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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三節古代養生法梗概

中國古代醫藥衛生 魏子孝 5353 2018-03-20
古人認為人與自然界是一個統一、恆動的整體,叫作“生氣通天”。順應自然是養生的原則之一,叫作“四氣調神”。古人很重視人對四季不同氣候環境的適應,認為春溫、夏熱、秋涼、冬寒的氣候變化,形成了春生、夏長、秋收、冬藏的自然規律。人生活在這一周而復始的規律之中,“逆之則災害生,順之則苛疾不起”。如《素問·四氣調神論》說:“春氣之應,養生之道也,逆之則傷肝,夏為寒變,奉長者少”;“夏氣之應,養長之道也,逆之則傷心,秋為痎〔jie階〕瘧,奉收者少”;“秋氣之應,養收之道也,逆之則傷肺,冬為飧〔sun孫〕洩,奉藏者少”;“冬氣之應,養藏之道也,逆之則傷腎,春為痿厥,奉生則少”。大意是說不順應當季的氣候特點,不唯傷及本臟(按五行相屬規律,相應的髒器),而且對下一季的正常生理活動也有影響。

四時調攝除注意起居、衣著、飲食等方面外,還要注意情志和陰陽的調節。調節方法也是依據五行與各事物相屬關係來安排的。 精神調攝稱為“養神”,包括思維活動和心理狀態的調節。中醫認為心主神明,心又為五臟的主宰,所謂“心傷則神去,神去則死”。養生強調“形與神俱”,養生家嵇康說:“精神之於形骸,猶國之有君也。神躁於中而形喪於外。”說明精神失調必然要傷及形體。 精神調節要注意以下幾個方面: 一是道德修養。 “大德必得長壽”,這種思想雖出於儒學,但也得到各派養生學家的重視,故均以德行端正為養生之首務。 二是恬淡虛無。恬淡就是思想寧靜淡泊,摒棄雜念,精神不被利欲所紛擾。生活在世,人不可無欲,無欲則沒有生活,也就不能維持生命。但不能企望過高而超越實際,嗜慾不止又不能滿足,就會擾亂神氣而成為思想負擔。道家認為要薄名利、禁聲色、廉貨財、損滋味、除佞妄、去妒忌。如果這六個方面均能注意,並保持豁達樂觀的心理狀態,當然有利於身心健康。

三是以志為樂。各派養生學家雖然都強調“外無所逐”,但也都有各自堅持不懈的“功課”和誦讀不息的經典。說明自己的信仰和社會責任是不在“外無所逐”之列的,反而全心致力於此,成為排除利欲干擾的手段。大多數養生家並不贊成道家逃避社會的“無為”主張,反而認為為自己的志向而奮鬥,樂此不疲,是有利於養生的。孔子就曾說過:“學而時習之,不亦說(悅)乎”、“發憤忘時,樂以忘憂,不知老之將至”。孫思邈潛心醫學研究,71歲時寫了《千金要方》,而其《千金翼方》完成時已年逾百歲了。他們都是中外著名的學者、養生家,可是他們對於理想和信仰的追求又是那樣的執著。他們克享遐齡而思路敏捷,著述等身而猶以志為樂,的確是養生家的楷模。

