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科普學習 房龍講述地理的故事

第21章 小小島國人滿為患

幾年前,這個標題還應當是“大不列顛與愛爾蘭”,但人類將造物主的安排強行作了改變,把地理上連為一體的國家一分為二。所有認真中矩的作者不得不順從這個改變,用不同的章節來介紹這兩個不同的國度。任何別的舉措都可能帶發更加複雜的矛盾。為了“愛爾蘭自由聯邦的尊嚴所遭受到的不能容忍的侮辱”,愛爾蘭海軍開進哈得孫灣去討個道歉,這樣的局面我可不願意看到。 恐龍是不會畫地圖的,但當時的岩石一樣能將恐龍的故事講述出來。岩石是無處不在的,岩漿在地表冷卻就生成了火成岩,岩漿在重壓之下就生成了花崗岩,岩漿慢慢在海洋江湖底部沉積就生成了沉積岩,還生成形似板岩和大理石而實際成分仍是石灰石和黏土的變質岩。 整個地球為這些岩石所覆蓋著,凌亂無序,亂七八糟,如同一間堆滿家甚的房間突然遭遇了颶風。英國人對打野兔充滿著熱忱,但對探索科學卻興趣索然,可為什麼他們之中會產生那麼多一流的地質學家呢?游泳健將往往出於水鄉,來自卡拉哈里沙漠腹地的幾乎沒有(卡拉哈里沙漠,位於非洲南部博茨瓦納、納米比亞境內,又叫“卡拉哈里盆地”———譯者註)。岩石就是人類的地質實驗室,而且還是很有趣的一個實驗室。這也許就是一個說明。不過,我們對英格蘭地質情況的了解,也正是由於英國有那麼多一流的地質學家,才比對世界任何其他地方都多一些。

那麼,對大不列顛島的起源,英國地質學家是如何描述的呢? 先不要去想你所知道的歐洲地圖,而去設想一個剛從海平面上浮現出來的世界。它仍然還在新生的陣痛之中顫抖著。一片廣闊的大陸在水平面上高高聳起,突如其來的大爆炸又把它撕得粉碎,如同紐約市的水泥路面會被地下管道的爆炸而炸開花。同時,鬼斧神工的大自然正一點一點地雕塑著這個新世界。不斷從海洋上吹過來的海風裹挾著大量的水汽,從西向東掠過大地,滋養著乾渴的陸地,一層廣袤無垠的綠草與厥類植物鋪開了,各種各樣的灌木和參天大樹慢慢生長出來了。海浪不斷地拍打著海岸,撞擊著海岸,研磨著海岸,咬噬著海岸,撕扯著海岸,日日夜夜,年年歲歲,永不疲倦。最終,如同烈日下不斷消融的冰雪,海岸也漸漸地凋枯、崩潰。在大陸最高峰最陡峭的懸崖上,突然間,轟隆隆一聲巨響,冰雪從頂部呼嘯而下,如同一面死亡之牆,無情地沖向寬谷的斜坡,又深又窄的峽谷頓時為嚴冰、碎石填滿了。

陽光普照大地……大雨傾盆而下……冰雪裂開崩潰……海潮侵蝕海岸……寒暑循環往復……斗轉星移物換,當人類在這個星球上誕生時,這就是人類的世界。這片狹窄的土地與外面的世界被一道兇猛的洪水隔絕了。這條鴻溝南北縱貫,從北冰洋一直延伸到比斯開灣。這片狹窄水域波濤洶湧、變幻莫測,一座孤零零的高原在它的彼岸。還有幾塊礁石在那邊的海面上,似乎不是給人類居住的,倒是似乎是為海鷗棲息而生成的。 這就是英格蘭。現在翻開現代地圖。 從設得蘭群島至蘭茲角的距離相當於從美國哈得孫灣或南阿拉斯加至美加邊境線。如果在歐洲找例子,這個距離相當於從挪威的奧斯陸到波希米亞的布拉格。換言之,英國是世界上人口最稠密的國家,她有4500萬英國人生活在北緯50度至60度之間,而堪察加半島也處在同樣的緯度上,常住居民卻只有7000人,吃魚是他們維持生存的必需手段。

再來看看地圖,圖畫比文字更清楚明晰。英國東臨北海(它本來是一個低谷,日久年深,積滿了水就變成了海洋),東面與法國隔海相望,英吉利海峽和北海看上去就像大道上的一條小溝,橫亙在兩國之間。大倫敦躺在英格蘭平原上最深的低谷之中,另一邊是有高山的威爾士。還有愛爾蘭海、愛爾蘭平原、愛爾蘭山脈以及西邊淺海上的幾點孤島,而愛爾蘭海也是一個灌滿了水的低谷。最後是聖基爾島(因為路途太艱險,直至去年才有人去居住)。地勢隨後驟然下降,下降,再下降……真正的大洋在此完全取代了巨大的亞歐大陸板塊。 應該對英國的內海、海灣和海峽作一個詳細介紹,但不能只是把一大堆毫無意義的名字羅列出來,以致讓人看到後面就忘記了前頭。