,而不必再在心里數節拍。 由於我們假裝是職業音樂家,因此發生了幾件有趣的事情。例如,有一幕說到一個女乞丐在加勒比海的海灘上篩沙子,而那裡有些早已出場的貴婦人。編舞家用來配合這一幕的音樂,是用瑞夫和他爸爸好幾年之前自製的一張鼓打出來的。原本我們沒法從這個鼓敲出什麼好聽的鼓聲,但後來我們發現,如果兩人面對面地坐在椅上,把這個“怪鼓”夾在我們膝蓋之間,一人很快速地用兩根指頭敲“必打、必打、必打、必打”,另一人兩手用力按鼓面上的不同地方,就可改變鼓調。現在它就發出“波打、波打、必打、必打、波打、波打、巴打、巴打”的各種有趣聲音。 扮演女乞丐的舞者,希望鼓聲的起伏能跟她的舞配合(我們的錄音帶中這一段是隨意錄的),於是她想跟我們說明她的動作:“首先,我做這個動作4次,然後我彎腰篩沙子,8拍;然後我站起來這樣轉身。”我很清楚我根本沒法跟得上她在說的,便打斷她說,“你儘管跳好了,我會配合著打。” “你不想知道我會怎樣跳?瞧,當我跳完第2次篩沙子的部分之後,我會這樣跳8拍。”沒有用,我什麼都記不得,正想再次打斷她的話,突然記起這個問題:那樣我看起來不會像個真正的音樂家! 幸好,瑞夫替我掩飾得很好,他說:“費曼先生碰到這種情形時都自有他的一套。他喜歡很直接的、很直覺地邊看你跳舞邊創造動感。讓我們先那樣試試看,要是你不滿意,我們再修改。” 她是個一流的舞蹈家,你簡直可以感覺到她下一步要做什麼。如果她正要彎腰挖進沙裡面,她會先準備好挖沙的動作,每個動作都很順利、很平穩,同時也可以預期得到的。因此事實上還蠻容易按照她的動作來弄出“必茲茲、必殊殊、波打或必打”的聲音,而她也很覺滿意。於是我們很險地度過差點穿幫的一刻。 芭蕾舞演出很成功,雖然觀眾不算多,但所有來看的觀眾都很喜歡。 去舊金山參加排演,到表演之前,我們對整個構想都不是那麼有信心。我的意思是說,我們覺得那位編舞家發神經病:首先,整出舞只用打擊樂;第二,他認為我們夠資格替芭蕾舞配樂,還要付我們錢,這真是夠瘋狂!對我這個從來沒有受到什麼文化薰陶的人而言,最後卻成了芭蕾舞團的職業樂師,實在是我一生中的莫大成就! 起先,我們也認為她找不到願意跳我們鼓樂的舞者(事實上,就有位來自巴西的大明星——她是葡萄牙領事的夫人——認為這個舞不值得她跳了)。可是其他的舞者卻好像很喜歡我們的鼓樂,第一次排練中替他們打鼓時,我就感覺十分暢快。當他們實際聽到我們的鼓聲時(之前他們都只用一個小卡帶錄音機來播放我們的錄音帶),喜悅之情是那麼的真誠,讓我信心大增。而從觀眾的評語中,我們很清楚我們是大大的成功。 那位編舞家還想在春季時,再用我們的鼓樂來編另一出舞,於是我們又重複每個步驟。我們錄下更多的節奏,她又編了個故事,這次以非洲為背景。我跟加州理工學院的蒙加(Munger)教授談,學了些真正的非洲話,在舞一開始時唱出(加華——巴努馬——加華——嗚之類的),而我勤加練習,直到一切都很完美。 後來,我們到舊金山排演了幾次。第一次抵達時,我們發現他們有問題。他們不曉得怎樣弄一些好看的象牙,他們用紙糊的難看死了;部分舞者在這些象牙前面跳舞時一臉尷尬。 我們沒有提供什麼解決辦法,而只採取觀望態度,看看接下來的周末表演時會怎麼樣。另一方面,我跑去探訪艾爾赫(Werner Erhard),我是在他主辦的某個會議中跟他認識的。我坐在他那漂亮的房子裡,聽他解說一些哲學概念,突然,我被催眠了。 “發生什麼事?”他說。 我雙眼突出,大聲呼叫:“象牙!”就在他背後的地板上,就躺著好些巨大、沉重的漂亮象牙! 他把象牙借給我們,它們在舞台上看來棒極了(芭蕾舞者全都鬆了一口氣)——真正的巨大象牙,謝謝艾爾赫。 我們的編舞家搬到東岸,在那裡上演了這齣加勒比海芭蕾舞。後來我們聽說她以這齣芭蕾舞參加了一項編舞比賽,跟來自全美國的各路人馬較勁,結果得了第一或第二名。受到這次成功的激勵,她又參加了另一項比賽——這次在巴黎舉行,跟來自全球的編舞者一同比賽了。她將我們在舊金山的鼓樂,用高品質錄音技術錄下來,帶到法國去訓練當地的一些舞者跳其中的一小段,這是她參賽的經過。 她表現很好,一直打進最後一個回合,只剩下兩個舞團在競爭了:一團來自拉脫維亞,由正統的舞者跳出標準的芭蕾舞,外加十分優美的古典音樂;另一團是來自美國的“奇軍”,團裡只有兩個在法國招募來的雜牌軍,配樂又只有我們打的鼓聲。 觀眾很喜歡她那一團,可是他們不是在比賽誰最受歡迎,評審最後裁定拉脫維亞人贏了。事後她跑去問評審,到底她編的舞毛病出在哪裡。 “夫人,配樂不夠理想。它深度不夠,沒有控制好起伏及強弱……” 於是我們終於發現:當我們碰到巴黎真正有文化、懂得鼓樂的人,我們就被當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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