古代養生家對起居、飲食也有原則性的要求。即“飲食有節,起居有常,不妄作勞”。除注意有節制、有規律而外,還有一些取其宜,抑其弊的具體內容。 飲食衛生。要求三個方面,一是飲食有節制。 《素問·痺論》說:“飲食自倍,腸胃乃傷。”二是食物有宜忌,而且不能偏食。 《素問·五臟生成論》說:“謹和五味,骨正筋柔,氣血以流,腠〔cou湊〕理以密。”五味入五臟,養五臟。若有偏嗜則反傷五臟,而形成疾病。三是進食衛生。如不生氣,細嚼慢嚥,食後漱口、散步等。清康熙年間(公元1662—1722年)陳德求所著的《醫學傳燈·脾胃》中說:“每日飯食只宜八分,不可盡量……必須碎咬細囓……食後慢行百步。”《千金要方》剖析更詳:“善養性(養生)者,先飢而食,先渴而飲。食慾數(多次)而少,不欲頓而多,則難消也。常欲令如飽中飢、飢中飽耳。蓋飽則傷肺,飢則傷氣,咸則傷筋,醋則傷骨。故每學淡食,食當熟嚼。使米脂入腹,勿使酒脂入腸。人之當食,須去煩惱。如食五味,必不得暴嗔,多令人神驚,夜夢飛揚。每食不用重肉,喜生百病。常須少食肉,多食飯,及少菹〔zu租〕菜(醃菜),並勿食生菜、生米、小豆、陳臭物,勿飲濁酒……勿食生肉,傷胃,一切肉惟須煮爛,停冷食之。食畢當漱口數過,令人牙齒不敗,口香……凡熱食汗出勿當風,發痙頭痛,令人目澀多睡。每食訖,以手摩面及腹,令津液流通。食畢當行步躊躇,計使中數里來(數里遠近)。行畢,使人以粉摩腹上數百遍,則食易消,大益人,令人能飲食,無百病……飽食即臥,乃生百病,不消成積聚……人不得夜食,又云夜勿過醉飽。”又《保生要錄》說:“凡食,先熱食,次溫食,方可餐冷食也。凡食太熱則傷胃,太冷則傷筋。雖熱不得灼唇;雖冷不得凍齒。”

養生之所以重視飲食,古人認為:主身者神,養神者精,益精者氣,資氣者食。故稱食為生民之天,活人之本。 飲食補養。 《內經》提出:“谷、肉、果、菜,食養盡之。”“五穀為養,五果為助,五畜為益,五菜為充,氣味合而服之,以補精益氣。”我們的祖先在兩千多年前就已經重視多種食物的搭配了,這就是周朝“食醫”的職責。上古時代食物搭配主要遵循“五味”配“五行”的理論來解釋,稱為“五味所宜”。 《靈樞·五味》謂:“五穀:秔〔jing京〕米(粳米)甘,麻(芝麻)酸,大豆咸,麥苦,黃黍(黃米)辛。五果:棗甘,李酸,栗咸,杏苦,桃辛。五畜:牛甘,犬酸,豬咸,羊苦,雞辛。五菜:葵(冬葵)甘,韭酸,藿(豆葉)咸,薤〔xie洩〕(野蒜)苦,蔥辛。”很明顯是歸類示範。接著強調“凡此五者,各有所宜”:“肝色青,宜食甘(肝苦急,急食甘以緩之),秔米飯、牛肉、葵、棗皆甘;心色赤,宜食酸(心苦緩,急食酸以收之),犬肉、麻、李、韭皆酸;脾色黃,宜食咸(咸入腎,軟堅,腎關利胃氣乃行,脾氣方化),大豆、豕肉、栗、藿皆咸;肺色白,宜食苦(肺苦氣上逆,急食苦以洩之),麥、羊肉、杏、薤皆苦;腎色黑,宜食辛(腎苦燥,急食辛以潤之),黃黍、雞肉、桃、蔥皆辛。”《周禮》謂:“凡和(飲食調配),春多酸,夏多苦,秋多辛,冬多咸,調以滑甘(甘主四時)。”“牛宜稌〔tu塗〕(粳米),羊宜黍,豕宜稷(穀子,一說高粱),犬宜粱(上等小米),雁宜麥,魚宜苽〔gu姑〕(茭白的果實)。”又指出了四季調五味及肉食與主食的搭配原則。可見上古飲食調味方法是很繁瑣的。此外,將藥物與食物配合應用,即食療,在古代也很盛行,古醫籍中食療(包括治療和補益身體)的種類與配方不勝枚舉,其中簡單易行,而又能為所有人所接受的莫過於“粥”。宋代愛國詩人陸游曾作詩:世人個個學長年,不悟長年在目前,我得宛邱平易法,只將食粥致神仙。宛邱即北宋詩人張耒。曹慈山在《老老恆言》中蒐集“粥譜”百種,引據文獻百餘種,其對粥的調養、治疾效果備加讚賞,他認為以粥補養確是“避峻厲以就和平也”。