可現在面對的是世界頭號大國之一。儘管這個國家只是一個彈丸小島,卻對世界上數不清的人產生了長達400年的影響。但英國的成功既非機緣巧合,也非人種優越,而是大自然的匠心獨運,把這個可愛的小島堂堂正正地擺在了東半球大陸群的中央,而這些盡心盡力的島民又將這個天賜良機充分地利用起來了。請看澳大利亞,孤零零地漂泊在浩淼的大洋中央,完全聽天由命,那有多可憐!無鄰居,無交流,更無從外界獲取新思想的機會。再看英格蘭,她所在的地理位置就像一隻網中央的蜘蛛,到哪一方的距離都相等,而且,它四周的大海如同一條護城河環繞在她的周圍,保護著她免遭外族的侵犯。

在以地中海為中心的文明時代,這個地理位置當然是毫無價值的,直至15世紀末,在那時的人的眼裡,英國如同今天的冰島,只是一個偏僻小島,遙不可及。聽聽這樣的對白就會留下深刻的印象:“你到過冰島嗎?”“沒有,但是我姨媽曾去過一次。那是一個可愛的小島,島上很有趣,可是太遙遠了,去一趟要暈5天船。” 在1000年之前,英國在人們心目中的印象就是這樣。暈上三五天船,而當時的羅馬帆船的舒適度,同今天從利思開往雷克雅未克的700噸汽船的舒服相比,的確是差遠了。 這個小島本來處於地中海文明世界之外,漸漸地,人們對她有了一些了解。那里居住著野蠻人,他們的臉上畫著奇形怪狀的花紋,住的是半埋在地下的圓形小屋,低矮的土牆圍在四周。最終是羅馬人把他們馴化了,這些野蠻人很溫馴很聽話,從不談自己的“權利”,而且,羅馬人從語言上認定他們與北高盧的凱爾特人同宗同脈。對這片土地,他們是不是真的擁有“權利”呢?這還很難說清楚,因為他們也是從更早的居民手中把這些土地奪過來的,而那些更早的居民,只能在島嶼的東西兩側一些很封閉之地,尋覓到一點蛛絲馬跡。

古羅馬人佔領英格蘭島長達400年之久,幾乎同白種人在美洲的統治時間差不多。直至一日,他們的末日突然來臨了。在此之前的500年裡,面對窮凶極惡的條頓民族,羅馬帝國一直在阻止他們闖進自己在歐洲的勢力範圍。但他們的防線最終還是瓦解崩潰了,條頓人如潮水般地席捲了西南歐。羅馬人急忙把分佈在歐洲各國的羅馬軍隊調集回來,僅留下幾個軍團在英國東部防禦蘇格蘭的蠻族,守衛著身後的不列顛大平原,還有保衛著威爾士的平安的其他幾個軍事重鎮。沒有一個大帝國能及時地看到自己大勢已去,傾覆多年之後,他們才乍然從夢中驚醒———帝國早非帝國矣! 有一天,補給船未按時趕赴英格蘭,這就意味著高盧人失敗了。此後,這些羅馬軍人就不得不留在了英國,與家鄉的山山水水永遠分隔了,永遠失去聯繫了。不久,有消息傳來,在亨伯河與泰晤士河河口附近出現了一些外國船,達勒姆、約克、諾福克、薩福克和艾塞克斯等地一些村莊遇襲並被洗劫一空。在東海岸線上設防,這是羅馬人從未想過的事,從前這是根本沒有必要的。那個神秘的力量(是流浪的習性?是飢餓所迫?還是後面有追兵?都無從知曉了),此前條頓人在它的推動下跨過了多瑙河,越過了巴爾乾和阿爾卑斯山山口,現在,它又引導撒克遜海盜從丹麥、從荷爾斯泰因蜂擁至大不列顛島的海岸邊。

那時,羅馬人肯定還住在漂亮的別墅區裡,人們至今還在尋覓那別墅遺跡,可它們早就化為灰土了,這些羅馬人也像美國弗吉尼亞州和緬因州最早的白種人無聲無息地神秘地消失一樣,也從人類世界中消失得無影無踪。那些未能登上最後一班船回家的人驟然被命運的巨手攫住了,再也無法逃脫了,有些人為自己的僕人所殺,女人被好心的當地人娶走了———那些驕傲的羅馬殖民統治者的結局就是如此離奇。 接著,暴亂發生了。由於凱爾特人在羅馬人充任世界警察的那些歲月裡曾做過羅馬人的爪牙,所以,他們遭到了自己的同胞“斧頭幫”———一些來自蘇格蘭和喀裡多尼亞的野蠻的凱爾特人的專門屠戮。在如此悲慘的境遇之下,人一般會犯下致命的錯誤———一個錯誤的念頭導致了萬劫不復的災難:“去僱傭一些驍勇善戰的人來幫我們作戰吧。”於是,一個叫撒克遜的部落中的許多驍勇善戰的人從艾德河與易北河之間的那些沼澤和平原上過來了,但撒克遜這個名字無法說明他們的來歷,因為德國北部都是撒克遜人的天下。

