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科普學習 別鬧了,費曼先生

第10章 第二部誤闖普林斯頓-2

每個星期三,總有各式各樣的人應邀到普大研究院來演講。通常主講人都很有趣,而在演講之後的討論,更是最好玩的部分。例如有一次,來演講的是位宗教界人士,而研究院的反天主教激烈分子,卻事先把一些刁鑽問題分給大家,結果弄得那位主講人十分狼狽。 另外一次,有人來普林斯頓談“詩”。他談到詩的結構,以及隨之而來的各種感覺,把一切都分門歸類。在隨後的討論中,他突然說:“艾森赫博士,那不是跟數學很相像嗎?” 除了身為研究院院長之外,艾森赫博士也是個極出色的數學家,而且他很聰明。他轉頭看看我,說:“我想听聽費曼從理論物理學的角度,如何回答這個問題?”他經常在這種情況下趁機捉弄我。 我站起來說:“是的,它們之間可說關係密切。理論物理的方程式就相當於詩的文學,而詩的結構就相當於理論物理內的什麼什麼和什麼之間的關係……”我借題發揮,舉出一大堆十分完美的對比,主講人聽得眉飛色舞,笑逐顏開。

然後我又說:“事實上,無論你說的是詩的哪一方面,我總有辦法從任何事物的角度說出一大堆對比關係,就像剛剛的理論物理一樣。不過,我並不覺得這些對比推論,有任何意義!” 我們每天穿著日漸褪色的學袍,在那鑲著彩色玻璃窗的大餐廳內吃晚飯。進餐之前,艾森赫院長都會用拉丁文禱告;而在飯後,他也經常會站起來宣布某些事情。有一個晚上,他說:“再過兩週,一位心理學教授將會來這裡演講催眠術。這位教授覺得實際的催眠示範比單靠討論的效果要好得多,因此他要找些自告奮勇、願意接受催眠的人……” 我感到十分興奮:我絕對要深入了解催眠是怎麼的一回事。這個機會棒極了! 艾森赫院長接著說,最好有三四個志願者,讓催眠師先試試看誰可以接受催眠;因此,他很鼓勵我們報名參加(天哪!他嘮嘮叨叨的真會浪費時間)!

艾森赫院長的座位在大廳的盡頭處,而我則坐在遠遠的另一頭;餐廳裡一共坐了好幾百人。我很焦慮,因為大家都一定很想報名參加,我最害怕的是我坐得這麼偏遠,院長看不到我。但我非得參加這次催眠的示範表演不可! 最後艾森赫說:“那麼,我想知道有沒有志願參加的同學……” 我立刻舉手,從座位上跳起來,用盡全身力氣大聲尖叫:“我啦!我啦!” 他當然聽見了,因為只有我一個人在叫!那一聲“我” 迴盪在偌大的餐廳內,山鳴谷應,使我感到難為情極了。 艾森赫院長的立即反應是:“是的,費曼先生,我早就知道你會誌願參加。我想知道的是,還有沒有其他的同學有興趣?” 最後,另外跑出來好幾名志願軍。示範表演的前一周,那位心理系教授跑來找我們作試驗,看看誰是適當的催眠對象。我知道催眠這個現象,但我並不知道被催眠到底滋味如何。他開始拿我做催眠對象,過不多久,我進入了某種狀態,他對我說:“你再不能睜開眼睛了。”

我對自己說:“我敢說我可以睜開眼睛,但我不要破壞現狀,先看看進一步會怎麼樣。”當時的情形很有趣: 我只不過有一點迷迷糊糊;雖然如此,我還是很確定眼睛可以睜得開。但由於我沒有睜開眼睛,因此從某種角度來說,我的眼睛的確睜不開。 他又玩了很多把戲,最後決定我很符合他的要求。 到了正式示範時,他要我們走到台上,當著普林斯頓研究院的全體同學面前催眠我們。這次的效應比上次強,我猜我已“學會”瞭如何被催眠。催眠師作出各種示範表演,讓我做了些平常做不到的事;最後還說,當我脫離催眠狀態之後,不會像平常習慣般直接走迴座位,而先會繞場一周,再從禮堂的最後方回到座位上。 在整個過程中,我隱隱約約地知道發生什麼事,而且一直都依著催眠師的指示來動作。但這時我決定:“該死的!我受夠了!我偏要直接走迴座位上。”

時候到了,我站起身來,走下台階,向我的座位走過去。可是突然一陣煩躁不安的感覺籠罩全身,我覺得很不自在,無法繼續原先的動作,結果乖乖地繞場走了一圈。 後來,我又接受過一名女子的催眠。當我進入催眠狀態之後,她說:“現在我要點一根火柴,把它吹熄,緊接著讓它去碰你的手背,而你不會有任何燒痛的感覺。” 我心裡想:“騙人!不可能的!”她拿了根火柴,點著它,吹熄,立刻把它抵在我手背上,而我只感到一點溫溫的。由於在整個過程中,我的眼睛都是閉上的,因此我想:“這太容易了!她點著這根火柴棒,卻用另一根火柴棒來碰我的手。這沒什麼啦,都是騙人的!” 可是當我從催眠狀態中醒過來後,看看手背,我真的訝異極了——手背上居然燒傷了一塊!後來,傷口還長了水泡,但一直到水泡破掉,始終都沒有感到任何痛楚。

我發現,被催眠的經驗確實非常有趣。在整個過程中,你不停地對自己說:“我當然可以做這、做那,我只是不想那樣做而已!”——那卻等於說:你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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