起居有常。孫思邈說:“善養生者,臥起有四時之早晚,興居有至和之常制。”有四時早晚就是要求符合春生、夏長、秋收、冬藏的規律;有至和常制指作息時間要合理安排。晝夜節律對人體的生命活動有著明顯的影響,古代是用陰陽、五行、日月星辰的道理來解釋的,現代的“生物鐘”學說及一些實驗結果也證明了這種節律的存在。另外,勞逸應適度,《內經》指出了“五勞”的危害:久視傷血,久臥傷氣,久坐傷肉,久立傷骨,久行傷筋。但相反過逸則會造成氣血滯澀。劉完素在《傷寒直格》中,將“逸”列為八邪之一,認為“逸豫怠惰而生病”,正是“流水不腐,戶樞不蠹”之義。 《老老恆言》論述動與靜的辯證關係,很有意味:“心不可無所用,非必如槁木,如死灰,方為養生之道。靜時固戒動,動而不妄動,亦靜也。道家所謂:不怕念起,惟怕覺遲。至於用時戒雜,雜則分,分則勞。惟專則雖用不勞,志定神凝故也。”這個分析不只適用於“用心”,也適用於“勞力”。

合理地運用強壯身體,延緩衰老的中藥,也是養生的內容之一。兩千多年來歷代醫家給我們留下了豐富的藥物保健經驗,尤其是歷代宮廷保健秘方更是受到人們的青睞,如龜靈集、保元益壽丹、松齡太平春酒等,就都是清廷帝后的常用保健方藥。 有關養生藥物有很多有趣的傳說,內容雖誇張,但其藥物的健身延壽作用卻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如有一則故事說到中藥“何首烏”名字的來源:唐代有個姓何的人,生來孱〔chan蟬〕弱且無性慾,58歲尚未成婚。偶然在山中挖得一種藥。一個老人告訴他,每天空腹酒服一錢,可使人有子嗣。於是他每天服用,幾個月後身體果然強健,白髮轉黑,也顯得年輕了許多。娶妻後10年間生了幾個男孩,從此改名叫“能嗣”。以後一家人都堅持服藥,父子都活了160多歲。他的一個孫子叫“首烏”,130多歲頭髮仍烏黑,容顏不老,人問其故,才道出祖孫三代服藥始末。後來人們就稱這種藥叫“何首烏”,至今仍用它補腎養血,烏髮駐顏。

更有一則關於枸〔gou苟〕杞的傳說,頗為離奇。據《淮南枕中記》載:一人出使西河,路遇一年約十五六歲女子打一八九十歲的老人。使者很奇怪,問老人是誰,為什麼打他?女子答道:“此是我曾孫,我家有延壽藥,他不肯服,致老態如此,因此打他。”問女子年齡,回答已372歲。又問:“藥有幾種?”女子回答:“藥只一種,但有五名。春名天精,夏名枸杞,秋名地骨,冬名仙人仗,又名西王母杖。按四時採、服,可與天地齊壽。” 從以上二則傳說看,我國以健體、防衰老為目的的家傳用藥,歷史是非常悠久的。然而補藥也不可濫用。以補氣安神益智的人參為例,民間稱之為“神草”、“百藥王”。清代壽命最長的皇帝乾隆、年逾古稀的慈禧在晚年時,就都每日噙化人參一錢,確實達到養生保健的目的。但如果濫用人參,就會有相反的結果,古人曾比喻:強盜劫財不殺人;濫用人參則害命又破家。可見濫用補藥其害勝過於盜,再好的補藥也要合理服用,講究因人、因地、因時制宜。養生服藥也並不局限於補藥,凡暢達氣機,活血通絡,降濁通腑,調和五臟的藥,都可據情選用,關鍵是有的放矢。