這些人為何又自稱為盎格魯人呢?又一個不解之謎。他們來到英格蘭幾百年之後,盎格魯—撒克遜人這個稱呼才出現。這個稱呼如今變成為了一個戰斗口號:盎格魯—撒克遜人的傳統,盎格魯—撒克遜人的血性。既然盎格魯—撒克遜人已成為了一個神話,那為何不讓這個神話的主人公得意地自以為優越於所有人呢?然而,根據歷史學家令人感到很遺憾的宣稱,盎格魯人是以色列失散的部落中的一支,史書中常常提起這些失散的部落,但無人發現過他們的踪跡。而撒克遜人,他們不過是來自北歐的游牧部落,在30年前,他們還可能在大西洋航班的下等艙中看見。撒克遜人很強壯,永遠熱情很高,精力極旺,不論是工作,還是打仗,不論是娛樂,還是劫掠。對於這塊今日已成了他們世襲領地的土地,盎格魯—撒克遜人當年花了整整500年才完成統一。可憐的凱爾特人被迫使用撒克遜人的語言,於是,凱爾特人原先從尊貴的羅馬主婦廚房裡揀來的那幾句拉丁文很快又被他們拋諸腦後了。然而,好景不長,當條頓人移民大潮般湧進英格蘭島時,盎格魯—撒克遜人又被攆出了這個小島。

1066年,諾曼底人又把英格蘭變成了自己的附屬國,這個小小的島國第三次淪落為海外強國的附庸。不過,情況很快發生了逆轉。諾曼底人認為英格蘭這塊殖民地比法國本土更有價值,於是,他們離開大陸,拋棄了暫時的落腳之地———法國,定居英倫三島。 最後呢,諾曼底人不僅喪失了他們在法國的全部領地,在英格蘭的統治權也喪失了,他們的不幸正好是英格蘭的大幸。英格蘭人開始意識到大西洋的存在,而不必再嚮往大陸了。縱然這樣,假如沒有發生亨利八世的戀愛事件,英格蘭也不可能走上開拓遠洋之路。亨利八世深深愛上了安娜·博琳,而博琳說,必須先走進一座金碧輝煌的教堂,才能走進她的心靈,這就意味著亨利八世必須先廢掉他的王后———血腥瑪麗之母(指瑪麗一世,1516—1558,英格蘭都鐸王朝女王。天主教在英國的正統地位在她的統治期間得到了恢復,對新教教徒施以殘酷的迫害,所以被人稱為“血腥瑪麗”———譯者註)。導致了英格蘭同羅馬教廷的決裂,甚至連教皇在整個基督教世界至高無上的權威都因此觸動了。由於西班牙人支持教皇,英格蘭人就必須學會航海,並擊敗西班牙海軍,否則,這個獨立的島國就會淪落為西班牙的一個行省。在這曲折離特的情形下,國王的一場婚外情變成了英格蘭人駕馭大海的契機,從此開始了嶄新的貿易,而其餘的一切都由他們優越的地理位置決定了。

不經歷內部的鬥爭,就不可能出現外在的轉變。一個階級為了另一個階級的利益而自取滅亡,這樣的結局任何有理性的人都是不願意看到的。因此,在諾曼底人離開之後,為了阻止英格蘭拋棄農業,那些掌握了國家最高權力的封建大地主們就站出來,反對政府去開拓世界貿易,這也是合情合理的事。封建主義與資本主義歷來就是冤家對頭。中世紀的騎士認為商業貿易不是自由人應幹的事,所以對商業貿易不屑一顧。在他們眼裡,商人如同今日美國的私酒販子,你可以差使商人,但決不允許商人踏進你的家門。因此,當時的商人都是外國人,特別是德國人居多,還有著名的伊斯特利斯人———一個來自北海和波羅的海的民族。是這些人首次讓英國人認識到錢幣具有絕對不容置疑的價值,“伊斯特利斯鎊”就是今日英鎊的前身。猶太人經商有道,但全被英格蘭驅逐出境,禁止他們再踏入英格蘭島半步,甚至莎土比亞塑造夏洛克時,其素材也只能取自於道聽途說。英國港口也做一點漁業貿易,但是,此前數百年以來,內地絕大部分土地一直以農業生產為主。這片土地也受到了大自然的特別青睞,它尤其適合發展畜牧業,土壤中沙石多,雖然不適宜種植穀物,但青草卻能茂盛地生長,餵飽牛羊。

英格蘭一年刮西風的時間有8個月,西風帶來了豐沛的降雨。如果曾在冬天到過倫敦,那連綿不斷的陰雨是忘不了。正如介紹北歐諸國時所述,現代農業已不再完全靠天吃飯了。在喬叟和伊麗莎白女王的時代,一切自然災害都被人們視為上帝的旨意,根本無法去補救或挽回(喬叟,人文主義的最早代表,英國最傑出、最偉大的詩人之一,約1340—1400。伊麗莎白女王,是指英國都鐸王朝伊麗莎白一世,1533—1603,在位時間1558—1603。她依靠新興貴族和資產階級的支持,厲行專制統治。1588年打敗了西班牙的“無敵艦隊”,英國海上霸權初步形成;1600年,支持成立了“東印度公司”———譯者註)。儘管人類目前還不會人工降雨,但在化學工程師們的教導下,人們已學會瞭如何克服各種自然災害。而這個島的地質結構也讓東部的地主們獲益多多。從橫斷面上來看,英倫三島如同一隻巨大的湯盤,東部平坦舒緩,西部高高翹起。英倫三島的前身是一塊古老的大陸,風雨把東部最古老的山脈侵蝕殆盡,而西部仍在崛起年輕的山脈,海潮和颶風把這年輕的山脈磨平需要1000萬年或更久。這個年輕的山脈覆蓋在威爾士(少數幾個倖存的凱爾特語詞彙之一),這些大山像一道屏風,把大西洋狂風暴雨的侵襲擋在了東部的低地之外,保證東部大平原享有宜人的氣候,不僅適宜糧食生產,還適合畜牧業的發展。 人們因汽船的發明而能從阿根廷或芝加哥訂購糧食,因冷藏法的廣泛應用而使冰凍肉能從世界的這一邊運到另一邊。富裕之國都不必再完全依賴本國的農業生產來養活自己了。可是,在100年之前,整個世界還能由那些供應糧食的地主所主宰。只要他們把糧倉鎖上,就有成千上萬人會慢慢飢餓而死。可英國卻沒有饑饉之虞。作為英國最重要的地區,不列顛大平原躺在一個懷抱之中,這懷抱南邊是英吉利海峽,西邊是塞文河(這條河從威爾士與英格蘭中間流過,最後注入英吉利海峽),北邊是亨伯河與默西河,東邊是北海,給這個國家出產了豐富的糧食。 當然,我所說的這塊大平原和通常所說的平原並不完全一致。它不像美國的堪薩斯大平原,那個平原就像一塊烙餅一樣平坦,相反,不列顛大平原起伏不平,錯落有致。泰晤士河(長度同哈得孫河差不多,有215英里,哈得孫河為315英里)流淌在平原中間,這條河發源於坎特伍德山,一個盛產綿羊的山區。一座著名的城市———巴斯也在這個平原裡。早在羅馬人的統治時代,那些備受英國飲食習慣折磨的人常常跑到這裡,在滾熱的鈣鈉泉洗個澡,回去繼續嚼那半生不熟的牛排和蔬菜,以“增強”他們的身體素質。 泰晤士河流經奇爾頓山和懷特霍斯丘陵之間,給牛津大學提供了一個划船比賽的場所。接著就進入了泰晤士河谷,這個河谷坐落在東盎格魯山與伯當山之間。如果這部分白堊石地區不是被連接大西洋與北海的多佛爾海峽攔腰截斷,泰晤士河就有可能一直流到法國。 世界上最大的城市就屹立在泰晤士河岸邊。如同羅馬或其他許多早已淹沒在歷史長河中的城市,倫敦的問世絕不是偶然,也非統治者隨興所至的結果,它在這兒出現完全是經濟需要的產物。當時,無恥的擺渡人把南北交通控制了,為了不受制於這些無恥者,人們就決定在河上建造一座橋。橋址就選在渡口的終點處,河面並不太寬,讓兩千多年前的建築師造出一座安全牢固的橋樑是綽綽有餘的,這樣,商賈百姓就能夠輕輕鬆鬆地過河了。於是,倫敦城就產生了。 當古羅馬人滾出英格蘭時,英倫三島的面目一片全非,但倫敦依然挺立在那兒。倫敦現有人口800萬,比紐約整整多了100萬。從面積上來說,倫敦4倍於巴黎城,5倍於古巴比倫城———古代最大的城市。為了保護個人的小天地,不受別人的干擾,英國人不愛棲居在鴿子籠一般的高樓大廈之中,因此,倫敦市一直在水平擴展,城內高層建築並不多,而美國的城市正好相反,始終是在向上生長。 倫敦的中心區,即“城區”,如今只是一個辦公區。公元1800年時,城區還有13萬居民,今天只餘14000人了。英國的海外投資擁有龐大的資金,每天從四面八方來到城區辦公的人約有50萬之多,數十億資本金的流通與運作由他們管理著,同時還有從殖民地運來的數不清的貨物由他們支配著。貨場從倫敦塔一直延伸至20英里之外的倫敦橋下,個個里面都堆滿了貨物。 為了解決貨物運輸的問題,為了保證泰晤士河隨時隨地暢通無阻,人們沿河兩岸修建了許許多多倉庫和貨棧。如果想了解國際貿易是一回什麼事兒,就到這些貨場去看看吧。你會遺憾地發現,紐約相形見絀,不過是一個小村莊而已,距與國際貿易主幹線還有一段很遠的路程。不過,事情會發生變化的。