氣功作為養生方法源遠流長。戰國初年的是現存最早的氣功文獻。該玉佩刻有45個字,記述了行氣修煉的要領。莊子稱保健氣功為“吐故納新”,晉代《宗教淨明錄》有“氣功闡微”之論,而後遂有“氣功”之名。道家的吐納、內丹、行氣、食氣、胎息,釋家的參禪、止觀,儒家的修身正心,醫家的導引(亦源於道家)、躋引等均屬氣功範疇。 道家以復歸嬰兒為貴。老子說:“專氣致柔,能歸嬰兒乎。”故道家創有“胎息”功法,即意念中自身如嬰兒在母腹中,不以口鼻呼吸,而自服內氣。實際是在高度安靜狀態下,自主細勻地呼吸。後又有“存想”,即“存我之神,想我之身”,達到入靜狀態後,用意念導氣運行。道家氣功影響最大的是煉“內丹”與“大小周天”。內丹功主要是修煉精、氣、神,認為人身有三丹田:下丹田藏精,在臍腹,意守此處,煉精化氣;中丹田聚氣,在兩乳間,意守此處,煉氣化神;上丹田凝神,在兩眉間,意守此處,煉神還虛。道家解釋多用隱語,使之神秘化。有人指出:“內丹之說,不過心腎交會,精氣搬運,存神閉息,吐故納新。”大小周天是煉內丹功時,導氣運氣的兩種路線。小周天是煉精化氣階段,內氣貫通督、任二脈(督脈行背脊,任脈行胸腹正中線,皆從會陰始,上行至頭面);大周天屬高級功法,內經貫通奇經八脈(包括任脈、督脈、衝脈、帶脈、陰蹺脈、陽蹺脈、陰維脈、陽維脈),周流全身。

釋家注重禪修。參禪採取坐姿,自然呼吸,以“不聲、不結、不粗,出入綿綿,若存若已”為標準,同時保持神態安詳。既要調息,還要調心,調心就是入靜,入靜有止法和觀法,其目的均在排除一切雜念,進而使心無所念,登至靜之境。釋家坐禪追求的是精神解脫,但客觀上有養生健身作用,豐富了氣功內容。 蘇軾有詩云:“苦熱誠知處處皆,何當危坐學心齋。”心齋就是儒家功法。儒家注重正心、收心、養心,孔子曾向顏回解釋心齋,意思是意志專一,充耳不聞,心守神氣,呼吸自然,不必以意念控制。這是與道、釋功法不同之處。 醫家也很重視氣的修煉,《內經》中提到“呼吸精氣,獨立守神,肌肉若一”。醫家特別主張以動靜相宜為原則,明代養生家高濂在《養生八箋》中說:“人身流暢,皆一氣之所周通。氣流則形和,氣塞則形病。”故醫家很重視導引、按摩等方法。古代醫籍中多載錄此類保健方法,有些還從道、釋二家中吸收其可行者。由於醫家集各派功法的精華,而又強調動靜結合,所以常把調氣與運動、按摩等配合起來。醫書中所載功法的另一優點是,盡量避免神秘化,因此簡而易行,又有醫學理論指導,故很容易普及,如前面我們介紹過的“五禽戲”即是以運動肢體為主的功法。其它流傳較廣的有“八段錦”,最簡化者:“兩手擎天理三焦,左右開弓似射雕,調理脾胃單舉手,五勞七傷望後瞧,搖頭擺尾去心火,背後七顛百病消,攢拳怒目增氣力,兩手攀足固腎腰。”八段錦方法甚多,多取坐勢。此外還有立勢八段錦、十二段錦、十六段錦等等。十二段錦又是以按摩為主,晨起及臨睡時床上各行一次,依次有叩齒、咽津、浴面、鳴天鼓、運膏肓〔huang荒〕穴、托天、左右開弓、擦丹田、摩內腎穴、擦湧泉穴、摩挾脊穴、灑等十二勢。明代醫家李梴〔chan攙〕在《醫學入門》中主張導引不必程式化,當取其所宜:“大法導引,為虛損氣血不周而設也。有火則開目,無火則閉目;無汗者閉氣至極,有汗者不必閉氣;欲氣上行以治耳目口齒之病,則屈身為之,欲氣下行以通大小二便及健足脛,則偃身為之;欲氣達於四肢,側身為之;欲引頭病者,仰頭;欲引腰腳病者,仰足十指;欲引胸中病者,挽足十指;欲引臂病者,掩臂;欲去腹中寒熱積聚諸痛及中寒身熱,皆閉氣滿腹。偃臥亦可為之,但病在頭中、胸中者,枕高七寸;病在心下者,高四寸;病在臍下者,去枕。”因勢利導確實是健身功法不可忽視的原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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