現在,國際貿易中心已有了西移的傾向,但經驗老到的倫敦仍然是國際貿易的領頭鷹,而剛剛起步的紐約還只能望其項背。 現在去看看1500年前的不列顛大平原。群山環繞在它的南部邊緣,康沃爾半島處在它的最西端,隔著英吉利海峽與法國的布列塔尼遙遙相望。康沃爾是一片神奇的土地,直至200年前,這裡的凱爾特人還說自己的語言。在康沃爾,矗立著一些奇怪的石柱,她們同布列塔尼的石柱很相似,這讓人們相信,這兩地昔日的居民本是同根同源。另外,康沃爾半島還是被地中海水手發現的第一塊英格蘭土地。為了尋找鉛、鋅、銅,腓尼基人(記住,銅器時代和鐵器時代就是這個民族最鼎盛的時代)派出了探險隊。在遠征途中,他們曾到過錫利群島,並碰到了一群野蠻人,還同他們做過交易,在錫利群島上以物換物,而這群野蠻人是從霧鎖雲遮的大陸過來的。 普利茅斯是康沃爾半島上最重要的一個城市,這是一個軍港,除了偶爾有幾艘大西洋汽船進出這個海港,其他的船隻就極少能看到了。布里斯托爾灣位於康沃爾半島的另一側,這是一片惡浪滔天的水域。在17世紀,由於從美洲返回的船隻常常將布里斯托爾灣誤認為英吉利海峽而進入了這個海灣,結果導致船毀人亡,所以,在當時的地圖上這個海灣總是被標記為“錯誤的海峽”。 威爾士的群山靜臥在布里斯托爾灣的北部,本來是一片寂寥的大山。現在,威爾士成為英國舉足輕重的工業基地之一,這是由於這裡發現了煤、鐵礦藏,在旁邊的安格爾西島發現了銅礦。現在已成為世界上最大的煤炭工業中心之一的加的夫,原本是古代羅馬人修築的一個軍事重鎮。一條從塞文河下穿過的鐵路線把加的夫同倫敦相連在一起。在工程界,塞文河鐵路隧道工程與一座跨海大橋工程一起贏得了美譽,這座跨海大橋把威爾士大陸和安格爾西島及霍利黑德島連通為一體。從霍利黑德島出發,能直航到大海對面的金斯敦,一個屬於愛爾蘭首都都柏林的港口。 四四方方的英格蘭,因為年代久遠,歷史悠長,每一個城市、每一個村鎮都飽浸了歲月的滄桑。為了避免把一章英國地理變成整捲的世界歷史,甚至連它們的名字我都不敢提及。這片土地至今仍是英國地主階級的靈魂所在地。在法國,幾乎沒有大地主,小地產所有者的數量10倍於英格蘭。丹麥的小地主更多。而今,這些鄉紳們的地位已江河日下,遠不如過去了,這個遺老集團除了教別人如何穿高爾夫球褲外,就只靠打獵來打發時光了,再無別的更有價值的方式了。但這並非他們的過錯,而是由詹姆士·瓦特所造成的,是他發明了那個實用而有效的蒸汽機,社會經濟格局隨之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革。這位就讀於格拉斯哥大學的工具製造人,自幼就偏愛數學,當他動手擺弄老祖母的小茶壺時,蒸汽還只局限於水泵,一個又笨重又緩慢的玩意。可是,在瓦特逝世之後,土地已不再是財富的惟一源泉,蒸汽機簡直也成為了世界的一個主宰者。 從古以來,南方是英格蘭的經濟核心地帶,可是,從19世紀上半葉起,英格蘭的經濟重心開始北移。在蘭開夏郡,曼徹斯特的棉紡機在水蒸汽的驅動下飛速地運轉著;在約克郡,利茲和布拉德福德又被蒸汽機推上了世界毛紡織工業中心的頭把交椅;在所謂的“黑鄉”,蒸汽又讓伯明翰開足了馬力,數以百萬噸的鋼板與鋼樑就生產出來了,而英倫三島的產品又被用這些鋼材製造出來的輪船運到了世界各地。 從人力到蒸汽機,這是一次巨變,這是人類歷史上最偉大的一次變革。當然,蒸汽發動機是沒有智能的,它必須靠人來操縱,來告訴它何時開始工作,何時停止運轉。由於這項工作很簡單,農民也能靠它來致富。於是,在城市的引誘下,80%的農村人口蜂擁而至,轉眼之間,城市迅速膨脹,出租公寓的房產商一夜之間就暴富了。就在這個時期,英格蘭聚斂了大筆的財富,這筆財富足夠支撐英格蘭很多年。 英國還能支撐多久呢? 許多人今天都在問這個問題,也許,只有時間才能作答———這個時間就是10年或者20年。英國的未來很值得人們研究。這個日不落大帝國的崛起與衰敗同一連串的事件緊密相連。它的命運與古羅馬帝國的命運很相似。羅馬帝國作為地中海文明的核心,為了使自身的獨立與完整得到保全,不得不四方征戰,八方討伐,而英格蘭登上了大西洋文明的中央寶座後,也重蹈了古羅馬人的老路。今天,世界性的大掠奪似乎已暫時告一段落。幾年前,她還是一個大帝國的核心總部,很快就會衰落為荷蘭對岸的一個人滿為患的小島。 這好像是一場悲劇,但是,人類所在的這個星球的規律正是如此。 如同美國最早的殖民者認識五個開化部落(指北美五個印第安人部落,即切羅基、奇卡索、喬克托、克里克和塞米諾爾———譯者註),古羅馬統治者認識蘇格蘭人也有一個逐步的過程。在帝國防線與諾森伯蘭郡最後一片茅舍的北面,一片北部大山之中,住著一群不好惹的剽悍部落,這就是蘇格蘭人。蘇格蘭人的居住環境很原始很簡單,他們的家庭血統不像其他民族那樣遵從父係而是遵從母系,以放牛牧羊為生。大山之中沒有真正的路,只有陡峭的羊腸小道,連馬兒走在這羊腸小道上都畏步不前。蘇格蘭人對一切文明形式都給予激烈的反抗,所以,對他們進行文明教化,實在是白費力氣,因此,壓根兒就不去理睬他們是一個最佳方案。但是,蘇格蘭人還是一群凶猛的強盜,他們會突然從山上沖下來,把切維厄特丘陵上的羊群掠去,把坎伯蘭的牛群劫走。從泰恩河至索爾灣,一路築起一道高牆,並以劍刺刀砍或者上絞刑架等等死亡的痛苦來阻止他們再次冒犯,就是保護這些地區的一個較為明智的辦法。 這做法果然有效。羅馬人對英格蘭進行了400年的統治,期間蘇格蘭人除了幾次大規模的進犯之外,幾乎再未染指文明世界。除了與愛爾蘭島的凱爾特同胞們保持著長期的貿易交往外,蘇格蘭人從不和外面的世界打交道,也幾乎沒有別的物質需求。古羅馬城牆早就化為泥土了,但是,現在的蘇格蘭人依然過著蘇格蘭式的生活,發展著蘇格蘭式的文明。 蘇格蘭人能夠保持獨立的真正原因在於蘇格蘭地處窮鄉僻壤。山區佔了蘇格蘭的絕大部分,在人類誕生之前,這裡的山幾乎與阿爾卑斯山一樣高。高山因風雨的慢慢侵蝕而漸漸矮小了,又被激烈的地殼上昇運動震撼得亂七八糟的樣子;沉積在山谷中的泥土本來就很微薄,而大規模的冰川入侵又把泥土沖刷得乾乾淨淨,難怪居住在高山區的蘇格蘭人只佔總人口的10%,而低地地區———從西邊的克萊德灣至東邊的弗思灣,一片不足50英里的狹長地帶,擁擠著其餘90%的人。愛丁堡和格拉斯哥———蘇格蘭最大的兩個城市,都屹立在兩座火山(從前多數重鎮都建在死火山口上)噴發而成的山脈之間。古蘇格蘭的首府在愛丁堡,現代鋼鐵、煤炭、造船和製造業中心則在格拉斯哥。一條運河把這兩個城市相連在一起。從洛恩灣經過另一條運河能直達馬里灣,有了這條運河,小型船隻不必再冒險地在約翰奧格羅茨、奧克尼群島和設得蘭群島———從愛爾蘭伸向挪威北角的那塊大陸在怒濤中的殘骸———之間行駛了,而能從大西洋直達北海。 然而,在蘇格蘭,格拉斯哥的繁榮並不意味著全地區就能繁榮了。絕大部分農民還在溫飽線上掙扎著,勞動所獲只能保證自己不變成餓死鬼,甚至連讓他們感受到真正活著的滋味都不夠。蘇格蘭人對辛辛苦苦攢下的幾先令“財產”,因為極端的貧困而視若珍寶,同時,這也使他們懂得不靠天,不靠地,而靠自力更生,靠自己的聰明才智,靠自己的勇敢堅毅。他們苦苦掙扎在惡劣的生存環境中,從來就懶得去管別人說三道四。 斯圖亞特王朝的詹姆士(斯圖亞特王朝的第一個國王,1566—1625,1567年開始統治蘇格蘭,稱詹姆士六世;1603年又成為了伊麗莎白女王的繼承人,當上了英格蘭國王,稱詹姆士一世———譯者註)是伊麗莎白女王的蘇格蘭遠親,根據伊麗莎白女王臨終前的遺囑,而繼承了英格蘭的王位,蘇格蘭因這個歷史的偶然從此納入了英格蘭王國的版圖,於是,蘇格蘭人能自由出入英格蘭王國了。假如蘇格蘭人感到自己的小島太小了,容納不了他們的遠大抱負,就可以縱橫馳騁於英格蘭王國的大地上。蘇格蘭人勤儉、聰明而富於克制,在邊遠地區擔任領導職務是完全能夠勝任的。 這裡要說的是一個特別的故事,一個神秘的與人類命運有關的悲劇故事———一個民族本來前程遠大,潛力無窮,可為了一個毫無價值的理由,居然心甘情願地捨棄了眼前無限的光明,徒勞無功地朝黑暗奔去,而她的鄰國卻心懷仇恨,隨時準備對她進行羞辱,進行奴役。因為,這些盲目衝動的人還一點也不懂得正大光明的自身利益才是人類生存的第一原則。 誰是這個悲劇故事的罪魁禍首呢?我不知道,也無人知道。是地質構造嗎?大概不是。愛爾蘭群島也是史前時代那塊北冰洋大陸的殘餘。假如後來的地質變遷沒有發生,這個群島也許會更繁榮更富饒。但是,這個群島的中心因地質變遷下沉到海岸山脈以下,整個島嶼變成了一個湯盤。而河流本來是朝大海流去,也由於這個下沉而變成了彎彎曲曲、百轉千迴的河道,通航根本不可能了。是氣候嗎?不!愛爾蘭的氣候與英格蘭的無分別,或許愛爾蘭只是更潮濕一些,霧更多一些。那是地理位置嗎?也不是!自從美洲發現之後,在與新大陸有商業貿易的歐洲諸國中,地理位置最為靠近的是愛爾蘭,地理條件最為便捷的也是愛爾蘭。那麼,到底誰是這個民族悲劇的元兇呢?這個元兇恐怕又是那個讓人捉摸不透的人性。在愛爾蘭,人類又一次自毀前程,把優勢轉為了劣勢,把勝利化作了失敗,把勇敢與銳氣消磨成了無聲無息的憤怒,最終只能默默地承受命運的淒涼。 在這個悲劇之中,民族傳統又扮演了一個什麼角色呢?大家知道,愛爾蘭人很喜愛他們的神話故事。小精靈、小妖精、狼人和惡鬼之類的“人物”,幾乎會出現在每一個愛爾蘭戲劇和民間故事中,說一句實實在在的話,即使在今天這個枯燥乏味的時代,對愛爾蘭人那些妖魔鬼怪親戚,我們也真是厭煩呢! 這些又與“地理”有何干係呢?你可能會提出這樣的問題。對於山川、河流、城市分佈的地理,對於統計煤炭、棉花進口量的地理,這的確是無關的。但是,人類不僅是飽食終日之徒,還是一個慮遠思深、浮想聯翩的生物。愛爾蘭就是一個單單為思慮和浮想而存在的國度。當你在大海上遙望一個國家時,你也許會說:“這片陸地看上去較矮,或較高;大地或是棕色的,或是黑色的,或是綠色的。許多人生活在那兒,他們中有的人正在吃,有的人正在喝,有的人是美麗的,有的人是醜陋的,有的人是幸福的,有的人是悲哀的,有的人正在降生,有的人正在死去,有人死後得到了牧師的祝福,有人死後沒有得到。” 然而,這些都與愛爾蘭無多大干系。愛爾蘭與眾有點不同,或者說與眾完全不同。寂寞的空氣瀰漫於愛爾蘭的角角落落,孤立的氛圍甚至於觸手可及。昨天還是真實的東西,今天就變成了謊言與疑慮,一件事幾個小時前還是簡簡單單的,轉眼就錯綜複雜了。變幻莫測的大海位於島嶼的西側,可是,與這汪沉默的深淵相比,你腳下的這片土地卻讓人更加匪夷所思。 同任何一個民族相比,愛爾蘭人遭受奴役的時間都長一些,沉重的歷史壓在他們的背上,他們不斷地怨天尤人。本來應該反躬自省,可在他們的思想深處一定存在著某種認識上的錯誤,以致他們千百年來一直落落寡合。在愛爾蘭這塊沃土上,他們的這種錯誤認識紮根很深。為了這片沃土,愛爾蘭人從未想到要好好地生活,而是時刻準備去流血去犧牲。 諾曼底的征服者們(諾曼底公爵威廉為了奪取英國王位,1066年帶兵橫渡英吉利海峽,入侵英國。是年12月坐上了英國國王的寶座,史稱威廉一世,在位時間為1066—1087———譯者註)當年剛剛在英格蘭站穩腳跟,就把貪婪的目光投向了愛爾蘭海對岸,而所謂的愛爾蘭海和北海一樣,本來也是一個山谷,後來才下沉為海洋,算不上真正的大海。愛爾蘭島本來是一個富饒的小島,可島內的局面也大大助長了侵略者的野心。部族首領向來不和,把全島統一為一個愛爾蘭王國的努力從來都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對征服者威廉的同代人來說,愛爾蘭如同“一塊顫抖著的草皮”。愛爾蘭牧師們都睜大了眼睛,狂熱地要將基督的福音傳遍世界,而自己的故園卻連一條公路、一座橋樑乃至任何交通設施都沒有,更不用說一切使日常生活方便、和諧的重要設施了。由於島嶼的中央比四周低矮了許多,出現了一個大沼澤,而沼澤有個壞毛病,就是從不將自己淹沒在深水中,因此,沼澤永遠是沼澤。充滿詩意的靈魂怎麼會肯動手去洗刷碗筷盤碟呢?對這個沼澤,從來就無人想到要治理一下。 當時,英法的統治者儘管都叱吒風雲,一代梟雄,卻也能和主宰世界的領袖們保持一種很體面的關係。對於親愛的教子約翰,教皇英諾森三世(意大利人,1160—1216,在出任羅馬教皇期間(1198—1216)發動了兩次十字軍東征———譯者註)曾給予了緊急聲援,宣布《自由大憲章》(1251年,英國封建領主聯合騎士和平民迫使英王約翰簽署的一個文件,共63條,主要保障的是大貴族的利益,也保證了騎士和平民的一些權利。後來,它成了資產階級革命時代的法律依據之一,還成了確立君主立憲制的憲法文件之一———譯者註)無效,對那些膽敢逼迫國王簽署這樣一份文件的貴族發出詛咒,詛咒他們萬劫不復,永墮地獄。在愛爾蘭內戰中,一位愛爾蘭酋長(我忘記了交戰方當時到底有多少)被打得狼狽不堪,於是,他就請求英格蘭的亨利二世到愛爾蘭來,幫他打敗自己的強敵。這時,從羅馬又伸出了一隻看不見的手,一直伸到了英格蘭。英國籍羅馬教皇阿德利安四世十分熱心,簽署了一張羊皮書,委任英格蘭國王陛下出任愛爾蘭的世襲君主。於是,一支由不足1000人的雜牌軍和200名騎士組成的軍隊就開進了愛爾蘭。愛爾蘭人原來一直過著快樂的原始生活,這時,就不得不放棄在其他國家早已絕蹟的部族制度,被英格蘭人強行套上了封建制度的枷鎖。從此以後,這個小島就一日也不安寧了。直至幾年前,圍繞主權問題的爭端才算告一段落,但是,說不准哪天它又像火山一樣突然噴發出來,再度在世界各地報紙的頭版頭條上露面。 愛爾蘭的土地,正如愛爾蘭精神一樣,存在全是為了謀殺和伏擊。在愛爾蘭,崇高的理想無可奈何地與卑鄙的變節糾葛到了一塊,似乎不殺光所有的愛爾蘭人,衝突就永遠不會終止,問題就永遠得不到解決。這絕非危言聳聽,更不是無稽之談。英格蘭的統治者曾多次試圖對愛爾蘭人斬草除根,趕盡殺絕,然後再搜盡這些不幸者的全部家財,以進奉給國王及其寵信。例如,1650年,憑著他們奇妙的直覺和超凡的空想,愛爾蘭人又一次在荒唐的時間作出荒唐的決定———支持一文不值的查爾斯國王(英王查理一世,被克倫威爾趕下台———譯者註),發動人民起義。這次起義遭到了克倫威爾(17世紀英國資產階級革命的代表人物。1599—1658,1649年宣布成立英國共和國,1653年自任“護國公”———譯者註)毫不留情的屠戮。在幾百年後的愛爾蘭人腦海之中,仍然深深地刻印著克倫威爾當年在愛爾蘭犯下的滔天罪行。這是一次企圖一勞永逸的嘗試,一次把愛爾蘭問題最終解決掉的嘗試,愛爾蘭的人口因這次大屠戮而銳減至80萬,餓死者更是不可勝數(愛爾蘭人的出生率一向不高),那些討到了錢、借到了錢或者乾脆去偷而偷到了錢的人,只要攢夠了一張船票,就急急忙忙逃離家鄉,流亡國外。走不了的人,滿腔仇恨,守著逝者的墳墓,以土豆為食,寄望有朝一日報仇雪恥。他們一直等啊,一直等到了世界大戰,才最終得到了解脫。 從地理方位上看,愛爾蘭屬於北歐;從思想狀態上看,不久之前,愛爾蘭還處在古地中海時代。愛爾蘭已取得了自治權,能和加拿大、澳大利亞和南非平起平坐了,可是直至今日,它還與整個世界相差一段距離。他們並未為全島的統一而努力奮鬥,正好相反,他們分成了兩派,彼此仇視。南部天主教徒佔愛爾蘭總人口的75%,他們組建了“自由之國”,定都都柏林。外來的新教徒後裔主要居住在北部阿爾斯特六郡,他們選擇了繼續居留在英國,並不斷地派出自己的代表進入在倫敦的英國議會。 目前愛爾蘭的現狀就是這樣。一年之後或十年之後會是怎樣呢?沒有人能夠預測得到。但是,一千多年來愛爾蘭人終於第一次掌握著自己的命運。現在,愛爾蘭能自由發展他們的港口了,科克、利默里克和戈爾韋被他們建設成了真正的海港。他們還實行了農業合作制,這個合作制在丹麥已證明是非常成功的。愛爾蘭的奶製品完全能與別個國家的產品媲美。愛爾蘭終於可以作為一個獨立自由之身,屹立在世界民族之林。 但是,愛爾蘭人真的能把過去忘記,為了明天而理智地去奮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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